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门外,徐知诰没有撑伞,呆呆的望着远方。今天早就处理好茶庄的生意,想带姐姐好好出去玩玩,没想到,从中午回来就没见姐姐的人影,知道又和徐知训了,心里虽急,却也不知道到哪去找,只好站在门口等着……
雨滴无情的打下来,没有让自己麻木,而是使自己更清醒,让自己明白了——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要变的更强大!
一路上,徐知训背着蔡田,不知走了多少路,才从荒郊野外知道回去的路。蔡田多次想下来,徐知训就是不让。拗不过去,蔡田也就不反抗了。暗自决定给他织副手套,算是谢谢他今天这么辛苦的背着自己。
远远的看到人影,徐知诰就如飞般跑了过去……
看到蔡田破损的衣袖,挂着细草的头发,还有红肿的嘴唇,又看到一身狼狈的徐知训,徐知诰的心里翻山蹈海的。一个箭步奔过来,从徐知训身上拉下蔡田,抱起就往院内走。蔡田歪了歪头,用口型向徐知训说了声“谢谢”,没有注意到徐知诰看到这一幕,脸色更加铁青了……
成人礼
成人礼
雨势已是很大,蔡田窝在徐知诰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安心。一个个门廊从眼前闪过,一边的丫鬟,大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有的表现出恍然大悟。蔡田有些犯迷糊,也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意识愈来愈薄弱。
经过前厅,一张和小叶子酷似的脸跳入蔡田眼中,那迷梦的眼睛,立刻睁的老大,仿佛一个眨眼,小叶子就会消失一般。蔡田想说话,但言语象是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只是抓紧了徐知诰的前襟。徐知诰以为蔡田着凉了,身体难受,才抓自己,就更加快了脚步。蔡田双眼一直看着前厅的方向,直到前厅隐没在长长的走廊后面,还是看着……
一连几天,蔡田都赖在床上,没有起床。全身虚脱,一会凉一会热,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只是喃喃的叫着小叶子,小叶子。徐知诰几乎是一有空就过来看蔡田,亲自喂她吃药,听到她叫小叶子,没有太在意,只是想,大概是亲人吧。
徐知训比蔡田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毕竟是练过武功的人,体力自然是恢复的快。于是,在第二天中午,就已经起床了。府里的所有人,大多认为这个大少爷,徐温最疼爱的儿子,会立刻跑出去疯玩。出乎意料的是,竟是没有出去。
“大哥,怎么没出去?”徐知询刚从房里出来,笑着。
“怎么?三弟回来了?”徐知训停小脚步,本想到灶防看看蔡田的药煎好了没,没想到竟是碰到了三弟。
徐知询是家里的老三,酷爱读书学习,常年不在家,对于家的权势之争,从来都不在意。虽然只有十多岁,却满腹经纶,教养也是极好,比起四弟知诲,好上很多。但是,是个秉性懦弱,优柔寡断,缺乏主见的人,只知道读书,而且是死读书。这种人,如果没有家族的荫护,在这个时代,是很难活下去的。
“恩,”徐知询向大哥徐知训作揖,“听说大哥最近喜欢二哥的姐姐了,难道有娶妻的打算?”
徐知训摆摆手,叹道:“家里那几个还都够受的了,再娶一个干什么?!”虽然喜欢蔡田。可是,却不一定要娶她啊。己是最明白自己的,喜欢一个女人,从来都不超过三个月。这个蔡田,或许会超过界限,但不一定会是永远的。
徐知询温和的一笑,点了点头:“大哥这么着急,是去哪?”
“我……恩……我去灶房看看,让那些奴才上个点心,用那么久。”徐知训违心的说,若是让三弟知询知道自己为了女人而去灶房,还不把笑死我。
徐知询晃若不知情的说:“哦,原来是这样。”
“对了,你回来干什么?”
“二哥过几天就要进行成人加冠仪式,我这个作弟弟的,自然要回来了。我还听说,爹爹要给二哥娶亲了,是前……”
没等徐知询说完,徐知训就讽刺道:“呵呵,还真是爹的亲儿子。”
“大哥,您别生气,二哥他待人极好,又帮咱们管理这么大的家业,很不容易,咱们不能因为他和咱们没有……”
徐知训瞪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离步走开。
徐知询悠悠的叹了口气,又回了屋子,唉,还是读书吧。
蔡田总算是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便是问:“小叶子呢?”
徐知诰把蔡田伸出来的手放进了薄被,才说:“姐,你怎么一醒了就叫这个‘小叶子’,也不想想弟弟我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照顾姐姐多久了。”
蔡田这才把焦距调回来。看到徐知诰的头发有点凌乱,其他的,到也没什么了。知道彭奴还是原来的小彭奴,是真的关心自己,心下安慰不少。
“姐姐知道你对我好,来,让姐姐看看,瘦了没?”说着,伸出毒手,欲捏徐知诰那细细嫩嫩的脸蛋。
徐知诰笑嘻嘻的假装要逃,却只是把脸轻轻一侧,反而让蔡田更加容易的捏了个正着。蔡田大半个身子从丝被里滑了出来,徐知诰怕她再着凉,就把身子往前移了移,坐在床边上,要把蔡田按进被子里。
当徐知训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蔡田在徐知诰的怀里,从他那个角度看,两人正是十分亲密的动作。
“你们在干什么?”
蔡田翻了个白眼,把被子盖正,不想理会徐知训。可想想他那天的表现,也有些不忍心:“来了?”
徐知诰虽是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多年的孔孟之书,还是使徐知诰向徐知训问了声好,却是没有动。
徐知训大气,道:“让开,她要吃药。”
徐知诰冷冷的说:“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大哥,让我这个作弟弟的来就好。”把手一伸,就要去接药碗。
徐知训哪肯给,两人一人抓着药碗的一角,都不想退让。
徐知询此时正要来找徐知诰,听婢女说,在这个院子,就走了过来。门大敞着,看到一争执的两个人,还有躺在床上的姑娘,知道必是二哥的姐姐许蔡田。
徐知询轻敲了下门,才进来,道:“大哥和二哥这是怎么着,都端着碗干什么?”
软软的声音,融进蔡田的耳朵里。小叶子就是这个声音,从来都不会大声,对自己也从来都是最温柔的。
蔡田通过徐知诰和徐知训之间身体的缝隙,看到徐知询的样貌,完美的五官搭配,是上天的眷顾,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温柔。柔和的阳光打在脸上,白皙的脸似乎涂了脂粉,可是,蔡田知道,小叶子身上永远都没有那个味道,他的身上只有书香味。
徐知询又上前了一步,越过徐知诰的肩膀,看到那个下人口中的女子——满头媚惑人的紫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五官虽不是最好的,但搭配起来,却是中上等。嗯,眼神若是再温和些,兴许更好。
蔡田眼前是小叶子的形象,耳朵里是小叶子的声音,哪会注意到大家在说什么。
“姐!”徐知诰有些不满,伸手在蔡田眼前晃了晃。
“你看什么看?!”徐知训见蔡田盯着徐知询,内心也是老大不愿意,就嚷道。
两次提醒,蔡田总算是回过神来,明白眼前根本没有小叶子。只是徐知训长了小叶子的那张温柔的脸,而眼前的这个男孩有着小叶子的声音。这个人不是对自己好的那个小叶子,但是与此同时,对小叶子的依恋,却更加强烈。小叶子,如果我再次见到你,我一定不会再欺负你了。
那同样的面貌,同样的声音,让蔡田禁不住说道:“真得很像啊。”
徐知询聪明的说:“莫非三弟长的象姐姐的故人。”
蔡田点了点头,调整了思绪,嬉笑着,指着徐知询说:“你们也别争了,让他来好了。”
“我?”徐知询用食指指向自己,很惊讶讶的说。
徐知诰趁徐知训生气的空挡,把药碗接了过来,貌似笑地很温和:“姐姐哪里那么娇贵,自己会喝,对不对?”
蔡田本想占占小美男的便宜,但越是看到徐知诰温和的眼神,越是没法发作,更有点害怕,就改口道:“对,我自己喝就好。来,彭奴,给我吧。”
徐知诰近身把碗递了过去,用口型说:“真听话。”
蔡田不满意的撇了撇嘴,但心中却莫名带着丝丝喜悦。
徐知询见蔡田喝完药,就对徐知训说:“啊,我差点忘了,爹爹让我和叫二哥,说是商量成人礼和定亲的事,说是成人礼一结束,就让二哥成亲。”
作者有话说: 今天好友生日, 特更新两章,田田,生日快乐!
留与别
留与别
“成亲”二字,让蔡田怔了好大一会,知道徐知诰要长大,要成亲,要被别人所占有,心里很不好受。直到离开小叶子,才知道什么叫作想念和思念。明白小叶子对自己的包容是宠溺,也知道,自己若是还在现在,将来很可能会和小叶子在一起。虽然他们的爱情从来没有表明过,但离别的痛苦让蔡田了解,他们的爱情是一直在雾气下两棵树,虽然此时还看不清对方,但那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那么,和小彭奴呢?又是什么感情?蔡田想不出来,也根本不想往那上面想,现在他只是弟弟,一个需要她去疼爱去保护的弟弟。
十二月一日,徐知诰与前昪州刺史王戎的女儿定亲。
十二月二日,徐府在庙里为徐知诰举行庄重的成人加冠仪式。这一天,是徐知诰年滿十五岁,進入十六岁的第一个生日,按照礼仪,举行加冠礼。
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努力求学是加冠礼的第一个要义,徐知诰已经至于学很多年,现在到了年龄,要加冠礼,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这些古代的东西,蔡田不知道,本想去看看,最终却也没去。
那天的加冠礼,都是按照贵族的仪式来的,徐知诰虽然是养子,但规格都是和徐知训当年的一样。行礼前的筮日(加冠的日期)和筮宾(加冠的宾客)都已妥当。行礼的整个过程,由父亲徐温在宗庙里主持冠礼。行礼时,由宾客加冠三次:先加缁布衣,表示从此有治人的特权;次加皮弁,表示从此要服兵役;最后加爵弁,表示从此有权参加祭祀。宾客敬酒后吗,徐知诰去见母亲李氏,又由宾客来取“字”,然后再去见兄弟姑姊,最后戴礼帽穿礼服带礼品去见国君。徐知诰向宾客敬酒赠礼品后,礼成。
院内的早菊早已凋谢,秋菊也有了凋落的迹象,而那晚菊,刚刚,展示着美好的未来,就像今日意气风发的徐知诰一样。
看着那菊花,蔡田发着呆,忽然想到,曾在书上看到做菊花粥的方法,兴致一来,蔡田就找了个布袋,将那各色的秋菊一一采入布袋。
片刻之后,已是收集了很多。蔡田打算一部分用来做菊花粥,另一部分做菊花羹和菊花枕。
蔡田高高兴兴提着布袋,正要走进灶房的时候,竟是遇上了宋福金。想她是未来的皇后,到彭奴登基的时候,她可就是后宫之母了。蔡田既然是小彭奴的姐姐,也不想和这个人面生了,既然见面,招呼是一定要打的,就道:“许久不见妹妹了,妹妹是要拿点东西?”
宋福金没有料到蔡田会和自己说话,有微微的惊讶,随后笑脸相迎,冰冷的面色总算好些了。
二人说了点客气话,就各自到别了。
蔡田从侍从的口里听说过,这个宋福金虽然样貌娇美,但性子较冷,被徐温宠幸过几天,就疏远她了。反而那个叫雅兰的姑娘,一直受宠至今。
“哎哟,我的菊花呢?”院子里,徐知询叫唤着,无比痛苦。
这满院的菊花是徐知询最爱之物,而这院子,也本是用来专种菊花的。这徐知训虽然对这些花啊草啊没什么感情,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趁这菊花大开之际,竹轩阁搬了进来。蔡田在徐知训的要求下,也住在了这。
蔡田无比满意的端着那碗香香的菊花粥,走进院子,见到徐知询正背对着自己看花,道:“知询,我做了菊花粥,你……”
徐知询转过身,用一双死鱼眼盯着蔡田碗里的东西。
蔡田第一次见这张脸有这种有趣的表情,感到很是新奇。小叶子在自己面前总是笑嘻嘻的,温和的,好象阳光一样,身上有散不尽的热量。
“怎样?很香哟,要不要喝点?”蔡田洋溢着笑容,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徐知询早已悔恨万分,悔恨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那些菊花,让别人有机可趁。
“你……你怎么……”话还没说完,见到蔡田一脸心满意足喝着菊花粥的样子,竟是不忍心说什么。只是头更疼了,抚了抚头,无奈的走了。
蔡田把粥喝完,却见院子里不见了人,想这个小叶子,不,是徐知询,跑的还真快。不过,不快不行啊,再看到那碗菊花粥,徐知询不立刻晕倒,那可就奇怪了。
蔡田随便吃了点晚饭,又到灶房做了碗白糖莲子粥,和菊花粥一并放在徐知诰的房间里,就要入睡。忽然想到,织的围巾还没拿过来去呢,就又去了一趟。刚放下,打算摸黑回屋,门再次开了。
“姐?”徐知诰有点惊讶,更多的,却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