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了永和殿片刻不到,一阵奇香的花粉撒过,盖过这永和殿一刹那蓬勃的血腥。
永和殿内的数名尸体被活埋在了殿后的桃花树下,暗卫脱去衣服,男的顶替了原本盯着永和殿守卫侍卫和太监,女的装扮成了永和殿的宫女,只在眨眼之间,永和殿便换了一批新血。
清铃站在宫殿上,风撩动着她一头青丝,红颜倾国,高华潋滟,永和殿的重门关起那刻,侍卫和宫人跪在她的身下,她微微垂目,看着底下那一片她几年培养一批绝对为她卖命的非凡势力,清晰道:“三道命令。”
“一道,杀的人,按对方的相貌易容,慎言谨行。”
“是!”
“二道,永和殿从今日起,除了西夏王,落道长,夜神医,任何人没有我允许不能踏入半步。”
“是!”
“三道,是夜,在西夏皇宫各个角落埋上轰天雷。”
“是!”
转身,青丝披散,那一袭梨花裙裾飘荡,流转着绝代的风华。
长乐宫内,西夏王看着自昨夜的封后大典从大辽飞速送往的一沓申讨他的文书,还有那群臣问他如何处理此事的步步紧迫,满眼的血丝,让他不由地折断了手中的毛笔,一脸的戾气。
陈公公上前捡起笔,低头呈上道:“陛下,您一宿没睡了,还是先休息会再来处理这些事吧。”
“你要朕如何睡的下!”黑爵沉声吼道,吓得陈公公跌了毛笔,双腿抖颤地跪下。
黑爵揉了揉头疼不已的太阳穴,知道自己不应该跟只是关心他的陈公公发脾气,但是他现在一团火在心里发不出,昨夜耶律铃被刺杀,他是不会相信一向乖巧安静的宣仁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暗算他,很好!竟然拿他唯一的同胞妹妹宣仁来想击垮他!大殿上响起他一声声放肆的大笑。
陈公公微微抬首,觑着龙颜,发现大王虽然在笑,可是眼里冷沉的可怕,不由赶忙低首,只听陛下猛地拍着桌子喝道:“你们以为会破坏我的计划!绝对不可能!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想做的事情!”
宫廊内,走着两个端着盘子的小宫女小声道:“哎,听说昨天晚上咱们未来的皇后娘娘被咱们相亲天下的公主给行刺了,到现在大王能看都没有看那准皇后一眼,听说那准皇后伤的可重了。”
另一个宫女凑过去,小声道:“你不知,听说陛下好像一点不喜欢咱的准皇后,只不过就是攀人家大辽一个亲,可是这事扯上咱公主,大王唯一的胞妹就复杂了一些,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不喜欢的准媳妇,取舍之间,或许咱们大王不想攀这亲了,这样也好……哼,我就不喜欢他们大辽人!”
“恩恩,我也是!”
两个宫女发表了对昨夜那事的看法,离去后,留下自从昨夜就一不小心被残用蛊给篡改记忆的新颜,拉了拉身旁残的袖子道:“妖孽,你是不是大辽人啊?”
残微微勾了勾薄唇,邪魅地眯着长眸低磁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新颜唔了一声,忽而郑重其事地回答他道:“是就应该上去和她们说,我也不喜欢你们西夏人,哼!不是的话就转身当听了一段八卦笑个嘛。”
“……嗯。”残面带思索,新颜凑过去,眨眼道:“有没有觉得我讲得很有道理。”
残低眸睇着她道:“看不出你智商和情商如此高,不如以后我就唤你小白吧?”
“……我拒绝。”
☆、110 夜央试探
“扣扣扣!”陈公公带着几个奴婢焦急地敲着夜央的苑门,但是却良久不听里面响应,不由地推门进去,桃花树下就看见一条野兽和那神医的儿子两个在扑……老鼠?
陈公公很好奇这夜神医去哪了?四下望去,只见片片桃花从树上纷纷落下,不由抬眼望去,才看见那一树的桃色绚烂中那抹醒目的墨色,“哎呦,夜神医老奴可找到你了?”陈公公带着人和一群奴才仰头望着闲适地躺在树上,眼睛看着桃花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夜神医。
星辰听到陈公公的神医,不由地从抓老鼠的行动中抬目而起,跑向陈公公童稚地道:“伯伯,你别叫了,我娘亲从昨夜开始已经发呆发了一休了,兴许是傻了。”
陈公公眼睛露出惊恐,抬眼看着夜央一阵焦急道:“哎呀,这可让杂家怎么办,老奴还要去请神医去救咱们的准皇后呢,太医昨夜都说九死一生哪!”陈公公急得一团转,怎么这夜神医一日不见,就傻了……
片片桃花落下,那抹墨色随着桃花站在陈公公面前,柳叶的眉,含笑的目,清美绝伦的脸,干冽果决的气质,团扇幽幽地敲着再次被惊吓到的陈公公的肩膀道:“什么意思?准皇后九死一生?”
永和殿内,清铃躺在床上,用内功将气息打得七经八乱,气若游丝,太医们一阵束手无策回天乏术地样子,在帘纱外团团转,上座坐着西夏王,鹰凖的眸透着粉色的纱幔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隐隐一息的美人,目光平静而冰冷。
“怎么样,可有法子了?”他转向那群太医道。
为首的胡太医跪下道:“秉陛下,我等已经尽力,还望陛下尽快和大辽使者商量这公主的后事?”身后的一群太医也一个接一个地跪下,身颤如抖簌。
一个茶杯砸向他们之间,哐当一声……西夏王冷喝道:“养你们何用,全部给我滚!”
一群太医连忙闪过,又连忙站起来立马跑了……门外响起一声传唤:“大辽神医夜央到!”
黑爵皱了皱眉,只见那个他从初见就觉得心里面毛毛的大辽女神医踏步走过来,一进内殿挑眉看了看他,含笑的目朝着他的腿移去,那别有深意的一笑让黑爵打了个冷颤……那夜,是她?!
“陛下,夜神医带来了?”陈公公道。
黑爵张了张口,夜央正准备上前行礼,黑爵连忙摆手,“这些俗礼就免了,快去见见你们公主罢。”
夜央背了个医药箱倒也大方地点了点头,没有与他多言,捏了个团扇悠哉地好似来参观游玩一般悠哉,撩着纱幔进去了,黑爵看着她的背影……一阵探究,一阵奇怪?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身上竟有似乎一种长期位处高位的不为权势且从容凌傲之气?!
纱幔内,夜央替清铃施了一个多小时的针,几次西夏王想进去,都被她给止住,站在外面也看不见她对他的‘准皇后’做了什么?只见她一个多时辰出来,一如既往地把这里都当做地盘一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咕噜噜地喝掉,扇着团扇一阵闲适笑意道:“你西夏有救,不过里面的人需要静养,从今日开始闲杂人等就不要进这永和殿了。”
黑爵皱了皱眉:“我凭什么信你?”
夜央连看他一眼都懒着抬头,指着门外道:“那你找个比我有本事的出来看看。”
黑爵手指捏了捏,嘎嘎作响,绷了绷寒唇。
一召御令,夜央成了此时已经将骨欲替下的清铃的御医,可以随意进出永和殿并且整个太医院都受她调遣,待送走西夏王之后,夜央拉开帘幔,团扇敲了敲装死的清铃。
清铃悠悠地睁开月牙目,扯住她的扇子,眼中带着一丝笑意:“夜神医,以后还要麻烦你多来走动走动,救救我这病危之人了。”
夜央点头一本正经道:“哪里,本是本神医分内之事,公主客气了。”
一阵静默,两人扑哧一笑。
从清铃的永和殿出来,夜央今日有些心不在焉被清铃看了出来,也不让夜央在她眼前晃荡,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夜央本想跟她讲讲舒月的事情,但是觉得这件事还是她理出了一个头绪再告诉清铃好了,于是便也走了。
回到自己的别苑,夜央带着恶灵和星辰便出宫走走,由于她之前大闹了一次宫门,所以守门的侍卫看到她不敢坏了规矩也不敢得罪这个墨美人,连忙给二人一兽开了小门,送神一般地送了出去。
昨日花灯节,星辰遇到他的朋友贺兰水仙和小胖,三人那晚玩得不痛快,便相约今日在贺兰家的后院再见,夜央送了星辰见他的小朋友,又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星辰,便自己出去晃荡一下排解一番心中的怨愤。
高连赫正和一群富家子弟在街上晃荡,街上巧遇带着野兽走得过于招摇的夜央,高连赫很热情地准备给美人师傅一个拥抱,却被夜央一扇子给扇飞了。
“师傅,你太狠了!”他那群狐朋狗友在一旁又见那日打败几个怪物的怪女子,不敢声张地退了退。
夜央拍着团扇,目光微微扫过那群富家子弟,那群人做鸟兽立马散了,夜央勾了勾唇,走过去拉起高连赫道:“我这是在教你,当别人要偷袭你的时候不要去防守;而是要在别人碰到你之前,迅速解决他。”
高连赫起身,揉着肚子看向夜央,一脸纠结道:“可是我没有偷袭你呀……”他就想抱抱师傅,一解相思之苦。
夜央挑眉,“怎么,我说是你有意见?”
高连赫见她目光一眯,连忙摆手讨好笑道:“没有,没有,徒儿受教受教。”顿了顿道,凑过去满脸讨好笑意道:“不知师傅找我来何事?”
夜央弯了弯唇,朝前走道:“我不是来找你的,不过既然见到你了……”转身,她手心团扇一拍,从头到尾地打量了一下高连赫,目光微闪,阴光乍现,高连赫的步子朝后警觉退了退。
药铺里,舒月抓了一副药,付了银两正朝客栈方向走,可是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烟雨的眸子微微地荡了荡,印着眼前,昨日他告白的女子此时正拉着一个白面英俊的男子,有说有笑地似乎没有看见他的朝他的方向走来。
“我的小心肝,你要什么,待会爷都给你买,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爷也给你摘。”高连赫平日也常出入风月场所,美人师傅要他扮恩爱,他以为还是很容易的。
夜央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却还是强忍一扇子扇飞他的冲动,镇定地,回首带着笑意点头道:“嗯。”
“嗯,小心肝真是乖……”高连赫的手正要去摸夜央的手,可是突然觉得手心一阵刺骨发凉,抬头奇怪望了望,又狐疑地看了眼美人师傅,连忙不敢造次地收了回来。
夜央早就瞥见舒月,他站在那里一抹白色跟个桩似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心里不由黯然一片……他果然只是说说而已,自己何必认真,他……怎么可能去在意她,一定是圈套了,对了,一定是圈套。
“天色不早了,我们开房睡觉去。”夜央拉着高连赫,擦身而过舒月身边,说出这句颇带赌气的话,末尾还加了句:“顺便生个孩子!”高连赫口能放下一个鸡蛋地张着,满眼被雷劈了瞅着夜央,撞到舒月的肩膀都没有注意。
他慌忙握紧她的手,激动道:“师傅,你说真的!其实,那个我……还是个处男……”高连赫脸突然红结巴道,见夜央虽然不理她,但一脸的决绝,当下在街上大嚷大叫道:“师傅,你要是和我生孩子,我就娶你做我高连赫的夫人,此生谁也不要了,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街上一些认识高大公子的人,都鼓起了掌……却忽视了人群中那一抹带着片片捉摸不定阴云的白,捏了捏手中的药包……一阵雷劈下,刚刚还很好的天气,突然下起了一阵大雨,许多小贩都立马收拾了商铺,连忙回家,烟雨中那抹白,静立良久,才踏步。
承恩殿内,残从西夏王那边回来便看见坐在宫廊前面,撑着一把青油伞,目光清秀纯净地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般低头踩着雨水,跳得欢快的新颜。
新颜感觉到有人注视他,便抬头看到残站在那里,记忆里,五年前,她是商人家的小姐,和眼前这个长得很妖孽的男子发生了一段青青杨柳,一见钟情,私定终生的狗血戏码,然后不顾一切反对地和他成亲私奔了,然后又踩了狗屎运地在私奔的过程中,翻车坠崖失忆……真是,让她不堪回首的过往哪。
“妖孽,你回来了?”新颜总觉得叫他相公怪怪的,虽然他们好像拜过堂了,朝他跳着水坑过去。
“嗯。”残点了点头,伸出的手,将她拉过来,“小白,你今日感觉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的?”
新颜瞪着大眼,认真纠正道:“我告诉你,你要再叫我小白,我就叫你小妖!”
残点点头,“那你叫吧?”他拉着新颜朝里面走,新颜弯头见他,“你……不在意?”新颜努力地瞅着他,就差没用放大镜了,感觉他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呀。
残道:“你叫一句,我立马饿你三日。”
“……你卑鄙。”
“过奖。”
☆、111 白首不离
红色的曳地金绣凤衣,云鬓轻拢,紫色的蝴蝶叉子在阳光下流转着清辉的光泽,身后簌簌桃花纷落,清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