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中兴冷雨泠泠,带着一些烟雾,飘渺风散。一些路人会蓦然回首,翘首着寻着他们曾遇见的一个古藤白袍抱着几本书或是画卷的绝色公子,像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细薄在那烟雨之中,让人惊叹留恋不已。
大雪纷纷,西夏国一片银装素裹,中兴成了一座雪城,很多百姓还未能反应相亲天下的宣仁公主突然赐婚给大辽的一个什么王爷后,西夏王大婚和公主一起举办的大婚喜日已经贴在城外各处。
一群感觉跑了一群乌龙的江湖豪杰,有些晕头晕脑地当做来西夏旅游一回便回去了,有些还未有达成目的人,留在中兴的各处,静等时机。
皇宫内,清铃在西夏王的眼皮底下抚摸着手里的那条白貂,目意懒散。西夏王批着折子,偶尔疲累的时候会抬头看一眼头,见她一直在那安安静静地昏昏欲睡,心里莫名觉得一阵难得的安逸,但是触目她手里的那条白貂,英挺的眉,皱了皱。
那条白貂是那个把天牢当成他家!一连消失几日让他大发雷霆地去找他,他自己却过了几日又出现在那里,气定神闲地手里还带了一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和他的皇后手里一摸一样的白貂,是落清尘送给她的!为什么她每日在他眼皮底下,他们还能见面!为什么他们朝夕相处,她却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他!为什么她的眼里,只容的下他和夜央那个孩子!为什么那个孩子长得那么像落清尘!答案呼之欲出,黑爵撇断了他批折子的御笔,吧嗒一声作响。
清铃循声抬眼望过去,转过望了一眼,便垂过月牙目,抚摸着手中的白貂。
西夏王等了半天希望她说些什么,可是她还是懒得和她说话,不由地摆了摆手,一连数月大宋莫名地侵略西夏边防地段,难以外交和解的紧张关系,和她的态度,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疲累,摆了摆手,声音暗哑道:“你下去罢。”
清铃的手顿了顿,又看了他一眼,月牙目有些惊讶他竟然今日不要她坐在旁边当花瓶摆设,抱起白貂正要离开去天牢去寻落清尘,却听见他一阵咳嗽,不由地顿了脚步,见他越咳越厉害,脸色细看,苍白如纸。
“还不走?”西夏王见她杵在那还不走望着他,喝道,又猛地咳了几声,感觉一阵头晕。
清铃抱着白貂,脚步左右犹豫了一下,最终心底一声叹息,朝着他的方向走去,拿起他手腕把脉的那刻,西夏王抬头冷俊的颜,见她给他把脉,出现一丝错愕的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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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看了这章的许多亲可能会咆哮,镜想说,大家深呼吸,淡定…。
☆、120 大婚吃醋
清铃从让人给西夏王服了药之后,吩咐人照料,自己便到庭院里走了走,夜里起风,桃花吹乱了,漫天飞舞,她静静地走着,漫无目的,青丝随风而舞,花擦过她精致的纤秀容颜,美得让人觉得窒息。
驻足,她看着天空那一轮明月,忽而叹息一声,一个低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在叹息什么?”
月牙目向后转了转,却没有转身,默然不语。
残踩着桃花走到她的身边,望着她目光注视的方向,弯起薄唇道:“我们能不能不相争?”
一声嗤笑,清铃转身看着他道:“恐怕那个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罢了。”
残转身看着他,细长的眼睛闪着不明的光,忽而伸出了手,接过一片从树上掉落的桃花,放在清铃的手中,握住道:“今年桃花落,明年桃花开,桃花开又落,桃花落又开,醉在桃花前,梦在桃花缘,不见人世悲,只见桃花颜。”残低磁的声音悠悠念着,低笑摇头莫名离去。
清铃看着他背影,在他走后,伸出手,月牙目低垂,手中那朵桃花早已成灰,放手随风吹散在风中,“不见人世悲,只见桃花颜,耶律残,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中兴的街道上,细雨一连数日地濛濛下着,唐画穴撑着一把伞遮着他和夜央,不时地在人群中张望着,夜央问道:“还有多久才到客栈?”
唐画穴顿住脚步,疑惑地左右望了望,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是这么走的。”
“伞给我。”夜央道。唐画穴愣了一下,将伞递给了她,只见夜央拿着伞自个走了,留他一人淋雨,唐画穴连忙上前追道:“哎,你要去哪?”
夜央顿住脚步,弯起嘴角,从怀里掏了一块墨玉扔给唐画穴,唐画穴接过,玉质透凉,是块绝世好玉,不解地看着她,只听她道:“这是这些日子来你照料的谢礼,你去和你兄弟们会和好了,我还有要事要去做。”说完夜央便走了,只留下拿着一块墨玉,觉得夜央一点良心也没有的唐画穴叫道:“姓夜的,要走也把唐爷我给你缝的衣服脱下来!”
此时的夜央再也不是那一身墨色,天蓝的纱裙将她整个人的气质村托的清丽非常,她拿着一把团扇,弯起嘴角地走在中兴的大路上,一点不像个瞎子,许多人见了,以为是谁家的小姐出来散步,美好的像幅画一般。
清铃从惊云那里听闻消失三个月之久的夜央终于回来了,将宫里收拾妥当之后,立马奔向中兴的别苑。
苍茂的大树下,树影斑驳之间,当清铃拉着星辰看见那个低首不知思量什么的熟悉身影时,泪一下子漫上了月牙目,“夜央……”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唤着。
星辰倒是跑的快,朝着夜央扑了过去,高兴地唤道:“干娘!”
转身,夜央的目光动了动,竟然准确无误地蹲下,像往常一般将星辰抱起,亲昵地靠了靠他的额头,目光又准确无误地望向清铃的方向。
清铃惊讶地捕捉到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欣喜地抱着她道:“你能看见了?!”
夜央回抱着清铃,拍了拍她的肩,“没有,只是就算看不见,现在的我已能感觉到你们的位置。”
“可是你……”清铃的话还没说完,惊云和韩潭奇怪说道:“可是你明明好像什么都看见似的,你能分清我们的位置,也不需要拐杖就知道东西南北了!”
夜央弯了弯唇,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指了指自己心的位置:“我的心明了,我的世界也不再是一片黑暗。”
拉开清铃,夜央转了一圈,将目光投向了树下的已落灰好久的棋局,放下星辰,走了过去,蹲下,手指擦拭了那一盘棋子,手指轻微地颤抖。
不知何时,清铃站在她身后,手指犹豫了一下,按在她的肩上,声音有些颤抖道:“夜央,我要跟你说件事,舒月,舒月他……”清铃不知道怎么说。
夜央握住清铃在肩上的手,按了按止道:“你不要说,我都知道,你们都被他骗了,你们只是被他骗了而已。”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斑驳迷离。
夜央这次回来,给清铃带了一批水泻很强的战斗力,她不知道这三个月她去哪了,可是她明显感觉,这次夜央回来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她的衣服不再是墨色,而是清澈的水蓝,而且她的笑容比起以前的淡漠中对世事的讥嘲,多了一些宽容和温暖。
她只口不提舒月,带着缠着她的星辰和恶灵,早出晚归,只有在夜晚和她商量一些残的事情,常常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唐家老四会莫名地跑过来,要让她还衣服,夜央大部分将他整的很惨打得很伤,结果有些被虐倾向的唐老四送了许多做工刺绣精美的衣服和团扇给她,这让清铃很不解,这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本想查一查,可是夜央没有提,她便也做罢。
初春的时候,积雪融化,桃花也已凋落,中兴一片杨柳青青,花团锦簇,封后大典也被定在春分的时候,举国欢庆,百姓高兴地准备着王上和公主的大婚。
宫殿中,早已被放出的落清尘步履急迫地走向清铃所在的宫殿,大殿上,见她坐在兰台上,手中的权杖残绕着乱蹦的小貂,弯起的唇角,心情好似不错。
“跟我走。”落清尘走进去,一把拉起她,往外走。
清铃突然被他拉住,惊喜道:“清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落清尘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手劲大地带着些怒气,不避讳地拉着清铃走在宫廊上,一些宫婢见到了,自是认识落道长的,可是他拉着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要不要去禀告陛下?宫人们你看看,我看看,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地知道常来走动的落道长和皇后娘娘关系不浅,可是陛下以前看着了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又能议论什么……
宫廷一处亭阁湖畔处,清铃不由两只手拖住落清尘,看着他道:“你要带我去哪?清尘你怎么了?”
“你要嫁给西夏王!如果我不是从中原赶回来,是不是我要参加你们的大婚,孟清铃,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落清尘是快马加鞭从大宋赶回来的,俊颜难得怒气,知道他们大婚,在计划内,应该还要过一个月才是,这次提前了,清铃却没有跟他说。
“我有飞鸽给你……”清铃解释到,看着落清尘不相信的样子,上前抓住他的手道:“好了,好了,你不要生气,可能中途出些什么事了,我现在不是还没嫁吗?”
落清尘甩开她的手,侧脸道:“你……是不是对我厌倦了,对那个西夏王动了情?”
清铃眨了眨月牙目,很显然被落清尘这个问题给问到了,沉默片刻,一声扑哧地笑了出来,落清尘转头,见她捂着肚子越笑越放肆,俊颜红了红,“你笑什么?”
清铃没有理会他,笑了好半晌,才抬头,擦了擦眼泪,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哎呀,我的夫君哪,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来这么荒谬的结论,全天下最好的人已经被我碰上了,我怎么还会有什么其它念头,这般,是不是太不知足了?”清铃勾了勾了唇,拉着他的手,看着落清尘,满眼的促狭笑意。
这句话很显然很受用,落清尘看着她的眼睛,慢慢从城墙上看到她大婚的皇榜上的怒气,淡了下来,走上前,几步将她打横抱起来。
清铃惊吓地抱着他的脖子道:“你又要干什么?”
落清尘好心情地弯了弯唇,语气恢复以往的轻声和煦道:“看来是我错怪你了,这醋吃的有些不应该,怎么也要好好赎罪才是。”
西廊的宫殿内,纱幔随风轻盈,传来的声音让一些宫人脸红心跳,皇后娘娘和落道长……这到底是什么事呀。
从清铃待嫁的宫殿的出来的一位宫人朝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听到那宫里发生的事情,西夏王把桌子给掀了,这么一个绿帽子扣的他怒火中烧,抽出寒剑就像那宫殿走去,可是走到半路上,却想起昨日他的老臣对他说的话:“陛下,求和大宋吧。”
“呀!”砍断了一根廊柱子,西夏王全身的冷飒,吓得一群宫人双腿发软的腿跪头靠地。
他闭眼,冷冷道:“来人呀,将那个从娘娘宫里出来的宫人斩了!若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一律,杀无赦!”
一群禁卫军将那个原本想领功的哭喊宫人拉下,宫室,响起一声惨叫,冷黯些许。
中兴的客栈里,夜央和高连赫对面而坐,高连赫从不知道她瞎了她的事情,只是觉得三个月不见,美人师傅更美了,而且那气质,从以前的美的胆颤心惊到现在美得不敢亵渎。
“师傅,你看你托我办的事,我不吃不睡地都给你办好了,你给我抱下,怎么样?”高连赫伸出手,笑着要去握夜央的手,他身后坐得一群兄弟听到这话都笑起他来。
夜央团扇一把将他的手擦在半路,听到他一阵凉气抽气,弯唇道:“快说,不然今天劈了你。”
见识过夜央凶狠的众人都摇了摇头,不过只有高连赫,觉得夜央越对她凶,他就越开心,有些人其实就是找虐的,拿过自己的手,吹了吹,凑过去给夜央斟了一杯茶道:“好,好,我说,师傅,我照着你给我的字画在全中兴都查过了,发现只有西城的一个卖画的书生和你给我看的字画笔法有些像……”
高连赫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夜央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独留着他口塞鸡蛋地感慨,美人师傅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非凡人也。
中兴西城区繁闹的市井中,夜央拨开人群,一点不向以往那般淡静地抓着一个人就问道:“卖画的书生在哪?”
被他揪住的衣领的路人,十分惊悚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噎着口水道:“姑娘,这西城这么多卖画的书生,我怎么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位?”
“声音最好听的那位,气质最出众的那位,举手投足最优雅从容的那位,每日字画卖的最好的那位!”夜央不喘气连说了四个最。
那路人又噎了一口口水,突然恍然大悟道:“哦哦,我知道姑娘你说的是哪位了,你说的是那坐在轮椅上的墨渊吧?”
“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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