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将其拾起,惊道:“这……这……”
原真冷道:“哼,这是你给周贵写的密信,遗落在周贵家书架的缝隙中。”
“这只是下官以前给他写的贺信而已,并不能说明我和他同流合污。”知府大人辩解道。
原真质问道:“你身为一个堂堂知府,竟给一个为非作歹的街头无赖写贺信,还说对他的胡作非为一无所知。你叫本官如何信你?”
知府支支吾吾,急于寻求辩解之术。
原真又质问道:“你说有人陷害你,指的是何人?若说不清楚,人证物证俱在,你难逃其咎。”
知府连忙说道:“那是内子的妹妹一家和周贵有生意上的往来。我认识他,也是通过内子的介绍。但只是客套寒暄过几句,并无其他牵扯。还望大人明鉴。”
过了许久,原真突然拍案道:“真没想到,小小的怀州,竟然卧虎藏龙。”
知府大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不知巡察使大人所指何事?”
原真将一份文书甩过去,喝道:“你自己看。”
怀州知府和青河县令拿过来一看,顿时脸成土灰色,异口同声说道:“此事下官毫不知情。”
原真面色严厉,不怒自威,冷冷说道:“好一个不知情,任由逆匪在此地无法无天,为祸村民。你们两个自己说,到底该当何罪?”
知府和县令连忙跪下求饶。
过了半响,原真宣布:“即今日起,革去你二人知府和县令之职,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此时,有侍卫上前,将呼天抢地的二人带了下去。
原真随后又命人去查张府的底细。
愿得一心人(1)
晚饭时分,馨月问道:“原大哥,你说害死周贵的会是谁呢?”
原真答道:“已经有点眉目了。”
馨月好奇道:“是谁?”
“你乖乖地吃饭,剩下的事我来处理就好。”原真说道。
馨月猜测道:“我猜跟城南张府有关。”
原真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感觉。”馨月边吃边说道。
原真说道:“审案,有时候直觉很重要,但又不能光凭直觉。总而言之,我已经有了线索,不难查下去。待新任知府上任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馨月点点头。
此时,门外传来清嗓子的声音:“有人说请我吃大虾,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馨月一听是吴明,忙叫他进来,说道:“当然算数,我明天就请你去城里最好的馆子。”
吴明坐下来,长叹一声道:“这次出来久了,我倒有些想念梅炉峰了。”
馨月劝道:“人之常情,那毕竟是你多年生活过的地方。不过,你可以试着开始新的生活。”
“什么新生活?”吴明问道。
馨月说道:“你先跟我们回洛城,若是喜欢那里,就住下。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再回梅炉峰。”
吴明一时间犹豫不决,自己早已习惯梅炉峰的环境,对那里的一切都再熟悉不过,不过眼下众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相互关照,也感觉异常温馨。
馨月见吴明神情,便知道他在左右为难,又说道:“不用为难,无论去哪,都会有一个人陪伴在你身边,你再也不会感到孤独。有爱人陪着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吴明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原真对馨月的话深有感触,从今以后,会有一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再也不会感到孤独。
晚间,馨月对原真说道:“今天厨房还做了一份极品汤,用的都是上等的原料,得一天一夜的功夫才能熬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只可惜分量太少,晚饭时候就没拿出来,我这就去厨房端来给你喝了吧。”
愿得一心人(2)
话音刚落,只听厨房里一阵锅碗瓢盆乱响的声音。
馨月得意地笑道:“哼,让你耳朵灵,我总算报了仇了。”
原来馨月在厨房门上和地上放了许多铜盆铁碗,只等吴明进去,以此报复前几次偷听自己说话的事。
此时的洛城,紫凝跟随林师傅自西梁返回东岳,劳累不堪,抱病不起。林师傅每日都会前来问候照料一番。
“以前很少生病,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紫凝叹道。
林师傅劝道:“路上累着了,好好歇息就能恢复。”
“我想出去走走,这几天在屋里憋闷坏了。”紫凝说着欲要起身。
林师傅连忙拦下,说道:“再休息几日,到时候再出去也不迟。”
紫凝瞧林师傅神情有异,便问道:“师傅,我的病……”
“很快就能好。”林师傅答道。
“是不是大夫说什么了?我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紫凝惊问道。
“就是劳累过度,歇歇就好。”林师傅敷衍道。
紫凝自幼跟随林师傅,眼见师傅神情不自然,当即怀疑师傅有事瞒着自己,便哀求道:“师傅,你跟我说,你跟我说。”
紫凝连日卧病在床,脸色惨白无比,此时又觉得家人和师傅隐瞒自己病情,只觉每活一天都是意外的恩赐,明知命有期限,却又不知何时,这种感觉最是难熬。
想到自己若是有事,家人只怕会更加难过,紫凝顿时哭了起来。
林师傅见紫凝流泪,惊慌不已,一边帮紫凝拭去眼泪,一边劝慰道:“你那次在山中遇险,耗费心神和体力,对你养伤不利。”
“只有这些?”紫凝抬头问道。
林师傅点头道:“你本来就带伤,又费心劳力,这次要好好调养才行。”
紫凝躺下后又叹道:“只怕从今以后,都要服药过日了。”
“不会的,调养好了自然就不用服药了。”林师傅仍是不住地安慰紫凝。
愿得一心人(3)
紫凝平时脾气温和,性格乖巧,但久病不起,再加上续命无望,当下便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开始捶打枕头,嘴里说道:“我不要一天到晚躺在这里,不要整天喝药,不要,不要。”
林师傅瞧紫凝如同小孩子一般,笑道:“再过几日,就可以出去了。”说完扶紫凝躺下。
“师傅,你还是别管我了。我早晚都免不了……”紫凝赌气说道。
林师傅轻斥道:“别胡说!”说完见紫凝气色不佳,又想到她身受寒毒之苦,便语气轻柔道:“紫凝乖,不管你受什么苦,师傅都陪着你。”
紫凝听闻,感念师傅对自己恩情深厚,又觉得自己身子不好也就罢了,就连情绪也开始变得反复,当即觉得愧疚,说道:“师傅自然是对我极好的,陪我练功,陪我长大。是我不好,给师傅添了这么多麻烦,还让师傅整日为我担忧。”
林师傅劝道:“紫凝,万事都得先过自己这一关。只有自己先振作起来,才能有心力去战胜伤病。”
紫凝望着林师傅,郑重地说道:“嗯,师傅说的对,不能自暴自弃。”
待林师傅离去,紫凝拿出玉佩,上面隐约刻着一个“轩”字。
紫凝心想,自己一直哀叹命运凄苦,但仔细想想,其实不然。家人疼爱自不必说,师傅对自己也是恩深义重,此生又能遇上玉轩,成全了一段虽不完满但也曾刻骨铭心的感情。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有一个清晰的答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自己应当知足。
寒毒仍是不定期发作。一旦发病,便疼痛难忍,若不是为了亲人,紫凝真想亲手了断自己。
虚汗不止,紫凝喃喃细语道:“这样苟延残喘下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原老夫人握着紫凝的手,哭道:“老天何苦这样折磨你,若是娘能代你受苦就好了。”
紫凝虚弱道:“娘,是紫凝不肖,让娘伤心。”
愿得一心人(4)
原老夫人心疼道:“娘整日为你上香祷告,菩萨怎么也不可怜可怜你,让你少受点罪。”
紫凝苦笑道:“菩萨有心,也无能为力。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别人代替不了,也强求不得。”
紫凝说着说着昏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眼前已换了一个人。
“师傅。”紫凝开口道。
林师傅替紫凝拭去额头上的虚汗,问道:“好些了吗?”
紫凝点点头。
林师傅犹豫再三,不知如何开口。
紫凝见师傅神情,问道:“师傅有话要和我说?”
林师傅点点头,复又不知从何说起。
紫凝见状,笑道:“师傅,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紫凝,让师傅陪着你吧。”林师傅终于开口说道。
紫凝笑道:“师傅不是一直都在陪着我么。”
林师傅见紫凝不解,便握住紫凝的手,说道:“我是说,在剩下的日子里,让师傅陪着你吧,我们在一起。”
紫凝登时愣住,半晌不语,任凭林师傅在耳边唤自己名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情况。此时此刻,感觉就像一个死去已久的人又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一般。
过了许久,紫凝终于回过神来,说道:“师傅,我是个短命之人。你不必……”
林师傅截断道:“是长是短,都不重要。只要你活一天,师傅就陪你一天,不会再离开你。”
紫凝心绪繁杂,一时不知该怎么说,百感交集,不得要领,竟急得哭了起来。
林师傅见紫凝流泪,立即惊慌失措,忙说道:“别哭,当心哭坏身子。”
紫凝摇头道:“我不是为自己哭,我是为师傅。我命不久矣,师傅百般为我着想,怕我轻生,还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其实你不必这样,我就算为了家人,也不会寻死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师傅说道。
紫凝看着林师傅,问道:“若不是我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师傅待我之心,仍会像以前那样吧。”
愿得一心人(5)
林师傅听后,心下反复思量,若不是紫凝命悬一线,自己还会不会是这般心思,然而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愿对紫凝说谎,惟有彻底想清楚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林师傅的犹豫,被紫凝看在眼里。紫凝问道:“师傅,若这世上有我喜爱之物,你会不会冒险替我取来?”
林师傅马上答道:“当然会。”
紫凝含泪说道:“我的心情同师傅一样。只要师傅有所求,我就算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世上的芸芸众生,有人是因为骨肉亲情,而相互关心;有人是因为彼此情投意合,而相互成全。而我们呢?师徒一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不是眷侣却又不比眷侣少一分情谊。这种感情,何其珍贵?”
林师傅鼻子一酸,心知自己和紫凝都会为了对方去牺牲一切,这种感情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积累起来的。
紫凝不顾眼角留下的热泪,继续说道:“师傅,你是最了解我的。我宁愿别人负我,也不愿去负别人。我也不知是何缘故,但这几日静养,我终于悟到,自己终究是自私的。”
林师傅急忙否定道:“你不是。”
紫凝摇头道:“若是别人负我,我顶多会伤心难过。若是我负了别人,便会惭愧内疚。我为了不让自己愧疚,就会想,这样也好,是别人负了我,我不曾对不起过别人。你瞧,我多自私,生怕自责。”
林师傅知道紫凝先前被自己拒绝,之后又在北国伤透了心,当下便觉得疼惜不已,哽咽道:“是师傅不好。”
紫凝苦笑道:“是我自己命不好,不怨任何人。师傅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着。只是缘分一事,最是勉强不得,师傅不要再为难才好。”
自那日后,林师傅照常来紫凝这里,每日关切问候,却不再提让紫凝伤神之事,生怕紫凝心神不宁,于养伤不利。
而紫凝方面,由于林师傅那日所说之言,只觉黯然伤神。
愿得一心人(6)
若是师傅几年前说出这话,紫凝定会高兴不已,毕竟是自己多年的期望。
然而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自己命不长久,师傅终是可怜自己,才说出了那番话。要不然,也不会在回答问题时犹犹豫豫,师傅终究是个诚实之人,不愿用谎话来安慰自己。
一日,紫凝跑到林师傅房间,面带喜色,高兴异常,说道:“师傅。”
紫凝向来喜怒形于色,林师傅倒也见怪不改,笑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我大哥来信了,说是找到一位内力修为极高之人,要为我驱除寒毒。”紫凝说着将信递了过去。
林师傅接过信后,兴奋地说道:“真是太好了,紫凝。”
紫凝很少看见师傅情绪如此外露,边笑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紫凝在林师傅这里从不客气,看见什么好东西伸手便拿。茶刚一入口,紫凝忙叫苦不迭:“这茶怎么这么苦?”
林师傅放下信,无奈笑道:“这茶要泡三遍,才能入口。你太心急,都来不及提醒你。”
紫凝不以为然道:“这茶再苦,也没有北国的苦茶苦。”
林师傅诧异道:“那里的茶很苦么?”
紫凝点点头,提起苦茶,复又想起玉轩,往事如烟,伤心不已。
此时,林师傅将信放好,说道:“世上果真有奇迹。紫凝心地这么善良,连老天都不忍心让你受苦。”
紫凝听师傅夸奖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爹说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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