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燕转脸“嗯”了一声。
“还认识我吗?”萧文和气地说。
黄燕有些记不起来了,她犹豫着问:“你是……罗阳的朋友?”
萧文说:“对。请跟我走一趟!”
旁边,王菖蒲开了车门,萧文请罗阳的嫂子黄燕坐了进去。
黄燕被直接带到了审讯室里。一个农村妇女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吓得慌了神。萧文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请她来。黄燕惶恐地摇头答说不知。
萧文观察着她的反应,渐渐切入了正题。
“你来省城干什么?”
“给孩子看病。”
“见过罗阳没有?”
“他不是跑了吗?我不知道他跑哪去了。”黄燕的神色十分慌乱。
萧文板起脸严肃地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非常清楚,你和罗阳一直有联系。如果你知情不供,就犯了包庇罪,何去何从由你自己选择!”
黄燕急切地大叫着:“不能啊!我、我什么都没干过!”
“你包庇罗阳就是犯罪!”萧文的语气更加严厉了。
黄燕勾着头想了一会,忽然提出想看看她的孩子。萧文示意下,一个女警把小宝儿抱了进来。孩子在女警的怀中安静地睡着,浑然不知外界发生的一切。
萧文和蔼地对黄燕说:“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黄燕沉默了半晌,终于下了决心,同意交代有关罗阳的一切情况。她说,自从在江洲杀了人跑去省城后,罗阳就一直在郑海手下做事,有一段时间和龙辉住在市区。他最后一次来看黄燕时说,因为警方查得太紧,他要和龙辉搬到郊县去住。后来又给黄燕打了个电话,说已选定住的地方,在寒江附近,如果家里有急事找他,可以打龙辉的传呼。前几天黄燕为给孩子看病,没钱付医药费,就给龙辉打了传呼。龙辉回话说,罗阳有事不能回来见面,他要黄燕去寒江跑马场找他。黄燕到了跑马场后,见到了龙辉,龙辉问清情况后,又问了孩子住哪个医院。然后龙辉就说放心让孩子住院,医疗费他会帮助解决。第二天,郑海的司机找到医院,交给黄燕2000元钱,说是罗阳叫转交的,后来,也就是前几天,罗阳又托人送来些钱,并带口信说他已从亭山回到了寒江,因风声太紧,不能来看嫂子和孩子,要她们自己多留神。萧文问:“罗阳有没有给你说住在寒江什么地方?”
黄燕擦擦额上的冷汗,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他……我……”
萧文厉声喝道:“不全部讲出来,就等于什么都没讲!”
黄燕忙说确切地点她也不知道,好像是在省城东边的铜阳镇一带。
看来罗阳的嫂子说的都是实话,萧文和王菖蒲商量后决定把重点就放在铜阳镇。这一次,他们要好好研究一下行动方案,绝不能再让罗阳跑了!
第二天清早,几辆轿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铜阳镇文化馆的院子。
一老者打开文化馆活动室的门让萧文他们进去。王菖蒲拉住老者给萧文介绍说这是他舅舅。萧文忙握住老者的手道声讨扰。老者笑着说不用客气,反正馆里也没事,说着就给萧文他们烧水去了。
萧文他们进了休息室,众人忙着往里搬行李和食品。王菖蒲拍拍手让大家等会儿再弄,他严肃地说:“我再宣布一次纪律,没有任务的,一律不许出去。未经我和萧队长允许,也不许打电话!谁要是违反了纪律,按泄密论处!”
从这天起,为了准确成功地擒获罗阳等人,萧文他们开始了严密的准备工作。
吴山。
一天晚上,肖丽萍叫梅英陪她和周川江、小刘打麻将。玩了一会儿,不精于此的梅英就把身上的钱输了个精光。他在身上摸摸,抱歉地对刚和牌的周川江说:“江哥,我……我先欠着你的吧,行吗?”
周川江却说:“哎,赌账可不兴欠啊!”
梅英焦急地解释说:“我真没钱了!”
这时,肖丽萍假意主持公正地说道:“这样吧,先把你的BP机押给他,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赎回来好了。”
没等梅英说话,周川江就把梅英放在桌上的BP机抄在手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梅英一下子傻了。
依照周诗万的指示,潘誉来到江洲某传呼台找熟人查了梅英的呼机号码。而后,他向周诗万报告说这个BP机是梅莉的。
周诗万一听感到很奇怪,梅莉死的时候梅英并不在江洲呀!而且,后来梅英应该也没有回来过。那么,梅英又是怎样拿到这个呼机的呢?周诗万让潘誉回去赶紧问一下潘荣,梅莉死了以后她的遗物都交给谁了。
当天傍晚,周诗万打电话告诉在吴山的肖丽萍,梅英的BP机是从萧文手里得到的,因为梅莉的遗物都是萧文保管的。而且,梅莉死后,梅英和萧文见过面,梅英呼机上显示的9008345这个手机号码就是萧文的。
肖丽萍震惊半晌,而后她语声阴郁地说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放下电话,肖丽萍来到梅英的房间告诉他,万哥已经同意他回江洲了。梅英问什么时候走,肖丽萍让他马上收拾东西。
夜晚的公路上,周川江开车送肖丽萍和梅英回江洲。
当时,梅英坐在司机副座,而肖丽萍坐在梅英的身后。
收音机里放着一支当红的歌曲,梅英心情轻松地随口跟着哼唱着。
突然,一根绳子勒住梅英的脖子。梅英挣扎着回头说了声:“你……”
黑暗中,肖丽萍的脸美丽而邪恶,她恶狠狠地说:“别怪我,要怪就怪萧文吧!”
此时,周川江猛然一脚急刹车,惯性带着梅英往前一使劲,梅英的头立时垂下来了。
当夜,张平正在家中看卷宗。突然,他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有人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说:“我们给你送了点小礼物,放在你家楼下了,注意查收。”
张平忙打着手电筒从家里出来四处查看。只见墙脚放着一堆东西。张平过去一看,那是一条装着东西的麻袋。张平解开系住麻袋的绳索,袋口张开的瞬间,血肉模糊的脸露了出来。
那是梅英。
第二天,身在铜阳镇的萧文接到了张平的一个电话。
张平在电话里并没有具体说什么事,只是告诉萧文他已经到了省城,要萧文马上过去和他会合。
王菖蒲对张平这个时候让萧文回省城感到十分费解,还有什么事能比抓罗阳更重要呢?
而萧文的心中却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张平电话里的口气听起来,一定是出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而且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萧文几乎是从来还没听到过张平用那样的口气说话。
十六、生擒罗阳
梅英,一个普通的青年,在与罪恶斗争的过程中,为了捍卫正义,为了维护法律的尊严,被狡诈、凶顽的犯罪分子残酷地杀害了。就这样,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梅英的死令人万分痛心,但这反过来也证明了犯罪分子们的极度恐慌。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应该把这场正义与邪恶之间斗争进行下去,而且是更加坚决地进行到底,绝不能被恶势力吓倒击垮,绝不能半途而废!
省公安厅刑侦处的办公室里,张平将梅英的噩耗告诉了萧文。
萧文接过张平递上的照片,那是发现梅英的现场,他不相信地翻看着。张平告诉萧文,梅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少,就是BP机不见了,估计是从BP机上暴露的。
萧文听罢,彻底地呆住了。良久,他突然捂住脸,万分懊悔地缓缓说道:“那个BP机是梅莉的。那是我送给梅莉的礼物。梅莉死后,找就留了这一样东西。”当他再次抬起头来,他的脸已经因为痛苦不堪扭曲地几乎变形了。
张平张了张嘴,生把一句埋怨的话又咽了回去,但他的表情已经代替语言做了充分的表达。萧文猛然转身冲了出去。
走廊里萧文大步流星往前走,他的怒吼在空中激荡着:“回铜阳镇!全镇大搜捕,我就不信抓不住那帮王八蛋!”
追出来的王菖蒲和张平拉住他喝道:“你冷静点!”
“梅英不能白死!我要亲手抓住他们!我要为他报仇!”萧文怒不可遏地吼着。
“冷静!”王菖蒲一声断喝,他激动地拽着萧文说:“我们的教训还不够吗?你这么冲动怎么行?抓不到逃犯,怎么替梅英报仇?咱们商量好的,最稳妥的方法是秘密搜捕啊!你忘了?”
对王菖蒲的这一番话,萧文却犹如充耳不闻。猛然地,他竟然对王菖蒲怒吼起来:“别管我!”而后萧文挣脱了王菖蒲和张平的拉扯,发疯似地冲下了楼梯。
对于萧文的反应,王菖蒲感到费解和担心。张平替萧文解释说梅英的姐姐,也是萧文以前的恋人,梅莉死后,梅英从没回过江洲,犯罪分子一定是从BP机上猜出梅英和萧文的关系的。因为这样,萧文的内疚、悔恨与痛苦,才会这样山崩地裂般地彻底爆发出来。但凭往日对萧文的了解,张平确信,不管萧文此刻多么冲动,他都不会拿自己的职责乱来。听了张平的话,王菖蒲心下方才释然。
护城河边,萧文坐在他和梅英见面的地方,呆呆地看着河水。
这时,张平走到他身边,悄悄地坐下。
萧文没有看张平,但他感觉到了张平的存在。他喃喃地说:“是不是我命太硬?要不他们姐弟两个怎么会……”
“梅莉出车祸,是没有办法的事,谁也没法预料……”张平耐心地劝着。
“不,要是我听她的,不干警察了,梅英就不会跟罗阳他们混,梅莉就不用拼命追他,也就不会出事……”
“能够假设,那不是生活。”张平说的是一个真理。
“可梅英呢?我真不该用他!他才多大!我该亲手抓了他,就算判几年,他还有很多好日子可以过……”
“就算你不用他,周诗万他们会怎么对待他?就算周诗万会放过他,抓捕的时候会不会伤着他?这些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你怎么知道你不用他他就不会出事?别钻牛角尖了。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低估了对手。这也怪我。”
“他姐临死的时候把他托付给我,可我……”萧文抬起头望着张平,泪光在他的眼里闪动着。
“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可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啊!振作起来,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去完成哪!梅英虽然死了,可还有那么多好兄弟在等着你哪!”张平动情而期待地望着萧文。
两人对视之中,萧文仿佛觉得自己胸中爆发的强烈情感,似乎在顷刻间积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撞击着萧文火热的胸膛,使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别样的振奋。片刻,他站了起来。
张平用目光询问着。
萧文坚定地说:“走,回省厅。”
萧文和张平肩并肩地走在一起。夕阳照着他们的脊背,长长的马路上投着他们长长的身影……
从痛失梅英的打击中,萧文汲取着无穷的动力,获得了更加坚定的决心。他马上以全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因为这才是对梅英以往所给予自己信任的最好的报答;也只有这样才真正对得起梅英的英勇牺牲。
此刻,铜阳镇那边,大家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萧文和王菖蒲回去。但张平却认为,秘密搜捕当然是个办法,可人那么多,动静那么大,即使没人泄密,只怕也会被对手猜到。萧文表示他们会马上回去,并立即采取行动。
张平又提出了一个情况,让他们再琢磨一下,那就是潘荣曾三番五次提出让萧文他们撤回江洲。潘荣的理由是江洲治安形势也很严峻,精兵强将都放在省城不合适。
萧文听了冷哼道:“快捅到他们腰眼上了!”
几个人的看法不谋而合。显然,犯罪分子在江洲制造事端,无非是想把萧文他们引回江洲,以减轻省城的压力。这正说明犯罪分子们心里很清楚,如果让警方抓获罗阳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对此,张平提出了一个大胆地想法,他说:“我们何不利用他们这种心理,把大队人马撤回江洲,表明我们对省城这一块已不抱希望,然后……”
王菖蒲一听,立即表示赞同。萧文也欣喜地认为这是一步好棋。
既然是好计,3个人决定立即着手进行。王菖蒲先跟刘副厅长做了汇报,而后,由萧文负责撤回了驻扎在铜阳镇的大队人马。
接下来,专案组的全体组员一起开了一个会。
会上,王菖蒲发言说:“专案组成立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很辛苦,可工作成效很不理想,我们要抓捕的逃犯一个也没抓到。根据省厅领导的指示,专案组从即日起解散,省城的同志今天就可以回原单位,江洲的同志晚上有车送你们回去。张平,你带着大家回去,萧文再留几天,和我一起写出专案组的工作总结。”
众人纷纷嘀咕着:“怎么说散就散了?”
王菖蒲严肃地说:“关于专案组的成败得失,我们会在报告里认真总结的。谁还有意见?”会场里一片沉默,大家都很沮丧。然后,王菖蒲问张平和萧文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张平摇摇头。萧文却极其逼真地说道:“忙了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我就一句话,丢人!”这句话把大家弄得情绪更不高了。
就这样,对于大多数组员来说,专案组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会后,萧文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