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然一脸愕然地看着我,包括旁边那些被俘的士兵同样抬起了头。
我高高地扬起了下巴:“你们要抓的是我!放了他们!”
这都是屁话。刚刚他们在外面吼的是,交出公主,留你们全尸。现在我站出来兴许还不会死,留下来的这些,却是铁定必死无疑,师傅从小就教育我要能屈能伸,而我早已青出于蓝。
而就在此时,天空中陡然炸开了一道红光。
与此同时,所有南夏将士包括顾惜然都趴到了地上,唯有我愣在当场。
“有毒烟!”血修罗厉声道。
我迷糊地望了一眼四周,那些西齐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软了下去。
血修罗顺势将我掳上了马!他策马狂奔,逃了出去。
我捶胸顿足,恨不得自戳双目。
他将我死死地按在马背上。
我微微扬起头,看到身后烟尘滚滚,南夏将士追了上来。领先那人骑一匹汗血宝马,正是王辰安。
我觉得他只是做做样子,毕竟我是公主,还是他的妻子。
就在此时,血修罗猛地转身,弯弓搭箭,竟然射中了王辰安。
我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这是不是搞颠倒了……
难道不应该是追兵射箭将他斩于马下么?他中了毒烟竟然还勇猛如斯?我打了个颤。
“怎么,心疼了?”他闷哼一声道。
“没有,你刚刚拿的长矛,我只是好奇你的弓箭藏在哪里的!”
血修罗:……
6
我被掳到了西齐军营地。
血修罗中了毒,大夫找不出解毒之法,最后想出了个歹毒的办法。
他们要放我的血。
当时我与他一道站着,既然他中毒而我无事,自然说明我事先服用了解药,没准血液还能解毒。
其实他们猜对了一半。
我的血液确实可以解毒,却不是因为事先服了解药。
那红光应该是信号,所以其余人能够马上做出反应,然而没人告诉我,他们不管我死活。
……
当年我跟随师傅走南闯北偷鸡摸狗,误食了一枚避毒丹。
至于为什么说是误食,因为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东西价值黄金万两。我一直后悔不已。
不过自那以后,我师傅就当起了江湖郎中,专治各种中毒。小毒放血一勺,大毒放血一碗。
那大夫拿了把大刀在我面前比划,我瞄了一眼床上的血修罗。
他此时面具已经摘下,脸色蜡黄,头冒虚汗。姑且算个中等毒吧……
我从头上摸了个朱钗拿到手中。
一个将士吼道:“别让她自杀!”
我身手不凡,脚步虚晃一下,便从他们手底挣脱,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在手上划了一道。
他们俱都目瞪口呆。
我招呼那大夫拿碗来接住,眼看血液满了碗底,就从长裙上扯下块布条,将伤口利索缠上。
那大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朝他笑了一下,“相信我,够解毒了!”
7
说起来,西齐跟南夏这一场仗,倒是王辰安挑起来的。
上次来南夏的使者,是西齐的九皇女。九皇女自诩才华横溢巾帼不让须眉,女扮男装跑来当什么狗屁使者,结果挑衅不成反倒输得里子面子都没了,回去跟皇帝一哭诉,天天闹着投湖,人家爹爹就发兵南下了。
人比人,气死人。
听到这里,我再次肯定了,我不是什么公主。
此时恐怕父皇已经宣布,宝珠公主身娇体弱,在出征途中病死了。想到此处,我心微微疼了一下。
“其实我不是宝珠公主,你放了我吧!”我哀求血修罗。
他眉毛一挑,“不是?”
“自然……”我微微耸肩,“一国公主会像我这样粗鄙?”我伸出手,将掌心放到他眼前,“你看,有这么深的刀痕,指腹全是粗茧。其实当日我只是想掩护公主,那个一头青丝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宝珠公主!”
他沉默不语。
我另一只手偷偷掐了一下大腿。
“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当时情势所迫,我护主心切……”我拼了老命挤出几滴辛酸泪。
“宝珠公主,少时流落民间,性纯朴,通音律,尤擅武……”他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我瞧那日那女子身子羸弱,不像是会武功,倒是你身手不凡,手上有厚茧,应是长年习武所至。”
我猛地缩回手,一时哭笑不得,索性就地打滚撒泼:“你抓我干嘛,我爹爹不疼姥姥不爱,嫁个男人也不喜欢我,你若是想用我威胁南夏,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不如放了我,我回去就给你供个长生牌位,日日为你烧香祈福。”
“你这么可怜?”
“当然!”我嚯地一下站起来,将手扔到他面前,“你看,这是新伤,新婚之夜我那驸马嫌我无颜不肯碰我,还将我割伤!”
他忽然笑了一下。
我一时摸不透他心思,故而默不作声细细打量。
“既然如此,我娶你为妻好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其实你身上也有可取之处,譬如说这双眼睛,倒是机灵动人。”
那是自然,我挺了一下胸脯,从小就偷鸡摸狗,眼睛肯定比别人机灵些,否则被抓到不被打折了腿。
哎呀,我想什么呢!
“你说你要娶我?为什么?”
“真话还是假话?”
我没有吭声,他哑然失笑,片刻之后继续道:“假话是我喜欢你,真话是我身中慢性剧毒。”
我:……
假的够假,真的可怕。
我乃堂堂南夏公主,怎么能被人当猪圈养。
养猪是为了吃肉,养我是为了喝血。
我再次抵死不从……
他没有为难我,好吃好喝的把我供着,我好不习惯。
8
这场仗打起来算是莫名其妙了。
结束得更稀奇古怪。
西齐跟南夏和亲了……
西齐七皇子将迎娶南夏盛安公主,而南夏莫王爷会娶西奇那个九皇女。
我有点儿纳闷,南夏何时有了个盛安公主了?
我摸着下巴苦苦思索,血修罗等不及了,用手戳了一下我脑门:“你在想什么?”
“盛安公主?你确定你没听错?”
他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我没说话,这时候,我自然不会蠢得去问盛安公主是何方神圣。
“你脸色不好!”我为了转移话题,故作关心地问。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七皇子!”他恶狠狠地道。
天上掉个公主要娶,会让人这么厌恶?我有点儿理解为何王辰安会讨厌我了,特别是在他还有意中人的情况下。
我可没有棒打鸳鸯的嗜好,他若是好好跟我说,我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成全他们,可惜他置我生死不顾,此番回去,我定要好好的拆一拆他们。
“战事已停,你可以回去了!”
本来,我还在思考回去之后的报复,可是此刻他提出来,我倒有点儿犹豫。
“怎么,舍不得我?”他狡黠一笑,忽然走到我身前,“若是宝珠公主倾慕于我,我定会禀明父皇,让他成全我们。”
我白了他一眼,“回去也没劲,都没人关心我的死活!”
“噢?”他略一挑眉,“虽说是和亲,南夏皇帝倒也让了一个城池给西齐。据说是为了宝珠公主的安危……”
我愣住了。
“还觉得你父皇不爱你?”
我搓了搓袖子,“可是还是不想回去,看到王辰安我就想吐,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血修罗微微一笑,“此话怎讲?”
我愤而拍桌!“上次那毒烟信号,都没人告诉我,害得我被生擒,他不爱我就算了,还不管我死活!亏我当初还救过他,简直是狼心狗肺!”
“公主救过驸马?”
“那还是我未进宫之前,王辰安被一群坏人抓住抗麻袋里,我师傅以为里面是什么宝贝就将那麻袋偷了回来,结果就发现里面是个中了毒的男孩!”我顿了顿继续道,“那可是天下奇毒,若不是我救他,他早就见鬼去了,还活得到今天!洞房花烛夜,我扒了他衣服,看到他胸口那道伤疤,再想到那两道浓眉,就认出他来了……”
我话未说完,忽然咬了舌头。
我刚刚说了什么?洞房花烛夜,我扒了他衣服?怎么可能?
旁边的血修罗也是一脸青色,“你不是说他嫌你无颜,没有碰你么?”
我哈哈一笑,“千面神手最优秀弟子的话你也信!”我将脸凑到他面前,“你看我是不是无颜?”我冲他眨眨眼,睫毛险些挨到他的脸颊。
血修罗有些难堪地别过脸去,我再次大笑出声,“害羞了吧,我就说我闭月羞花!”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想揍你!”
此时南夏和西齐已经和亲,我乃南夏公主,自然是西齐贵客,他断然不敢将我怎样,是以我才如此嚣张!师傅教育我能屈能伸,该伸的时候,就得伸!
岂料这血修罗不是省油的灯!他提拳而上,我武艺超群岂会被他一拳击中,我从容地往后挪了一步,不过好像那拳头所带的劲风让我睫毛都随之一颤。
“住手!”
一把大刀呼啸而来,直接从我和血修罗之间钻了过去,带着阵阵厉风,嘭的一下,半截插进了墙里。
我吞了口唾沫:“好大的飞刀!”
血修罗:……
9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王辰安。
我朝血修罗挤了挤眼,“你说他刚刚是不是想将我误杀了?”
血修罗点点头,“很有可能!”
我顿时气血上涌,“王辰安!”
我一边吼,一边转身给了他一个回旋踢。岂料他没躲,更没动。我脚疼得的说不出话来,却不得不绷着脸怒视他。
他的表情很奇怪,目光牢牢地粘在我身上。我不能输了气势,故而瞪大眼睛与他对视。
片刻之后,血修罗咳嗽两声。
王辰安这才回了魂,向血修罗简单行了个礼,“七皇子殿下。”
“来接宝珠公主?府中今晚设宴,定要好好款待公主和驸马爷!”
我正欲点头,就见王辰安眼皮都不抬一下,揪住我的手往外拖。“不用了,免得夜长梦多!”
“宝珠公主,日后我需要你之时,自然会来南夏寻你!”
我知他所言何事,当下转头回他,“最好在我来葵水的那几天来。”
想要多少血就有多少血啊……
血修罗本来一脸笑意,此时顿然僵住,浑身上下冒出肃杀之气。
本来是王辰安牵着我,现在换我拉着他,我催促道:“快走,快走!”
他本来绷着脸,听得我言,倒笑了一下,脸色也柔和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是我不对,但是真的怕到点赶不回来,所以……
鞠躬
第 47 章 。。。
【68】
昏黄暗淡的烛光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迷蒙的暖色,他本来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神中似乎还有鄙夷,只不过被我看久了,他最终有些不自然地将头低了些,脸颊微微的侧着,便能看见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一把圆弧型的扇子。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口干舌燥,还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他眼角的余光瞥我一眼,随后嗤笑了一声道:“给了你机会的,以后别怪我占你便宜。”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已经伸出手在他的睫毛上摸了一道,他身子微微一僵,随后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被他这么瞧着,手便有些抖,他眨了下眼,睫毛扫过我的手指,顿时让我觉得连心都痒了起来。
我松了手,然后用拇指缓缓地揉着眉心,莫非是喝醉了?否则怎么感觉自己怪怪的?片刻之后我再看他,发现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把我盯着,目光深幽,烛火昏暗,他那双眼睛却亮得灼人。
我深吸口气,随后将袖子一掳,轻喝了一声,“让你占我便宜!”说完之后我双手捧了他的脸,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一口啃了下去。
宁致远:“……”
我撞到了他的鼻尖儿。他闷哼一声之后,头往旁边微微一扭,结果我与他的嘴便对上了一处,我大惊失色惊呼一声正要退开,就觉得他的舌已伸入我口中,温热滑腻,让我全身爬满鸡皮疙瘩,随后猛地后退两步,腰撞上书桌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好恶心。”我捂着嘴嘀咕道。
宁致远面沉如水,他冷冷地看着我,目光森冷,仿佛冬日不化的坚冰。
“你生气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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