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位男子的脚步声远去后,他才松开我。
一松开,我便吼他道:“你为何要蒙我眼,为何不许我说话!”我心中憋屈,自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对我如此放肆。
他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吞吞吐吐的道:“我,我是为姑娘着想,姑娘可知方才那两人是谁?”他像猎鹰般盯着我。
我心中害怕,可也好奇,于是道:“是谁?莫非是天王老子不成?”
“是王爷与皇上。”
“谁?”我惊讶至极,果真是天王老子。他再次重申道:“是王爷与皇上。”他眼里多了分同情。
我垂下头,刚才的两位男子竟是予和耵欤。好险,若刚才我冲了出去,肯定会被耵欤发现的。那我岂不是得做他的妃子。现下想想,不觉后怕。
我抬头,展开明媚笑容,“真是谢谢你了。依彻将军。”
他不好意思的偏开头,俊脸有着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突然想起母亲,心下一慌,又开始担忧。我提脚,快步走进水牢。身后,依彻紧随而到。
经过重重关卡,我们来到了关押母亲的水牢。
母亲一见到我,忙道:“落儿,你怎么来了?”她还要说,我怕穿帮,转头对依彻道:“将军可否出去一会儿,我想与她单独聊聊。”
他看看我,又转目光看看母亲,最终点了头出去了。
等他一走,我对母亲道:“娘,现在我不是你的女儿,绾芸才是你的女儿。若他们问起你,谁是你的女儿,你便告诉他们,绾芸是你的女儿。”
“为何要这般说。我的女儿明明是你,怎又成了绾芸。落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时间不多了,我捂上她的嘴,小声道:“这件事,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你只管记住我说的话,别的什么也不像。对了,你为何派人刺杀王爷?”说到这里,我故意提高了声音,目的是让牢外的依彻听到。
母亲有气无力的垮下脸,摇头叹气。见她这般,我心里难受的很,急道:“你倒是快说啊”
“我并没有派人刺杀王爷,我哪有这个胆儿啊,是那个”她说此停住了,我心急,问道:“是谁啊,你快说啊。”
现在情况紧急,若不说出真相,她必死无疑啊。
她再次摇头,走老了牢房的角落,蹲下了。她向我挥挥手,“你走吧。落儿,别管这件事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她的言语透着许多的无奈。
我不甘心,伸手想抓她,无奈距离太远。“告诉我,告诉落儿。落儿不想让你死!落儿求你告诉我,求求你,别那么残忍!”我已哭出声,全身没了力气,瘫软在地。
我不停的哀求她,她却残忍的不回头看我。
心里好难过,我已泪流满面,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我缓缓抬手,双眼朦胧的哀求她道:“落儿求你,告诉落儿真相。”话没说完,我就已经虚脱了。眼一黑,我没了意识,昏厥过去。
她颤着步子,双手抓住牢门,修长的指甲深深的凹进。她静静的看着地上的落儿,“女儿,原谅母亲的残忍。我是不能告诉你真相的。佩萼已不再是当初的佩萼了,她现在没有丝毫人性了,告诉你真相,她会害死你的。落儿,对不起!”她流下泪,“依彻将军,劳烦你将姑娘送回去。姑娘已经晕过去了。”
闻言,依彻急忙走进,他抱起落儿,深深的看了阁主一眼。
世间生离死别,莫过于骨肉分离。落儿,做母亲的,有时必须残忍。因,那是对你的爱。
她抬头,拾回丢失已久的自尊,大声喊道:“来人,我要见你们王爷。”
落儿,等你醒来时,母亲已离开了你。
答应娘,在没有娘的日子,要好好爱惜自己,娘会在天上永远的看着你。
(二)君悲,因落
予负手站立在我的床旁,俊颜紧绷。我平稳的吸着气,指甲嵌进细嫩的皮肉里,竟不觉得疼。
我仰头,狠狠的瞪着他,“为何不放过她?那些刺客不是她派的,你为何不信我?”我心中百般难受。昨日我醒来,聘怡告诉我,母亲在我昏迷后,再次认罪了。予一气之下,将她投尸喂鱼,甚是残忍的方法。
我好狠自己,恨自己不能救母亲,恨自己势单力薄,在母亲临终前不能相认。
他久久未语,我气不过,咆哮道:“王爷就能随便杀人!王爷就能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而且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你算哪门子王爷!你分明就是个混蛋,王八蛋,杀人魔王!我恨你,巴不得杀了你,杀了你!”眼泪汹涌而出,我好恨,恨他杀害了我的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予偏要杀她,就算她有罪,可也罪不至死啊。何况那些刺客没有伤他分毫!他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
我呜咽着绻紧身体,任眼泪打湿了裤子。
他转头,幽怨的看着我,眼里全是心疼。他攥紧拳头,猛力砸向桌子,我被声响吓了一跳。忙抬头,对上他心痛的眼眸。
他喘着粗气,我冷哼,别以为他这样我就会原谅他,我复低头,“我累了,要就寝了,劳烦王爷出去吧。”
我躺下,拉过被褥盖住头,不再看他。
他神情忧伤,沙哑着声音说道:“你真那么恨我吗?”
他的声音很悲凉,我将头埋的更低了,不语。
他说对了,我恨死他了,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他自嘲的笑笑,落寞转身,衬着余晖走出房。
等他脚步声走远,我伸出头,默默流下泪。
依彻看到予走出,他伤心绝望的脸让他顿时明白,自家的王爷是爱上了落儿姑娘了。他低声道:“王爷,这是何苦呢。姑娘,根本就不属于您。”
他知道,皇上与王爷都倾心落儿姑娘,但皇上毕竟是君王,他想要的东西都会得到了,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予抬头,“本王明白,可本王真的欲罢不能。”他悲伤的看着天空,菱角分明的俊脸尽是道不出的哀伤。
才二十三虽的他,应正值壮年之期,可此时的他,却如四十的不惑之年,让人心疼。
依彻叹息,不再言语。
☆、第六章 我的痛苦,是你的冷漠
夜晚,我偷偷潜出王爷府,来到了雅巾阁。门已经被册封,我用力撕掉它,不小心指甲被折断。我闷哼一声,不想管它。任由它流血。“砰!”我踢开门,双眼空洞。昔日的雅巾阁已不在,只剩空洞的庭院。
我步履瞒珊的踏入绾芸的闺房,早已人去楼空。我突然没了思想,绾芸是我的好姐姐,平日里我俩形影不离,感情甚好。
我心中难受,已失去了母亲,现我又要失去好姐姐,为何我要受这般痛苦。我不想,不想没有亲人!
我抑制住哭泣,“姐姐,为何要离开妹妹?妹妹已失去了母亲,不想再失去你了。姐姐,出现好吗!妹妹想你!”悲伤太浓,我忍受不住,跪倒在地,死死的咬紧粉唇。
我恨透了予,是他让我无家可归,是他让我的亲人一个个离开我。我恨他,恨他!
(2)情初生,却以为断
绾芸惊恐的蜷缩在角落,几个彪形大汉奸笑的正靠拢。她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分毫无用。她终于绝望了,闭眼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很快,暴风雨来临。
长裙被无情的扯破,细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她只觉着丝丝冷意,身体,被无情的侵犯着,她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结束。
许久过后,她苏醒过来。目光落到刺眼的红色,她突然笑了,凄美而绝望。身旁,依次躺着几个男子。
她是庆幸自己还活着,还是感叹命运的不公。她缓缓举起簪子,睁大了瞳孔,毅然的刺向地上躺着的男子。第一个男子一命呜呼,没有任何的呻吟,随后,第二个,第三个皆是如此。
“哐当。”簪子哗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颤微起身,踉跄的走向门口,“砰!”关上门,她抬头,狠狠的抽泣了下,“为什么,老天你要这样对我,不公平!”声音响彻天空,她突然然笑了,绝望而凄美。
风,凛冽的刮来,她抖抖身,觉着寒冷。裹紧衣裳,她抬脚,走向夜色中。
我出王府已有四五个时辰,估摸予已经发现我离开。按理,我应该回去。可心底有个声音却在说,我不能回去。那是个可怕的囚笼,回去便出不来了。
又想绾芸了,我低头,不觉哀伤。往日欢快的一幕幕浮现脑海,仿佛我回到了过去,但无情的现实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我蹲在树下,风不时的刮过,我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不住的发颤。我抱紧双臂,“好冷!”清澈大眼有了少许的泪光,我好想哭!
细回忆,竟发现,自我离开雅巾阁后,经历了许多以前没经历过的事。先是遇到当朝天子的同胞兄弟予,后与聘怡熟络,现在又是家庭变故,失去亲人,无家可归。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事,我不懂。我闵君落未作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要遭受如此灾难!我不甘心,为什么偏偏是我,不是他人!
“站住,别想跑!”四周突然传来几个男声,我心一紧,忙躲到了树后。不知是谁遭几个彪形大汉追杀,我只看到慌忙逃窜的瘦削男子摇晃着朝我跑来。我捂嘴,努力的不出声。我本以为追杀者会发现,他们看看,竟抽身走了。等他们身影消失,我扶起奄奄一息的男子,道:“公子,还好吗?”
我自小心地善良,遇到流浪猫流浪狗都会收留,今日上天既然让他遇上我,可说是他的幸运。男子似乎有眼疾,他漆黑的大眼没有焦距,“多谢姑娘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在下……”未说完话,他变晕厥过去。
我抱着他,很是无奈,自己真的要帮助他,这个陌生的男子。我试着想叫醒他,“公子,公子。”唤了几声,他没反应。
我用力拖他到大树干旁,一步步移到柔软地处。我刚要解他衣襟,忽想起,自古男女授受不亲,我这样冒昧解开他的衣裳,是否不妥。收回手,他许是感到痛,痛苦的呻吟了几声。
我于心不忍,只能抛开杂念,闭眼,我笨拙的解开她的衣襟。纤指摸到他的伤口,好深。我撕下裙摆,轻轻的为他包扎了伤口。
一切完毕,我已出了不少香汗。拭去汗晶,我大口的喘气,紧张的心平静了下来。而后,我犯愁了,现是回府还是陪他。若回了府,有人再杀他,那可如何是好?若不回,予肯定会担心。
可转念一想,他怎么会担心,他害我无家可归。想罢,我整理衣裙,和衣躺在他身旁。
我却不知,王爷府,已翻了天。
聘怡一脸焦急,她站在房中,房外,灯火通明。已五更天,再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可落儿还未归来。到底是为什么,她去哪儿了?
予推开门,英俊的脸第一次出现了焦虑。他抬步走进,对上她双眸,“落儿出去,你真不知道?”他宽大的衣袖里,握紧了拳头。
聘怡苦笑,落儿失踪,关她何事,他凭什么怀疑她。她冷哼,“落儿不是我看着,再说,脚是她的,她要去哪儿我如何得知。”她抬头,冷冷看他。
他躲闪着她目光,不语,转身准备离开。她见状,伸手拉住他,恳求道:“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自与落儿相识后,她的生活不再枯燥无味,以往她有心事无人可倾诉,只能烂在肚里。可落儿出现后,她不再孤独,生命有了光明,现落儿失踪,她必须找到她,她不想失去一个难得的姐妹,所以,她第一次求了人。
予未回头,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落儿我一定会找,聘怡姑娘好好等着她的消息吧。若本王有了她的消息,会第一个告诉姑娘。”他面色冰冷,收起焦急,抬脚离开了。
聘怡呆呆的看着空荡的手,勾起唇角。这笑,是那么的苦。在她心中,予深深的住了进去,心的一半,是他,另一半,是她失落的爱情。
打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时而冰冷,时而热情的英俊男子。渐渐的,她陷了进去,无法自拔。她知,予心里从来没有她。她知,他心里只有落儿。
起初,她以为,她会嫉妒,会羡慕,会因此发疯。落儿的真诚善良化解了她的以为,她对落儿,依旧如以前。
她闭眼,两颗晶莹的泪水滑出。小手使劲儿攥着,落儿,你为什么要丢下姐姐!
予走进书房,衬着头看起奏折。他虽是王爷,批阅奏则理应是天子所做。自小,他比耵欤聪慧许多,等耵欤当上天子后,耵欤时常派人送些奏折,请他分忧,眼是在看奏折,心却随落儿飘到不为人知的地处。昨日的事,他非常懊悔,若那刻,他向她解释,她今晚就不会失踪。
现在,他好恨自己,他根本就是个笨蛋,愚蠢之极的人,还说王爷天资聪慧,全是假话。她怎么能让心爱的落儿伤心,怎能让落儿恨他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