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放在心上了。应该重新开始才是,何必埋没了一身的才能呢。”
谢芳菲沉默不语,低着头陪他一路来到府衙的外头。萧衍最后说:“芳菲,我记得你当初曾经意气风发的说要助我成就一番大的事业。当日就预言说汉北之地尽失后就是我萧衍崛起的时候。今天时机触手可及,就在眼前,芳菲难道不想一展身手?还是想要就此默默无闻的了此残生?”见谢芳菲神情浮动起来,点到为止,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芳菲,你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吧。记得大家都想着你呢。不管怎么样,还是回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又回头吩咐说:“王茂,你送芳菲回陶大师的住处。小心她的安全。”
王茂激动的敲着谢芳菲的头说:“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大伙还以为再也见不的到你了呢。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呀,一声不说就往火坑里跳。幸好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你还回陶大师那里干什么?大伙儿都等着你回来呢。你和那个什么秋开雨的那一段孽事早就过去了。整个南齐忙着收拾战败后的烂摊子都还来不及呢,谁还有工夫追究你那一点子破事呀。大伙儿都等着你回来喝酒赌钱呢。听说你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守门的张小六五锭银子是不是?你真是疯了!你有钱没有地方使可以给我呀。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好歹想着你哥哥我呀,居然给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张小六。你到底有没有脑筋!”
谢芳菲听的倒竖起眼睛说:“放你娘的屁!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呢。我什么时候有五锭银子了。我有的话,我早发了。你以为我像容情那么有钱吗?这个世道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居然有这样的流言。亏你还会相信。我什么时候那么有钱来着!”打死都不承认。不然将来自己那么一点银子全都得被大伙想着法子哄了去,以后还一要不要活了。
王茂一脸的不相信,嗤笑说:“你以为空穴会来风呀。这个事大伙全都知道了。张小六为此还特地请我们喝了一回酒,说是祝你一路走好。你还抵死不承认。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哥哥我你还要骗!”
谢芳菲缩着头闷声说:“哪里有五锭银子那么多,不就是两锭吗。”王茂不断的摇头,啧啧出声的说:“你看吧,还不承认。我平时为了让你出两个酒钱,还得变着法子哄你高兴。你竟然一出手就是两锭银子。这就是你呀,哥哥我今日算是看透你了。”
谢芳菲被他说的头都大了,大声说:“你以为我愿意呀。我怎么知道我当时是不是疯了。我现在想起来还肉痛呢。你能不能不要说了?大不了赶明儿请你喝酒就是了,还有大伙儿。当是芳菲给大家赔礼道歉了。”
王茂立刻笑嘻嘻的说:“赔礼道歉就不用了。就你那嘴巴,还能说出什么好话。酒却是必不可少的。好了,人也送到了。赶快回来了吧。大家等着你呢。”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说:“恩,那酒,赶明儿可别忘记了。我回去就通知大家去。”说着一溜烟儿似的没有人影了。
谢芳菲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王茂消失的方向,心里却涌起一股熟悉的久违的家的味道。脸上犹带着笑进去了。没想到陶弘景还没有睡,正在客厅里翻箱倒柜的找书呢。谢芳菲好奇的问:“大师,你这么闹书灾,到底是找什么书呢?”陶弘景头也不抬的回答:“明天不是要去襄阳查看瘟疫究竟蔓延的如何了吗?我总要找两本书事先翻一翻才是。怎么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呢?”
谢芳菲悠然自得的坐在一边喝茶,然后说:“这么一大堆的箱子笼子理还没有理清呢,这会子到哪里找去。我看算了吧。您不是说前朝的医书关于瘟疫的具体情况本来就很少吗?胡乱找什么呀。你还不如明天带上我呢,比那些什么死医书强多了。我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大活人呀。”
陶弘景停下来说:“不行,你自己都是三灾五难的。更何况这瘟疫传染上是会死人的。你绝对不能去。”谢芳菲心里感动,表面上依然漫不经心的说:“那大师就不怕传染了?大师,我告诉你哦。其实说起来瘟疫也没有什么,它传播的途径只是人的眼睛看不到而已。只要事先做好了足够的防备,就可以万无一失。”
陶弘景有些好奇的看着她,说:“你哪里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说法?这次又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好办法了。”
谢芳菲故意卖关子说:“明天你就知道了。对了,大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准备回萧府了。”
陶弘景猛的站起来,说:“芳菲,你又回萧府趟这一趟诨水干什么?你何必卷入到这些无谓的纷争里去呢?茅山宗再怎么样,也不多你一个人呀。那萧衍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这个天下说不定就是因为他而乱呢。你不知道,他的相貌绝对不是普通人呀。”
谢芳菲心里说,我不但知道他相貌非但不一般,将来还是皇帝命呢。苦笑说:“大师,我跟着你茅山宗干什么去?采阴补阳,长生不老吗?还是跟着你整天不是炼‘黄帝九鼎神丹’就是炼‘太清神丹’吗。没的气闷死我。谢芳菲完全做不来那一回事,根本就不喜欢。在以前的时候这种事情已经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了。你看我这么一个人还能做什么体力活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其他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呀。既然来到这里,总要做一些事情吧,那就只有重操旧业好了。再说了,一个人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本事,光是放着不用,实在是可惜了。就连我自己都不甘心呢。将来若是因此而死在这里了,大师清明节的时候记得替我上柱香就好了。人内容,想清楚一点,早晚都是要死的。大师,我就这么一点长处了,不跟着萧衍还跟着谁去呢。”
陶弘景知道她注意已定,就是驷马也难追的回来,叹气说:“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我也没有办法了。跟着萧衍至少比跟着其他人要好。你自己做决定吧。我看你也是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摇头叹气的进房间里面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弘景就被谢芳菲给吵醒了,看着满桌子的外套,手套,还有面巾。疑惑的问:“这些东西干什么用的?”谢芳菲仔细的解释说:“你不要小看了这些东西,我可是仔细的消了毒的。就是放在滚烫的开水里煮了好久的。瘟疫大多是通过空气呀或者什么看不见的病菌传染的。所以我们第一步就应该做好预防传染的工作。等我们到了襄阳的时候,就把这些衣服呀,手套呀,口罩呀全部都武装起来。还有千万不要和人随便接触,也不可以随便和人说话。”
陶弘景将信将疑的拿起桌子上的东西看了半天,然后奇怪的问:“为什么准备这么多?满桌子都是!”谢芳菲若无其事的回答:“那是因为萧大人也要随同我们一道去探访慰问那里的疫民呀。”
谢芳菲一大早就找到萧衍,然后兴奋的说:“大人,我不是说雍州战败就是大人崛起的时候么。现在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萧衍连忙坐正身体,露出注意的神色,仔细倾听。谢芳菲说:“古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大人,你只要得到雍州老百姓的民心,然后稳据雍州,将来必成大事。现在有许多难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大人只要趁着这个机会解决这些难民的问题,他们将来还不是死心塌地的拥护大人您。还有襄阳的瘟疫问题,大人若能够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前去探望病情,将来整个襄阳一带还不是大人您的囊中之物!大人,现在正是争取民心的最好的时机了。大人经过此事,声名一定会在民间广为流传。对大人将来要成的大业必有好处。”
萧衍仍然犹疑的说:“虽然是好办法,可是这些难民问题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更何况,军中存粮也不多呀。”
谢芳菲见萧衍仍然没有下最后的决心,有些着急的说:“大人万万不可这样想。冯煖曾经帮孟尝君在他的封地薛赢得人心,后来孟尝君被齐国的君主猜忌的时候是薛地的老百姓夹道欢迎。最后才能为相数十年,屹立不倒。大人切不可错过这个赢得人心的时机呀。”
萧衍烦恼的说:“不是我不想,而是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帮助那些在城外的难民呀。可恨曹虎强自扣压着官粮不肯救济那些灾民。就连我的亲卫也是按数给粮,许多士兵都吃不饱。”
谢芳菲头痛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萧衍的情况也这么的糟糕。皱眉想了一下,忽然灵机一动,拍手说:“我有办法了。我们今趟就给曹虎他来一个美人计。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呀。”
萧衍不解的说:“美人计?这一时半刻到哪里找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给他送去!”谢芳菲笑说:“何须找呢。何况就算咱们找来了,也不一定合他的意呀!我听说曹虎曾经为了‘雨红楼’的一个红牌姑娘,那可是闹的满城皆知呀。最后硬是将她娶回了家,听说十分的宠爱。就连他的正牌夫人也不敢拿这个小妾怎么样呢,少不了还要受她的气。不如咱们找人去疏通疏通,让这个小妾在曹虎耳朵边整夜整夜的吹一吹枕边风怎么样?”
萧衍豁然开朗,笑说:“这个办法好极。听说曹虎对这个小妾可是疼到了骨子里,连权势强大的妻子也给得罪了。据说还言听计从,在整个雍州那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到时候我再故意拉拢拉拢他,套一套近乎,一定可以成功。毕竟是一件深得人心的事情。于他的面子也光的很。”然后又皱眉说:“只是让谁去做他这个小妾的说客呢?”
谢芳菲抿嘴笑说:“还用想吗?当然是他这个小妾的老相好王茂啦。有他出马,还不马到成功!”萧衍也笑起来。
谢芳菲又说:“现在的雍州还有一些什么人?我是说崔将军和始安王他们?”萧衍不屑的说:“崔慧景还等不到回雍州城,早就夹着尾巴逃回建康去了。萧遥光暂时还没有回建康,在他自己的地盘荆州待着。”
谢芳菲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说:“大人今天就随我和陶大师去襄阳查探疫情究竟如何?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而且真的可以安抚恐惧中的民心。”
萧衍丝毫不畏惧襄阳的瘟疫,点头同意了。说:“我还可以顺道将府中的一批粮食散发给城外的难民。”
谢芳菲点头说:“大人顺便让人帮他们改几个大型的帐篷吧,也好遮风蔽雨。这个时候正是梅雨季节。不饿死也要让雨给淋死。其实大人不用一个人扛起这件事情。大人可以号召整个雍州城内的老百姓一起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团结就是力量,群众的力量是惊人的。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减轻我们许多的负担,还可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和人心,将来大有好处。”听的萧衍连连点头,立即起身,说:“我这就准备和你一起去襄阳。”谢芳菲当年大破北魏数十万大军的雄心壮志重新流回到血液里面。
第45
萧衍亲身要去襄阳查看疫情,救助城外的老百姓的消息立即就被谢芳菲等有心人快速的传播开来。等到萧衍站在城外将府中带来的一小批粮食首先分发给老弱妇孺的时候,就连曹虎也惊动了,匆匆的赶出城来。见到的是满眼泪水,心存感激的老百姓颤巍巍的从侍卫手里接过一小袋粮食,对站在一边的萧衍拼命的磕头。耳中还听到一阵兵兵乓乓的敲打声,抬眼望去,原来是一些士兵就地在搭建几个帐篷,已经将支架给竖起来了。
萧衍走过来寒暄了几句,直接切入主题说:“曹大人,你看城外的这些老百姓,没有吃的,没有穿的,没有住的,什么都没有。他们也是南齐的百姓呀。曹大人是否能考虑将官中的粮食分发出一些来,暂时救济救济这些老百姓。等到情况好一点了,他们自然就能够自食其力了。大人的善行这些老百姓会永远记在心里的。”
曹虎抬眼望了望似乎无边无际的难民群,面现难色,为难的说:“官中的粮食一向都是朝廷严格控制的。没有上头的指令,本官也不敢擅自做主啊。不是本官不想救这些无依无靠的老百姓,而是确实力不从心啊。还望萧大人多加体谅才是。其实本官见到这样的情景何尝不心痛呢!”说着装出一副心痛的表情,其演技之精湛,差点让旁边的谢芳信以为真。她实在受不了曹虎的虚伪做作,虚情假意,看不下去,走到侍卫旁边分发粮食,眼不见为净。
正帮忙递粮食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一个人惊叫着说:“你不是救了赵嫂子的那个姑娘吗,就是跟着陶大师身边的那个呀?怎么来给我们发粮食来了?你不是陶大师的弟子吗?”身边立即有人附和,都点头称是,说姑娘心肠原来这么好之类的。引得大家都往这边看来,谢芳菲有些不好意思,问:“我想问一下。那个赵嫂子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小孩子的命是救下来了,可是总要回自己亲人身边才是。”一时没有人回答,有个知情的人摇头说:“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