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倾尘- 第90部分

接着轮到了玉轩。玉轩只在小时候听奶妈讲过故事，无非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之类的民间故事奇闻，只用来催眠，听过就忘。

最后，紫凝讲了天镜山的那个传说。

玉轩听完，连声说道：“不好，不好，这个故事不好。”

君问归期未有期（43）

玉轩听完，连声说道：“不好，不好，这个故事不好。”

“为什么不好？”紫凝问道。

“太过悲伤，除了让人压抑以外，再没别的了。”玉轩说道。

紫凝笑道：“总比那些才子佳人之类的老一套故事好的多吧。”

“才子佳人虽然俗，但那是生活中最完美的结局。你这个故事太凄惨，听着就难受，真是何苦来。”玉轩辩解道。

紫凝听后，便联想到自身。自己总是深陷在悲伤的情绪中，总觉得哀婉凄厉的情绪和故事最美，一直在逃避生活赋予的更多美好。

紫凝当晚留了一封书信给玉轩，翌日，天还没亮，就悄悄走出房门，准备不辞而别。待走到大门处，却见玉轩站在那里，紫凝着实吃了一惊。

“你还是准备要走？”玉轩走过来问道。

紫凝定了定神，点点头。

“你还在怪我？”玉轩又问道。

紫凝摇摇头，说道：“我不怪你，我是对自己不满意。”

玉轩看着紫凝说道：“你说你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难道你逃走就能拥有了？”

紫凝一时语塞，支吾道：“我，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玉轩抱紧紫凝，低声唤道：“紫凝，别走。”

紫凝此时心中矛盾至极，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情况，一心想理清头绪，到头来还是一团糟。

紫凝流泪道：“等我想清楚了，再来找你。”

玉轩替紫凝拭去眼泪，说道：“留下来，我和你一起想。”

紫凝说道：“玉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

“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玉轩劝慰道。

紫凝摇头道：“我想让自己坚强起来，不再因为别人的态度如何而自寻烦恼。想要的东西，得到了便欢喜，得不到就苦恼，这样太受制于外力，我再也不想经历这些痛苦。”

玉轩看向紫凝，说道：“你留下来，照样可以变得坚强。你走了，也未必能想清楚。你执意要走，只是追求一个形式。若真能想清楚，在哪里都能得到解脱。”

君问归期未有期（44）

紫凝内心还是想离开，但眼前又找不出反驳玉轩的话，只说道：“玉轩，有些想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不要说，慢慢想。”玉轩说道。

紫凝觉得再说下去，自己真的会不忍心离开，便挣脱出来，说道：“玉轩，我需要一个人清静一下。”

玉轩又抱住紫凝，哽咽道：“我不让你走。”

紫凝用力挣脱，无奈玉轩拥得更紧。

紫凝在玉轩怀中开始诉说着过往种种，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所想。到最后，已是眼泛泪光，开始啜泣。

此时，玉轩掏出手帕，不声不响地替紫凝拭去脸上的泪水。紫凝谢着接过手帕，说道：“所以，经历这么多以后，我就想把过去统统放下。”

“紫凝，王府被抄的时候，我觉得我什么都没了。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你留下来，不管经历多少事，等你想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玉轩劝慰道。

紫凝心头一紧，对玉轩的遭遇倍加同情，又觉得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遂点点头，说道：“好，我留下来。”

玉轩惊喜道：“那赶紧把包袱放下来，我们去吃早饭去。”说完拿过紫凝的行李，朝里面走了进去。

紫凝跟在玉轩后面，一时间哭笑不得。

待早饭上来，玉轩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进食。

紫凝尝了一口菜，突然觉得又甜又咸，味道奇怪得很。

显然玉轩也有所察觉，把碗筷一摔，对小二喝道：“你们是怎么做菜的？”

小二见玉轩脸色不好看，忙陪笑道：“客官，这菜有什么问题？”

“你自己尝！”玉轩把筷子扔了过去。

小二尝了一口，脸色开始难看，小声嘀咕道：“肯定是厨子把盐和糖搞混了。”随后连忙将菜拿到厨房，喊道：“胖厨，你把糖当成盐了，客人正抱怨呢。”

另一个声音回道：“早上起得早，一时没看清，把糖放了进去，可后来我另放了盐。”

君问归期未有期（45）

另一个声音回道：“早上起得早，一时没看清，把糖放了进去，可后来我另放了盐。”

“哎呀，放了盐也不管用，你还能把原来的糖捞出来么？赶紧另做一份吧。”小二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紫凝忽然想到，每经历一件事，无论是甘是苦，都已经融入到生活这道菜里，再也不能分离出去。菜可以重做，人生却不能重来。或许人生本来就有多种味道，不能追求单纯的美好。

“发什么呆呢？”玉轩在一旁问道。

紫凝将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说了一遍。

玉轩笑道：“把那盘菜再要回来，你吃下去算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菜，我才不要吃。”紫凝撅起嘴巴，微嗔道。

这时，小二新上了一盘菜，又说了一通抱歉的话。

玉轩将菜移到自己面前，说道：“你刚才说不吃来着，现在都归我了。”

紫凝知道玉轩喜欢逗弄自己，忙拿起筷子，和玉轩一起抢着吃。

吃过早饭，玉轩问道：“紫凝，你现在想去哪里？我们一起去。”

紫凝想了想，说道：“我想去天镜山看看。”

玉轩本来极不喜欢这类故事，但为了满足紫凝的心愿，只好勉强答应。

子心接道：“紫凝姐姐，看来你真的很喜欢那个故事。”

紫凝无奈笑道：“因为是故事，距离生活太远，所以会产生遐想吧。”

玉轩盘算道：“我们去买两匹马吧。”

紫凝点点头，说道：“我还是喜欢白马。”

到了马市，玉轩没等紫凝发表意见，就自作主张给紫凝挑了匹红马。

“我喜欢白马。”紫凝撅起嘴巴抗议道。

玉轩将缰绳塞到紫凝手中，说道：“你太留恋过去，不肯尝试新的东西。要是当初我送你一匹红马，你这会就会说喜欢红马了。”

紫凝看着眼前的枣红马，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玉轩，只好跺跺脚，勉强接受。

赛马（1）

紫凝看着眼前的枣红马，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玉轩，只好跺跺脚，勉强接受。

结果玉轩给自己挑了匹白马。子心不会骑马，便与紫凝共乘一骑。

一路上，紫凝仍是惦记着白马，说道：“要是白帆还在就好了。”

玉轩一边挥扬马鞭一边笑道：“即便白帆还活着，它还能陪你一辈子不成？你心里想着它的好就行了。只是别忘了，眼前驮着你的是小红马。”

紫凝看着卖力奔跑的小红马，不由得觉得十分可爱，便伸出手抚了抚红马的鬃毛。小红马仿佛受到了鼓舞，摇头晃脑，跑得异常欢快。

黄昏时分，三人找了一家乡间旅舍住下。

紫凝正在房间里休息时，玉轩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说道：“紫凝，紫凝，我们去赛马吧。”

“跑了这么久，该让马歇歇了。”紫凝说道。

“是你自己懒，还找马作借口。”玉轩说着将紫凝拉起，向外走去。

紫凝万般无奈地嘀咕道：“小魔王，小魔王。”

旅舍后面，地势开阔，夕阳的余晖映射着一草一木。

玉轩侧着头对紫凝说道：“你先开始，我让着你。”

“谁要你让？”紫凝倔强道。

玉轩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说道：“那好，到时候输了可不许哭。绕过前面那个山坡，再返回原处，谁先回来算谁赢。”

紫凝回道：“没问题。”说着挥舞马鞭，向前驰骋而去。

刚跑没多久，紫凝就意识到自己输定了，前面玉轩的身影越来越远，再这样下去，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输得有多惨烈的问题。

想到这里，紫凝突然心生一计，只说绕过山坡，可没说是横着绕还是竖着绕，玉轩显然是环绕山坡一周，然后返回，自己大可以爬上山坡，横穿过去，既省路程，又不犯规。

紫凝越想越得意，连忙催马上山。

山坡不算陡峭，可也不十分平坦，紫凝骑得小心翼翼，不敢像在山下那般肆意驰骋，一边看着地况，一边催马赶路。

赛马（2）

在下山途中，小红马借势向下冲，不料却遇到一块凸起的巨石横在路中央，由于有树枝遮挡，先前并未发现，待察觉时已收不住势头。

小红马势头迅猛，高高扬起四蹄，跃了过去。紫凝心中没有准备，在马身高昂之际被甩了下来，还好路边是堆积的落叶，并没有受伤，只是腰酸腿疼外加手掌擦破了皮。

在地上坐了半天，紫凝盘算着自己输得太过凄惨，忽然觉得背后有东西在触碰自己。

紫凝回过头一看，只见小红马已经返回，在用头轻轻触碰自己。

紫凝心存感激，连忙站起身来，牵着红马走下山去。此时，天色渐黑，紫凝慢步向前走着，突然听见玉轩在呼唤自己，连忙回声应答。

不多时，只见玉轩骑马而至，紫凝不好意思地笑笑。

玉轩见紫凝从山上下来，身上又沾满枯叶，心下也猜到了七八分，轻斥道：“你跑山上去做什么？输了就输了，还想抄近路。”说完轻敲着紫凝的脑门。

紫凝辩解道：“是你没说清楚规矩，我的确是绕了山坡一圈，不过是从山顶上绕过来的。”

玉轩见紫凝还在狡辩，当即哭笑不得，说道：“天快黑了，赶紧上马回去吧。”

紫凝摊开手掌，说道：“我握不了缰绳了。”

玉轩见紫凝手掌伤痕累累，心中疼惜不已，嘴上仍是不饶：“叫你不听话，到处乱跑。待会回去包扎一下罢。”

紫凝心知自己并不光明正大，只好点头称是。

随后，玉轩拉上紫凝，共乘一骑，返回旅舍。小红马乖乖地跟在后面。

“你看，它真可爱。”紫凝指着小红马说道。

玉轩头一偏，说道：“我挑的马，那还用说。”

紫凝笑道：“是啊，是啊，什么都是你的好。”

玉轩一手扶着紫凝，一手握住缰绳，说道：“你坐好了，这下不用投机取巧，也能跑得飞快。”说完催马向前奔去。

赛马（3）

玉轩一手扶着紫凝，一手握住缰绳，说道：“你坐好了，这下不用投机取巧，也能跑得飞快。”说完催马向前奔去。

风声从耳边急速掠过，紫凝还顾着辩解：“我那不是投机取巧……”

“那是什么？”玉轩问道。

“那是你没说清楚。”紫凝回道。

玉轩一边驾马，一边给紫凝挠痒痒，说道：“让你嘴硬。”

紫凝求饶道：“别闹了，我快要掉下去了。”

玉轩听闻，玩心大起，按着紫凝肩头，向侧面推去，待紫凝快要掉下马时，又一把拉回来。几番较量之后，紫凝心生感慨，小魔王永远是魔界中人。

待两人返回住处时，子心跑了过来，见紫凝手掌受伤，连忙向店家要来跌打药膏，给紫凝敷上，随后又跑出去打水。

紫凝衣上满是树叶，头发烦乱不堪，美美地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开始对镜梳理头发。

“我来给你梳。”小魔王走进来时，见紫凝散着头发，连忙自告奋勇，没等紫凝答应，就已将梳子抢了过去。

紫凝知道玉轩魔性难除，只好听之任之。

“紫凝，你这里有白头发。”玉轩一边胡乱替紫凝梳着头发，一边说道。

紫凝惊问道：“怎么可能？”自己还年轻，怎么就生了白发？

玉轩说道：“我帮你把它拔下来吧。”

紫凝点点头，随后头皮一紧，疼道：“拿过来让我看一看。”

“哎呀，看错了，是黑头发。”玉轩说道。

紫凝嗔怒道：“你又捉弄我。”

“别小气，你还有那么多头发。”玉轩说道，随后还用手拨弄着紫凝头发。

紫凝伸手去抢梳子，说道：“我自己梳。”

玉轩左躲右闪，就是不给。

紫凝无奈地撅起嘴巴，怒目看向玉轩。

玉轩见目的已经达到，又开始哄劝道：“好了，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紫凝愤恨道：“清蒸小魔王。”

归途（1）

紫凝愤恨道：“清蒸小魔王。”

玉轩笑道：“不好，不好，还是炖熊掌吧。”说完举起紫凝包扎过的手，在紫凝面前晃了晃。

紫凝气结，连忙挥手捶向小魔王，不料小魔王早已跑远。

紫凝手伤未好，暂时不能骑马，三人便在乡间旅舍多停留了几日。

午饭时分，子心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要过年了。”

阖家团圆的日子，玉轩却再无家人。

紫凝怕玉轩伤神，忙说道：“到时候，我们一起庆祝。”

“紫凝姐姐，你不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么？”子心问道。

紫凝摇头道：“我很早就离开家了，他们也习惯了我不在身边。再说，想念他们的时候就回去，并不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