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饭菜的逐渐减少,到随后的一汤一饭,再到最后的残羹冷炙,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蔡田不想抱怨的,她的身体没有那么娇贵,什么苦她不能吃?不过,肚子里的孩子呢?他能不能跟着自己这样吃苦?
于是,在忍受了一阵子之后,她打算去找耶律阿保机求情。可是,还没等走到耶律阿保机的居所,就被挡了回来。那侍卫朝天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汗有令,任何人都不见。”
以前得宠时耶律阿保机赏赐的金银珠宝,已经陆陆续续的拿出去换了些吃的用的,现在手里,真是没多少东西了。从怀里摸出一块玉制的玉佩,交到侍卫手中。这个玉佩,与耶律阿保机之前给她的那块有很多相似之处,就是因为之前见蔡田对他的玉佩怀有好感,耶律阿保机才命人仿制了一块。现在给这侍卫,蔡田虽然不舍,但也是无奈。
那侍卫见那玉佩质地均匀,光泽通透,连忙藏进了怀里。他对蔡田说:“你等会。”
没多久,他出来,对蔡田说;“可汗说了,不见。”等蔡田走远,那侍卫又拿出玉佩,嘀咕道:“谁给你通报啊。”说完,嘿嘿的笑了,可是,那笑声刚落,手中的玉佩就被一只大手拿走,那侍卫见耶律阿保机,吓得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说:“可汗!”
耶律阿保机摸着玉佩,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却是冷冷的说道:“拉出去,斩了。”
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
蔡田灰心的走回自己的小院,看着日益大起来的肚子,心中焦急万分。本来,她是打算等耶律阿保机登机的时候离开的。但后来看到自己的肚子,决定先等等再说。可是,这一等,等来的就是这样的冷嘲热讽和吃不饱穿不暖的待遇。她自己可以等,不过孩子不能,她不想孩子出来后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算了,就等他登基大典的时候走吧。
既然打定主意,蔡田就开始动手准备。所剩不多的少有珠宝,她小心的存放了起来,并趁着没人的时候,把珠宝缝在了自己的衣服里面。衣服她只带了两件,而出走准备的干粮之类,她是无能为力了,只能从多日的饭菜中省下了几块干羊肉和干牛肉。还好现在是冬天,这几块肉也不容易坏。
她的这次行动,连她在这里最亲近的偄羽都没有告诉。她怕她到时候会接受严刑拷打,那么她就是害了她。为了更好的排除偄羽的嫌疑,她的脾气日益暴躁,动不动就训斥偄羽,经常骂得偄羽独自哭泣。其他院子里的侍女们看到,都嘲笑偄羽选了这么个福薄的主子。每每看到偄羽伤心,蔡田不是不伤心难受,只是为了她以后着想,她只能这么做。
公元916年3月17日,耶律阿保机在龙化州登基称帝,正式建立契丹国,年号神册,同时创建契丹文字。耶律阿保机自称“大圣大明天皇帝”,述律平被册为“应天大明地皇后”,他们的长子耶律倍(图欲)被册为皇太子。
自此,契丹第一个皇权世袭的奴隶制国家正式建立。
登基当天,耶律阿保机大赦天下,举国同庆,所属“大圣大明天皇帝”的所有土地,都是一片喜庆。
耶律阿保机把八大部族和周边的国家的达官贵人都请来,一同前来庆祝。不用说,府邸里一片喜气洋洋。就连偄羽这样跟着主子打入冷宫的侍女,也被叫到了宴会那边帮忙。
蔡田看着偄羽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抹泪。在这里,也只有她对她好了,可是她不仅没法回报,而这样那样的对待她,希望她不要伤心和难过。
简单的收拾好东西,蔡田就背起包袱准备离开。可是,刚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就发现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人,可是,当那个男人几个大步走近,蔡田才发现那人是耶律倍。她惊讶之余想要躲起来,瞅了瞅四周,却没有一处可以遮挡的地方。而想要返回自己的小院,也来不及了,只有硬着头皮迎上去。
直到走近蔡田,耶律倍好似才认出她来。他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才带着狐疑的眼神问:“你去哪?”
蔡田本是紧张,见已经不可避免,就如实相告。
耶律倍一听,目光中充满不解:“为何?”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离开时对我最好的选择。”蔡田拉紧包袱的袋子,戒备的看着他说。
“是因为父皇不珍惜你吧,如若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想离开我。”
蔡田把他的话当笑话听,也就随意的回答道:“你?呵呵,天下乌鸦一般黑?”
耶律倍对汉族文化造诣颇深,即便是蔡田说了这句话,他也很快的明白过来;“我和他不一样!”
“不,你们都一样!”
耶律倍对于蔡田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他情绪有些激动的抓住她的肩膀说:“你敢不敢等?我现在已经是你们汉人所说的皇太子,将来我也会是皇帝。你等我,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向父皇讨了你。然后,我会让你看到,我和他是多么的不同。”
蔡田冷淡的打掉他的手,冷哼道:“不必!”在她眼里,他现在不过是个孩子,而且,即便是他现在是皇太子,将来还不是出走,最后继位的也不是他。
“你为何如此无情?你知不知道,如若不是我帮你,你现在早就是母后的刀下魂了?”
她睁大了眼睛,听到他慢慢道来……
原来,早在之前她推她下水之后,述律平就派一个侍女给她下药,是耶律倍让这件事不了了之。随后,述律平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就派人给自己下打胎药,也是他耶律倍,阻止了这件事。这两件事,耶律倍制造了一种错觉,让述律平以为是耶律阿保机阻止了这件事。所以,述律平才得以消停。
接着,她被打入冷宫,备受冷落,如果不是耶律倍,她现在哪还有哪些残羹冷炙。估计是什么都没有了。
蔡田觉得自己的确是欠了耶律倍很多,可是她现在要离开,无论如何!她看向耶律倍,眼中满是期待:“既然你帮了我那么多,就再帮我这一次吧,放我离开!”
逃离……
逃离……
耶律倍以不可思议的看神看着蔡田,他摇摇欲退,可是,终究是站稳了脚跟。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他有的是时间,可是她没有,她现在想要尽快离开,多在这里待一会,就有一会的危险。她不知道她现在在耶律阿保机心中的分量,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放着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她似乎已经等不及他的回答,越过他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他的眼神变得清亮,手臂也出奇的有力。
她挣扎,他桎梏。
蔡田焦急的眸子里,渐渐带着些许的怒火。今日,她是一定要走的,谁也拦不住。
就在二人拉扯之间,一对男女的声音传来,带着男女爱恋中的软言细语,声音愈发的清晰。蔡田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开,可是,耶律倍却快她一步拉他进了小路边的树林。
因为是冬天,树木没有枝叶的遮挡,有些空旷。而今天的月色很好,如果是有人走过,仔细看的话,一定能看到林中的人。
蔡田和耶律倍隐藏在一棵较为高大的树木下,听着“咔吧”“咔吧”的声音,知道那对男女踩着干枯的树枝正向他们走来。听到男方的调情话语,蔡田猜想他们是偷情,应该也不希望有人看到。因此,她的心稍稍放下了。可是,却发现耶律倍置身于自己身后,就那么搂着自己,二人之间肢体接触太过亲密,太过暧昧了。她拉开一个拳头的距离,眯着眼看着他,发现,却发现他的眼神清隽,带着她看不懂的东西盯着自己。
“放手。”蔡田的声音很低,而耶律倍也有着他父亲的轻佻和无赖个性,低头在她耳边轻吟道:“这样搂着你好幸福。”
“短暂的幸福只是为以后的不幸做铺垫,你最好想清楚了。”
耶律倍没有想到蔡田会说这话,他的眼神变得不解:“你真奇怪。”
蔡田思量几分,认真的看着耶律倍说:“你今日放我走,我他日一定帮你。”
以现在耶律倍的地位和个性,他显然是不想相信,于是,他挑眉,含笑的看着蔡田。
“公元930年,你放弃一切,泛舟海上,一定会得到你应该得到的幸福。现在无谓的挣扎,只能让你陷入痛苦之中。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的话,但是也只能和你说这些,我没有多余的时间了。”说罢,蔡田推开他就要走。
可是,耶律倍却还是搂住了她,对着远处的那对男女,用汉话说:“将军好雅兴,这个时候竟然在这里潇洒。”
那男子抬头,蔡田发现,原来是舍利素。
舍利素精锐的眸光闪了闪,瞟了一眼背对着他的蔡田,也用熟识的汉话说:“皇太子不也是吗?我们不相上下。”
耶律倍温柔的一笑,而后又用契丹语说了几句话,才拥着蔡田离开。因为黑夜,舍利素没有注意到他搂的是蔡田,二人,就那么擦肩而过。
走出很远,终于再也看不到身后的人,蔡田才躲开耶律倍搂着自己的手臂。
“怎么,你现在要过河拆桥吗?”
蔡田点点头:“对。”说完,迈着大步就要离开。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一阵阵的骚动。他们说的是契丹语,蔡田听不懂,但耶律倍听得懂,他听后脸色变得苍白,连忙对蔡田说:“有人追来了,跟我走。”
蔡田听罢一愣,也跟着耶律倍的步子跑了起来。心里边害怕边埋怨这个耶律倍,都是因为他,不然自己早就离开了。
二人的奔跑声,引起了侍卫们的注意。他们有一对队伍追了过来。蔡田和耶律倍听到脚步声,也不敢乱看,就闷着头使劲的跑。蔡田一个女子,哪有大男人跑的快。耶律倍见蔡田的步调渐渐变慢,就说:“城门已关,你先出了大门后往西走,会有一片断崖,你在那等着,等我甩了他们,就去找你。”
蔡田想说些什么,却被耶律倍认真的眼神所打断。好,既然现在无路可走,她打算相信他。
耶律倍就那么停在路的一边,对着跑过来的侍卫说:“大晚上的,都很闲吗?”
领头的侍卫头间是耶律倍,连忙行礼,而后才说:“小的是听皇上的命令,捉拿逃犯。”
耶律倍围着那个侍卫看了一圈,淡淡的说:“逃犯?我看不是追逃犯,而是想对我这个皇太子不敬吧?”
那侍卫看到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耶律倍此次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吓得冷汗涔涔:“小的没有!”
“行了,别碍我的眼,都给我滚。”
侍卫们听到,都纷纷提着刀剑离开了……
蔡田一路奔跑,来到那片断崖,焦急的等待着耶律倍的到来,可是,她没有等到耶律倍,却等来了身穿黄袍的耶律阿保机。一时间,四目相对,心思万千。
纯属意外
纯属意外
耶律阿保机最近是没有宠幸她,不过他冷落她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气她以死相逼,而且是因为他怕她遭到什么不幸,连孩子都保不住。他之所以现在才有三个孩子,就是因为述律平一直从中作梗。以前姬妾们怀孕,都被述律平暗中除掉。因为她地位高,有聪明,且讨他欢心,他才没有怪罪述律平。不过这次他不想看到蔡田腹中的孩子,也出现同样的“意外”。可是,为什么她就不能一直顺着自己,一直对自己好呢?为什么她要救那个男人?为什么她要离开,还带着自己的骨肉……
冬日的夜色很凉,但月亮却亮的出奇,好似好鉴证什么似的。
断崖边静悄悄的,耶律阿保机身后的侍卫都站得远远的,大气也不敢喘。而耶律阿保机一双神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像狼王一般,闪动着晶亮的光芒。
蔡田看了眼远处的士兵,又看着近处的耶律阿保机,看着他迎风独立的样子,竟然有几分萧瑟。本是那样意气奋发的霸者,什么时候竟会让她有这种感觉呢?她摇头,否认自己的看法。
耶律阿保机盯着蔡田的眸子,渐渐暗淡下来,透露着不知名的悲哀和伤痛,而这种悲哀和伤痛,也只有耶律阿保机他自己知道。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久到蔡田都以为自己还在那一方小院,还在那个她睡了几百个日夜的床上。回神之间,却发现耶律阿保机的身子颤了颤,就连他那明黄色的袍子,都抖了抖。
不想再辩解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蔡田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可是,她迷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还是最先打破了这篇宁静。
“我想走……”她的声音,带着决绝,以及让人听了就心疼的颤抖。
他听到她这样说,心中有一瞬的心疼和怜惜,可是,当想到她在牢里的情景时,心中的火气渐渐的上来。他现在已经是大圣大明天皇帝,拥有万千土地和万千子民。以前他作为可汗的时候,身边都不缺歌妓舞女,而现在,他更是不缺。可是,为什么是这个女人,好似刻在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