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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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桃花-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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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张炎不知又在想什么新花样,至今也未曾露面。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推门的声音。黑暗里,秦春斜着头努力地睁开双眼。是谁?脚步声渐近,秦春的视线模糊地看不清任何东西。下意识地往墙角一缩。蜷缩着的身体,疲乏到了极限。

“秦春。”

是柳如生的声音。秦春安心的闭上眼,即便这个男人恨自己,但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喉咙里干涩地挤出一句话:“你……还好吗?”

是我对不起你,如生,害你落到了这般田地,如果没有葛从嘉,如果没有吕沛竹,或许今天的你,还是那个站在戏台上神采奕奕的浮尘仙。

“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别人。”柳如生抬手用袖子擦出女子脸上的虚汗,“三天没吃东西了,快吃些东西吧。”

秦春用力别过头,不去看柳如生温柔的视线:“我……”

“今天张炎不在,我才有机会能过来。”从木盘上端来已经凉了的粥,喂到女子的嘴里,“多少吃些,不论怎样都要撑下去。”

秦春干涩的嗓子说不出话来,低下头,只是默默地流泪:“知道你会选了这样一条路,当初我怎么也不会让你走。从嘉的事情总是有办法的,沛竹他……”

不再多说什么,心里苦涩地难受。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到底是谁的错。

秦春伸出手,抚过柳如生的眉角。男子顺从地闭上眼睛。

“我,从来不曾恨你。”

扬起的嘴角。男子缓缓睁开眼睛,握着秦春的手:“从来不曾。”

秦春淡淡地笑:“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能让张炎消气。”

柳如生叹叹气,端着粥又送到了秦春的嘴边。秦春微微张开口,吃了一口。眼泪又涌了出来,如生,欠你的我该怎么还?

“怎么又哭了?”柳如生浅浅地笑,“只要能看着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害怕。”

秦春嘴里含着粥,想咽却咽不下去。粥是凉的。张炎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能给自己食物。那柳如生的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是该他喝的粥。

“快吃吧,下一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柳如生扯着嘴角笑笑,即便相见也是前几日里那样的情景吧,一身的狼狈,来自张炎的□。

秦春想起了前一次的情景,压着嗓子问道:“你身上的伤?”

“他,下手比较重而已。”柳如生尽量避开敏感的话题。在人前他要做出一副冷傲的样子对秦春漠不关心,也只有这一刻,才能真正地好好地看看这个女子。

柳如生又送了一口粥。

门被人从外面残暴地踢开,染着赤红血色的火把在房间里荧荧烧起。

“真是一对璧人,可怜呀可怜,真是看得连我的心也要软了。”张炎拍着手走到秦春身边,一把推开柳如生。粥碗打翻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你还真是个狐狸精。”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我还真以为你对吕沛竹心比金坚。”

柳如生倒在地上,冷冷地笑:“张炎,你诈我。”

“谁叫我的如生如此用心在这个女人身上?”说着,捏起柳如生的下颚骨,“很心疼吧?不过才用了那么点小手段就心疼得夜夜睡不着觉了吗?”

“张炎,现在的你就像是一个妒妇一样。”秦春嘲笑地看着张炎,我就算将命断送在这里也不会叫你有半分好受。

伸腿又是一脚揣在秦春的小腹上:“多嘴的女人。”

转身,伸手指着秦春,一边看着柳如生又道:“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吗?你不是很想要她吗?既然你得不到,那我就叫你看看别人是怎么得到的,也算是少爷我心疼你,给你的额外赏赐。”

柳如生别过脸,冷冷一笑:“你就会些下三滥的手段。你要是敢碰她,我让你下一刻就再也见不到活着的柳如生!”

“真是情深意长呀,那我定要在你临死前,叫你好好快活一番!”张炎狞笑地拍拍手,“这女子长得不错,今天爷我开恩就把她赏给你们了。”

站在他身后的众人一阵讪笑,一双双透着情。欲的目光在秦春的身上上下打量。秦春扯着嘴角大笑起来,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就像那一年要被迫卖身一样。

“你们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笑声停止,是女子的声音。

“给我先把她给绑起来,在我张炎的手里,可想要求死可没有这么容易。”张炎一挥手,上来了几个彪形大汉,拿着绳子就往秦春的身上捆。

张炎的笑声在狭小的屋子里显得越发的诡异。

火光中有人影闪过,再是一计闷声,站在屋子门口的四个大汉倒地。

屋子里的人还没有觉察出已然出事的时候,几道人影已经闪进了屋,一并出手,几道剑光,围成一道剑阵,里面的人还没有辨认清楚就已倒地。

张炎站在原地,身后仅仅剩下三个吓得双托哆嗦的手下。苦着一张脸,四下里地张望,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张大少爷的脸一下子变得青紫: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

月华之下,吕沛竹穿着一身玄色劲装,带着一身的凛冽走进屋来。

秦春靠在墙角双手双脚被捆着,嘴里也被塞进了汗巾。全身已经疲软得没有力气,只能勉强地维持着体力,努力地睁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影,微微一笑,便失去了知觉。

“四九,把秦春先送进马车,好好照顾。”吕沛竹的声音在屋子里想起,带着不可违背的意味,吓得张炎退了三步。

四九领命,这是秦春出事后,公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这几日来,吕沛竹似乎不曾合眼,调动了各地的隐卫放下手头上的所有事情,四处打听秦春的下落。泰昌号的老板服毒自尽,手下的人全部被杀,几乎没有任何线索可寻。一遍遍地追查那一日出城的所有人,这才发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那一日,秦春的茶里无疑是被人下了蒙汗药。等她失去意识之后,就装进了大酒缸里,蒙上红布,与其他的酒坛子一起送了出去。酒庄里买酒送酒的络绎不绝,四九就是疏忽了这一点,才让秦春被人生生地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经手的人也算是知道轻重,明白人一定要尽快送出城,如若不然,等吕沛竹知道了这件事情,满城的搜查,一定会败露。所以一从泰昌号出来,就出了城,在城外的农家家里,换了马车,直奔杭州张家私宅。

本以为将经手的一干人等都杀掉之后就可做到悄无声息。但张炎,实在是低估了吕沛竹的实力。

四九将人带走。张炎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吕沛竹,一副含笑的表情。心里的寒意,在周身肆意起来。

“难怪姐姐告诉我,谁都惹得就是万万惹不得吕沛竹,我是真的小看你了。”张炎恨声道,“看来,那些传言里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你错在动了秦春。”吕沛竹侧过身,看着当空的月华,冷冷笑道。

“那个狐狸精……”后半句还没有说,就被站在身边的黑衣人打了一个巴掌,生生打掉了一颗牙。血水从肿胀的嘴角里流出。

“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黑衣人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张炎捂着嘴角:“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的计谋很高明,你也很谨慎,没有人知道你掠走了秦春,连你的父亲和姐姐也不知道。”吕沛竹一步步靠近张炎。

张炎地心底渐起一阵寒意。

“你为了不让你父亲知道你在外面圈养男宠,特地在这偏僻之地建起一座宅院。目的有二,一是避人耳目,二是男宠就算逃了出去,也跑不出这一片荒地。”吕沛竹一字一句扎进了柳如生的心里。

这个男人,真的彷佛从来不曾见过。

吕沛竹恨声一笑,走到张炎身边,随手抽出隐卫身上的剑,眼神一厉:“明日清晨,这里将会变成一片废墟。后头的山上有两帮土匪。张炎,你为何要将销金窟选在这里?”

“慢!”柳如生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吕沛竹,神色决绝地道:“可否交由我手来杀了这个人。”

吕沛竹微微一笑,手上的动作没有慢下半分。张炎的脖子上绽出一条大大的口子,鲜血翻滚着往外涌。而他的喉咙里响着咕噜咕噜的声音,似有话要说。

“如……生……”张炎倒在血泊里,朝着柳如生伸出手,用尽全力摇了摇。一头栽倒,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秦春的事情,不必你来插手。”吕沛竹冷着脸走到门外,转身看着柳如生,随手将剑掷回给隐卫。

桃之夭夭

柳如生走到庭院里,干笑了两声:“这不会是你布下的局吧?”

吕沛竹背手立在庭院之中,侧过脸,冲着身后的柳如生笑道:“当日你出宁波府的时候,四九传过我的话。既然是你执意要来张炎这里,我有何必做这么个局?”

“秦春嘴上没有说,但你肯定她心里从来不曾怀疑过葛从嘉的事情是你所为吗?”柳如生昂起头,苍白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色,血脉里的隐动冲上心间:“你布下这样一个局,就是为了消除秦春对你的戒心。一定有人对张炎通风报信,不然他为何直接将秦春绑走,而是设了一计?细细想来,没有葛从嘉的事情,就没有我入张府的事情。你绑葛从嘉是为了钓我上张炎的勾,原来只是害我的计划,不想中途我将事情说了出来,秦春知道了,心里对你有了隔阂。你只能兵行危招。唤回秦春对你的信任。”

吕沛竹静静听完,冷哼一声,直径要出去,踱了两步,甩下一句话:“我不会害秦春。”

柳如生冷笑地跟了上前:“你说的是你不会害秦春。并没有说你不会害人。”

吕沛竹盯着柳如生看了一眼,轻笑一声,一阵凛冽之风。

两人相视。

四九从门外飞奔进来,跪在地上,双手一抱拳:“公子,不好了。”

“秦春怎么了?”柳如生抢白道。

“说。”吕沛竹握拳,背到身手。最近四九带来的都是坏消息,秦春一定又是出事了。

“公子。”初沉走到吕沛竹身边,扶上耳际,轻声说了两句。男子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低声问道:“是真的?”

初沉点点头,目光坚定。

吕沛竹不顾得其他,直奔马车而去。柳如生一脸疑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想跟去看个究竟,却被一行隐卫给拦了下来。

吕沛竹掀开布帘,丝绵铺地的马车里秦春靠在软枕上,痛苦地闭着双眼,双手捂着阵阵生疼的肚子,抿着唇,脸色苍白。裙裾上鲜血斑斑。

吕沛竹登上马车将女子抱在怀里,厉声道:“初沉,你来架车,现在就进杭州城。”说着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交到初沉手里。

“叫人先行一步,去把城门开了,快!”

天还未亮,现在的城门一定是关着的,自然要有人先行一步命守城的人将城门开了,不然怕是还要耽搁女子的病情。

初沉领命,交代了两句,就驾着马车一路飞奔往城里去。但顾及到秦春的身体状况,又不敢让马儿行得太快,生怕颠簸到秦春。

马车里,血腥味渐渐地蔓延开,秦春微微睁开眼睛,叫了一声:“沛竹。”

吕沛竹伸手按上女子的嘴唇:“身子这么虚弱,不要开口,我有话问你,是便将眼睛闭上,好吗?”

秦春扯着嘴角笑笑,这一笑连上全身上下的神经一阵疼痛。闭上眼睛,躺在男子的怀里。

“春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有了身孕?”吕沛竹的语气尽量地轻柔,不敢惊吓怀里的人。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想到她这九天里吃的苦,吕沛竹的心隐隐作痛。

原本安静的女子,身上陡然一颤,睁大了眼睛盯着吕沛竹,干涩的嘴唇你挤出四个字:“你说什么?”

吕沛竹看到秦春的反应也是一惊。真是天大的疏忽。

温柔的眼神落在女子的脸上:“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春儿。”

秦春伸手紧紧贴着自己的孩子。这一刻她感觉到的不是成为母亲的喜悦,还是深深的恐惧。腹部的剧痛一阵阵地传来,孩子,我们的孩子。

“沛竹,我们的孩子。”紧紧地握着男子的手,秦春闭上眼,她想要这个孩子。可身上的疼痛告诉她,这个还未曾来到世上的小生命即将离开,来不及看一眼世上的落英缤纷。

车轮碾过冬日里枯黄的落叶,尘土扬起又落下,已是尘埃落定的时节。

秦春醒来的时候,恍然做了一个恒古绵长的梦。睁开眼回到了五年前,长着桃树的院子,那张古朴的木雕大床。只是这一次身边的人不在是满头银发的阿婆,而是那一日坐在树下看书的公子。

十指交缠,哪怕是在梦里,她也不曾放开过的手。秦春伸手抚过自己的小腹,依旧是疼痛的感觉,只是不再强烈。吕沛竹的目光里读不出任何的喜忧,只有一潭静止的春水。

“是不是……?”秦春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地似被火烧过一般,在自己坠入睡梦之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她急切地想要知道。

吕沛竹抚着秦春的长发,什么也没有说。

昭然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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