白薇薇翻了个白眼给他:“切,不会是说爱你吧?”
噗!
顾雨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了。
虎澈瞪着眼睛转头看向白薇薇,连竖大拇指:“嘿,薇薇,你还真神了!”
白薇薇汗:“晕,真的啊?”
虎澈得意的点头:“必须的!”
白薇薇和顾雨面面相觑,唇角皆是狠狠的一抽。
—
于此同时,弑神坡下传来梁羽航绝望的哭吼:“阿彪!阿彪——”
甬道里,芒刺特别行动小组的特种兵们不负所望的消灭了所有基诺恐怖分子,但是,却没有一个雀跃欢呼出声,大家都很沉默,甚至是很悲痛。
那杜衡干脆是背靠着墙壁痛苦起来。
大家纷纷让出一条通道,梁羽航背着蓝彪缓缓的朝外面走,然后爬上了地面。
蓝彪脸色已经青紫,那是全身血液流失缺血的征兆,蓝色的眸光逐渐变淡,他看着梁羽航,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梁羽航含泪和他紧紧握住。
“梁、少,来世、还做兄、弟。”
嘴角溢出最后一口鲜血,缓缓合拢了漂亮狭长的眼睛。
如果他还能够说话,如果他还能够唱歌,他一定会说,还想再听一听那支歌,那支他最喜欢的歌:
轻轻的风,像旧梦的声音,不是我不够坚强,是现实太多僵硬;
逆流的鱼,是天生的命运,不是我不肯低头,是眼泪让人刺痛;
忘记吧,若可以,也算是一种幸;
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想起你……
“蓝彪!蓝彪!”
身后,一名黑衣女子突然疯了一般的扑了过来。
这是顾雨第一次叫着蓝彪的名字,不再是那个别扭生疏的“蓝校官”,可惜现在的蓝彪,什么都听不见了。
“蓝彪啊,我是小雨,我是你亲手挽救回来的小雨啊!”顾雨几度哽咽,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再多的矜持都已经不必,这世上若是没有了他,她还顾忌什么?
轻轻吻了吻蓝彪冰凉的额头,她绝望的冷笑:“蓝彪,你一次又一次的救了我,但是,又有谁能够来拯救你呢?你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温暖,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但是,又有谁在乎过你的感受呢?”
梁羽航抹了把脸轻轻站起,一转头,冷冷的看着脸色苍白的白薇薇,她还是来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害怕在这里看到她啊?
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颤,心被狠狠的用刀子剜了一下。
白薇薇含泪看他,唇瓣儿一直在颤抖,她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一来就撞见了这样一个结果,眼泪含在眼眶儿里了,她鼻音很浓:“羽航啊,蓝彪哥哥死了吗?”
梁羽航的两眼也是通红的,耳边还伴着虎澈追悔莫及的一声嘶吼:“阿彪——”
“不!薇薇,阿彪不会死的。”
他甚至含着笑的去抱住了白薇薇,将她紧紧的抱着,抱着……
突然,白薇薇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尖叫一声:“小雨——”
呯!
一声枪响!
手枪从顾雨手里掉了下来,她含着笑缓缓栽倒在蓝彪身侧,虎澈彻底吓傻了,跪在地上只知道痛哭……
蓝彪死了,顾雨也不独活了。
也许这就是顾雨选择归去的原因吧,能够倒在蓝彪身侧,她一定是圆满的、幸福的。
只是她这一生都没有机会知道了,蓝彪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有吗?
—
“阿澈!”
杜衡他们把蓝彪、顾雨台上救援车之后,梁羽航冷冷叫了一声。
“是。”
虎澈似乎是被抽走了脊梁骨,没人能懂他此时的懊丧和悔恨。
早知道那是蓝彪的最后一个电话,他就一定会好好说话不再气他,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看好薇薇,我去去就来。”
梁羽航大手一带,将薇薇送到了虎澈身边,他自己急速的朝东侧奔去……
“站住!”
和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越来越近,他端着枪大吼了一声。
那人背影一僵,停了下来。
梁羽航冷笑:“前辈,你还要再躲几年?”
那人身材高大,一米八的样子,却很瘦,袖子上印着基诺的标志,听到了梁羽航的话,他缓缓转身,一张饱经沧桑却很精明的脸孔……
竟然是牺牲多年的烈士——
白子昌!
梁羽航依旧用枪口瞄准他,冷笑:“前辈,骗了政府十几年的烈士抚恤金,你不脸红么?”
白子昌嘴唇紧紧的抿着,不断的抽动,似乎非常痛苦,他抹了一把脸,声音很低沉:“羽航,基诺的人都死了吗?”
梁羽航沉着脸:“除了你,都死了。”
白子昌眼里闪过一丝亮色:“大头子小野纯一郎还有副手汤姆斯也都死了?”
梁羽航很肯定:“一个不剩,连窝儿都端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基诺了,偶尔还有几个虾兵蟹将,以后也不敢再打基诺的招牌。
白子昌突然仰天长笑:“好,好得很哪,哈哈哈哈——”
梁羽航眸色微寒:“你笑什么?”
白子昌将笑容猛然一收,苍老的脸上突然焕发出别样的神采:“我笑我终于自由了!”
“自由?基诺的第三号人物,难道你会一直活得很不自由吗?”
梁羽航早就知道基诺里有一个叫白狼的中国头子,他只是不愿意去想那个人是白子昌,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是白薇薇最爱的爸爸,他的老丈人。
不过,除了白子昌,应该也没有人这么了解弑神坡了,只有他才能带着基诺准确的找到这个位置,只有他知道弑神坡下的秘密。
“羽航,我自由吗?我自由过吗?薇薇她今年二十周岁了,我每天都在猜测她变成了什么摸样,长得多高,这一猜就猜了十多年,作为一个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就在那个地方却不能去见上一面;作为一个丈夫,知道自己的妻子就在那个穷山沟里过着清苦的生活,却不能帮上一把,你说我自由吗?这样的自由你想要吗?”
白子昌脸上的肌肉飞快的抽动,他很痛苦,多重身份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他的人性得到释放,诚然他这些年在国外跟着基诺打拼混得不错,但是除了一些物质条件,他还得到了什么?
一个人活一生,拼来拼去就是为了身边的那么几个人,如果你的成就没有人来分享,那么你这一生就都没有意义。
白子昌显然就成了这种最富有的穷光蛋!
梁羽航依然持枪对着他,他并不同情他:“前辈,人在做,天在看!你也是国家培养出来的军官,走上这条投递叛国之路怪不得他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还爱着自己的妻子,还爱着自己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够防线荣华富贵金盆洗手?你知不知道薇薇她几乎每天都在念着你?你看没看见阿姨一直在庭院里种一棵向日葵,最绝境的时候仍然没有放弃你?”
“啊……”白子昌擦了把眼泪,“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说我不自由,羽航,以后你会了解我,我现在只想求你一件事情。”
梁羽航眸子暗了暗,白子昌不知道,他没拿枪的另外一只手一直在抖,眼前的是白薇薇的亲生父亲,是她最爱的爸爸,如果他这一枪下去,他很薇薇就完了。
但是,白子昌是叛徒、是恐怖分子、是偷盗国宝的劫匪,如果他肯投降的话怎么都好说,如果他一意孤行呢?再往前面跑两百米,就是中俄国界了,作为一名中国军官,他不能够擅自闯入俄罗斯境内,但是白子昌却可以不受这个束缚……
必要的时候,他只能杀了他!
咬了咬钢牙:“什么事情,你说吧!”
白子昌很凄凉的看了看蓝天白云,草原上他和沈可欣相知相爱,并且建立了一个温馨的家,他出去打仗,她在家照顾孩子,这是他最爱的地方,能够死在这里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羽航,我知道你爱薇薇,我求你在我死之后,替我照顾我的女儿还有我的老婆,你们一家人,要好好的生活,永远不要分开,不要像我一样。”
“你在说什么?我可以照顾白薇薇,这是我的责任和幸福,但是沈阿姨,那是你的妻子,你好好的活着自己去照顾!”
梁羽航拧着眉头,他心里不住的呼唤,前辈,放弃吧,不要挣扎了,跟我回北京等待军事法庭的审判吧,我可以调动人脉保你不死,最多做个十年八年的牢,等这件事情风波过了,我就想办法把你放出来,届时你还可以和阿姨共享晚年……放弃吧,跟我走吧……
瞳仁里都是白子昌那高瘦的身影,一个军人,肝胆一生,可以伤,可以死,却不可以背负骂名,走投无路的白子昌,当真活得太悲哀。
“我吗?我没机会了……”
白子昌身子一僵,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是他马上就擦掉了。
“你怎么了?”
白子昌苦笑:“羽航,我想听你叫我一声爸爸。”
“……”
“你很爱我的薇薇是吧,我是你的岳父,你应该叫我一声爸爸。”
梁羽航看了看他身后的国界碑,紧了紧手里的枪:“对不起,我现在叫不出口。”
白子昌点头:“我懂,事到现在,有件事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的岳父白子昌,不是叛徒,白薇薇的父亲,不是叛徒!”
梁羽航眸色一暗:“什么意思……”
白子昌似乎身体很不舒服,颤颤歪歪的坐在了草地上,梁羽航想了想,也缓缓靠了过去,两人相对而坐,不过他没有丧失警惕,手枪仍然握在手里。
“十多年前,我收到中央的指令,让我来弑神坡一带搜寻当年日本神秘消失的那一个团,主要是要我找到他们遗留了下的毒气弹,说是怕误伤老百姓,将毒气弹全部清除。我当时想法很单纯,带着我的手下就来了,结果当时没有经验,战士们全都死于弑神坡的毒气,只有我一个人很快发现了储藏室找到了防毒面具,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可是在一个密室里,我找到了一个日本军官的密信,年轻的时候经常跟日本人接触,我倒是也能看懂个一知半解。从那封信里,我终于知道当年小鬼子在弑神坡下修建工事的真正原因,战败之后,日本主力全都撤军,他们的确是有很多重要的物资带不走,不能给我党留下,却又不舍得损毁,只能找个地方妥善安置,期待以后重新侵占中国再让这些东西重见天日。”
“但是,外人都以为这里只有一些毒气弹,军需物资,最多还有些重型武器的研究资料之类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最重要的,是埋藏着一批珍贵文物,各朝各代的都有,大都是中国的,还有一些是日本本土的。小日本当初侵占中国就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带了不少好东西,又在我们东三省搜刮二楼不少古物,准备利用这些重建一个日本附属王国……。”
“羽航,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准备建造一个王国的财富……我见过那些宝贝,全部堆起来会铺平整个呼伦贝尔草原,一片流光溢彩珠光宝气,没人能够同时看见那么多的宝贝,那是世人都无法想象的宝藏。当时为了回去取信于中央,我随手揣了几件宝贝在身上,其中就有后来送给薇薇的脑骨舍利,说句实在话你都不相信,我当时满脑子的要向中央汇报这个情况,一点贪念都没有。后来我打通了郑达远的手机,把这个事情说了,郑达远马上挂断了电话,估计是向高层汇报,足足有两个小时,在我换了一个防毒面具之后他才回电,要我说出弑神坡的军事坐标,等待救援。”
“我真傻,我还笑,我说不用来救,我自己师里的援兵很快就到了,他当时就沉默了,然后挂断了电话。后来我猛虎师里的战士全都下来了,我很高兴,以为自己的重大发现给国家带来了财富,许过珍贵的东西可以展示出来给老百姓看了,战士们也很高兴都摩拳擦掌的要把宝藏搬上去。就在我们最兴奋的时候,我感觉地面上一阵剧烈的震动,战士们摆摆手表示是中央的援军到了,我还是不放心,就自己一个人爬上去查看。结果……”
白子昌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梁羽航叹了口气:“结果怎么了?”
白子昌呜咽了:“我一转身,身后的弑神坡就成了平地,两头的出口全都被封死了,而负责指挥的人,正是郑达远!弑神坡下还有我猛虎师的兄弟啊,八百个人,活生生的被憋死在里面,而凶手竟然就是我们自己的部队!羽航,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梁羽航身子一震,他的猜想成真了。
白子昌捂着脸:“羽航,你也是军官,你知道一个将帅的心情,爱护士兵如自己的生命,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我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