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说完蹙了蹙眉头,她到薛宁身边之前。钟妈妈是和她说过薛宁的情况,桂花并不理解为何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姑娘,有时候会问或者会说这些悲观的问题和话题。这若是放到贫穷家庭里面倒是有些可能。但薛家四房从未穷过,在武宁府的时候虽然低调但吃食上根本没有苛刻过。
更何况在安哥儿出生之前,姑娘是四房唯一的孩子。深受宠爱,那些问题根本和姑娘牛马不相及。
不只桂花有这个疑问,在薛宁身边更久的青英心里的困惑更多。毕竟现在的薛宁和之前的薛宁变化太多了。
若说是五老爷的去世让姑娘成长,那也太快些了吧,青英暗忖道。
两个丫鬟正想去看薛宁。
马车外爆发出一阵喧哗声。
“马惊了……小心啊。”
“遭了。要撞到了。”
薛宁心一紧,桂花扑上前去想撩开帘子往外看看。
马车忽得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青英超外头的马车夫喊道。
没有人回答。
主仆四人对视一眼。
青英大着胆子往借着隙缝马车夫的地方看去。空无一人。
遭了。
定然是刚才路堵的时候,车夫下马车拉着马。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惊了马。
马车跑动起来,车夫没来得及上马。
小孩子哭闹声,大人喊叫声。
仿佛还听到了田七的声音。
薛宁下意识用力咬着下唇,手上扒着车窗不放。
车厢越来越颠簸,似乎喊叫声更大了。
也不知道马车什么时候停下来,别伤了人才是。
薛宁突然一惊,既然是闹市。
薛宁爬到车厢头,果然不少路人回避的时候摔滚到地上去了。
薛宁想要寻找僵绳,但那早已经不知道甩到那里去了。
……
“少爷,你看。”
郑宏回头看了一眼,正见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酒楼下方往酒楼里面看。
郑宏冷笑一声,从身上掏出一只飞镖。
咻~
飞镖正中马眼,那马一疼,前蹄高高抬起摔飞了身上的人,然后像疯了一样横冲直撞起来。街上摆着的商贩被撞倒,行人慌忙避开。
突然正前方停着一辆马车。
惊马脸上都是血水,更别看不清前方,只往前头冲。
血腥气味惹得马车上的马很是不安,提着缰绳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惊马撞开去,整个人飞了起来摔到一旁的包子梯笼上。
包子全部撞开了去。
商贩来不及心痛,前面停着的马车突然也跟疯了一样往前冲去。
另一边刚经历过疯马的人群又是一惊,四处逃逸。
马车无人看管,拔腿往前冲。
帘子被风吹开。
正前面几十米开外是一道石门,若是拦不住马车,这马就要直直地撞了上去,那么借着冲力,这马车也要被撞得破碎。
里面的人……
周围的人都看着这惊心胆战的画面。
突然马帘子被掀开。从里面扑出一个人,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用力往马皮肤上一捅。
一个吃痛,马猛地停住,那人猛地被甩了出去,直直地掉落到地上。马车又疯了一般往前冲去。
只是在它停住的那一个空当。
马车里面的人丛车窗口滚了出去。
众人还来不及去看,是什么人。
“砰”地一声巨响,更大的血腥气笼罩在周围。
石门上,马头已经撞得稀巴烂,,马身马车一溜全都挤成一团撞倒石门上。
身子传来剧痛。想要动一下,却被人牢牢抱住。
薛宁感觉眼前一偏模糊,看不清。额头生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额头上缓缓往下流,一直到了眼睛里。
薛宁突然一醒,摸着身边的人。
“青英,青英……”
得不到呼唤声。四周有人围了过来。
乱糟糟地,薛宁完全听不清楚。
薛宁背手努力擦去眼里的血水,眼前的视线清晰了一些。青英整个人躺倒在地上,背后一摊的血,只是那双手正死死地箍着自己。
“哎呀,可怜啊。”
“几个都是姑娘啊。”
“快去叫大夫啊。大夫呢。”
“大夫来了。”
薛宁失神地看着周遭,不远处似乎躺着两个人。
脑袋越来越疼。
“姑奶,姑娘。”
似乎听到田七的声音了。薛宁歪着头往一个方向看去,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老太太,太太,在这边。”
郑宏一眼不眨地盯着下方看。
“少爷,这……”
郑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仆从忙闭上嘴巴。
郑宏身子刚动了动。就见一群人围了上去,有老妇人。妇人还有丫鬟们,其中还有一个妇人抱着个小孩。
“你去下面看看。”
仆从应是,飞快地跑了出去。
郑宏视线里看到仆从跑到人群周围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又跑了回来。
后面传来脚步声。
“怎么样了?”郑宏头也不回地问道,下面的人慢慢散开,受伤的人被抱着上了马车,听着声音是要送去找大夫。
“那马车里面是薛府的姑娘,另外三个是丫鬟。听说是其中一个丫鬟拿着尖锐的簪子用劲里去捅到马屁股上,然后借着机会,其中一个丫鬟抱着主子从窗口里跳了出去,把自己做了垫背,只是跳着吃力一些,马车已经跑了,摔出去的时候,那丫鬟留了很多血,脑袋后面一团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伤势最清的是单个人跳出去的小丫鬟,那一面正好是有人在卖布匹,先前一个和抱着的那个丫鬟伤得最重。不过那家的姑娘也不太好,看样子是要破相了。”
仆从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姑娘破了像,以后找婆家……真是无妄之灾。刚叹完,马上惊觉,这罪魁祸首若真来说就是自己的主子。
郑宏听着话,面色沉静。
半晌后道:“那人呢?”
仆从一愣,好些才反应过来主子问的是那鬼鬼祟祟的人。
仆从张了张嘴,咽了咽口水道:“下去的时候,已经不在了。许是乘乱走了。”
郑宏沉默不语,又往下头看了一眼。
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一摊血迹。
薛府门口正有几个人盘腿坐在大门口。
门房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李管事站在他们身后。
其中一个人道:“李管事,三太太让我们吧她们赶走,你看……”守在大门口是在难看。
“四老太太什么时候回来啊。”
李管事蹙了蹙眉头,往外看去。
忽然一辆马车过来。
李管事认得那是四房的马车。
马车停在门口,从上面跳下田七,田七身上一身的血。
李管事一愣,正要问话。
田七已经飞快地说道:“马车上是奶娘和少爷。姑娘出事了,老太太她们都在大夫那里,马车不够,我先送了少爷回来。”
李管事脸色一变,旋即冷静地吩咐:“你先送少爷去四房。”看了田七衣裳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先赶过去,让王天送了感觉软和的马车过来。让王妈妈她们稍安勿躁,看好四房才是要紧的。”
李管事最担心的是这个情况下,下人里面人心惶惶地。
这就是在老宅不是在自己单独府里的弊处。
李管事说完话,也不看那坐在门口的几个人一眼,直接往跑走。
第九十一章 伤 (三更)
好好的出府,回来的时候报废了一辆马车不算,偏偏还弄得四个人都受伤了。丁老夫人数着念珠只念着阿弥陀佛,幸好没有生命危险。
赵氏一脸疲惫地从里屋出来。
当天薛宁的马车和丁老夫人他们的马车隔的有一段距离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开始他们也没有反映到,只以为商贩之间除了摩擦吵起来了,这是常有的事情,后来迟迟不见后头的马车赶上。田七才觉得恐怕情况不好,又听到事发跑来的人说起马车惊了,一群人这才返回去。
只是过去的时候,终究是迟了。
只来得及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而躺在地上的人正是薛宁和青英她们。
丁老夫人睁开眼看看了赵氏一眼道:“还没有醒过来吗?”
赵氏一脸忧愁地道:“莫不是摔着了脑袋吧,从昨天到今天都一直没有醒过来。”
“不会的。”丁老夫人飞快地说道。
赵氏一怔,扯了扯嘴角道:“嗯,不会的。大夫说过了只是磕到额头了。多亏了青英……”赵氏停了下来,一群人里面伤得最重的就是桂花和青英。桂花是直接在飞奔中被甩了出去,撞到了一旁摆设的摊子,腿也骨折了。但是最让人揪心的其实是桂花,当时桂花是做了薛宁的肉垫,拒当时在场的人讲从摔出去之后,这丫鬟一直护着薛宁。薛宁最后那额头还是在两人滚停下来之后,才磕到的。
地上那么一探触目惊心的血都是青英的。
青英不只伤了脑后,背后更是一大片被擦伤,如今只能趴在床上,却是同样没有醒过来。
“青英那丫头……”丁老夫人不知道如何讲,在武宁府刚开始的时候她对青英没有什么想法,直到薛宁所了那噩梦。再让人注意这青英动静,自然就很不喜这个丫鬟。桂花的存在就是为了以后代替青英。
而那个以后就是为了等待青英某一刻的背叛。
可以说青英的言行,四房的人都在盯着。
但没想到,今日却是青英如此护着薛宁。
青英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做了一场噩梦,全身脱力,额头已经不怎么觉得疼了,但整个人恍恍惚惚地。
丁老夫人和赵氏听到下人禀报,赶紧来的时候,正看到薛宁无神地望着床顶。
“宁姐儿……”赵氏含着泪颤抖地伸着手想要去碰薛宁。又不敢……
薛宁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到母亲的话。
赵氏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宁姐儿,我苦命的宁姐儿。”
丁老夫人越过赵氏坐到床头。伸手揽起薛宁,颤颤巍巍地哄着:“宁儿,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祖母和母亲都在呢。你快点好起来,安哥儿朝着要叫姐姐呢。还有……你想不想看看青英她们……”
薛宁动了动嘴唇。
丁老夫人眼里一喜。低了低头。
“青英……桂花……”
声音大了一些。
赵氏也听到了,她又哭又笑道:“都没事,都没事,正躺着呢。”
“没事。”
薛宁眼睛亮了亮,扭头看向丁老夫人。
丁老夫人心中一酸,勉强笑了笑:“没事呢。王妈妈和钟妈妈在照顾她们两个人呢。月季那丫鬟也没事。我让丁香也看着了。”
丁老夫人心疼地说道:“好好的出去一次,你一屋子主仆都受伤。以后再也不让你出去了。”
薛宁眼珠子缓缓转了几转,才吃力地说道:“安哥儿呢?”
“在奶娘那里呢。”
薛宁点点头。放下心来,觉得有些累了,闭了闭眼睛躺在祖母怀里又睡了过去。
薛宁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
赵氏道:“母亲给我吧。”赵氏想扶过薛宁,丁老夫人年纪大了,那个姿势不舒服。
丁老夫人摇摇头拒绝:“没事。她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呢,免得又吓着了。”薛宁刚醒的样子着实吓了丁老夫人一条。现在虽然睡着了,但看她是放下心事了。
“事情查出来了没有?”丁老夫人压低声音问道。
赵氏摇摇头:“李管事还没有来回话。”
丁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去库房里面把燕窝都拿出来,不只宁姐儿,那几个丫鬟都是好样的,一定要吃到她们伤好了为止。”
赵氏点头,就算丁老夫人不说,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这一次的情况,她们时候听路人描述起的时候,就是一阵后怕。那石门上滚乱的码头,已经四分五裂的马车她们昨天也是看到了的。
若不是几个丫鬟机灵,忠心护主。
说不定……说不……
赵氏连想也不敢想下去,再失去丈夫之后她是再也承 受''不住失去女儿的痛。
薛宁彻底醒过来能下地走路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桃娇被派到薛宁身边伺候。
“姑娘,您走慢一些。大夫说了你不能劳累。”
薛宁微顿,旋即放慢了脚步却依然忘前走去。
这几日一直没有看到那几个丫鬟,不只青英和桂花,连据说最幸运伤的不重的月季都没有见到。
薛宁的心就怦怦直跳,完全放不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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