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耸耸鼻子,这下确定了,鸡肉味就是从一个丫头提着的篮子里发出来的。
待两个丫头往前走,她便从花丛后闪出来,拄着树枝,蹑手蹑脚跟在后面。
两个丫头一边走一边说话,倒没有留意身后跟了一人。
一个丫头轻笑一声,声音在夜色中荡开来,“听说那喝人奶的糖娘子差点死了,今早又活了,却是失忆了,不知是真是假?”
提篮子的丫头道:“说的有鼻子有眼,料着是真的。啧,误吃两口猪油糕就能病得起不了床,还差点死掉,真太娇贵了。”
“好在没死,死了郎君肯定还得再发落一批人。因为这两口猪油糕,都撵走了一批丫头和婆子,连带厨房的人也换了,唉!”
“你说,郎君这样宠着这一对糖人,会不会不舍得送出去,到时成了咱们府中的新宠?”
“这个可拿不准了。玉娘子那天是听说每早喝一碗人奶皮肤更水嫩,想着府中养了十个奶娘,就跟郎君说,拨两个专门挤奶给她喝,结果郎君不理她,还说她就*凑热闹。为着这个,玉娘子生气了几日,埋怨那一对糖人只知道喝奶。若是那一对糖人真成了新宠,玉娘子头一个要跳脚。”
苏糖听着两个丫头说话,越听越心惊,这玉娘子应该是季蓝田的小妾,因为奶娘的事嫉恨自己姐妹俩,想对自己姐妹俩不利呢!
一个丫头又道:“郎君为了这一对糖人,可是费了心思的,每半年换一次奶娘,十个奶娘每餐吃食,都是严格规定的。说是这样出来的人奶纯。足足喂了那一对糖人十四年的人奶,把她们养成了尤物。这么样的,到时要送与国舅,肯定不舍得。”
“郎君不许那一对糖人出来走动,也不许人随便进去看她们,我倒是没瞧见她们的样子,姐姐说说,她们长什么样?”
“只喝人奶长大,自然一身好皮肉,白嫩如婴儿,声音也又娇又软又嗲,眼睛雾雾的,专心看人时又像一汪水,纵我是女人,被她们瞧了一下,也感觉全身发酥,更别提男人了。再有,她们因为只喝奶,全身散发一股好闻的奶香味。身子骨更是软的,据服侍过她们的丫头说,帮她们泡浴时,轻轻摸了一下,全身软绵绵,像婴儿一样没有骨头呢!”
“那确然是尤物了。只是这样的糖人,一遇风吹雨打,一下就会化为糖渣,不,渣也不会留下。”
一阵风吹过,苏糖缩缩肩膀,肚子更饿了,脚步虚浮,却没跟丢那两个丫头,眼看着她们进了一处园子,提步上了一个小亭子,便停了脚步,藏身在亭下一处花丛中。
亭子里一个女子端坐着,见两个丫头提了篮子上来,便皱眉道:“怎的这般迟?”
两个丫头赔笑道:“厨房的人刚换,不知道娘子的口味,每种口味都做了一些,便耽搁了。”
女子闻言,神色稍缓,哼一声道:“她们倒是晓得奉承人。”
丫头答道:“谁不知道娘子是郎君的心头肉?她们不巴着娘子还要巴着谁?”
“这话我*听。”女子觑觑丫头,看着丫头揭了篮子,端出几个碟子,每个碟子各装两只鸡腿,看起来各种口味都有,残存的一点怒气便全消了。
两个丫头是晓得这位玉娘子习惯的,每碰月色好时,便*在亭子这儿独啃鸡腿,至早方归,也不要人侍候。因又捧出茶壶和茶杯,又有巾帕等物,一一摆好,这才双双退下。
苏糖饿得站不稳,早就坐倒在花丛内,一时嗅得阵阵鸡肉味,只一直咽口水,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得到一块鸡肉。
一块乌云飘过,遮实了月亮,周围瞬间一暗,苏糖在花丛下拣了一块石头,运足手力,拼了吃奶的力气,“呼”一声,扔向亭子另一侧。
玉娘子正拿巾帕擦手,突然听得声响,唬了一跳,也不叫嚷,只站起四处看,一时步下亭子,向石块落下的地方走去。
鸡腿鸡腿,我来了!苏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树枝向下一柱地,轻轻巧巧一蹿而起,疾速冲上亭子,一手抓了一只鸡腿叨在嘴里,又腾空抓了一只在手中,用树枝撑着身子,很快倒退回花丛下。
玉娘子听得声响,一回头,却没有瞧见什么,便有些疑心,又走回亭子,一时掩嘴失声道:“孔大郎,你又来吓我是不是?”
苏糖舌头舔着鸡腿,感觉着鸡腿肉的美妙,却不敢咬下去。这货原先两口猪油糕就能吃死了,一旦吃下鸡腿,会不会也死掉?她正作着天人交战,听得玉娘子喊叫,便在花丛后张眼,暗暗道:“什么孔大郎?”一时又怕被发现,只希望玉娘子啃完鸡腿马上滚蛋,好轮到她慢慢滚蛋。
只苏糖没有想到,玉娘子这么一唤,真有一个男子应声出来,坐到石桌边。
男子也不客气,早抓起鸡腿就吃,一边吃一边道:“说吧,又有什么事要我办的?”
玉娘子嗔道:“我是特意请你吃鸡腿的。”
男子一笑道:“你上回也这样说,结果还不是让我指使丫头去投喂那糖人一块猪油糕?糖人没死,你肯定不甘心。是不是还要投喂别的?”
苏糖听得说话声,一惊张嘴,嘴里叼着的鸡腿滚落在花丛内,她忙探手去摸,摸了半晌寻着了,只抓在手里,竖耳听亭子里两人说话。
玉娘子手指绕着腰间的青穗,好半晌咬牙,腾手指去戳男子的额头,半含嗔道:“冤家,你非得这样直接不可么?”
男子嘴里啃着鸡腿,见玉娘子手指戳过来,也不避让,只突然站起来,嘴里叨着的鸡腿另一头就直挺挺□玉娘子正在说话的嘴巴,堵住了她的话。
玉娘子一愣,很快回过神,贝齿咬住了鸡腿,一点一点舔着,眼角撩着男子,风情无限。
苏糖在花丛后偷窥,哇哇,季郎君的小妾跟别的男人偷嘴呢?她一边舔鸡腿,一边看好戏,待看见那一对狗男女各含住半截鸡腿,嘴唇与嘴唇碰在一起,发出“啧啧”声时,不由狼血沸腾,狠狠咬下一块鸡腿肉,猛嚼一番,不由自主就吞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更新了!
☆、4第三章
鸡腿肉一落肚,苏糖才猛的反应过来,天啊天啊,居然就吞下去了,会不会出问题?她静等了一会儿,见自己还好好的,并没有什么不适,却还是不放心。
苏糖前世就读的虽是美术学院,但她父母是营养学师,善于调理饮食,注重肠胃健康等。她耳濡目染,这些常识总还是知道一些。像这身体,喝了十四年的奶水,肠胃还不知道薄成什么样呢,稍稍硬一点粗一点油一点的食物,只怕肠胃就会受不住。
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不适,苏糖一下举起鸡腿,终于放进嘴里又咬下一块肉,轻轻嚼着,直嚼得腮帮子生疼,牙床发酸,犹自不敢吞下肉,只把肉吐掉,又咬一口。
值此时刻,亭子上一对男女已是弃了鸡腿,转而缠在一起。男子把玉娘子按在石凳上,伸手去扯她衣裳,一边低声说着什么,惹得玉娘子腻声道:“孔大郎,什么手段都别光说说,还得试过才知道。”
苏糖在花丛后一瞧,忘了要咬鸡腿,大气不敢喘的瞧着,深怕错过精彩片段。不得不说,这玉娘子确实是美人,这男子也极俊俏,两人身着古装,半露半褪的,这般纠缠在一处,兼发出含糊的声音,就是一副活生生春宫图。苏糖甚至拿这场景跟前世观赏过的古代春宫图作比较,发现这一对男女比春宫图上画的那些更具有观赏性,一时看得津津有味。
孔心镜扯着玉娘子,正要入巷,突然有人轻“咳”一声,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亭子旁边,淡然道:“在这处干虽然妙,但你们也得防着有人偷窥呀!”
“啊!”玉娘子听得声音,一声尖叫,伸手去推孔心镜,又慌慌掩了衣裳,站起来看向亭外的青衣男子道:“是,是孔大郎他,他欺负我。”
亭外的青衣男子点点头道:“我看到了,他正准备欺负你,你也很乐意被他欺负。”
孔心镜倒不慌张,也不掩衣裳,懒懒道:“说吧,有什么事?”
青衣男子一拍手道:“爽快。”
玉娘子这会也明白了,这季候风是有事要让孔心镜去办,特意来捉他把柄的。
季候风笑吟吟道:“明儿季府设宴,季飞龙自然会来,你们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好,只须让季飞龙知晓府中养着一对自小喂人奶长大的糖人,再暗暗助他一助,让他见见那一对姐妹花,今晚的事就揭过了。”
孔心镜一怔道:“郎君养着那一对糖人,是为了献给国舅的,如今让季飞龙见了,一旦季飞龙讨要,郎君也不能拒绝,岂不是白费了这些年的功夫?且季飞龙是国舅义子,若为了这个,父子反目,岂不是郎君之过?”
季候风道:“没料到你对郎君却忠心,既如此,为何要动郎君的女人?”说着眼角觑玉娘子。
玉娘子忙去扯孔心镜,轻声道:“季二郎毕竟是郎君亲侄儿,他还能害郎君不成?咱们只照做就是。”
孔心镜一想也是,季候风和季蓝田叔侄关系虽一般,但再如何,他们是一家人,季候风这样做,或者有他的道理也未定。他这样寻思着,半晌点头道:“既这样,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玉娘子眼见他们说妥了,却又怕别人再寻来,一心急着回去,只忙忙告辞。
孔心镜也无心再待下去,见玉娘子一走,他一抬足也走了。
苏糖在花丛后却是惊住了,天啦,这什么情况?这桥段听着,怎么很像《三国传》里面貂婵戏吕布的戏码呢?这是要利用自己姐妹俩反间季中元和季飞龙关系么?但是慢着,这季候风也是姓季,论起来一样是季氏一族的人,因何要这么做?
问题的重点还在于,自己姐妹俩是待宰羔羊,无力反抗这码事啊!
苏糖举着鸡腿的手有些发酸,却不舍得丢鸡腿,只急速转动心思。
季候风目送玉娘子和孔心镜走了,便随手拿起一只鸡腿啃咬起来,一面缓步下了亭子,突然停在花丛前,蹲下身子道:“偷嘴的滋味怎么样?”
啊哟,他是在跟我说话么?苏糖身子一动不敢动,装作雕塑样,甚至呼吸也半屏住了。
季候风一笑,用手拨开花丛,露出苏糖的小脸,见她受惊似的抬头,一对眼睛小鹿一样,心头便一软,温声道:“回去吧!上回两口猪油糕就能致病,这回啃了鸡腿,得马上请大夫瞧瞧。”
苏糖有些摸不清状况,这季候风跟自己很熟么?瞧这熟人的口吻。而且既然知道自己藏在这儿,为什么还当着自己面跟孔心镜说那些话?
季候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郎君要把你们献给国舅,我却不忍心,国舅脾气不好不提,身边美女如云,随便谁个动动小心思,就能要你们的命。季飞龙却是十二岁时得了重病,他母亲在佛前许愿,让他挂在佛祖名下当个弟子,未满十八岁之前,不许近女色。今年三月,他满了十八岁,国舅正要给他选一个绝色女子,只是未有合意的。如今须得设法让他看到你们姐妹,把你们讨了去。你们跟了他,胜似跟国舅多多。”
苏糖怔怔道:“你为我们着想这么多啊?你对我们真好?”
季候风哄小孩子一样哄道:“咱们虽不常见面,但一样是郎君养大的,我一向当你们妹妹看待,我不对你们好对谁好?”
苏糖马上明白了,这货是以为自己姐妹俩喝奶长大的,是奶娃娃,脑回回也是奶娃娃,不会思考,被人一说就信。瞧这破绽百出的话,他也说得出来?还这样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模样。
季候风见苏糖呆呆的,以为自己已哄住了她,便伸出手道:“来,我送你回去罢!”
苏糖坐得久了,双腿发麻,却是站不起来,只去寻树枝,想用它柱着,才一动,身子突然腾空,不由惊叫一声。
季候风早把苏糖抱在怀中,心里稍动:咦,真的软绵绵,像没有骨头一样,且身上确实有一股很好闻的奶香味。喝奶长大的,果然很特别。
苏糖其实也心知,自己适才饿得狠了,拼着一股力气走到这儿,这会想走回去,不认得路不说,也确实走不大动。季候风不惊动人,这样悄悄把自己抱回去,也是一个好法子。她想着,抬眼去觑季候风,不想季候风正低头看她,两下一对眼,她不由红了脸,一时又暗啐自己一口,没见过世面啊,和男人一对眼,怎么就心慌气短,小脸红红了?
季候风见苏糖红了脸,心头更是一动,有些怅然,如此糖人,其实我也想要的。只是……
苏糖小心肝控制不住乱跳着,突然心口一痛,不由用手去捂,颤声道:“痛,痛,那一口鸡腿肉发作了。”
季候风见她变了脸色,一迭声嚷痛,也吓了一跳,只加紧脚步,一边道:“那种粗食,你怎么能随便入口呢?看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