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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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别传-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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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思飞扬。

马车在经过将整个洛阳天然的一分为二的洛河时,陶弘景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和某人寒暄打招呼。谢芳菲偷眼瞧去,首先就见来人声势强盛,排场宏大,可见身份不一般,连陶弘景也要给他三分情面。谢芳菲轻声问前面的任之寒:“任兄,前面什么人?如此大的面子!”任只寒压低声音,一动不动的说:“那就是南安王拓拔桢了。”

谢芳菲听的心头一震,没有想到第一天来洛阳就碰见这个大名鼎鼎的南安王。眯着眼睛仔细看去,只见他大概五十来岁的年纪,衣饰考究,一股威势自然的扑面而来。大概是因为北方崇尚武力的关系,他没有乘坐舒适的马车,而是骑了一匹极为神骏的骏马,骑服马靴,威风凛凛。正高坐在马上和陶弘景客套,满脸的笑容,显然对陶弘景极为尊重。

谢芳菲有些无聊的转过头来,大人物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待看到跟在他旁边的人时,不由得花容失色,大吃一惊。仔细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脸色突然就惨白了,惊慌失措的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秋开雨。

第34

赫然是穿着轻服裘带的“鬼影”刘彦奇,神态平静自然的跟在南安王拓拔桢的后面,丝毫不见往日的阴狠残冷。

谢芳菲吓的赶紧将头缩了回来,不敢再往外面看,心里忐忑不安,实在想不明白刘彦奇为什么会在洛阳,而且还和南安王拓拔桢在一起,两人看起来关系似乎很不寻常。低头看着仍然危在旦夕的秋开雨,焦急不安起来。

陶弘景和拓拔桢客套两句后,领着众人在一座颇为素净雅致的别墅前停了下来。谢芳菲率先跳下马车,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陶弘景立刻吩咐众人先行离开,任之寒抱起秋开雨跟随陶弘景来到一间偏僻安静的房间。任之寒放下秋开雨后,识相的随着仆人去前厅喝茶去了。

陶弘景坐下来,面色凝重的替秋开雨把了把脉后,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谢芳菲,半晌,然后沉声问:“芳菲,你实话告诉我,这个人到底是谁?你跟他究竟什么关系?”

谢芳菲知道瞒他不过,自己的事情他在建康或者来北魏的路上想必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垂头不语,好一会儿才老实的回答:“大师,他就是秋开雨。”

陶弘景突然站起来,满脸愤怒的神色,对着谢芳菲大声的说:“芳菲,你要我救他?要我堂堂道家‘茅山宗’的开创人去救这个魔道十恶不赦的‘邪君’秋开雨?芳菲,你知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你从南到北,爬山涉水,千里迢迢,辛辛苦苦的找到我,就是为了让我救这么一个人间恶魔!你知不知道救活他的后果?你不能因为一时迷惑不清,而姑息养奸,为虎作伥啊!你怎么能受这种人的迷惑,而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情来呢!”

谢芳菲听陶弘景对着自己说出这么一番义正严词,痛心疾首的话来。感情立马就接受不了,心理上的负担更加的沉重,声音哽咽的说:“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死去呢。他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和我有莫大的关系。他为了保住我的性命,落到众叛亲离,孤苦伶仃的地步。如今是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大师,你叫我怎么忍心就这么看着他死去!大师,芳菲求求你,好歹将他救活吧!芳菲今天给你下跪磕头了,你要芳菲再陪你炼一年的丹也成呀!”跪在陶弘景的脚下,抓着他的衣服摆,大声的哭泣起来。心里又苦又涩,又痛又恨,两个人究竟是遭了什么孽啊!要受今天这么多的苦。早知道,一剑杀了自己也就一了百了,一干二净了!

陶弘景对芳菲心里面是从来没有过的疼爱,欣赏和器重,如今见她这个样子,哭的肠断心伤,缓不过气来。心也有些酸痛,扶着谢芳菲起来,然后坐在一边的桌子上,长叹一口气,然后温和的说:“芳菲,你知不知道,一旦将秋开雨救活过来,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遭殃了。尤其是道门和魔门,一向是势不两立的。我虽然不理江湖上这些打杀争斗之事,可是我再怎么样也是道家的弟子,你居然让我去救‘邪君’秋开雨,这种事情我实在是做不到。”

谢芳菲根本不理会他这一番话,只是大声哭的稀里哗啦的抽气说:“可是大师,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一点‘邪君’的样子吗!他落到这么凄惨的地步,大师难道还不愿意出手相救吗?他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大师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就在您的眼皮底下死去吗?”

陶弘景安之若素的坐在桌子边上,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皱着眉头,然后对谢芳菲说:“秋开雨就这么死了,对天下人来说,只会是一件拍手称贺,大快人心的事情。他活着,先不要说别人,就我道门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我是绝对不会救他的。”可见秋开雨的名声是臭的不能再臭了,连陶弘景这种一向不理会世俗流言的人也不肯出手相救。

谢芳菲忽然的就有些愤怒起来,站起来,面对面的当着陶弘景大声的说:“就算秋开雨死了,大师以为道门从此就可以平平安安,无忧无虑了吗?以后就不再多灾多难了吗?魔道两门自古以来斗争不断,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停息过。今天就算眼前的这一个秋开雨死了,自然还会有另外的一个秋开雨崛起。你如今救活了他,反过来想,对道门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幸运呢。秋开雨不论怎么说,好歹还可以压制住魔道另外一群蠢蠢欲动暗中势力的崛起。就算他再怎么样,从来也不会因为愤怒而杀人。更何况,退一步说,他什么时候杀了你‘茅山宗’的徒子徒孙了?天乙真人会取得今天如此崇高尊敬的地位,杀的人恐怕不会比秋开雨少呢!道门的将来自然有它自己的运数,大师你这会子就算操尽了心,机关算尽,还不是抵不过将来的变生不测罢了。”

陶弘景听了谢芳菲盛怒中的这一番话,开始的时候自然气的不行,待她说到后来,慢慢的听进去了,才发现谢芳菲说的,全都是他平日里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魔道两门间的问题。似乎另有一番道理。不由得的仔细思索起来,似有所感。

谢芳菲见他神色似乎有些松动的样子,马上又跪在他椅子边上,低声哭泣的说:“大师,您看僧面就看佛面吧。芳菲这一次是真的求您了,您好歹先看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到底还能不能救哇!大师,芳菲真的给您老磕头了。”见陶弘景反应不大,没有办法,只得乖乖的走到他的前面,老老实实的狠狠的磕了几个头。额头一撞在坚硬的青石上,立刻就是鲜红的印子。

陶弘景终于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叹气的说:“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一时还不能完全接受。不要再磕了,小心磕破了头,又要我给你上药。你起来吧,我先看看他到底还有没有的救,伤的很重呢。居然能拖到这会儿还没有死,也不能不说这个小子的命大。”

谢芳菲马上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大师,只要您出手,还有治不好的伤!就是咽了气的人,阎王爷见了您,也得将他放回来啊。大师,你坐这边来吧,我倒茶给您喝。”殷勤谄媚的一点都不觉得惭愧。

陶弘景仔仔细细的替秋开雨检查了一番,看了他右胸前的伤口,点头说:“伤口处理的很好,没有一点发炎化脓的迹象。”然后按着他的脉门,听了半天的脉象,又四处查看了他全身上下,然后对谢芳菲摇头说:“芳菲,我给你的那些神丹就让他这样给糟蹋了吗?也怪不得能保住他的一条小命了。哎,造化弄人,没有想到居然成全了这个小子。”

从医药箱里取出工具,先用细长的金针先在他几处关键的穴道处刺了几针,试探性的看了一下,脸色逐渐的就变的凝重起来。顺着秋开雨的身体,由下往上,先是人体致命的三十六大穴,涌泉穴,海底穴,鹤口穴,气海俞穴,一针一针的刺下去,手法纯熟,迅若闪电;然后是上半身的左章门穴,右章门穴,左商曲穴,右商曲穴,水分穴,关元穴,中级穴,还有重要的丹田穴;依次而上,再是华盖穴,眉心穴和太阳穴和天灵穴。忙完了三十六处大穴,另外还有一百零八处穴位,从脑户穴,上星穴,到通天穴,玉枕穴,还有大都穴,天窗穴,一一不能胜数。上面全都插满了各式各样,长短不同,大小不一的金针。最后忙的是满头大汗,体力透支过度,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

谢芳菲在一边瞧的也是满心紧张,浑身发毛,口干舌燥的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看见陶弘景终于停下手,大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四处看了看,又赶紧找来毛巾,就着屋子里洗手的水打湿了,恭恭敬敬的双手递过去。陶弘景看她一眼,没有力气多说什么,接了过来,将脸上的汗擦干净。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歇了半晌,然后才开口说:“我先用金针暂时护住他全身的要害,命总算是保住了。不过他内伤伤的太严重了,恐怕不容易救活。”

谢芳菲听了,闪着眼泪说:“大师,您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醒过来!芳菲求您了。他如果死了,芳菲也不独活了!”真是下了决心,声音斩钉截铁。

陶弘景有些吃惊的看着谢芳菲,连连摇头,过了好久,才叹气说:“真是前世的孽债啊,要你今世来还!好,我答应你,尽力将他救醒过来。不过,你恐怕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谢芳菲听陶弘景终于答应救秋开雨一命,破涕为笑,连忙高兴的说:“大师,你真的答应了吗!你真的答应救秋开雨了?只要大师能将他救醒,要芳菲做什么,芳菲绝对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陶弘景看着谢芳菲,冷静的说:“芳菲,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他心脉俱碎,丹田严重受损,真气从此恐怕是不能凝聚了。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武功从此就要废了。这也是我为什么答应你肯救他一命的原因。他这次若是能活下来,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他没有了武功,对你们这一对冤家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如果因为这样,从此若是能安分守己,你就是跟着他天涯海角的去,我也没有任何话说。到底也不枉我费尽心力的救他一场。”

谢芳菲听的晴天一个霹雳,震的脑中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秋开雨,颓然坐下来,茫然的问:“他的武功真的废了吗,废了武工的秋开雨还是秋开雨吗?”喃喃的自言自语,脸上挤不出一点表情来。

陶弘景看着她那个样子,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也没有安慰她,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谢芳菲突然跑过来,哭泣哽咽的问:“大师,他武功真的废了吗?还有没有办法能恢复过来?如果是真的话,他醒来后突然发现自己的武功全部都废了的话,那他会怎么样!我不敢想象,我不敢想象!我想都不敢想。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还是昏迷的好,他还不如永远不要醒过来的好。”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

陶弘景停住脚步,点头说:“那好,那就让他这么死了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救活他,省得自找麻烦。他这个伤还不知道要费我多少工夫呢,到最后还不一定就能救的活!”

谢芳菲一听他这话,又急又怒,好半天才下定决心,用充满悲凉,无奈的声音说:“大师,还是请你尽力将他救活过来吧。不管怎么样,先将人救活再说。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怎么样,以后再说吧。谁又能料到的以后的事情究竟会怎么样,还不是过一日是一日罢了。我现在已经管不了以后的事情了。说不定,说不定,我们明天就死了,立刻就死了。这种乱世,谁还能长命百岁么。”说着流下两行眼泪,站在一边傻傻的看着陶弘景离开了。

半天才回过神来,觉得全身发冷,扶着桌子,慢慢的一步一步移到床边来,抚摩着秋开雨毫无生气的脸,然后将自己埋在他宽厚的手心里,低低的哭泣起来,边哭边说:“开雨,你不要难过。世上总没有绝对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来才是,至少不能辜负我对你的一片心。你不要难过,一定要好好的活下来,知不知道!你若死了,我就陪着你一块死了算了。这个乱七八糟的乱世,我也早就腻烦了,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说不定还可以回到以前的地方!开雨,你一定不要难过,芳菲以后就陪着你好不好?你一定要醒过来啊。”越说心情越激动,颤抖着双肩,在床边哭的被子都湿透了。

迷糊里似乎睡了过去,睁开眼睛看时,依然是昏死过去的秋开雨。心里这么大哭了一通,纵然难受,也好受些了。站起来,拉住秋开雨的手紧紧的靠着,然后低声说:“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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