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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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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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整了衣衫,顺了乱发,快步上前,推开林寒川,执起温淮远的手,说了句:“淮远,其实我……”
  
  一阵阴风糊住双眼,我打了个激灵,竟然醒了,半坐起身才发现落地窗有一扇开了缝,晚风正灌进来,与起身下床的我,撞了个满怀。
  
  黑暗中一抹更暗的黑,坐在那道风口边上开了口:“醒了?”
  
  我方才记起自己所处的三次元,剧情回放下应该是老子没把持得住,又把温公子给上了。
  
  啧啧,怎么办?要不逃了算了?
  
  老子将要拔腿,身上一阵清凉,鸡皮疙瘩铺了两层,这才意识自己是光的。
  
  “刚才是你说我变了?”黑暗中那声音听着分明,“吃完了准备跑路了?寒川,你倒是没变。”
  
  一语中的,没成想老子换了张皮,又被看了个对穿。
  
  幸得黑灯瞎火,照不出在下一脸满满当当的尴尬,我一面故作镇定,一面在床上摸索着:“你认错人了吧,我怎么会是林寒川呢?试你也试过了,有没有区别你心里最清楚,林寒川能比得过我年青力壮身强体健?”
  
  黑暗中那声音静了片刻,方才夹在一丝冷笑中又开了口:“去年生日当天,有人送来一张启功的字,家父看后赞不绝口,偏我一眼就看出是张赝品。”
  
  我便假装诧异:“竟然有这种事?”
  
  温淮远顿了顿说道:“彻头彻尾的赝品,笔迹是仿的,就连这猗兰操本身,也是仿的。”
  
  我笑着问:“假成这样,你爸看不出来?”
  
  “家父一辈子就好个字词书画,我都看得出,他能看不出?”他的声音转成一道自嘲的笑,“那时他对我说,送你这幅字的人用心很深,不管怎样,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作为一个床上床下无所不能的高手,我已经在他感怀往事的空隙里穿好了衣服,并且顺手打开了房灯。
  
  “君子之伤,君子之守,这八个字我念了整整一年都没念明白,那个人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光线洒下来时,我才发觉他坐在窗前的身影隐约有些落寞,但又不得不说了句实话:“字是我仿启功的,词是韩愈仿孔丘的,这种赝品我家里还藏了十几张,曾经轮着送过许多人,大多官阶要比你高出几个档,里面的内容都是我翻唐宋词鉴翻出来的,也只大略上扫了一眼,确定不是情诗我就抄上去了。送的人太多,当时还真没在意送给你的是哪首了。我知道实话听着不舒服,但说出来起码你踏实了不是。”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既然已经穿了,那也没什么好装的了,我猜你大概有些什么打算,不妨说出来大家探讨探讨?”
  
  温淮远怔了怔,才说:“你倒不关心自己是怎么穿的?”
  
  “比起那个,我还有个更关心的问题。”我一眼扫过去,他的表情倒像是真的疑惑,便打趣说,“温处能不能说一说,什么时候开始跟秦曙光交熟的?是不是也像今晚同我干的一样,也有些私下里偶尔怡情的共同爱好?”
  
  我承认这话说得太欠了,不过对付温淮远,也实在挑不出其他的方法。
  
  温淮远的神色开始有了些难以言说的变化,过了会儿才说:“得了今晚,我也是赚了,其余的不会多想,你既然有了新的身份,那就应当祝你新生活愉快。”
  
  我干笑两声:“这话说的,以后的路还长,说不定还需仰仗您,如果温处有需要,一个电话杨某保证十分钟内上门服务。”
  
  上门服务四个字像道杀手锏,温淮远憋了大半夜,终于恼了。
  
  想来这温淮远要搁在古代,大概也是个读书人,他恼是恼了,不过也只是将手里的玻璃杯撂在桌上,啪的一声世界清静了。
  
  我没理会他这个动作,弯腰绑鞋带,然后起身走人。
  
  温淮远大概是想拉住我,却又将手收了回去,在我刮了道过路风之后沉沉开口:“小心秦曙光。”
  
  我站定了,问句了傻话:“曙光也知道了?”
  
  等了许久等不到回答,我不耐烦地转了身,逼在他眼前:“你们今天上午讨论的就是这事儿?”
  
  他唇带笑意:“要不,你猜猜看?”
  
  我看向他:“跟你们这些当官的讲话就是费劲,我也不用猜,秦曙光属狐狸的,你都知道了他能不知道?”
  
  他一脸讳莫如深:“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但今天试了试他,又好像是真的没看出来,不过你放心,这种事情也只有我敢信。”
  
  那就是不知道了?不知为何,我有点庆幸。
  
  他接着说道:“秦曙光今天找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的心思有点活络了,脸上表情也舒缓下来:“淮远你饿不饿?要不我请你吃夜宵?”
  
  温淮远终于换上了我最熟悉的表情,冷笑一声:“林副检相邀,自然要赏脸。”
  
  我干笑应他:“终于有点儿从前的感觉了。”说完了又想起些什么,于是又补问了一句:“你……行动还方便吧?”
  
  温淮远又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响,依旧冷了一张脸:“我是该谢您关心呢,还是夸您技术过硬呢?”
  
  我咳了咳,讪讪地说:“一时没收得住,大意了。”
  
  出门的时候起了夜风,我眼瞧着淮远打了个冷战,当即想脱下外套给他披上,一只袖筒拽出来的时候却又反了悔,幸好他没有转身,没有看见我虚伪的这一出。
  
  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去想,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能把我在心里装一装,这辈子其实也就值了,还是那句话,我这人不贪,只不过人人都觉得我贪,所以我就只能去贪,没法解释,也懒得解释。
  
  秋色宜人,明月当空,我瞥见月色下一对狗男女正在路边长椅上私定终身,顿时兴致大增,停下步伐侧耳倾听。
  
  男的说:“阑珊锦瑟年华。”
  
  女的回应:“梦里木槿花开。”
  
  二人和声:“望不穿,流年错,一曲离伤,终寥落。”
  
  当空一轮明月为鉴,我彻底折服在这对非主流的淫词艳曲之下,心中七零八落,温淮远走了过来,望着我说:“看什么呢?”
  
  我抬手遥指马路边,压低声音:“别说话,用心感受这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
  
  温淮远笑着说:“那是得好好听听,长点实战经验。”
  
  只听那男的突然说道:“宝贝儿,早点回去吧,别让你家老头子起疑心。”
  
  我有点尴尬地解释道:“未成年,家里还管得挺严。”说完了一想,我解释这玩意儿干吗?
  
  淮远但笑不语。
  
  那女的回应道:“没关系,他老婆这几天正搁家里闹着呢,没工夫管我。”
  
  老子一口血没喷个当街,温淮远扑哧一声笑了:“原来是二奶和三爷的故事,的确很感人。”
  
  我很想上去揪住那男人的肩膀骂他一通,当什么不好非要当三爷,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也就罢了手。
  
  温淮远在我前面走出没几步便累了,靠在路旁的栏杆上喘气,我心里有点儿不过意,刚才只顾着自己嗨了,没想到把他折腾成这样,于是咬咬牙说:“我家就在这栋楼上,要不嫌弃我就给你煮碗稀饭喝喝行不?”
  
  温淮远抬眼瞧了瞧那门洞,又说了句:“也好。”
  
  最后我还是没能给他煮成稀饭,因为我根本没下过厨房,温淮远坐在客厅里看了半个钟头的知音,终于忍不住扔了书进来把我撵出去。
  
  我倒是安安心心看了半小时故事会,极大程度上的丰富了我的知识面和人生阅历,读着读着一阵淡香钻进鼻腔,我舒舒服服地猛吸了一口,再抬眼时温淮远已经端了两碗清粥出来。
  
  他搁了一碗在我面前:“凑合着喝吧,你那胃再不养一养就该废了,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幽门快关不上了。”
  
  我就着碗边吸了一口:“现在这个胃挺好。”
  
  他楞了会儿才说:“我忘记了。”
  
  我也不抬头:“真要忘了,也没什么。”
  
  温淮远,长相没的说,人品没的挑,要真得了他,我肯定只赚不亏,况且听他这话里藏话的劲儿,又的确像是对我有那么点意思。
  
  待我放下粥碗,他真就看着我的眼睛说:“寒川,其实我……喜欢你。”
  
  我一口粥呛在气管里,差点没把小心肝儿给咳出来,这话我在梦里本打算说的,可惜给一场阴风截了,现在从他嘴里飘出来,我倒有些庆幸那只是个梦,而且还附送了一道阴风,让我在梦里也没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要鞭笞……




第十章

  我又端起粥碗喝了一气,之后才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温处说喜欢我,究竟看上我哪一点?”
  
  温淮远面前的粥面上热气已将散尽,他却一口未动,只是望着我说:“这句话在心里放了近三年,碍着副检的身份和地位,一直没有机会说一说,现在总算是得了次洗盘,我想我再不抓紧,恐怕真的没有机会了。”
  
  我深情凝视他,心中一道暖流温润而过,几乎当场化成一江春水,朝着他这片深海奔流而入。
  
  老子驰骋风月场也有近十年,却从来没遇见过今日这种场景,心中苦海几欲翻起爱浪,只因为我一直都渴望有那么一个人,让我能没有负担地去爱一爱,而他也能在我身边,永世不会说出一句离别。
  
  这个要求实在太过分,大概也只有淫词艳曲里能寻一寻,曾经我年少轻狂,幻想着也能过一过这种生活,幸好曙光及时叫停,身体力行地告诉我,这甚至不能算是幻想,这叫妄想。
  
  空碗在桌上转了半圈,我又说了句傻话:“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穷学生一个…”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他笑出三分无奈七分感慨,“而且今天秦曙光对我说,你生前还有二百多万去向不明,寒川,你不穷,你有的是钱。”
  
  连帐目都摸得一清二楚,曙光做事从来只有我想不到。
  
  “秦曙光同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接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你心里所盼望的情形,若你执意要跳这个火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成本太高利润太薄,我真心实意劝你一句,过去的事情何必还…”
  
  他的后半句被在下堵于舌尖,我大概又着了疯魔,竟主动贴了上去,是温是凉是情是诈,全部化解在这个唇齿纠缠之际,淡成一道画外音。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脑子里一阵轰鸣,我便知道这一回其实又没选对道儿。
  
  进了房间后我伸手摸了灯,说了句:“话不多说,咱先走着……”一往情深深几许,心海叠起千层浪。谈恋爱不比说相声,光讲究个说学斗唱还不够,关键还得在意个火候。
  
  火候到了,收也收不住。
  
  半夜搂着温淮远时我心里又忍不住想,明天去买张大些的床吧。
  
  于是我头一回得了个踏实,竟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有壮士敲门力拔山兮,老子一个激灵滚在地上,艰难爬起来一拉门,楚东跟我撞了个满怀:“杨浅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煎饼果子!你一定没吃过吧?”
  
  我无奈地注视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朝身后看去:“我搭车去事务所,老师说顺道也载你一程。”
  
  我强压着平地而起的头痛欲裂朝曙光笑了笑:“早。”
  
  曙光嘴角勾了一道,目光却投在我身后:“温处早。”
  
  我一回头,温淮远穿着我的加大号T恤倚在墙边笑:“是挺早。”
  
  曙光回了笑:“也挺巧。”
  
  老子彻底没话,连根地缝都寻不着,尴尬地站在两人当中,交互观望着。
  
  依照曙光一贯的毒舌,他要真不待见这件事儿,估计当场就能说得温淮远下不来台,人人都知道秦曙光是个角儿,一不怕匪,二不惧官。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一时间立场换了又换,最后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该怎么解释。
  
  曙光瞧了一会儿,嘴唇一抖,说了句:“那我们就不打扰温处长雅兴了。”
  
  温淮远又是绽了一朵笑:“慢走不送。”
  
  老子嘴角抽了再抽,想说点什么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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