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眉头的褶皱逐渐熨平,再过了一段时间,“这不是醒来了吗,”她撒着娇,“难得好天气,多睡一会儿不行么?”
他笑了,“就怕你一睡不醒啊。”他蹭蹭她的脑袋,见她没有退开,才笑着拉她,“走吧,贪睡可吃不着热腾腾的小煎包了。”
像是惊奇今日态度如此和缓,脸色稍霁,她也揉揉眼睛,“你先出去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了。”声音懒懒的,惺忪的睡眼,都在显示着此时她还想再睡。
她是雪儿。不仅如此,他与她之间似乎少了点生疏。对于他来说,这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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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夜深,见雪儿睡了,他便来到房外,静静望天,苦了他这古代毫无消遣的玩意儿。
也不曾吹箫,只是她又出来了。
“雪儿?”感觉身后有声音,他随即问道。
“嗯?”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她便作了回答,“你在等我不成?”
“是啊,”他转过身来,“我便是在等你呢,雪儿。”
雪儿这两个字咬得字字清晰,到让人觉得惶恐,她略微退后了一点,“怎么了。”笑得不是那么自然。
“还打算瞒着我啊,”他嘴角一抹光泽过去,不知是亮闪闪的银牙,还是过于光润的唇泽。“宁小姐、宁先生或是宁公子、宁姑娘。”
呵呵,果然是看穿了啊,我见他笑的得意,不禁想打击一下他,“难得见着对您避之不及的女子,倒是不难猜出来不是?反是我太过粗心了。”这是我的问题,不管您的能力。
他顿了一下,执着地看着我,“真是如此避之不及,为何要铤而走险?”他解嘲似的笑了笑,“虽然我确实是从你太过敏感的态度推度出来的。”
我也疑惑了,“为何?”我抬头,“我也不知道为何?”甩甩脑袋,“还是您告诉我为何我会铤而走险吧。”
他也疑惑似地皱皱眉头,“莫非是想知己知彼,转败为胜。”那张脸该是满足的吧,可是我怎么觉得比我还要彷徨?
我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可能是想听听你会说些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难以想象,在写其他人时,都不像写白狸那样,写到他,便想到他的样子,那一瞬间觉得,对于一副雕塑,对于世间人,最起码对于我来说,对于那一刻的我说,他就是魅惑世间之人的一个典例,就是承载我当时幻想的一个载体,既然那么美丽,我就觉得他的一切都不那么可恨了,可惜我不是宁雪,做不了她的驻,只好顺着她的心让他恼羞成怒,又或者说是对于不属于自己的雕塑表示愤慨,以及之前种种的欺骗让她对这美毫不在意,转而变成了其他情绪。
前一段时间真是很困顿的时间,对于一切都感到不耐烦,所有梦都似乎找不到出路。本来是不想这么感性地说这么多,只是有些不吐不快的意思,希望大家谅解,隐写文实在偷懒,而这一章真的只有这么多了,不会再加,对不起大家了,嘿嘿
隐会努力的,为了又一次食言而肥慎重道歉,鞠躬退场~~~~
旁白(四)
天宝年间,贵妃杨氏宠冠后宫,夏日岭南佳果,冬日华清温池。各地奇珍瑰宝,纷纷进献,以博上欢心。
岭南多佳果,又进献白鹦鹉,善仿人语,深得玄宗贵妃心意,唤名“雪衣女”,宫中左右则称其为“雪衣娘”。玄宗令词臣教以诗篇,数遍之后,此白鹦鹉就能吟颂出来,逗人喜爱。话说贵妃曾怀抱雪狸弄乱棋子,宫中宦官便也侯着,若见棋势不妙,扬声一句“雪衣娘”,鹦鹉便飞入期盼,张翼派翅,以乱起行列,或啄嫔御及诸王手,使不能争道。与雪狸并争宠幸,然久之,两者惺惺,情谊渐厚。
宫中多女子,内宫高墙少阳光,其最阴最冷处即冷宫,帝皇宫殿本是风水良地,奈何历代帝后,朝代更替,游魂被困,散之不去,风水转阴,精灵滋生,雪狸与鹦鹉均乃各地层层筛选,本属自然灵物,得以入宫,兼贵妃为太真居士,常颂心经;道士真人,往来不绝,是以机缘巧合,修炼成精。
此二精虽非同时入宫,却时常在一起嬉戏,惹贵妃笑言,“宫中其乐融融,两物本是天敌尚且如此,果是圣上英明。”
白鹦鹉系雌,众美摇曳,心镜荡之,摇身一变,转而为制衣局宫人,名雪儿,虽容姿美丽,肌肤莹莹,因圣上龙体,只是禽类,不为上所知。雪狸屡劝无用,见无碍,方作罢。
雪衣女体贵妃待其深厚,常以人形赶制宫衣,新奇百态,以助贵妃长宠不衰。贵妃知其安分贴心,封赏甚厚,雪衣女感激之意更浓。
玄宗亲谱《霓裳羽衣曲》,召贵妃,令乐工奏此新乐,赐杨氏以金钗钿合,插于云鬓上,邀贵妃舞之,妃以霓裳羽衣天籁之作,非良衣良将良才良质不能表其万一,需假以时日延后数日。
霓裳羽衣曲,非玄宗梦中月宫仙女所奏,上苦思新曲不得,见宫外月色清明,依稀妙乐,着霓裳羽衣者,当中起舞,舞姿曼丽,宫中弟子十不及一。上大奇,走近细看,杳然无踪。
玄宗谈及此事,只道原是夜游月宫。贵妃浅笑,“皇上仙缘之深,妾身自叹弗如。”
奏乐者实为雪狸,起舞者实为白鹦鹉,不可以人形现于玄宗前。玄宗贵人,善忘。贵妃女子,问讯道士,皆答之乃上仙缘不浅。
只一张姓道长称此乃妖邪作祟,需做法祛除。
真是众多道长不能窥其一二?不然,道法求自然,其知此并非邪物,虽妖,无害,放之为善。张道长道法不深,功名心却重,知贵妃不止忧心妖邪,更甚为忧心狐媚,于是投其所好,授以秘方。
贵妃已知雪儿为玄宗夜间所遇仙女,又惊悉雪儿便是雪衣女所化,惶惶。当下决意,除之以心安。
贵妃请雪衣女,言明上有意于宫中奏《霓裳羽衣曲》,道其典故,望能制成霓裳羽衣合乎圣意。雪衣女心知霓裳羽衣是何物,心下犹豫,贵妃再次恳求,“宫中针线属你最优,定要应我。”雪衣女终应妃。
雪狸得闻此事,力劝,“霓裳羽衣,名美而实则非人人可得,无人知其详状,何妨以假替真?”雪衣女充耳不闻,将羽衣奉上。
贵妃着霓裳羽衣惊艳于玄宗,上见月夜所见之霓裳,大喜,称“朕得杨贵妃,如得至宝也”,赐宴宫中。
夜半,宫廷内烛火吹落,霓裳羽衣瞬间燃尽,灰余不留。
数日后,贵妃秉上,“雪衣女遇鹫受惊,已去。”
玄宗伤鸟雀逝,准贵妃奏,贵妃亲将其葬于御苑中,焚《心经》数篇,称为“鹦鹉冢”。
又数日,雪狸失其踪,宫人觅之不得。
日后,贵妃重新着人裁制霓裳羽衣,此后宫中歌舞不休,无人再提此二兽,恐上意不欢。
白衣公子回望长安,怀中秃毛鹦鹉,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因为是旁白,写的很少,包含的信息却挺多的,例如白狸、雪儿的身世,呵呵,大家慢慢看啊
想了很久,决定还是写成这样子,大家不怪啊
隐会继续加油滴
飘啊飘~~~
第 50 章
他怎么会答理我,我自嘲地笑了一笑。
昨夜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在一旁听着他反复吹着或悲或喜,或抑或扬的曲子,偏偏又不让我离开,存得什么心?
几日下来,雪儿日夜不得休息,身子疲惫,好得也慢了些。奇 怪{炫;书;网的是这白狸到底打什么主意,虽然不知道他打算怎样对我,既然他不捅破是我在其中捣鬼,那我也就不客气地继续了。心里却在想:好死不死去招惹他,真是自找晦气!
我要不要偷偷逃走呢?现在我已经不受他们胁迫了不是吗?我不知道如何让那个雪儿出来,不过那应该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主意打定,当天夜里我就匆匆下楼,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楼梯口明明空无一物不是,为什么走不过去呢?
此时的辛欣虚幻透明,长长地拉伸布置在楼梯四周,她表情痛苦,嘶吼着,“你们该死,你们全都该死!……只配下地狱受刑……”她看不到我,她意识不到我就在她旁边!我都要忘了,这提醒让我胆寒,不小心又碰着了她,“啊!”她疼得一缩,牙关紧咬,不知看向哪里的眼睛仿佛要凸跳出来!
“还想走吗?穿过去,她可是连魂都不再有了哦。”身后那个声音响起来,转身见他缓步下楼,“不是答应人家要替人家报仇吗?急着走什么?”他!非要把所有人都闭上绝境不成?他!把辛欣困在这儿就是让我看到,仅因为他已推出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这是什么?”我恨狠地问他,“你为的是什么?是!我无能,答应之事算我妄自尊大,想要蚁撼大树,你这么苦苦相逼为的是什么?一定要让我杀你这个十恶不赦的白狸,在你好不容易救回你要救的人之后?”我已经气昏了头。
他微微摆手,“雪儿不是在那儿么?”他指着我,眼神闪烁,糊涂地答着我的话。是呀,雪儿在这里,为何让我生出活的希望,又要轻轻扼杀?
他一步步走下来,藐了一眼死后仍然还受着痛苦的辛欣,“雪儿在这里呀。”款款深情,我骇到后退。
原来这些年来,他并不如他表象那般快活地活着不是?是了,那么多条命滑过他的手心,应该是沉沉的,带着血腥味,散之不去的吧。我下意识退了再退,轻轻一触,又听到辛欣惨厉的叫声,我心揪得更紧:不能再退,即使是死——也不能再退了!
我不觉挺直了脊背,呼出一口气,“李蠡,我向来不好人是非,你若成竹在胸,和我说说你的事情也无妨。而且我确定,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也是最后一次以宁雪的身份站在你面前,你愿说便说。我也不妨告诉你,打听你的事总是为我自己好;而你若现在不说,你拿何面目站在你的雪儿面前若无其事,就凭现在的你,配站在她面前吗?”为我自己好吗?活得明白一些,死得明白一些吗?至少我得知道辛欣的事是怎么回事。
我的话让他迷茫的视线聚拢,又逼上前一步,紧贴着我,“配?”他像听到很好笑的事情一般,“她有什么资格和我说不配吗?她知道,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这所有人都是因她而死,我们是这世上最配的人不是吗?”他眼神又转而诱惑,唇畔贴着我的额头,“不是吗?雪儿?”可恨我动也不能动,可怜他,真的是疯了!
见他稍稍往后了一些,我一把推开他,冲上楼梯,却听得他又在我身后说道,“你不是想听的吗?想听这些年我怎么过来的吗?”
他从我一旁走过,衣服轻轻擦过辛欣制成屏障,听着辛欣忍受此痛的声音,他也抖了抖,像是知足又像是害怕地听着这声音,凉凉的手握着我同样凉凉的手,“走吧,上楼顶去说。”
看来他挺喜 欢'炫。书。网'上屋顶的,还是狸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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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这一夜,让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比我希望得知的要多,甚至比我以为他想要说的还要多。
“如你所言,我和雪儿同属皇宫,同时出宫,不过一死一生。”
“呵呵,”我笑道,“你当真以为你是宫中出来的?不过是各地进献给皇帝的宝物,封了皇姓又如何……”被他一瞪,我没有继续说话了。
倒是他,“如你所说,不是公众之人,于是还是出来了。”接着说他和那个雪儿的事,“雪儿的魂魄散至各处,为了一点一点集齐,除了些妄想吞噬其灵的妖类,尚属不难。”
“果然是人群中呆久了,对非我族类的比同族类的还要宽容些嘛……”下意识地就是要有一驳一,只是见他又看向我,还是闭了嘴。
“虽然是妖类,论心机、论姿态,却真的是不如人。”他倒奇 怪{炫;书;网,我句句反驳他的话,他倒是句句赞成我说的。
“坊间流传狸猫换太子的故事,你听过,也和我说过。”他埋下头,用手指掰着砖瓦,“那被剥了的狸猫一下子让我想到往事,从那以后,”他看着我,“若想不被人杀,只得先下手为强。”
“好一个先下手为强,只是这往事是什么?”我忘了,上一次让我猜他名字是何意思的时候,他那神情!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笨蛋,你现在是鱼肉,和人呛什么声!
幸好他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魂集齐了,可是光这样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