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眼前的这个女人,根本就再也看不出当初的那种美丽,眼角触深深的鱼尾纹,眼袋也有些下垂,只有那依旧还白皙的皮肤还多少保留着当初美丽的证据。当然,岑培伦现在虽然没有七老八十,不过五六十总是有的,作为他的妻子,年龄自然也不小了。不过看穿着,似乎还有些精致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连夜赶路的原因,岑培伦的妻子脸色有些白,眼神中泛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眼神中还透露出来些许担忧,大概是在担忧岑培伦的病情吧。
“你就是天宇吧,呵呵,长大了,和小时候可不一样了。”岑培伦的妻子笑着看了一眼唐天宇,唐天宇幼年拜师,两人之前是见过面的,虽然那时候唐天宇的年纪还小,没有对岑培伦的妻子留下多少印象,不过贾红梅对于唐家的兄弟是有印象的,看到唐天宇便基本能够认出来了。
和唐天宇打完招呼之后又扭过头看向唐昱,“你就是电话里的那个唐昱吧,我听你小叔提过你一次,听他的语气,似乎你比他还要有出息呢。”
“岑伯母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好啊,哦,对了,岑伯母,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们先去吃个饭,岑伯伯的事情我们边吃边聊。”
车站附近别的不好找,可这饭店旅店却是不缺的,唐昱三人没走几步,便找到一家看起来很干净的餐馆,也没有刻意的去找上门大酒店,将就着在这边就可以了,反正他们三个谁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东西,唐昱简单的叫了几个菜,便示意岑培伦的妻子可以吃了。
可能因为担心岑培伦的病情,贾红梅并没有吃几口,随意的扒拉了两下便放下了筷子,“天宇,你快和伯母说说,老岑他究竟怎么了,他得的是什么病啊。”因为对唐昱并不熟悉,她开口自然是问唐天宇了,毕竟唐天宇小时候两人是见过面的,而且这几年还有电话联系。
唐天宇看了一眼唐昱,这才轻声的说道,“岑老师得的是胃癌,最近才确诊的。”
“胃癌!”听到这两个字,岑培伦的老婆立时满脸煞白,双眼无神的跌做到身后的椅子上,口中喃喃自语:“都是我害了老岑啊,都是我啊都是我……”不知不觉间,双眼已经聚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九十年代,癌症无疑还是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病,得了癌症,基本就意味着没救了,即便是在唐昱重生的那个年代,癌症依然是异常棘手的病情,所以,可以想象,在得知了岑培伦得了癌症之后,不少人只怕已经认定他被判了死刑了。作为岑培伦的妻子,当年的离开或许另有隐情,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不过这会儿的神态,吧她对岑培伦的关心和担忧表现的淋漓尽致。
“岑伯母,您别激动,岑伯伯虽然身患癌症,不过他的病情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岑伯伯还有康复的希望,这正是我们要寻找您过来的原因。”唐昱看到岑培伦的妻子如此激动,赶紧劝说了起来。
“能治?真的能治?”听到岑培伦的病还有康复的希望,岑培伦妻子原本无神的双眼又恢复了焦距,不由得再次问了一句,看到唐昱点头,又说道,“能治就好,能治就好,那你们打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是不是老岑的医疗费不够用,这点你们不用担心,老岑所有的治疗费用,我来筹集,这点你们不用担心。”
其实口中这样说着,心中还是有些不相信的,癌症在九十年代,基本就代表着死亡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治疗的疾病。
“岑伯母你误会了,并不是因为钱的事情,若仅仅是钱财的问题,就不会麻烦您了,我们家在东陵市也算有些实力,些许的治疗费用还是不差的,并不是因为钱财的问题,事实上,岑伯伯现在住在一院的特护病房,就是我们安排进去的。”唐昱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是?”事实上贾红梅对唐家的情况多少知道点,知道若是唐天宇出面帮忙的话,肯定不会因为治疗费用的问题的,倒是有些奇怪为何治疗老岑的病要麻烦到她。当然,她自己内心之中是乐意被麻烦到的,要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老岑再见一面。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夫妻终见
“唉,这件事还是小叔你说吧。/。26dd。Cn/”听了贾红梅疑惑的问话,唐昱没有说什么,反而让唐天宇告诉岑培伦的妻子。这件事情由唐天宇告诉她,怎么也比他这个和岑培伦妻子第一次见面的人要好的多,两人起码是认识的。
“伯母,是这样的,岑老师虽然患了癌症;不过现在仅仅是中期,扩散现象还不严重,一院那边的专家会诊过后,认为岑老师的病情现在还可以通过手术来治疗,回复好的话能达到痊愈的效果。”
说到这里,贾红梅脸上也露出来喜色,不过她也知道唐天宇定然还有后话的,若是仅仅这样,他们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找到自己了,果然,唐天宇语气一转。
“可是,可是老师他却不太配合治疗,或者说并不是老师他不配合,而是他对生活没有什么留恋了,一院的专家认为,这个手术要切除四分之三左右的胃部,手术的成功,与病人的心态和求生意志是有很大关系的,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手术的成功。老师虽然生性达观,不过对生死之事看的很淡,也没有很强烈的求生意志,而且老师的心中还有一个心结,如果这个心结不揭开,老师即使手术了,活下来的机会也不大。”
唐天宇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岑培伦妻子的脸色,在他说话的时候,她的脸色不断地变幻着,眼神中满是痛苦和一丝挣扎。
“岑伯伯的心结就是他想见见他的那个儿子。”这时唐昱把话头接了过来,“所以我们才找到伯母你的,我们联系不上岑伯伯的那个儿子,我们也就只能找您了,我希望你可以叫岑伯伯的儿子过来一趟,让他和岑伯伯谈一下,把岑伯伯的心结解开,让他配合治疗。”
“老岑这是何苦呢,这是何苦呢啊……”岑培伦的妻子在听了唐昱和唐天宇的话后,口中一直喃喃自语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好吧,我会吧天儿叫过来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天儿劝说老岑配合治疗的。”
其实在唐昱他们说道岑培伦的心结的时候,贾红梅多少就能够猜到,岑培伦的心结,定然是与自己以及他们两人的儿子有关的。而岑培伦倒也不是不配合治疗,只不过心态的调整,并不是自己想打开就能够打开的,切除四分之三的胃部癌症大手术,可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
“天宇啊,能不能……能不能……”忽然间,岑培伦的妻子说话犹豫了起来,神色间居然有些忸怩。
“师母有什么事情尽管说,需要什么尽管对天宇讲,只要天宇能做到的,天宇一定会帮着师母做到的。”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缺,我只是想,只是想……”岑培伦的妻子抬起头看向唐天宇,眼神中竟然弥漫出一种哀求的神情。
“伯母想要去看看岑伯伯吧。”看到岑培伦如此神情,唐昱便猜到了她的想法,其实原本就想带着她去见岑培伦的。
夫妻二人相互见面本是天理之中的事情,合情合理,即使是两人离婚分居,偶尔见一面也是正常的,可是岑培伦和眼前这个半老女人之间的关系,却不是普通的离婚夫妻关系,虽然可以从岑培伦妻子的种种神态可以看出,当初她离开的时候,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无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终归是她抛弃的岑培伦,而且把岑培伦最宝贝的儿子也带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几二十年,别说是岑培伦,恐怕就是任何一个人在经历此事后,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都不会存有好感,甚至会记恨她一辈子。当然,岑培伦对贾红梅到底是什么心态,唐昱和唐天宇都是不知道的,这些心思,岑培伦藏的很深,即便是前世的时候唐昱与岑培伦已经异常的亲近了,对于岑培伦的这段秘辛也是不了解的。
“嗯。”岑培伦的妻子迟疑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老岑一定不愿意看到我的,,毕竟、毕竟当年是我带着儿子把他扔下的,其实我也并不是要和老岑见面,只想、只想看看他,远远的看看他就行。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其他的,只想看看他就好了。“
“岑伯母不比多说,一会儿吃完饭后,我就带伯母去看岑伯伯,我想岑伯伯一定也很想看到你,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大的怨气也会慢慢的消散的,唉,特别是在岑伯伯得了这个病之后,我想他一定特别需要亲人的关心。”唐昱轻声说道,同时一点点的打消岑培伦妻子心中的顾虑。
“唉,也是,虽然岑老师嘴上从来没有提起过您,可是我知道,在他的心里,伯母您还是有很重要的地位的,而且,我想师母你见到老师后,能够劝说一下老师,让他安心的接受治疗。岑老师的心态,大概也只有您和您的儿子才能调整他的心结。即便是为了岑老师的手术,您二老也应该见见的。”旁边的唐天宇也附和了一声。
……
“岑伯伯,你多吃点,你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医生说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手术,你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手术给你带来的伤害,即使手术成功了,癌症被切除干净了,想要完全恢复,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如果身体条件跟不上的话,恐怕很长时间都恢复不过来的,而且听医生说,手术即使成功了,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化疗,如果身体太弱的话,根本无法承受的住化疗给您身体上带来的伤害的。”陈怡一边从保温盒里盛出小米粥,一边嘱咐着岑培伦多吃一点。这些天来,倒是她在这边伺候岑培伦的居多,岑培伦在老街虽然很有威望,不过到底在老街的时间不久,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邻居来探望,余下的便是刘舒兰和陈怡母女二人在这边了,刘舒兰平日里还要赚钱维持家用,陈怡倒是经常过来。当然,特护病房自然一切服务应有尽有,不过陈怡还是希望自己能亲自为岑培伦做一些事情的,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报答他的机会了。
“好好好,多吃多吃多吃,我现在真的都有些怕你这个小丫头。”岑培伦苦笑了一句,赶紧打断陈怡唠叨,这两天陈怡每到吃饭的时候,总是对岑培伦唠叨不停,直到岑培伦吃到再也吃不下的时候,才停止她的政治教育。
岑培伦有时就在想,当初在政府里工作的时候,经常给其他人上政治课,可是谁知道报应这么快就来了,现在轮到别人给他上政治课,搞的他成天郁闷不已。
不过虽然陈怡每天都在他耳边唠唠叨叨的没完,可是岑培伦却没有一点不满,反而心中异常温暖,自从他妻子离开后,他已经很少能感受到这种温情了,这种耳边絮叨的感觉,让他很是享受。这种带点家的温馨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虽然早就饱经世事,不过还是在这种时候最能看透人情冷暖。不过岑培伦一直疑惑的是,为何自己病重,在唐昱那个奇怪的小子的眼中能看到很重的悲哀的情绪,岑培伦自有一副火眼金睛,知道那不是装的,而是实实在在真真正正的为自己的悲伤,甚至比陈怡母女还要强烈一些,让岑培伦很是疑惑……
“哦,对了,小丫头你今天不上学么,怎么又跑过来找过我这个糟老头子了,如果你为了照顾我而耽误了学业,你岑伯伯我心理可会很不安很内疚的。”
唐昱前几天已经将岑培伦安排到特护病房,有专门的护士照顾,把陈怡解脱啦才出来,毕竟陈怡还是学生,还要以学业为主,而且陈怡的学习始终在学校名列前茅,就因为这些日子而把学习落下,未免有些可惜。要知道,在一中师生的眼中,陈怡可是被当做清华北大来培养的。
“岑伯伯不记得了?今天是周日,今天不上课的。”陈怡笑着回答。
“哦?今天周日啊,你看我,这一天天呆的,啥都不知道了。”岑培伦苦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老糊涂了,不中用了。”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了,唐昱和唐天宇走了进来。
“咦,天宇你怎么回来,不会是因为老头子我病了,专门跑回来的吧,我都和小昱说了,不让他告诉你我的事情,唉,看来他还是说了,你们这样,反倒让老头子我心理不安啊。”看到唐天宇,岑培伦有些激动,原本平静的语气也出现了波动。
自从岑培伦的妻子带走了他的儿子,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岑培伦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唐天宇视作自己的孩子了,两人间几乎无话不谈,此时看到唐天宇回来,也不由的激动起来。正是因为岑培伦用父亲对儿子的心态对待唐天宇,唐天宇对岑培伦才有了那种亦师亦父的感觉到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像真正的亲人一般。
“老师,学校那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所以我就回来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