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飞龙见她睫毛颤动,明明是装晕的,不由好笑,威胁道:“再不睁眼,我就把你扔地下了。”
“再抱抱嘛!”苏糖只好睁开眼,奶声奶气相求,还抬起手臂环到季飞龙脖子上,小脸儿在季飞龙胸口蹭了蹭,软软道:“人家被吓破了胆,没力气走路。”
季飞龙见苏糖这样央求,不知为何,却是心软,低头看了看她,对上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一时抱着她又走了几步。
孔心镜抱着苏糕走到这边,心下也知道要避嫌,已是把苏糕放到地下,转头去瞧周围,见一个婆子经过,便让婆子代为抱起苏糕,嘱了几句,也不进去见季中元,转身就走了。
季中元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切,脸色沉沉,扶在窗边的手隐现狰狞青筋,小侯爷夺去罗映雪为妾的事涌上心头,他突然一阵心悸,另一只手抚在心口,使劲揉了揉,这才缓过来,一时拂袖,转身进了房。
待两个婆子抱了苏氏姐妹进房回话,季飞龙也跟了进来,季中元脸色已恢复了正常,口吻突然淡漠起来,挥手道:“也没什么了,你们都下去罢!”
两个婆子闻言,自不敢放下苏氏姐妹,忙忙抱了她们就下去了。
“义父!”季飞龙有些疑惑,一时喊了季中元一句。
季中元摆手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现下还有重要事待办。”
季飞龙闻言不敢再多说,告辞出了门。
苏氏姐妹和孔心宜争吵的事,前头赴宴的夫人们很快就听闻了,互相道:“虽是国舅府养着的宠物,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孔娘子这般咄咄逼人,只怕过后讨不了好去。”
“可不是么?本是季郎君养大的糖人,捧在手心里护着的,一旦送到国舅府,反被人欺负了去,可不是笑话?”
“孔心宜也不识趣,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么?偏生惹事生非的,怪道今年十六岁了,还没人上门提亲呢?谁家府里想娶这样的惹事精?”
众人悄悄讨论着,罗夫人也听了一个大概,她问得孔心宜不告而别了,不由摇头,一时吩咐罗婆子道:“既然是国舅爷喊了苏氏姐妹过去,不管如何,便慰问几句,再好生送回房去罢!”
罗婆子应了,领着两个丫头过去找苏氏姐妹。
尤嬷嬷也找了过去,眼见罗婆子过来了,几个人便安慰了苏糖苏糕几句,一道护送她们回糖人院。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又有丫头端了奶水过来给苏糕苏糖,笑道:“季府过来的奶娘已无恙了,今日里挤出来的奶却是能喝了,请两位小娘子用餐罢!”
苏糖一点儿也不想喝奶,只道:“却是大夫说过,这几日须得喝白粥,不能喝奶,还是换了白粥来罢!”
丫头去看罗婆子,见罗婆子点头,便端了奶出去了,转头换了两小碗白粥进来。
苏糖和苏糕暗喜,用了白粥,打发人下去,洗漱一番这才准备上床。
苏糖抚着肚子,犹自记着宋黑的米糊糊,跟苏糕道:“说要白粥,就真的只给咱们白粥,吃得嘴巴里淡苗苗,没一点儿味道。不知道阿黑会不会再给咱们端一点米糊糊过来?”
她话音一落,窗边却有人轻叩,宋黑的声音道:“开窗!”
“呀,来了!”苏糖掩嘴轻笑,下地去开窗,接过米糊糊一闻,惊喜道:“是芝麻糊。”
宋黑轻叩手指道:“特意做的,你们尝尝合不合口味。”
“这么客气!”苏糖笑道:“莫非又有什么要我们姐妹做的?可提前说啊,季文庄的事我们还没头绪的,一时三刻也没法子可想。”
宋黑轻笑道:“今晚的事,我们已听闻了。你们做得好,现这两碗芝麻糊,是赏你们的。”
“今晚的事?”苏糕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在床上探出身子,轻声问了一句。
宋黑以为苏氏姐妹想要他亲口承认她们的功劳,便道:“是的,你们今晚和孔心宜对上了,让国舅府和王府生了矛盾。且孔心镜和季飞龙分别抱着你们走了一段路的事,已落在季中元眼中。季中元要是舍得,自要把你们分别赏给孔心镜和季飞龙,如此一来,你们便有机会再为阿郎做事。若是季中元不舍得把你们赏给孔心镜和季飞龙,你们自可以找机会向这两人示好,暗示他们讨要你们,如此这般,季中元必不痛快。这三人的关系只要稍稍有变,你们便是大功一件。”
苏糖趁着宋黑说话的功夫,已是尝了芝麻糊,又端去喂苏糕,两人毕竟吃了白粥没多久,芝麻糊虽美味,也不敢多吃,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宋黑待她们吃完,又递了一本小册子给她们道:“这本是让宫中最善于养生的御医写的养生诀,除去饮食应注意的事项外,还有一套五段锦养生舞,你们早晚照着比划一番,身子骨慢慢会硬起来的。”
苏糖接过一看,见五段锦养生舞还配有图例,时而揉肚,时而扭腰,时而手脚舒展,知道是好东西,一时喜笑颜开,保证道:“阿黑放心,我们姐妹一定好好离间国舅爷和季飞龙的关系。”
她们这里说话,季中元在书房禀烛看罗映雪的画,看得入神处,蜡烛滴在手中犹自不知道。待得醒觉,忙唤人找药膏进来涂上,一时又扬声吩咐管家进去,吩咐道:“传我的话,把苏氏姐妹送到飞龙房中,说是我赏给他的。让他今晚收房!”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更新了!
☆、20第十九章 (补字数)
“啪啪”,半夜里,糖人院响起敲门声,丫头嘀咕着去开门,一眼见到管家,不由诧异,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管家传了话,让丫头赶紧进去喊苏氏姐妹起身,梳洗了送去季飞龙处。
苏糖睡得正香,却被梨花喊醒了,一时惺忪着眼问道:“大半夜的,是失火了么?慌张成这样作什么?”
“娘子,国舅爷让人来传话,说道要把你们送给飞龙公子呢!”梨花心底里是认为傍着季中元更妥当的,可是想及季飞龙年轻俏俊,似乎又是好归宿,一时拿不准这事算是喜事还是不算喜事,因神情半忧半喜的。
苏糖一听这话,脸色却是变了,顾不得许多,细问了经过,梨花也说不出所以然,只道:“管家亲自过来传话的,别的却不知道。”
苏糖说着话,见苏糕已穿好衣裳凑过来,便拉住道:“姐姐,咱们须得求见国舅爷,让他收回成命。”
苏糕也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妥当,一时点头道:“对,不管如何,得求见国舅爷。”
季中元传话下去,让人送了苏氏姐妹给季飞龙后,心下却又烦躁,一时睡不着,只在书房铺纸画画,画中人时而浅笑,时而轻泣,不管是何模样,都是惹人怜*的神情。他怔怔看着,又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画,一时却又发现一点儿不同之处,不知道是否这几天见多了苏氏姐妹,笔下所画的人,却是偏向像苏氏姐妹多一些,而不是百分百像画中人的模样。
“果然隔得久了,我渐渐要忘记你的模样了么?”季中元掩了纸,看着墙上的画卷,在心中描摹她的眉眼嘴唇,一时再次展纸,重画了一幅,这一次却是和画中人一模一样了。
他正凝神看着画中人,外间管家的声音传来,禀道:“国舅爷,苏氏姐妹不肯去公子那处,哭着喊着要见国舅爷一面。”
季中元一怔,站了起来,转过身子,背靠着案台,轻轻叹口气,吩咐道:“让她们进来!”
苏糖和苏糕一进季中元的书房,马上拜倒在地,泣道:“我们虽不足道,却也只愿服侍国舅爷,不作他想,求国舅爷收回成命。”
季中元也不喊她们起来,只淡淡道:“飞龙年轻俊俏,又未娶亲,你们跟了他,是你们的福份,因何不愿意?”
苏糖伏地道:“季郎君养我们十四年,是为国舅爷养的,也是要我们姐妹服侍国舅爷的。我们姐妹也只*慕国舅爷,若不能服侍国舅爷,便,便……”
季中元一听这话,细看苏氏姐妹,想及季蓝田这些年为他搜罗相貌像罗映雪的女子诸事,一时脸色稍缓,示意苏氏姐妹起身,背了手道:“你们既然不愿意服侍飞龙,也不勉强,此事就作罢了!”
苏糖一喜,拉着苏糕又拜下去,抹泪道:“国舅爷这是留着我们一命了。若国舅爷不收回成命,我们姐妹是只愿一死的。”
季中元听得苏糖的话,心头郁气全消散了,指指书房的榻上道:“以后你们就在这儿服侍,今晚睡这张榻罢!”
苏糖和苏糕忙应了,一时却又想起宋黑的米糊糊,呀,在这儿安歇,哪宋黑怎么送米糊糊给我们吃呢?
在书房服侍的丫头中,自有罗夫人安排下的心腹,不消一会儿,就会消息传到她家耳边,她听完咬牙切齿道:“好么,书房那个地方是连我也不能随便进出的,她们就安歇下了,好大的脸面!”
罗婆子却道:“这一对糖人年纪虽小,却不是简单的。国舅爷明明都让人传话,要把她们赏给公子爷的,她们偏生有主意,硬是说动管家,带了她们见国舅爷一面,令国舅爷收回成命了。这还不止,居然让国舅爷动了心,准她们安歇在书房中。”
罗夫人也疑惑起来,年纪还小,国舅爷又不想这会收房,凭什么宠*她们呢?凭她们是喝奶长大的?这阵子她们可没喝奶,光吃粥了呢!
罗婆子是另有一事禀上罗夫人的,俯耳道:“在书房服侍那丫头说道,苏氏姐妹换上了那套衣裳,相貌气度和画中的雪娘几乎不差什么,国舅爷看着她们,都会失神呢!先头那些搜罗来的美女,没有一个如此像的。就是萧娘子,也不及这一对糖人相貌那般像雪娘。”
“单单是相貌像,怎能令国舅爷准她们安歇在书房中呢?定然还有别的原因。”罗夫人站起来推窗看月,幽幽叹道:“有些人一见面,便会不由自主的互相吸引,无法抗拒。”她说着,补充道:“这句话是我姐姐当年见了国舅爷一面,半夜里睡不着,推窗看月感叹之语。当时我还小,不懂这话的意思。后来懂了,却又……”
罗婆子听懂了罗夫人的话,诧异道:“夫人是说,国舅爷受那一对糖人吸引,莫名有好感,这才准她们在书房中安歇?”
罗夫人点点头,沉默一会儿道:“季蓝田一向不做无用功,他既然养了这一对糖人十四年,又特意要留着送与国舅爷,定然另有内情。着人细意打听季蓝田的动向,查清楚这一对糖人真实的身世,再作打算罢!”
主仆说着话,又有丫头秘密来禀报,说道季中元让苏氏姐妹安歇在书房,他自己却去安歇在萧别娘之处,并没有歇在书房中。
萧别娘见季中元来了,却是意外,忙小意讨好服侍着,一时忍不住又问道:“国舅爷既然中意那一对糖人,为何不正式收了她们,只让她们在书房中服侍呢?”
季中元拍拍萧别娘的脸道:“这不是正中你下怀么?”说着堵住了萧别娘的嘴。
萧别娘一时迷乱,只顾承欢,再不顾别的事了。
书房中,苏糖和苏糕却是在案前坐着,互相握着手,悄悄道:“好险,真怕国舅爷真会收了咱们啊!”
苏糖吁口气道:“我就说,赌赌运气罢!国舅爷之前两次既然没有收房的意思,这一次想来也不会动咱们。只有抱紧他大腿,咱们才暂时安全一些。”
姐妹说着话,窗边有人轻叩了三下,停一停,又是叩了三下。
苏糖心知有异,朝苏糕作个手势,两人走到窗前,轻推开窗扇,只见窗下站着两个人,正是宋黑和孔应郎,一时怔一怔,咦,这两人消息居然灵通成这样,这就知道我们安歇在书房中了。
孔应郎见窗子开了,朝宋黑作个手势,让他守在窗外,自己一跃,跃进窗内,坐到案前,这才道:“看样子国舅爷是对你们上心了,居然准你们安歇在书房重地。”
苏糖一听这话,脸色突然变了,横手指在唇角,不让孔应郎再说,只催道:“快走!”
孔应郎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是的,既然是书房重地,他和宋黑为何这般轻易就闯进来了?这分明是用苏氏姐妹作诱饵,诱他和宋黑上钩啊!
说时迟,那时快,孔应郎只一跃,又跃出窗外,拉着宋黑疾速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苏糖看着孔应郎跃出窗外,正要去关窗,就听得书房门一响,她不忙关窗,只倚在窗边,装作赏月。
管家领着几个人推开书房门进去时,见苏糕坐在案前看书,苏糖倚窗看月,一派闲情,并没有什么不妥,一时疑惑,眼角四处扫了扫,推说是夜间例行巡查,又领着人出去了。
待管家一走,苏糖关了窗子,坐到苏糕身边,姐姐俩人面面相觑,形势似乎很复杂哟!
苏糕摸摸苏糖的头道:“还是妹妹机灵。”
苏糖道:“为了米糊糊,必须得机灵,不机灵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