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看妹妹脸色不善,也是惴惴不安,果然赵合德将屋里人都遣退后,便把她叫到一旁将方才在园中所见说了,又道:“你要以此为戒,以后再不能莽撞行事了。此事可大可小,还好这次陛下没事,要不然你我就都必死无疑。”
赵飞燕点头应答了,道:“那个宫女……”赵合德冷冷一笑,道:“她不敢说的,不过是个粗使丫头,能有几分能耐。再说了,烂泥怎能扶的上墙呢!”赵飞燕看看妹妹地神色,将到嘴边的担忧的话硬是给咽了下去,点头不再说话。
刘骛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勉强起身,只觉头晕眼花,全身无力。对昨晚之事更是完全没有印象,赵合德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见他全无反映,这才放心地回自己宫里去了。这一回堂堂大汉皇帝在御花园胡天胡地的惊人之事,也因为她们姐妹的竭力隐瞒,只宛如一丝轻风在深深宫闱中一闪而过,几乎没有留下痕迹…………当然,只是“几乎”而已。
匆匆过了两月有余,班兮正在屋里午歇,便见宫女引着清风急匆匆地走进内室,清风地慌张神情可真是吓坏了她,以为许盈容的病情有变,忙不迭的披衣下床,跟着她直奔茗心馆。径直走到内室,却见许盈容面色虽白,却似与前些日子没什么变化,班兮急忙坐在她床边,道:“怎么了?你的脸色好白,不是刚有些起色么?”
许盈容摇头道:“不是我的事,是……”班兮看她神色犹豫不决,正要再问,却听身后脚步声轻轻响起,有了走了过来。
第六十三回 怀璧其罪(上)
班兮转头看去,便见那曹珍垂着头自里屋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班兮见到是她,便道:“这里还住的惯么?”曹珍抬起眼睛向她,双眼中竟似含着泪水,班兮心知有异,正要相询,哪知曹珍卟通一声就跪下了,道:“娘娘救我!”
一旁许盈容轻轻叹气,道:“她近日一直躲着人,是清风刚巧路过后院,,见到她正扶着墙在那里呕吐,问了半天,才知道她居然是有了身孕。”班兮听到此话,吃惊地说不出话来,许盈容又道:“我也不敢找太医来看,这才急急地寻了你来,你看这事可如何是好?珍儿,今日班少使也在这里,你老老实实说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个侍卫欺侮你了么?你只管说来就是,不要怕。”
班兮呆呆注视着曹珍,却恍然回忆起,在前世曾隐隐听说过有一个宫女为刘骛怀孕,最后莫明其妙失踪的事。当时她身在长信宫,只是听些传言而已,众人虽猜测是赵氏姐妹所为,可彼时这姐妹二人的权势如日中天,赵飞燕又已经身为皇后,众人也只是暗自想想不敢说出口。班兮原以为帮助许后逃离赵氏姐妹的阴谋算计,只要赵飞燕不能做上皇后,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或许便不会重复,却没想到……
却听许盈容又道:“你看,任是我怎么问她,她也不肯说这孩子是谁的,眼下还隐瞒的了,可再过一两个月,肚子显出形状来时,可如何……”班兮轻轻吁出一口气,向曹珍道:“这孩子……是陛下的吧!”
此言一出,不但曹珍大吃一惊。便连一旁的许盈容和清风都是如受电击般地呆若木鸡,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班兮道:“不论你有什么难处,事已至此,不把事实说出来,谁也帮不了你。”
曹珍看看三人,这才哭着将两月前那一晚的事徐徐道来。
那天是云依的祭日,她本想在没人处设个小香炉祭奠。却没想到忽然从一旁窜出一个男子,这人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怎么地。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曹珍还没来的及做出反映,便已被他抱在怀里,滚落到草地之中,随即身上的衣裳刹时便给撕开,她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的心胆俱裂,那里还敢反抗出声。她虽没经过守宫砂一关。实则确是处子,初次与男子交合本就疼痛难当,哪知那人竟似越战越勇,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几经折腾,把她痛的晕死去几回,人事不省。
待到终于悠悠醒转时。借着淡淡地月光,她居然认出此时伏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男子,竟然依稀便是某回年节时远远见过的皇帝,再转身看见一旁掉落地华丽衣裳,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这一下更吓地她魂飞魄散。忙不迭的爬起来穿回衣服,想走又不敢走,又不敢叫醒睡着的皇帝,正不知所措之即,却被前来寻找皇帝的赵合德碰个正着。
还好赵婕妤没有多加责怪,反而让她离开。她这才匆忙回到住处。本以为赵婕妤会就此事来兴师问罪。哪知等了几日,都平安无事。正在她暗自庆幸。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之时,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说到这里曹珍抬起泪眼,向班兮哭道:“有了这个孩子……是不是……我就不能回家了?”
班兮朝她凝神注视,却见她慌乱的眼神之中竟似隐隐透着兴奋,心里正自一沉,却听身旁许盈容急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功夫担心这个?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又转向班兮道:“这事如何是好?”
班兮想了一想,道:“她既然已经自报了姓名,此时要离开这里恐怕不行了,眼下只能让她好好养身体,绝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此事。”许盈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我这里清静,倒是可以安心静养。清风,你把自己地屋子拾掇一下,帮珍儿搬过来和你同住,往后要多照看着她些。别人问起只说我提拔她当内侍了。”清风点头应诺,立刻出去安排。
曹珍看她们都是一脸慎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睁着一双大眼,在一旁发呆。班兮叹道:“你也知道如今陛下尚无子嗣,这个孩子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可这事若是泄露出去,是福是祸,那就真的没人知道了。我们眼下能做的不过是在你生产之前好好保护你,不让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知道,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安心等待,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曹珍点了点头,想了片刻,又抬头道:“那我若是生下这个孩子……就,就不再是个宫女了吧?”班许二人闻言都是一愣,许盈容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她一眼,道:“是呀,平安生下了孩子,你的品阶立刻就在我二人之上了。”那曹珍脸上泪痕未干,听了这话却立刻显出喜不自胜地情形来。
许盈容轻轻叹息,吩咐她下去休息,转头见班兮面色凝重,便道:“这些个女子都是这样的,口口声声地想回家想亲人,心底里可不都存着个巴望能一步登天的梦想呢。所以我素来讨厌和这种人做伴,虚情假意,俗不可耐。”
班兮道:“难为你了,还要照顾她,我也没想到帮个人居然会多出这样的事。”许盈容笑道:“跟你发发牢骚而已,事已至此,反正也没有别的法子,何况,这样地事又不是你我安排的,这是老天爷在耍着我们玩呢。真没想到,几乎天天侍寝的你和那赵飞燕都还没身孕,她倒一次就有了,这可不是上天在捉弄人么?”
班兮听了此言,却是微微一怔,转头朝窗外的晴空看去,如果这逃也逃不开的一场灾难,一定要重新上演,如果这一切果然是上天的捉弄,那么,结果是否也已经注定了呢?
第六十三回 怀璧其罪(下)
曹珍自从搬到前院与清风一个房间后,所受待遇与从前相比,那是大不相同了。什么事都落不到她的头上,就是她闲的发慌,想要帮助清风,也总是被其阻拦。此时此景,比起一入宫便在浣冼院受人差使,做那些个没完没了地粗活累活的时候,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宛如隔世。
她时常静时回想,虽然此时连皇帝都还不知道有她这样人一个存在,可是…………她轻轻抚摸小腹,笑容染满了整张脸庞。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到了那日,她就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一定要让从前欺侮自己的那些宫女好好看看自己扬眉吐气的样子。
不过虽然有这样的暗自的快乐,可这安逸的生活她还是很快就感觉烦闷,特别是身怀龙嗣这么大的喜事,许盈容居然一再叮嘱不能和他人说起,因此她的听众也只有清风一人。没过几天,这个唯一的听众好似也不耐烦起来,回房的时间越来越迟,有几回她等着清风回来,都等的睡着了。
何况这茗心馆还真是个冷清的地方!她忍不住暗暗叹气,从前在浣洗院,虽然累些,可总是到处都能听到人声,可是这里,除了许盈容偶而的咳嗽和极为难得的几回琴声,便是那些个馆里的宫女,也好似都练就了在这寂静中生活的本领,只苦了此时正强烈渴望能和人说话的曹珍。
然而上天好像看到了她的烦恼,终于在一个午后给她带来了机会。这日从晌午开始,许盈容就一直咳个不停,半天过去,居然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清风再三相劝,她这才肯让清风去找御医。偏偏清风才走到院门。便有宫中管月例的太监来到,每回发月例时,都是清风过目的。看她有些左右为难,正在一边闲逛的曹珍便自告奋勇愿意代她去请御医,清风一时叫不到人,打量了一眼曹珍那因矮胖而未曾显出两个多月身子的身形,何况她一脸跃跃欲试地模样,只得叮咛了几句。便由她去了。
曹珍终于得以走出茗心馆,能够自由自在地在宫闱间漫步。自然是兴高采烈,一路东张西望,走出没多远,便见前方有一个妃嫔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宫女迎面而来。她慌忙停下站在一边,眼看那妃嫔走至身前,她悄悄抬头看去。见到此人的面容,却微微一怔,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盼儿……”
那人身形一顿,她身旁的宫女已经喝道:“乱叫什么?这是卫婕妤!”曹珍被她一喝,不敢再叫,却见眼前那人转过身来,虽着一身绫罗绸缎。。。环佩叮当,可面容确确实实正是和自己同时入宫的盼儿。只是此人这会儿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犀利,让曹珍心里害怕,不敢再说。
却没想这卫婕妤只是看了她一眼,顿时换了张笑脸。道:“如今没人这样叫我了,还真一下子回不过神来。你是曹珍?”曹珍喜道:“是呀,你还记得我……”卫婕妤身边的宫女在此时又喝道:“没规矩的丫头,要叫娘娘。”
卫婕妤把手一摆,似笑非笑道:“这有什么关系,”曹珍看了她地笑脸。还是识趣的叫了声“娘娘”。卫婕妤将她上下打量,道:“你这是要去哪呀?”曹珍道:“正要去请御医给许娘娘治病!”
“许娘娘?”看卫婕妤愣了一下。曹珍忙道:“是茗心馆地许盈容许娘娘。”卫婕妤眼神一动,道:“你不是在浣洗院的么?怎么去她那儿了?”曹珍道:“是班少使推荐了我去许娘娘那里……”她说完这话,便觉那卫婕妤眼中掠过一阵奇特地神情,回想起当初一同入宫的情形,也不及细想便随口道:“你家小姐真是一个好人,光看如今你……如今娘娘的照化,就知道了。”
卫婕妤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一声,道:“她倒确实是喜欢帮人的。”曹珍是真心感激班兮,全没听出她话中地寒意,听她这么说,便道:“是呀,看来只要是她身边的人,都会沾到福气呢,”说到这里,又想到了自己,不由得脸色微红,露出喜不自胜的神情来。
卫婕妤却不知怎么的脸色有些发青,实在懒的跟她说这些,便道:“那倒是,跟在她身边确实是大大受益……”敷衍了这句,便想转身就走,却听曹珍欢喜不尽地道:“是呀,只可惜云依死的早,要是她能活着看到咱们都扬眉吐气的一天,那就好了……”
这话听着实在不是滋味,卫婕妤不由得心里有气,冷哼一声,转回头来正要说话,却见曹珍一脸柔情,正轻轻抚摸着自己小腹,这模样不知怎么地令卫婕妤心中忽然一动,注视了她片刻,卫婕妤上前一步,柔声道:“那倒是,若不是班少使,你又怎么能从浣洗院一下就给调到许盈容的宫馆呢。许盈容她……我也是有些相熟的,她待你怎样?要不要我去和她再说声,让她不要差你做些累活,像请御医这样的事,毒日头底下的,也太累了。”
曹珍双手乱摆,道:“不是地,许娘娘她对我好的很,什么活也不让我做……今日这活还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卫婕妤笑道:“是么?你也真是的,难道是在浣洗院里忙惯了,过不了舒服日子不成?跑腿的活也值得这么高兴!你还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曹珍见她掩嘴轻笑,一来感觉她似有些瞧不起自己,二来也是实在没人能说闷地难受,当下也不细想,上前靠近她一些,轻声道:“我如今在茗心馆实为宫女,实际……和许娘娘没有分别呢。”卫婕妤笑道:“咱们虽是同时入地宫,可不是我小看你,别说班兮和许盈容了,便是连云依,你也是比不过的。你要清楚自己地身份,便是许盈容真的因为你是班兮推荐对你格外照顾些,你也就是一个宫女,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呢,太没规矩了。”
曹珍看她一脸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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