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这么秀外慧中。”馨月调皮地说道。
成阳青笑道:“你比你娘幸运。”
“什么意思?”馨月诧异道。
“你娘跟着我,没享过几天福。你若再有事,我就更对不住你娘了。”成阳青感叹道,“眼下局势复杂,我们韬光养晦了十几年,才有如今这般格局,再往下就不知前景如何了。”
“若是失败了呢?”馨月一直担忧这个问题。
“玉石俱焚。原家和我们,始终都在一条船上。”成阳青如实答道。
馨月十分惧怕这个结果,不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有事,哀求道:“若是现在就收手呢?我们还过原来的日子好不好?”
“离弦之箭,已无回头之路。若坚持下去,还有生路,现在收手就是死路一条。咱们已经和董谦彻底断绝了和解的可能性,胜利只属于一方”,成阳青继续说道,“馨月,若是有一天,我们都不在了……”
“不要!”馨月打断父亲的话,无论如何不愿提及这个假设。
“若是有那么一天,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也好对你娘有个交代。”父亲由衷地说道。
“什么叫好好活下去?你们都不在了,我怎么可能好好活下去?我们如今在一起,是生是死,都一同去。”馨月无法接受这个假设。
回不到最初(2)
“什么叫好好活下去?你们都不在了,我怎么可能好好活下去?我们如今在一起,是生是死,都一同去。”馨月无法接受这个假设。
“原真对你是极好的。”成阳青话题一转。
馨月不知父亲具体指的是什么,关于自己和原真,父亲到底了解多少呢?只知道父亲常和原真通信。
“原家对我一直很好。”馨月模糊地说道。
“爹知道你心里苦,原真也有他的苦,他每天都在生死之间徘徊,吉凶难料。”父亲缓缓说道。
馨月愣住,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想到这里,馨月不禁泪如雨下。
“傻孩子,今天的一切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决定了,只是还要连累你们这一代。”父亲怅然说道。
翌日,馨月来到原真书房时说道:“我以前生过你的气,不过我现在决定不再纠缠过去的事了。你们只要好好保重就行。”
原真拉过馨月,问道:“我就知道你前几天不对劲,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这不重要了,总之你们平安就好。”
馨月觉得,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所谓的爱恨情仇都已无关紧要。
“告诉我。”原真继续问道。
馨月随便说道:“因为你害我没能吃上麻辣鱼头。”
原真显然并不相信。
“以前是因为你娶了别人,前几天是因为你对我吼,又跟别人去赏花。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缘分有很多种,不必拘于男女之情,只要大家平安无事,我就再无他求了。”馨月一口气说完。
“我什么时候和别人去赏花了?”原真一脸诧异。
馨月话一出口,自觉后悔,便开始挠头。
“馨月,我从未和别人出去赏花,至于别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眼下需要时间。”原真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不需要你说的那些,我只要你们活着就好。”馨月动容地说道。
回不到最初(3)
“我不需要你说的那些,我只要你们活着就好。”馨月动容地说道。
“无论是何种结果,我都有准备。若是失败,会有人送你离开这里。”原真说道。
“我没有独活的勇气,我又什么忙都帮不上。”馨月哽咽道。
原真伸手抱紧馨月,低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馨月眷恋着这一刻的温柔,但心中又有太多的阻碍难以放下,想倾诉自己的苦楚,眼下却不合时宜,唯有挣脱后赶紧离开。
第二天,院落中,馨月听父亲讲起了陈年往事。
东岳国皇帝四岁登基,当时由中宫太后即皇帝的养母代为执掌政权,辅政大臣董谦便是太后的亲弟弟。
董家一时间独揽朝纲,风光无限。
皇帝十四岁大婚,本应到了亲政的时机,太后却以年纪尚轻、无甚经验为由,让其继续做着傀儡皇帝。
当时的大将军原老爷鼎力支持皇帝,是为帝党,私下里联合其他几个大臣,准备举兵逼宫,迫使董谦和太后交权。
谁料军中奸细泄露了此次计划,董谦便先发制人,剥夺了原老爷的兵权,使其在朝中再无立足之地,同时将皇帝软禁起来。
原老爷在原来部下的掩护下,仓皇出逃。
途中劫杀无数,许多部下血染荒野。
原老爷弟弟一家惨遭灭门,原真本来还有一个姐姐,出逃时为了引开追兵,也丧身刀下。
年纪尚小的原真躲在废柴中,亲眼目睹了姐姐被杀的过程,心中的阴影便从此挥之不去。
原老夫人本是西梁国郡王之女,原家便举家迁往西梁,表面以经商为主,暗中却一直经营着原来的势力,准备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馨月听着父亲的叙述,对那段刀光剑影、鲜血淋漓的岁月长吁不已。
“我以前从未听您提起过。”馨月觉得父亲有意瞒着自己。
“那是不想你牵连其中。”父亲慈祥地说道。
故人重逢(1)
“这次有多大把握?”馨月问道,心想多年的积累和谋划,应该把握十足了罢。
“董家近年来越发地目中无人,朝堂内乌烟瘴气,民间百姓叫苦连连,他们已失了人心”,成阳青说道,“如今只怕他们狗急跳墙,对皇帝不利。”成阳青叹道。
“是啊,我正想与成阳伯父商量此事。”原真从后面走过来说道。
馨月也来了兴致,做出一副很想聆听的样子。
“回屋去,馨月。”成阳青命令道。
馨月撒娇道:“我也听听,没准我能帮忙出主意呢。”
成阳青显然不信女儿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计谋。
“你知道的太多,反而危险。”原真劝道。
馨月无奈,只好离去。
在回房间的路上,馨月发现树下站着两人。
其中一个是原礼,而另一个竟然是久已未见的晴雪。
她怎么从西梁城赶到这里了呢?馨月猜测大概是来找原礼的罢,原礼为了晴雪可谓煞费苦心,不知这次能否天遂人愿。
馨月不想打扰二人,欲转身离去,谁知后面传来晴雪的声音:“这不是馨月妹妹么。”
在馨月心中,晴雪人如其名,再晴朗的天,也面如冰雪,几乎不曾融化过,谈不上亲近。
馨月回头喊了一声晴雪姐姐,便再无话。不像和紫凝那般,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
面对晴雪,馨月总觉得像对着一幅年深日久的美人图,美则美矣,就是看不见她真实的表情。
“好久不见,妹妹还是那般的灵动俊俏。”晴雪抛过来一顶高帽。
馨月笑着戴上以后,又制作了一顶更大的高帽:“晴雪姐姐才是艳若桃李,美若冰霜,天上绝无仅有,地上只此一人。”
原礼听后失笑道:“你们两个就相互夸奖罢。”
“难道说的不对?”晴雪挑眉问道。
“对,对。”原礼连忙附和道。
“夜也深了,我先回去休息。”晴雪面露倦色。
故人重逢(2)
“夜也深了,我先回去休息。”晴雪面露倦色。
“那我送送你。”原礼赶紧献殷勤。
“不必麻烦,就在前面。”晴雪谢绝后,又和馨月客气几句,转身离去。
原礼的目光紧随而至,从未离开。
馨月把手伸到原礼眼前,说道:“人都走了,还看。”
原礼收回目光,并未言语。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娶过门?”馨月调侃道,自己印象中,刚到原府不久,原礼就介绍了这位晴雪姑娘给自己认识,想来他们认识更久。
“胡说什么呢?”原礼表情有些不自然,继而神色黯然地说道:“现在大局未定,谈不上这些事。”
提到当下局势,每个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馨月复又问道:“晴雪这次来……”
“她原来在西梁城的亲戚去世了,现在她一人无依无靠,就过来找我。”原礼说道。
“可是这里局势不稳,她……”馨月欲言又止。
“我也劝她离开这里,可她坚持留下来。不管怎样,她过来找我,便证明心中有我,我也就不忍心再劝她回去了。”原礼感叹道。
馨月点点头,乱世之中,能有贴心之人,实属难得。
连日来,众人愈发地忙碌。
锦都再向东,就是东岳国的副都——连阳,太后每年盛夏都会来此避暑,自从战事连绵,连阳如今岌岌可危,太后便再没来过。
连阳群山环绕,易守难攻,原真他们接连几日商讨对策,攻打连阳。
馨月自知帮不上忙,惟有为伤兵送水送药,略尽一己之力。
晴雪也赶来和馨月一起,在后方帮忙。
两人几日来为伤兵的康复和调养奔波忙碌着,配合默契,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连阳有天险,不易攻取。只怕这几日伤兵会更多。”晴雪说道。
馨月正忙着清理纱布,听见这话也不免担忧,叹道:“是啊,到时候又有的忙了。”
故人重逢(3)
馨月正忙着清理纱布,听见这话也不免担忧,叹道:“是啊,到时候又有的忙了。”
“若是有什么妙计,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攻取下来该多好。”晴雪憧憬道。
“姐姐可有妙计?”馨月问道。
“随便说说而已,我哪懂得这些。”晴雪否认道。
“真希望他们能有锦囊妙计。”馨月说道。
晴雪接道:“原大哥和伯父都是智勇双全之辈,应该胸有成竹罢。”
馨月长叹一口气:“他们太忙,我都好几天没见到自己亲爹了。”
晴雪也跟着叹气。
“对了,你和原礼哥哥是不是打算打完仗就成亲啊?”馨月突然转移话题的焦点。
晴雪面上一红,略带羞涩地说道:“现在哪顾得上说这些。”
“要我说,原礼哥哥对姐姐实在是痴心一片,他身处险境,还想着猎只狐狸给姐姐做围脖呢。”馨月替原礼推销道。
晴雪眼圈一红,复又叹道:“缘分这东西,实在难说。”
“你们认识多年,缘分深厚得很。”馨月继续努力,为原礼的婚事着想。
晴雪无奈地摇摇头,“只怕有时候身不由己。”
“等战争一结束,你们的缘分就到了。”馨月安慰道。
“那妹妹的缘分什么时候到?”晴雪笑问道。
馨月一阵沉默,复又说道:“我不像姐姐这般天仙似的人物,缘分自然来得晚。”
两人说笑一阵,日已西斜。
傍晚时分,馨月经过书房去找父亲时,见原真伏案而眠,神色疲惫。
馨月已有数日未见原真,这里侍卫重重,是兵营的核心之地,馨月也要层层通报才能进来。
熟睡的原真眉头紧皱,大概在梦中还要谋划战局罢。
也不知他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馨月把熬好的鸡汤放在一旁,不忍打扰。
过了片刻,原真醒来时,见馨月在静静地凝望自己,不由得笑道:“你难得这么安静。”
故人重逢(4)
过了片刻,原真醒来时,见馨月在静静地凝望自己,不由得笑道:“你难得这么安静。”
馨月无心和他笑闹,只把鸡汤端到原真面前,说道:“你不眠不休的,该好好进补一下。”
原真看向鸡汤,问道:“你做的?”
“不是,放心喝吧。”馨月说道,复又问了一句:“怎么没见我爹?”
原真笑着接过汤碗,边喝边说:“成阳伯父已经离开这里了。”
馨月大吃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原真答道:“昨天。”
“怎么没人告诉我?”馨月没能在父亲临走前见上一面,深感遗憾,如今兵荒马乱,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了。
原真解释道:“成阳伯父怕你哭,就悄悄离开了。”
此时的锦都城,已是戒备森严,街市冷清,偶有几家客店营业。
馨月坐在一间茶馆的临窗位置,听旁人对局势议论纷纷,店外偶有士兵经过。
“咱们有多少年没听说皇上的消息了?等打下了连阳,就离太后老巢不远了,到时皇上就能亲政了。”有人议论道。
“太后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依我看,这仗还有得打。”另外一人表示迟疑。
“牝鸡司晨,终归不是那么回事。”有人对太后临朝执政表示不满。
“太后不是有个弟弟么,我看这天下姓李还是姓董,都难说。”
“那个老妖后,拼命提拔娘家人,我看这天下早就姓董了。外戚专权,自古就是一大祸害。”最先发表议论的人说道。
“嘘,小点声,现在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当心到时候把你抓起来,治你个不敬之罪。”旁边有人提醒道。
“我上无父母,下无妻小,来去无牵挂。再说,眼下这锦都城还是原将军的地盘,还怕那个山高路远的老太婆不成?”说话人不以为然道。
“还是小心点好,风水轮流转,谁知道明天这锦都城是不是变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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