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果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那外人会如何说,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以正妻进门冲喜的。”
陈留无奈,忽然想起陈瀚已经休妻的事情还没解决,这又冒出来一件事。
“瀚哥,你今天去杜家,杜家是如何说的。”老王妃不去理会陈留,而是转向沉默的陈瀚。
“祖母,您不用为难了,我已经把杜氏休了。”陈瀚闷闷的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王妃身子一震,猛然起身问道。
“你这不算数,人必须接回来。休书的事情我会去解决,这个媳妇坚决不能休。”陈留也冷声同时说道。
只有二夫人喜形于色,这次侄女可是堵对了。而老王妃皱着眉头,听陈瀚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沉默了一会,然后长长的叹口气。
陈瀚当然还是模糊了官印的事情,那是他心里的一个污点啊,污点。
“老二家的,你先回去吧。改天找个好日子,我就派人去下定,让丫头安心的回家备嫁就是。”老王妃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她制止了陈留父子的动作,二夫人当然是也不想再发生其他的意外,连忙起身道别,然后匆匆的回去了。
当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个的时候,陈瀚实在忍不住,“祖母,我根本就没把表妹怎么样,是她跑我的屋里去了。这样的人,我不要。”
“母亲,我也觉得欠妥,杜氏的事情不处理好了,儿子以后还怎么见人?”陈留此时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可是在自己老娘面前,他也只能忍着。
“老大啊,如今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蕊儿这里也等不得,你想个法子,给杜家的升一级,谋个外放吧。回头让人去给杜氏传话,让她不要到处乱说。时间长了,大家也就忘了这事情了。”老王妃说道。
“瀚哥,这些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你还什么资格在这里讲条件。你不娶,如果表小姐死在我府里,咱们这一家人就不要在京城里走动了。。”
“我那里知道她会跑我的房间里去”陈瀚不满的嘟囔。
“你都多大了,做事情如此没有头脑?你房里的丫头婆子都是干什么用的,哼回头都打她二十板子,不行的都换了。”老王妃看着她头上白布都已经被血染红了。
“老大,他纵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该下如此狠手,就看在他是桐姐唯一的骨血上面,你就再费费心吧。”老王妃心疼的看着陈瀚。
“母亲,我总觉得这样处理欠妥,儿子想再考虑一下,看有没有两全之法。”陈留起身说道。
“我老了,也不中用了,你的儿子,你去管吧。”老王妃垂泪。
“母亲,我,好吧,此事先这样,但是下定之事要往后推推,至少要等杜家离开京城,然后也不能大张旗鼓。”陈留一看老母亲掉泪,赶紧跪下说道。
“祖母,我不同意,这样充满心机的女子我不要。那怕是打死我,我也不娶。”陈瀚越想越恼,他此生最恨人家逼他,欺他。
“这事情由不得你,你先回去吧,让人好生的给你包扎一下,不行就找个大夫来看看。”老王妃本来高声再看到陈瀚的头部时候,声音又小了起来。
“孙儿告退。”“儿子告退。”陈瀚闷声说道。
由于失血不少,以至于起身有些摇晃,跪的时间好在不长,不然他非倒地不起不可。这倒霉孩子,真是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还真是有些道理的。
57、风雨之夕下
陈瀚黑着脸回到梧桐苑,从看门的老婆子到院里的小丫头,看他阴沉着脸,还头缠白布,基本都是大气不敢出了。
如今的梧桐苑里,因为陈瀚最近屡屡爆出祸端,更由于主母没影了,主子脸色日渐的阴晴不定,以至于人人自危。
梅影一走,绿漪马上关紧自己小院的门,低调到几乎不出院门。
凝碧由于小产失血过多,根本下不了床。
吴妈妈自梅影走后,就告病在家。
也就是青兰和青竹青莲,还能和陈瀚说上话,那些小丫头基本看见陈瀚就躲。
现在陈瀚那脸黑的都能刮下一层煤来,院子的人早就各指一事的,霎时如飞鸟投林一样,乱了一阵很快就清净了。
“公子,奴婢给你重新包一下吧。”青兰迎了出来,看到陈瀚的伤说道。
青竹更是心疼的看着陈瀚,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公子总是受伤。这不刚刚出去一会,就又挂彩回来了。
“都下去吧,我想静静。”陈瀚疲惫的说道。
陈瀚这一天过得,那真是精彩纷呈啊。从梅影出示盖了官印的休书,到卧房里的表妹,从父亲的愤怒到表妹的自杀逼婚,让陈瀚的脑子变成一片浆糊。
他这一十八年,除了在外惹祸引起父亲时常的责打,其他的由于老祖宗的保护和柳氏的纵容,一直都很通顺。
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书就打马看花,一群朋友,整日的游荡。在京城里,府里,都没人敢惹他。
可是今年这两个月来,受伤,冲喜,休妻,逼婚,这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陈瀚颓然的倒在床上,脑袋隐隐的刺痛,让他更是烦躁。起身到外面,摸出一坛子酒。然后也没走门,直接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他提着酒坛子,来到离梧桐苑不远处的一个假山顶上。这是他从小一烦闷,就会来的地方。找了最喜(…提供下载)欢那块石头,坐下。
陈瀚看着夜空,心里一片空荡荡。抓起酒坛,喝了几口,觉得索然无味。就靠着石头上假寐,想着这些天的是是非非。
晚风温润,再加上头部有伤,一时间陈瀚有些朦胧。刚刚要睡过去的时候,被下面传来的嘁嘁喳喳的声音惊醒。他本不想听他人壁脚,可是对于一个习武之人,一个耳力超强的人,他不想听也难。
“夫人让我问你,你是怎么弄的,还没上手,听说你还惹了他不高兴,被撵到院里了。”一个压低了嗓音,有些熟悉。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不过你回去和夫人说,能不能把上次的药也给我一份,就是青梅的那种。你知道,我如今靠不上去,只能试试那个了。”这个声音不太熟悉。
青梅的药,那是什么,陈瀚忽然想起青梅死前,他卧房里的香气。震惊的他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小声点,胡说什么,夫人什么时候给过青梅药,你不想活了。你看看凝碧,把他哄得多高兴,你不比凝碧差,怎么就上不去。”陈瀚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怎么和她比,她按着夫人的法子倒是怀上了,可不是一样没了吗,如今她可是怀疑到你们了。你回去还是说一声的好,不定那天她就捅破了这些,大家都没好。”陈瀚听到这里,人整个呆愣住了。
要是他再听不出来,他可就真是那个梅影嘴里的猪头了。那个一直都是对他有求必应的女子,那个十几年,一直都对他温婉微笑的女子,她竟然都是在算计他。陈瀚想到这里一阵气苦。
“她老子娘可是都在庄子里呢,她不安分的话,一家子还想不想好。”陈瀚终于听出这是那女人身边的柳妈妈。一个看到他比看到陈治,还要笑的温暖的女子。
“你可要抓紧了,刚刚听说二夫人去老祖宗那里了,为了表小姐。要是表小姐进了门,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瀚愤怒的想下去质问她们,痛打这些嚼舌根的奴才。好在他尚存的理智,约束了他的行为。
他忍着等那两个女人远去,他自然也知道了另外的女子,就是他曾经训斥过的丫头,娟子,也是郡王妃,他的后妈送个他的丫头。
陈瀚的胸膛激烈的起伏,这一次的壁脚听的,颠覆了他从前所有的认知。他狠狠的抓下头上的白布,揉成一团,挥手甩向远方。很多从小到大他不解的事情,如今都有了答案。
陈瀚一路飞奔,往老王妃的院子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只是觉得该去个地方。跑到半路,不知道怎么的,他又转身跑去陈留的书房。
不就是个世子吗,给她,给他,总是对他微笑的陈治,稚嫩的脸庞出现在他的眼前。她们喜(…提供下载)欢,他还不稀罕呢。
他一路冲到陈留的书房所在地,被常田拦住。“三公子,你请先留步,那个夫人在里面和郡王说话呢。”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想知道,陈留和那个女人会说些什么。陈瀚看了看四周,嘴角翘了翘,定下心来。
“常叔,那我先回去,一会再过来。”
然后他出了院子,绕到书房后侧的墙边。那里有棵树,还是八九岁时候发现的。
他就曾经顺着这棵树,爬到陈留的书房里,溜达够了,再顺着窗户出去。从小到大,他进去过好多次,迄今为止,还没被发现过。
“爷,妾身觉得此事不妥,瀚哥这样无故休妻另娶,对他的弟弟妹妹婚事都有影响。而且,今日妾身不得不说一句,他这样头脑简单,做事莽撞和不负责任,如何能担起承继王府的大任。”柳氏温婉的声音还和往日一样,温润柔和。
“我也觉得不妥,可是如今窦家的丫头不能不娶,而那杜氏又已经休弃了。还能有什么法子,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烦恼了。这个孽障啊,没一天让我省心。”陈留声音有些气愤和无奈。
“蕊儿不行就做二房吧,好生的劝说杜氏,让她回来,好在如今杜家并不知情。咱们家丢不起这样的人,瀚哥实在是太轻率了,一个不好,就会让御史说话,您以后可怎么是好?”柳氏忧心忡忡的。
“我也在考虑,治哥什么都好,可惜是嫡次子。委屈他了,我会补偿他。”
“爷,治哥我从不担心,可是瀚哥这样,咱这个家迟早会,妾身多嘴了。”柳氏要说不说的,把陈留的火给勾起来了。
“再这么不争气,我就废了他的世子位,哼,这个孽障,我陈留怎么生出他这样的逆子。”
陈瀚越听越火,搞了半天,这个女人,没事就把他递拉出来涮涮啊。难怪他爹,从小到大,总是不待见他。见到了不是打就是骂,吹胡子瞪眼睛的。
陈瀚忍着怒气,不去理论,想听听她们还说什么。可是因为气的身上发抖,不小心手碰了树干一下。
“谁在那里?”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只飞刀。
“父亲,是儿子我。”陈瀚伸手接住飞刀,纵身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你,你竟然敢偷窥你爹,你什么时候添了这样的坏毛病?”陈留有些意外,有些生气。
“我是来看望父亲的。”陈瀚抹了一下额头,刚刚剧烈的跳跃,头上的伤口有些裂开。
“哎呀,瀚哥,你的头怎么了?快过来,让我给包一下。”柳氏愕然的看着陈瀚,然后慈爱的说道。
“不劳费心,我还死不了。”陈瀚傲然的看着柳氏。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是你母亲,我和她正商量着你的婚事,你怎么说话呢。”陈留皱着眉头说道。
“父亲错了,我母亲早死了,她不过是填房,按理据说该在我娘的牌位前执妾礼。平时也该叫我一声三公子才是。”陈瀚看着柳氏淡声说道。
“你,瀚哥,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怎么这样对我?”柳氏眼圈一红,泪水就下来了。
她有些慌,不知道刚刚陈瀚都听到什么。最近因为雪姨娘有了身孕的事情,让她对自己院里的女人都起了疑心,这些天一直都在处理那些女人的事情,忽略了陈瀚这里。
今天她是听说窦蕊儿因为陈瀚上吊,才急急的来找陈留的。看到陈瀚忽然从窗外进来,她吓了一大跳。本来她说着说着就有些后悔,怕陈留对她突然来到外书房起了疑心。
柳 氏看到陈瀚,更是后悔,自己做什么不等陈留回去,或者和秀英商量一下。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自己就过来说窦家丫头的事情。
更没想到陈留不止知道,而且竟然同意窦蕊儿进门。她一时着急,说的话就直接了些。
“我说错了吗,夫人。”陈瀚讥讽的看着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