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儿纯金。何晏结婚时,他想死这对儿青白玉的,结果只谋了件那对儿纯金的……”说着说着不做声了,似乎若有所思起来,笑意却是越来越浓,好似突然间非常愉快起来。
得得却是一点也听不进去,
程笠要结婚了,这倒不稀奇,他订婚都这长时间了,要婚也是迟早,就是这节骨眼儿怎么能把她错认成他老婆?!要死了要死了,得得越想越跳脚,她又是个超没胆没担当的,此事一搞,竟是一分钟这里都呆不下去了,
云青还捏着镯子在想心思,却见得得火急火燎一下站起来,六神无主般走进房里,
云青淡淡扭头过来又似漫不经心搓了搓玉镯,最后起身坦然放进自己裤子口袋里,没事人一样走向卧室,立在门边,见得得背对着他脱了睡裙穿上衣裳。
整装好,得得边扎着马尾辫,边跪在一个矮柜边小心拿出一个黑漆盒子放进自己的包包里,背起后就掏出手机急匆匆往外走,边走边指挥云青,“我走了后,你想办法出去,别叫监控拍到了啊。”她倒有心。
云青也不奇怪,“嗯,你回北京?”
得得没回答,她手一抬,示意电话她已经接通,“程笠,我先走了……”开门出去了。
胆小的红杏“逃跑”倒挺干脆大气,摆布小情人,指挥大情人……呵呵,云青好笑,得得这一面挺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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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笠还在一心一意 给她捯饬书架呢,这一接到电话,莫名其妙又火冒三丈,怎么神经病似得说走就走?难能程少如此用心,在作坊亲自动手指点设计,想着当晚亲自押运到她跟前讨她欢心……这下好,得得一个电话“我先走了”,热乎乎的巴结心碎了一地……
程笠沉 着脸返回寒昧钗,房里进门处竖着一些纸袋,彭举上前弯腰捞了捞袋口,拿出一个礼盒,打开一看,均是价值不菲的玩意儿,其中有纸袋里放着红色烫金卡片,上写“祝,百年好合”,下头是名字。彭举掂量了掂量,“估计是送礼的把她吓跑了,不准儿还把她当新娘了。”
程笠走到桌旁椅 子边坐下,正好也就是刚才得得坐过的位置咧,程少头疼地直捏太阳穴,心中搓火,真想上去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嗯,当然程笠也没这矫情劲儿,不如意朝东西撒火,丢是没丢,只叫彭举把礼单都抽了出来,这些东西丢车后头看都没看,由此,少了对儿龙凤镯也不知道了。
且说得得次日返回北京家中,小枚上班了,她正好忙把《杂阿含经》真本与枪枪的骨灰盅放一处藏好,想着歇息一日就去雍和宫,这下,外子该安逸了。
正是心情放松,接到了张琪的电话,
“得得,我在北京,出来请你吃个饭。”
“真的?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她高兴呗,说话都活泼,
“昨儿才到,你快出来,这是哪儿……”她那头好像在问地址,“哦哦,宽街路口东协作胡同4*号,屋里厢。”
“好咧。”得得拿了车钥匙出发。
屋里厢,传说中刘德华的私厨开的餐厅,隐藏在北京宽街东边的巷子里,如果没有人专门指点,你很容易就和那些胡同里的小吃店混为一谈,甚至你走进店里看到招牌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这是一家私房料理。简单的两间厢房,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厨房,和你想象中的那些奢华的、低调的深宅料理有着截然不同的外观印象。
张琪两个人,还有一男的,小年轻儿,得得也认识,原来材料科的陶毅,他们一桌儿还打过麻将。
坐下来聊上了才知道,陶毅老头儿是省纪委的老领导,年初好容易把儿子搞进中*纪委了,现在陶毅在宣传处。张琪就是因着钱越的案子来北京办事,遇见陶毅,老同事又是老牌搭子,自然邀上得得一块聚聚。
一先都是聊吃喝玩乐,陶毅说早想跟得得联系了,无奈才到新单位要棉条(听话)点,不敢瞎快活,张琪嗤他,“还叫不快活?领个地儿吃饭专找这又尖又偏的,可见平常腐败到何种程度。”
陶毅忙讨饶,“哎呦,张姐,花自己银子享受生活可没以前滋润。”又贴心照顾得得,得得在牌桌上很有范儿,私下里为人也友善,挺有人缘儿,“得得,吃菜吃菜。”
好的私家菜看上去是没有一丝烟火气的,而最好的出品,不是作为商品出现的,而是作品。刘德华这位私厨老朱就是这种难得的出品人。这里的菜很和得得口味,马兰头香干、墨鱼大烤、春笋、毛蟹年糕……味道可口又赏心悦目,得得心情更好,话也就多些,不过她能聊的,且聊得欢心的还是麻将玩乐,一谈到正事了,得得就显得局促谨慎。
“得得,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扫兴,”
得得心里一沉,肯定跟钱越有关,
果然,
“钱越那厮怎么咬上你了,他现在玩跟斯诺登一样的策略呢,说他手头上还有一些重要的贪腐材料,存哪儿存哪儿他现在就是不交代,只说见了你才全盘托出……”
得得一听,饭都吃不好了,抬头眼神忒幽怨,“怎么非要搅合上我,”
不过张琪安慰她,“还好就是上头好像也不想牵扯进你,放心,这事儿到你这儿已经完了,跟你说只是叫你有个数儿。”
陶毅也点头,“钱越那人城府深,想脱身自是花招百出,得得,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在里边儿也帮你盯着。”
得得这下好受些,“我是再不想参合这种事了,”心下还有一句没说,为了老枚小枚,我着实也不能再随便参合这种事了。
一餐饭除了涉及钱越,其实吃得还是蛮愉悦的,
出来了,串串鞭炮炸响炸得他们又往门里缩,原来胡同对面一家人接新媳妇,亲戚朋友闹新婚,热闹非凡。
张琪还笑着小推了下得得,“这我还想起来了,你婚的秘密啊,喜酒都省了。”得得腼腆地傻笑,却也不由自主看向那边的婚车,突然,得得一把抓住张琪的胳膊,“张琪你看!”
得得兴奋地指着新娘子身旁,张琪顺着看过去,“什么呀,”
得得还蛮激动,“有个小喇嘛没看见?你看他拇指上还有个铃铛,我在松赞林寺……”
却,张琪一句话把得得震傻在那里,
“哪里有个小喇嘛?得得,你幻像了吧。”张琪还在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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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急了,指着那 边新娘白裙边明明倚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喇嘛么,“那不就是!”
张琪还 特意左看右看,“哪儿呀,真的没有。”
得得又侧头问陶 毅,“你也没看见?”
陶毅笑着,“我只觉着新娘长得不错。”
得得惊悚了!莫非她真幻象了?
可明明就在新娘子的白裙子边,小喇嘛拇指上的铃铛清晰可见,他手里还捉着一只绿小螳螂!
“得得,真看见什么了?你别吓我啊,”张琪见她脸煞白,忙扶着她的手臂摇了摇,
得得也希望是看岔了,合上眼,心情纷乱,再睁开眼望过去……又没了?新娘子身旁哪里有小喇嘛!
却,得得一点也不敢放松,刚才看的那样真实,青天白日的,怎么会看错!
“得得?”张琪又轻轻摇了摇她,
得得慢慢缓了过来,当着人面儿再大的情绪波动也不能一直沉浸,微微笑了下,很僵硬就是,“是我看花眼了,没事。”
张琪环着她继续往前走,“是不是看见什么了?咳,你弟弟刚走……我看呐,你得去庙里拜拜,”
得得想,我看见那样的枪枪也没这样惊慌的心情,怎么遇见那小男孩儿……也许事情诡谲了些,他说“有人结婚的时候你就能见到我”,这不遇见婚礼就果真见着了……或许,也是那个小喇嘛给自己留下太深的印象,幻象了……看来真的像张琪说的得去庙里拜拜,幸好我明天就去……这么想着想着,得得一路回了家,结果跟小枚分开这些日子,终于见着了,那一zhe二撒娇的,惊惶的心倒冲淡了,想起白天遇见小喇嘛这事儿心情又乐观起来,我跟他有缘呗,幻象了也没什么……
不过第二天雍和宫还是赶紧要去的。
得得如常起了个早,沐浴,斋戒,咳,就是洗澡、吃素食早餐,每次她去见外子都这一套,当年枪枪就这么规定的。
小枚也起得早,他要去密云基地一趟,见得得捯饬地素净素净的,不知不觉得得的长发已经及腰了,束起,在脑后挽了一个髻,衬着脸小、眼睛柔情似水,一条素白连身裙,婀婉如闺秀,挺和小枚的眼。
小枚拿着车钥匙出门,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招招手,得得跑过来要他抱,他指着她,自己向后退一步,不抱她,“出门多穿一件衣服,今天外面风大。”得得撅嘴巴,以为他要抱自己呢,
小枚笑着转头走,突然后边一股冲劲儿,软乎乎的身子扑在身后像只猴子缠着,
料想得到般,小枚就是反抱住拍拍她的屁股,“好了,今天这样儿是漂亮,本来形象蛮好,别毁了,”
得得亲他亲的不放,zhe死地叨叨,反正腻乎好久才放他走。
小枚走后,得得又在家里磨蹭了会儿,然后恭敬请出枪枪的骨灰盅和《杂阿含经》放进自己的包包里,斜背着戴着墨镜上车出门了。
可是她哪里又知道,小枚出门没多久就接到电话,对方连连道歉说密云的活动取消了,就不叫他跑一趟了。小枚一想,那就回家休息呗。打转方向盘,
恰巧,
小枚的车进巷口,见得得斜背着大包儿,上了她那辆甲壳虫,车从另一边出巷口。
小枚一笑,平常她没事儿乱逛乱逛的,到底都上哪儿逛?今儿个正好有空跟着看看,这婆子平常都怎么打发无聊时光……于是,跟上了。
完了,完了,
这是出大事的节奏哇!
且,
惊涛骇浪的序幕,就此华丽丽的揭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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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起的阳光从琉璃 金瓦滴答着下来,钻进砖缝。才开门的雍和宫,香客们不多也不少,能填满每一处宫殿,却也不拥挤。
小枚见 她斜背着大包包进去左拐右拐,熟悉得像她家后院儿,显然常往于此。小枚挑眉,这婆子跟佛还偷上了?
行至偏后一个小 院儿,她警惕性还蛮高,回头看了又看,见没人尾随,推开一扇小门进去了。
真是巧之又巧,就像天注定,注定小枚此行跟着她必定不受打搅,一路通天!雍和宫的大小喇嘛们此时俱聚集在法轮殿上早课,如若平常,小枚哪里能跟她至此?
那扇门后是个独立小院儿,小枚没想雍和宫深处还藏着这样一个幽静之所,带坡度较缓的斜顶,依旧红墙金瓦,不过外露的横梁和精美的窗格又具唐代风韵,精致有加。
因为地偏,所以寂静,因为寂静,所以屋内传出来得得的声音格外清晰。
“爸爸你看,《杂阿含经》。”
小枚一惊,爸爸?!
这个称呼从得得的嘴巴里出来……得得从来不会喊老枚“爸爸”,即使名义上是他的儿媳,迫不得已必须喊时宁愿不出声也不喊。得得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得得有爸爸,是臭名昭著的皮外子,只怕现在一把枯骨都烂泥里去了。据小枚所知,得得从小就不会喊“爸爸”,她爸爸遗弃了她……
好半天,没有听见人应答,悉悉索索,得得好像在铺纸。
“别动,纸还没熨,你先看那个经书呀,我好容易弄出来的咧,呵呵,我去松赞林寺好几天也抄了大半张,叽里咕噜的经文看也看不懂,你说你怎么就背得那么快……哎,叫你别动,纸要熨一下再默……”又是铺展纸张的声音,
就在小枚想靠近窗边看看究竟,突然得得一声轻喊,叫小枚的脚步生生又定在那里,“外子!我叫你别慌着写,纸皱着写出来的字好看么!”像训小孩子。
外子!……
小枚心惊动,
是了,皮外子,
这世上能叫她心甘情愿喊声“爸爸”的还有谁,
是了,小枚回想过往,他也见过她跟枪枪拌嘴,为外子家乡的一道菜:粉蒸肉。得得自己会做,一做必说这是我家乡的佳肴。枪枪看她一眼,他又不认你,你家乡哪儿?小枚听见得得小声说,外子的家乡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得得还是想家。
想家,就叫她不恨外子,一辈子认外子是爸爸。
此刻,小枚的心不知是听见“外子”冲击更大还是得得一声“爸爸”为她心疼震颤更大,伫立在门口一时有些恻然。
“我想吃月饼。”
这还是首次听见里面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温润,尽管口气有些小孩子气。
得得好像叹了口气,“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小枚能想象她装大人有主意的模样,她对她弟弟也是这个样子,好像一家子的重担她都能担。“还是先喝了这个吧,我出去给你买。”
又是悉悉索索,倒水的声音,碗碟中搅拌的声音,得得好像在喂他喝,“枪枪一把骨头也不是无底洞,咱们现在都得省着吃了,烫?”又是吹气的声音,
小枚突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