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您不答应,青竹就跪在这里不起来。”青竹喊着泪看着夏明福,可怜兮兮的说道。
“好好好,三叔公答应你,你快说,青衫是怎么了?”夏明福看着青竹,好脾气的说道。
青竹站起来,擦了擦眼泪,看着夏明福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胡闹!简直胡闹!这个夏正贤,他怎么目光如此短浅?青竹你放心,青衫的事情三叔公管定了!”听完青竹的话,夏明福气得直吹胡子,将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杵了几下,对着外面喊道:“正有,正有!”
“爹,您找我?什么事儿啊?”夏正有是夏明福的小儿子,一听到夏明福叫自己,就连忙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问道。
老头子明显带着怒火,他可不敢造次,不过他却不满的看了在旁边站着的青竹一眼,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给老头子说了什么,惹得老头子如此生气,待会儿可别把火发在自己身上才好。
“你去,把几个族老都叫过来,还有,把正远也叫过来。”夏明福一边吹胡子瞪眼,一边吩咐道。
“成,我这就去。”夏正有点点头,连忙转身出去。
“跑快点!”夏明福喊道。
“哎!”夏正有一边答应着,一边真的飞快的跑了起来。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夏正远和几个族老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夏正远来的最快,同夏明福打了一声招呼之后,走到青竹身边小声的说道:“青竹啊,你放心,小白我帮你喂过了,它看上去精神一些了。”
听到夏正远的话,青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小声的说道:“多谢二叔。”不是青竹忘记了小白,实在是青衫一天不救回来,青竹就一天不得安心,这一天一夜奔波辛劳,她是半点也顾不上小白。还好有夏正远帮忙,要不然的话,回头小白真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她要愧疚死。
“三哥,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心急火燎的把咱们找过来?差点没把我这把骨头给震散咯。”说话的是夏明福没出五服的堂弟,排行老七,名叫夏明清。
“等人齐了再说。”夏明福对着夏明清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干巴巴的说得。
夏明清知道夏明福的脾气,倒是没往心里去,只是巴巴的等着人到齐,好让夏明福揭开谜底。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人总算是到齐了。
“三哥,你现在该说了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看人齐了,夏明清又率先开口。
这次夏明福没有发火,只是看着青竹说道:“青竹丫头,你来说。”
“是,三叔公。”青竹给夏明福行了个礼,然后又对着屋子里的众人行了大礼,这才看着屋子里的长辈们,开口说道:“青竹今日是想请各位叔公和叔伯给青竹做主,救救我那苦命的弟弟。”
“什么?青衫怎么了?”在夏家村这些说得上话排得上号的人眼里,青衫就是整个老夏家的希望,这会儿一听是青衫出了事情,顿时屋子里就沸腾了起来。
“都别嚷嚷,听青竹丫头把话说完。”夏明福的声音响起,将屋子里的嗡嗡声压了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
青竹缓缓将事情再次到来,说道伤心之处还要呜呜的哭上好一会儿。
“鼠目寸光!”
“不当人子啊,不当人子啊……”
……
等青竹把话说完,屋子里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骂声,当然,这些骂声都是冲着夏正贤去的。
“事情大家都清楚了,都说说该怎么办吧。”等大家骂够了,夏明福才扫视屋子里的众人一眼,开口说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的让他把青衫换回来啊!为了个混世魔王,要断送咱们老夏家的希望,他这是……他这是……”夏明清也气得不行,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这是混账王八蛋!”
有人接着夏明清的话,继续骂道。
“对,混账王八蛋!”夏明清点点头,跟着骂道。
“可是他要是不肯呢?”夏明福捻着胡子问道。
“由不得他不肯!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不对,用青松换青衫还差不多,拿青衫换青松,咱们谁都不答应!”
“对,他要是不肯,咱们就开祠堂,请祖宗家法,让列祖列宗做主!”
“对,开祠堂!”
“开祠堂!”
“让列祖列宗做主!”
……
屋子里被压下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正远啊,你都听到了吧?”夏明福看着夏正远说道。
“是,都听到了。”随着夏明福的话,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的看向夏正远,让他顿时压力倍增。
“听到就好。”夏明福点点头,跟着脸色一变,说道:“那你带着人去把夏正贤给我抓回来!”
后面半句话,夏明福说得是杀气腾腾。
“是。”夏正远虽然万般不愿意出这个头,但是没办法,谁叫他是村长,这种时候他不出头不行。
☆、第88章 天雷
夏正贤是被夏正远带人绑回来的,一到祠堂,看到青竹在一旁站着,族长和族老还有一些在族中颇有声望的人都在,夏正贤就知道是青竹告到了族长这里,当下狠狠的瞪了青竹一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怨恨。
说来可笑,明明是夏正贤自己做错了事情,青竹不过是求个公道而已,他却把青竹给恨上了。
“孽障!还不跪下!”夏明福站在上首,把夏正贤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中越发恼怒,将手中拐杖重重一跺,大喝一声。
“三叔公要我跪下,总是要有个原因的,哪怕是官老爷要给犯人定刑,也是有个罪名的。今日里正远兄弟不问青红皂白的带着人绑了我回来,这会儿三叔公又如此态度,正贤心中纳闷得很,还请三叔公明示。”夏正贤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却假装不知,只愤愤不平一副含冤受屈的模样。
“你这孽障,在列祖列宗面前,还不认罪吗?”夏明福又狠狠的跺了了几下拐杖,显见得是动了真火。
其他几个族老也被夏正贤的态度气得不轻,当下齐声喝道:“跪下!”
“他不跪就帮他跪。”夏明清厌恶的看着夏正贤,对在场的几个晚辈使了个眼神。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愣头小子,没人想要得罪夏正贤,一时间倒是有些支支吾吾的,迟疑着不肯上前。
“都聋了吗?听不见你们七叔的话?”夏明福看着后辈,胡子一吹,眼睛一瞪,喝道。
被夏明福这样一喝,才有几个人走上前来,按住夏正贤的肩膀,将他狠狠的往下压去。
“我不服!你们凭什么这么做?我做错了什么?这些年来我虽然不在家中,可我给族里捐的银子还少吗?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夏正贤挣扎着不肯下跪,嘴里直嚷嚷。
“畜生,你还有脸在祖宗面前嚷嚷,列祖列宗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夏明福指着夏正贤怒喝道。
夏正贤同村里这些一直务农的族人想必,到底还是养尊处优了许多,饶是他拼了命的挣扎反抗,也被几个族人渐渐压在地上跪下,动弹不得。
“我不服!”夏正贤努力抬起头,看着夏明福喊道。
“你不服,你有什么好不服的?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将青衫拿去顶替了青松的征兵?你说你,还有长辈的样子吗?还有祖宗家法吗?同族不得相欺,你缺连自己的亲侄子都祸害,你现在还有脸在这里说不服?”夏明福气得浑身发抖,克制了许久才忍住没上去踢夏正贤两脚。
“三叔这话太偏帮了吧?你们为什么就只凭着一个小丫头的话,就认定我做下了这些事情?要我认罪可以,你们拿出证据来!”夏正贤虽然知道东窗事发,可依旧死鸭子嘴硬,兀自狡辩着,半点担当都没有。
“证据?还需要证据吗?青松多少岁?青衫多少岁?为什么青衫在征兵册子上,青松却不在?你当我们这一屋子人都是瞎子聋子傻子吗?当做列祖列宗的面说这样的假话,你就不怕列祖列宗降罪吗?夏正贤啊夏正贤,你若是敢作敢当,我还当你是我夏家的一条汉子,可你太让我失望了……”夏明福指着夏正贤,又是生气又是失望的骂道。
“降罪?”夏正贤听到夏明福的话,忽然不反抗挣扎了,就那样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祠堂里的祖宗牌位,一个一个的看过去,脸上带着忿恨和轻蔑,最后才看向夏明福,说道:“十二年前,列祖列宗就降下罪来了。”
“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什么!”夏明福又惊又怒,挥起拐杖就要往夏正贤头上劈过去,要不是夏明清在旁边拦了一下,只怕夏正贤立刻就要头破血流了。
“我胡说?时至今日,三叔你还觉得我在胡说吗?”
说话间,夏正贤又挣扎了几下,想要将手臂从压着自己的人手中抽出来,不过却没有挣脱,他也不强求,只是抬起头来,怨恨的看着夏明福。
“三叔你看看我这张脸,看看这脸上的疤,这是三十年前留下的。那时候我多大?没有青衫大吧?夏正安将我推倒在竹桩上面,差点戳瞎了眼睛,结果就因为夏正安是个读书苗子,阿爹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我求族中长辈做主,族中的长辈可有替我做主?”
“十五年前,我被夏正安所害,叫人断了子孙根,连男人都做不了,族中,可有人替我做主?”
“现在倒好,不过是把夏青衫那个小兔崽子送去了军营,还没要他的命呢,这就开祠堂、动家法了?呵呵,读书人就这么宝贵?那小兔崽子连个秀才都不算呢?在你们心里就真这么宝贵?”
夏正贤狠狠的吼着,仿佛是要把积攒了几十年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青竹在旁边听着夏正贤的话,惊得是目瞪口呆,她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积年恩怨。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夏正贤?你还要冤枉你二弟多久!三十年前你自己偷了家中的鸡蛋在竹林里烤了吃,遇到正安路过,你慌乱间踩到笋壳滑到了,你偏赖是正安推你,你知道那时候正安离你多远吗?他离你一丈远,你告诉我,他怎么推你?”
“十五年前,你自己婆娘伺候不了,你管不着自己的那根东西,跑去勾搭有夫之妇,被人找上门来,打折了祸根,你怨正安不给你遮掩顶罪……要不是正安替你奔波求药,你早就变成了一堆枯骨。你,你还算是个人吗?明明是一奶同胞,差距怎么这么大,连列祖列宗都替你蒙羞……”
夏明福说道激动之处,又抡起拐杖要打,夏正远连忙拉住夏明福,低声说道:“三叔,青竹还在这里呢……”
夏明福一听,一张老脸顿时变得通红,隔了许久,才不自在的冲青竹说道:“青竹丫头,你先出去,回头叫你你在进来。”
青竹早被夏明福的话给雷得七荤八素,听到夏明福吩咐,呆呆的点了点头,木偶一般的走出了祠堂的大门。
不过,哪怕青竹已经走出了大门,夏正贤的咆哮声依旧传到了青竹的耳中。
“你胡说,你冤枉我,明明是夏正安害我,你到现在还在给他遮掩,你不公,你不配做我们夏氏一族的族长!”
“你不是我夏家的子孙,我……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夏明福的声音从祠堂里传出来,几乎震碎了祠堂屋顶的瓦片。
青竹外焦里嫩的同时,隐隐有些担忧。
果然,青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夏明福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祠堂里就传来一阵惊呼。
“三叔,您怎么了?”
“三哥,三哥你快醒醒!”
……
青竹听到喊声,顾不得女子不得擅入祠堂的禁令(之前是夏明福特许的),转头就往祠堂里面冲去,跑到门口,差点与夏正远碰个正着。
好在夏正远及时停住了脚步,看着青竹喊道:“青竹快来,看看你三叔公这是怎么了。”
青竹顾不上答话,只是感激的冲着夏正远点了点头,就冲进了祠堂。
有夏正远的话,青竹这也不算是擅入祠堂了,虽然事后多半也没人追究,可落下一个话柄总是不好的。
进到祠堂,青竹一眼就看到夏明清和夏明福的小儿子夏正有正扶着夏明福,连忙开口道:“七叔公,六叔,快把三叔公放在地上,让他平躺好。
听到青竹的话,夏正有二话不说,将自己身上的长衫脱了下来,铺在地上,然后在夏明清的帮助下,将夏明福小心的扶在地上躺好。
青竹快步上前,将手指往夏明福手上一搭,脉弦大而数。再看夏明福的脸色,面赤气粗,牙关紧闭,青竹又靠近夏明福的前胸,侧耳倾听了片刻,心中暗暗着急,这是中风之兆,三叔公可别真中风了,否则的话她得愧疚死。
“三叔公这是急火攻心,你们别围在这里,先都出去,让气息流通起来,六叔,你替掐住三叔公的人中穴,我回家拿针囊和药,马上就回来。”青竹说着,指了一下夏明福鼻唇沟中上三分之一处的人中穴,自己气都顾不得喘一口,就往自家院子狂奔而去。
隔了一会儿,青竹就拿了针包和药回来了。
药是青竹好不容易做好的至宝丹,贵重无比,便是在现代社会,都算得上中医三宝之一,但青竹一点都顾不得这些,将至宝丹递给已经重新穿上衣服的夏正有,说道:“六叔去接一盏童子尿,将这药丸化了,稍后给三叔公服下。”
“好。”夏正有接过青竹递给他的药丸,自去找碗接童子尿化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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