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桑达怒气冲冲的拽起齐格的领子,却不想用力太猛,以致于手臂上的伤口突然间裂开了。阿桑达痛得登时捂住了手臂,他直觉的走向段清云,骂道:“妈的,臭小子,你要是不赶快把那半颗解药给我,老子马上就送你上西天。”说罢,他狠狠踹向了段清云。段清云低着头,也不躲闪,任由他踹着,连句愠怒的话都没有。看到这里,落雪有些不忍,可她双手被紧绑着,终是无可奈何。突然间,她瞥到离自己不远处有块小瓷片,瓷片的一头尖尖的,用它来割断绳子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她悄悄移到了那里,捡起小瓷片,在绳子上来回摩挲着。还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阿桑达和段清云身上,她这边倒轻松了许多。
阿桑达狠狠踹着段清云,然而,他越动伤口疼痛就愈剧烈。一股眩晕突然席卷了过来,他的头,仿佛登时变得很重很重。阿桑达捂住头,身子向后踉跄着,却不想“砰砰”几声,后面的几个骨灰坛应声而碎,而阿桑达的鞋上,盖满了薄薄的一层粉。
“够了,”齐格喝住他:“大统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然而,阿桑达捂着头,踉跄了几步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个不停。秋心散发作了,这是在场人的头遭反应,只是,秋心散这次的发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阿桑达抱着身子在地上不停地颤动着,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然而,现场的每个人都在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上前施以援手。也许,对一个背信弃义、吃软怕硬、欺凌弱小的人而言,痛苦的死亡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落雪的绳子磨得差不多了,扣结那里松了很多,只要她用力一拉,绳子就会脱落了。她不禁望向阿桑达那里,不想却与齐格的眼光相遇。齐格深沉地看着她,眼里又露出了之前的恐惧。只是一瞬间,他急忙扭过头去,不再看向落雪。
外面的雨仍然下着,雨势比刚才小了很多。在地上折腾了半天的阿桑达,终于停住了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
“堂主,统领他,他死了。”一个上前探试的喽罗颤巍地说道,统领,在这里的权威不容小觑,虽然此人素日里跋扈,但碍于他的权势,人们也就敢怒不敢言了。如今他死了,长老若追究下来,那……
“死了就死了吧,万般都是命,怪不得我们的。”齐格语气平淡,心中则是说不出的畅快。他转过脸去,看向庙外,雨水顺着屋檐,滴答滴答的落下,溅起了小小的涟漪。雨已经很小了,是时候离开了。
在短暂的集合后,齐格领着众人离开了山庙。没有人回头看看阿桑达的尸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段清云和侍卫们走在后面,一个个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而落雪,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小巧的脸上满是疲惫。
齐格带着大家在前面走着,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里的地形,他不是不熟悉,可是不知为什么,雨后的山里突然多了很多小路,一条条蜿蜒着埋入山中。以前的这里,没有那么多小路啊。齐格皱着眉,凭着记忆,他带着大家走上了其中的一条路,开始走的时候还好,但越走附近的景色就愈熟悉,好像走过了一遍似的。当这条小路蜿蜒着快消失不见时,大家惊讶的发现,他们竟然又回到了山庙那里!
“堂主,”喽罗们见此情况,登时六神无主,全都如救星般看着齐格。齐格则忿忿地看着落雪,这个女人,自从遇到她,倒霉事就连接不断,先是阿桑达,现在,轮到他了吗?
“邪门了,不过,老子也不是被吓唬大的。把这些人先捆在这里,你们几个,再去探探路。”他的手随意指向了几个喽罗,语气中是不能拒绝的坚定。
那几个喽罗纵然不想,可堂主的意思,他们也不敢违背,只得硬着头皮踏上了那些小路。
就在这些喽罗离去后不久,大雨再次倾盆而下,齐格皱了皱眉,指挥剩下的喽罗将段清云等拉入山庙中。落雪自然也跟着他们再次进入山庙。庙中,还是他们临走前的样子,尚未熄灭的火堆仍发出“嘶嘶”的声响,阿桑达还是以那种姿势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甘的看着进来的众人。
齐格面无表情地挑着火堆,直到它噼里啪啦的作响。而段清云他们则是坐在原来的地方,依旧一声不响。坐在众人之中的落雪,再次感到庙中的不寻常。她不由得望向段清云,但段清云仍是低着头,安静的样子让她感到十分诡异。
“今天的天怎么黑的那么早。”一个喽罗不满的嘟囔着,尽管声音小,但落雪还是听到了。她扭头看向窗外,发现阴沉的天渐渐黑了下来,风“飕飕”地席卷着庙里,每个人的心里仿佛都跳着一只小鹿。蓦地,齐格站了起来,他狠狠地提起落雪:“你这个衰神,自从碰到你,我们的麻烦事就不断。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来过这里,可今天就这么撞邪。你滚,再让我看到你我就割下你的头,听见了吗?还不快滚!”说罢,他将落雪狠狠的扔出庙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众喽罗们见状,都暗自松了口气。
落雪摸着疼痛的臀部,眼泪几乎就要不争气的流出。然而,在看到齐格那类似于杀了她的眼神后,她硬生生忍住了。段清云他们还在齐格的手里,现在是他们逃跑的最好时机,如果错过了,那……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段清云在救她时那盛怒的样子。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来救自己,也不会落到齐格的手中,就当是还他们一个情吧。
想到这里,落雪提起裙摆,狼狈的向林子中走去。雨依然在下,但比起刚才,算是淅沥多了。如果齐格动了离开的心,那这个时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想到这里,她加快了步伐,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齐格复杂地看着落雪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冷笑着:女人果然是靠不住的东西,这么快就不顾念现在的主子了。刚才扔她时真该加点力气的,叫她屁股开花。
“堂主,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喽罗中早有人按耐不住了,这个鬼地方,怎么看怎么阴森森的,还是早点离开的好。齐格点了点头,他举起手,示意手下将段清云他们带过来,随即向庙外走去。
喽罗们见要离开这里,高兴的急忙拉起绑着段清云的绳子,然而,对方却一动不动,稳如一座大山。而其他被绑的人也都如此,任凭喽罗们怎么使劲,也不动分毫。
“怎么了?”齐格不悦的从外面走进来,这帮没用的手下,连这些人都搞不定。
“堂主,他们好像被什么拉住了,我们根本就拉不起他们。”一个喽罗如是喊道。
齐格皱了皱眉头,当他向段清云那边看去时,登时傻了眼。喽罗们拉得,哪里是段清云和他的侍卫,根本就是大石块,难怪拉不动。可这不可能啊,自己明明看到段清云他们中了招,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变成了石头!石头,那个乱石堆,妈的,就知道碰到那丫头准没好事!
落雪在林中匆匆走着,很奇怪,刚才还淅沥的小雨,在她进了林子后就突然停住了,林子中只有一条长长的蜿蜒的小路,之前和齐格他们见到的那些岔路突然间都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落雪不由得纳闷起来,越想越觉得奇怪。但此刻,段清云他们容不得自己迟疑,她找了块空地,在地上支了一个木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块打火石,轻轻打起火来。由于她是随军丫头,经常兼顾煮饭的事宜,所以打火石是要随身携带的。终于,火堆如愿的生起,橘红的火光映照这黑色的天空,为落雪带来了一丝暖意。段清云毕竟是军中主帅,他久久未归,军中必会派人出来找他,只要他们看到这火光,那就好办了。她满意的回过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来时的那座山庙,竟然不见了。由于她站在林中的高处,下面的情况一览无遗,然而,除了一堆凌乱的石头,下面,什么都没有了。
落雪惊得往回跑了起来,找不到山庙的具体位置,她怎样带人救段清云?她暗自祈祷着,希望能看到山庙,哪怕是一个角也好。然而,当她顺着小路跑出林子后,眼前除了乱石,就是乱石,哪有山庙的影子。
不可能,落雪的心慌乱到了极点,她明明记得是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她“忽忽”的向前跑去,边跑边喊:“段清云,段清云,你在哪里?段清云,你说句话啊。”偌大的山谷中,回荡着落雪的喊声,算是对她的回应。除此之外,万物俱静,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半分。
重返西平
落雪忍不住了,想起了这些天的遭遇,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滑落。她悲哀地感觉,自己做什么事都由不得己。本以为去了西平,查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后,她就可以远离京城那块是非之地,继续过着她那快乐无忧的生活。如果有缘,她还会再碰到孤鸣,还有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那些值得铭记的人,和他们幸福的生活着。可惜,凡事总是事与愿违,当她祈祷一切结束时,自己却又被卷入其他的风波。她愈来愈感到命运正在自己推入一个深渊,一个她从未想涉及的深渊。这一次,命运又要将推她向何处。
落雪抱着身子,无力的蹲下。身下,是一片刺骨的冰冷,而此刻,她胸前的珠子又开始发热。珠子,已经很久没有发热了,而这次,那珠子就像一团火,为她带来了菲薄的热度。
迷糊中,她朦胧的感到有人正朝这里走来。会是谁?在这个时候进入鬼谷?她缓缓地睁开眼,却看到了两个她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孔——木牛与水娃。
“你们……”落雪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木牛和水娃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们上前架住了落雪,对她低语道:“老大,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我们带你离开这里。”
落雪狐疑的看着这两个童时的伙伴,为什么他们的脸是那样的青白,他们那搀扶着自己的手是那样的冰凉,仿佛是从地里刚爬出来一样。她突然想起,木牛与水娃被抓去做成了人偶,难道说,他们俩已经……想到这里,落雪不禁一个寒颤。木牛与水娃架着落雪飞奔着,两旁的景物呼啸而过,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也随之一闪而过了。
木牛和水娃飞奔了很久,当他们停住放下落雪时,落雪发现,自己已经在鹊桥山下,再往前走一段就能回到她的故乡西平。想到即将回到久违的故乡,落雪的心中就有着说不出的激动。她高兴的回头看向木牛与水娃,却发现二人影绰绰,逐渐淡化在空气中。
“不!”落雪大叫着,她伸手向前,想抓住他们,但抓到的只是空气。水娃轻轻叹息着:“老大,别费力了,其实,你早该看出来了。”他无奈地看向木牛,眼神中尽是落寞。
“老大,”木牛喏喏地说道:“你快走吧,到了西平城,你就安全了。以后也尽量不要去鬼谷,我和水娃这次碰巧救了你,但下次就不一定那么幸运了。”
听了这话,落雪先前的喜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好友逝去的伤痛。她低下头,轻轻问道:“你们,过的还好吗?”
水娃摇了摇头:“老大,人鬼殊途,我们做鬼的自然比不上做人的逍遥。只是,老大你回去后,记得给我们烧点纸钱,找人为我们超度一下,也不枉我们的情谊了。”
听了这话,落雪的眼泪再次滑落,面前的,可是她曾经的好朋友啊,以前他们一起打仗,一起整人,一起欢笑,一起……这些怎么能说忘就忘。
“到底是谁,能做这种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情。”落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颤音质问道。
“那个人已经遭了报应。”木牛的声音中夹杂着掩不住的欢喜:“他就是冥音长老,那个用吹笛控制我们身体的人。几个月前,他因教中内讧被祭司杀死。如今,掌管这里的是冥魇长老。”
冥魇长老?落雪皱了皱眉,暗月教中的长老还真不少。
“这个冥魇长老,比起冥音长老的阴狠毫不逊色。他控制不了诛母阵,竟然命令手下将我们的尸身全部埋入乱石之中,那个地方阴气很重,很适合他修炼魔功,只是苦了我们,成了孤魂野鬼不说,还被束缚在了那里,无法超生。”水娃的声音满是悲伤:“所以啊,老大,你千万不要再去那个地方。一旦被某个冤魂缠上,她极有可能选你做替死鬼替她留在那里,而她就可以超生了。”
替死鬼?落雪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离开时见到那些绰绰的“影子”,如果不是木牛和水娃,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吧。而埋着伙伴尸身的乱石,可是自己路过的那堆连阿桑达都畏惧的乱石?等等,那段清云呢?那座破庙的消失,是否意味着他已遭了不幸?
“老大不用担心,跟你来的那些人没事的。”木牛如是安慰着落雪:“那些人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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