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一笑说道:“我不想听你歌功颂德,我想让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三番五次的不打自降,前后经过到底如何?”
“这——”那参军脸一红,低声说道:“回大帅,这说来话长,这里面——”
李刚在一旁沉声喝道:“你简要说来,拣主要的说。”
“是、是!”参军赶紧应承,说道:“启禀大帅,我们这个营原在西北军洪大帅麾下,洪大帅调到东北以后,我们就归了孙传庭,从此就成了后娘养的,粮饷不济,兵器、被服、帐篷、马匹等等都是最次的,我们统领有气,噢,我们统领叫刘大疤瘌,也是条汉子,他对孙传庭不服,有两次当众顶撞了孙传庭,被降了职,西北兵败,我们就被调到开封镇守,后来李自成攻打开封,刘将军觉得跟着朝廷干没意思,就带着大伙降了。可是没想到,降了李自成以后我们还是后娘养的,我们这个营被留在这里驻守,统领又被降了职,换了他们的人来统带,他们看不起我们这些降兵,没有军饷不说,还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他们的士兵抢了老百姓的东西,却拉我们出来顶罪。刘将军不服,和他们理论,却被屈打关了禁闭。正好李自成兵败,撤到山西,我们大伙一合计,干脆反了,杀了那几个统兵官,占了开封,当时我们没了朝廷,又反了大顺,可谓走投无路,正赶上清军派来使臣招降,我们本不愿意降清,可后来清廷派了洪大帅亲自前来劝降,答应我们保留建制,封刘将军为总兵,保证不杀城中的百姓,我们本都是洪大帅麾下的,刘将军更是受过洪大帅的大恩,所以一闭眼也就降了。可是降了以后就后悔了,倒不是满清不守约定,是受不了这汉奸的名声,让老百姓背后戳脊梁骨这滋味不好受。我们这个营大部分是山东的兵,有的家里听说我们当了汉奸了,在当地都抬不起头来,媳妇上吊的、老子不认儿子的事情出了好几起,我们一直就憋着反呢,可巧你们打过来,我们也就不战自降了。”
赵强认真的听了,觉得这支队伍虽几经反复,却也情有可原,起了收编他们的心思,这时,亲兵端了饭菜进来,赵强示意带那参军下去用饭。
赵强琢磨了一下说道:“来人,通知伙房给这些俘虏开饭,伙食要好,要有肉。告诉看押他们的人不许打骂虐待。”亲兵出去传令。
李刚在旁听了那参军的话,同赵强起了一样的心思,遂说道:“教主,属下陪您一起过去看看吧?”
赵强说道:“我们先到外面去转转,等这些人吃过了饭我们再去不迟。”
两人出了帅府来到街上,李刚带着赵强参观了缴获的清军的物资,因开封是清廷向西北前线运送军需物资的中转站,马匹、军服、弓箭、粮草等物资堆积如山,由于太平军突袭,来不及转运和焚毁,尽数成了太平军的战利品。两人又转到开封城头,赵强见开封城墙高大坚厚,不禁动了心思,问道:“老李,你说咱们这么一来,清军会作出什么反应?”
李刚答道:“开封乃中原重镇,清军要想经略西北,下江南,必须要夺回这个战略要地,所以我猜他们会大举回兵,收复开封。”
“恩,那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呢?”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们该撤离太原,转道山东境内,返回襄阳。”
赵强思索着说道:“刚才我听那个俘虏的话有些感想,如今中原各省沦落到满清之手,很多抗清的义士和前明的士兵想抗清却找不到合适的队伍投奔,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太平军能大胜清军,打出我们的声势,必将引得四方宾服,八方来归,所以我打算改变计划,利用奇袭开封,清军回援的机会和清军干上几仗,如果能取胜,那中原的战局可就彻底改观了”。
李刚思索一下说道:“教主的分析属下深表认同,不过开封城不能守。”
“哦?”
李刚说道:“开封是中原要点,清军可以从潼关、南阳、关外三个地方同时增兵攻打,一旦开封被围,我们外围的部队前来增援,容易被清军在野战中消耗,我们全局就陷入了被动。那李自成目前把我们看成和他夺天下的敌人,指望不上,光凭我们目前的实力同清军决战还不行。所以属下建议可以跟清军增援部队的其中一路开战,这样比较有把握。”
李刚指着开封西北的山梁说道:“教主请看,那里就是虎牢山,南阳的清军回援应该从那里经过,那里地势险要,而且我已经命五千士兵在那里埋伏,原本就是想在那里阻击南阳的援军,如果我们在那里同清军作战就已经占了先机之利,而且我们这次统带的三万兵马都是精锐之师,同清军野战应该不会吃亏。”
“恩,就这么办!”赵强沉思片刻肯定的说道。
两人转下城墙,李刚引着赵强来到城东的大雷音寺,离着寺院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听到里面正沸反盈天的闹着,赵强他们快步到了寺前,守卫的官佐向赵强汇报,那个刘大疤瘌正在鼓动这些俘虏绝食,要求见大人,还把送饭的太平军伙夫给打了。赵强沉着脸走进寺门,李刚怕有意外,招呼一队侍卫跟了进去。
赵强到了里面,只见这些俘虏正在哄闹,饭菜、碗筷撒了一地,一个壮汉赤着上身,正在台阶上气势汹汹的讲话,那壮汉左脸颊上有一块长长的刀疤,样子甚是凶恶,赵强猜此人应该就是刘大疤瘌。
那刘大疤瘌站在台阶上冲手下人叫嚷着:“弟兄们,咱们抱成团儿,不能散了,一定要把那个小太监给耗来,咱们现在是大神不要,小鬼不收,行啊,老子回家种地去,不行就占了山头自己当大王,不给别人卖命了,要么放老子走路,要么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杀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什么可怕的。”
“对!要么放老子们走,要么来个痛快的!”下边的这些俘虏都跟着起哄。
赵强在人群后面大声说道:“你们想见我是吧,嘿嘿,好呀!我赵强来了!”说着向台阶上走去,众俘虏听说赵强来了,顿时安静下来,转头好奇的观瞧,人群让出一条通道,赵强上了台阶,目视刘大疤瘌说道:“你就是刘大疤瘌吧?”
刘大疤瘌一拍胸脯说道:“就是老子,怎么着?”
赵强冷笑一声说道:“你给我下去!你不配站在这儿。”
刘大疤瘌身子一挺,怒道:“你说什么?别看老子是俘虏,那是因为不想给清兵卖命才降的,真要是真刀真枪的干,你们不一定是对手!”
赵强鄙视的看一眼刘大疤瘌,用轻蔑的口气大声说道:“你牛什么呀?在这儿光膀子耍彪充好汉,告诉你,老子也光过膀子,可那是在锦州城上光膀子杀鞑子!你当着这么多弟兄耍威风,鞑子来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赶紧给我滚下去!”
赵强在锦州大破清军的事情天下皆知,那刘大疤瘌被赵强几句话刹掉了气焰,恨恨的跺了一下脚下了台,台下的众俘虏们被赵强的话戳在肺管子上,也都汕汕的低下头,觉得羞愧。
赵强转头面向众人说道:“各位,今天你们没有帮助清军跟我们作对,避免了我们汉人之间的一场战斗,我谢谢大伙儿,其实满清之所以能在我们中原土地上横行,就是因为我们汉人不团结,整天自相残杀让人家钻了空子。你们当初投降李自成,我没什么说的,但是你们后来居然投降了满清,说出大天来也是不对的!这鞑子入侵中原,杀了我们多少父老乡亲,那是咱们的死敌!你们投降了,那还有一点做人的骨气没有啦,难道要和他一样举起屠刀来杀咱们自己的同胞吗?洪承畴对你们有恩,可他降了满清,当了清廷的走狗,你们还感什么恩?你们还抱怨大神不要,小鬼不收,你们自己就是鬼,还有脸在这里充好汉,太平军给你们饭不吃,那满清给你们饭你们就吃,你们是属狗的!你们这叫给脸不要脸!”
赵强一通怒斥说的下面这些人一个个都羞愧的低下头,那刘大疤瘌脸涨的通红,眼睛血红的瞪着赵强,好象随时想冲上来和他拼命。
赵强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你们今天没跟我们太平军作战说明你们还有点良心,我也不想为难大伙儿,吃过饭你们走路,回家种地当顺民,守着老婆孩子过小日子去,我不拦着,不过我告诉你们,所谓国破家亡,我们大明的江山给鞑子占了,你们只能当亡国奴,想过太平日子,没门儿!”说完,赵强挥手冲看押俘虏的士兵说道:“去,通知伙房给这些‘英雄好汉们’再做饭,吃完了打发他们走,都送到开封城外去,我们太平军可容不下这帮松包孬种!”
赵强说完,下了台阶就走,那刘大疤瘌大喝一声:“等等!”他几步窜上了台阶,面向大伙说道:“弟兄们!鞑子是我们的死敌,和我们汉人不共戴天,我们当初就是错走了一步,当了汉奸,还有什么脸回家去面对家人乡亲啊!我刘大疤瘌被猪油蒙了心,为了报个人的恩义让你们大伙跟着我蒙羞,丢尽我们山东营的脸,你们大伙儿错跟了我,是我刘大疤瘌对不起兄弟们。”他说着扑通跪在地上,咬牙说道:“弟兄们,赵大人说的没错,是汉子的就豁出这腔子血去杀鞑子,把我们山东男人的脸给挣回来。要说汉奸,只我刘大疤瘌一人是汉奸,你们大伙不是!以前的这些罪过儿,错在我一人,与你们无关,我刘大疤瘌一个人扛了。你们记住,鞑子是我刘大疤瘌的仇人,你们跟着太平军多杀鞑子,为我报仇!我拜托大伙儿了。”说完,那刘大疤瘌当众叩了个头,然后突然跃起身来,竟奋力一头撞到了旁边的石头柱子上,顿时脑浆迸裂,鲜血四溅。
赵强见了,顿时惊呆在那里,他刚才一通的编排呵斥一是确实对这些人有气,另外也是想唤起这些人的男人血性,没想到这刘大疤瘌还真的是个血性的汉子,竟然以命谢罪,他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下面山东营的士兵见刘大疤瘌自裁,一下冲上来,围住他的尸体放声痛哭。半晌,俘虏群中走出一名壮汉,到了赵强跟前,抱拳说道:“赵大人,我叫谢全,是刘将军的把兄弟,我大哥去了,临走留话,让我们跟随大人,杀鞑子给他报仇,请您开恩收下我们这帮兄弟!”说完跪倒在赵强面前,其他士兵听了,也呼啦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叫道:“赵大人,收下我们吧!”
赵强感念刘大疤瘌是条汉子,高声说道:“弟兄们,刘将军用他的血洗刷了耻辱,我们要在战场上用鞑子的血给刘将军报仇!”
“杀鞑子为刘将军报仇!”众人齐声高呼。
正文2 第81~82章
第八十一章决胜虎牢关
太平军占领开封一下捅了清军的马蜂窝,清军立即从南阳、西北、京城调兵准备会攻开封,整个中原战局一下乱了起来。
第二天,赵强统率太平军开赴虎牢山,依山摆开了阵势,准备同南阳来的清军进行一场野战。赵强在亲兵卫队的护卫下,在虎牢山主坡上安营,他前面几百米的山坡上是火炮阵地,这些火炮是从开封运来的。在山前,太平军、山西营、刚刚收编的山东营依次排开。排兵布阵是李刚的事情,赵强只是居高临下观战,考虑到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大规模的野战,赵强既兴奋又紧张。
中午刚刚用过饭,一名参军跑过来说道:“教主,清军来了!”
“哦!”赵强闻听,策马上了坡顶,只见远处尘烟四起,清军的大队人马如滚滚的洪流一样快速的向这里逼近,马蹄敲打着地面,发出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尘烟渐渐散去,清军已经在山前摆出了扇型的阵势,两军对峙,战旗在飒飒的秋风中飘舞,刀枪在惨淡的阳光下闪光,浓烈的杀气弥漫在旷野上。
参军向赵强报告,对面清军一共是四万人马,清一色的满汉八旗,带兵官是苏克萨哈,也是清军中的一名勇将。赵强心中思忖,清军人多,太平军地势好,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今日必将是一场苦战。
呜、呜、呜,一阵号角吹起,清军一万骑兵分成三股,向太平军发起冲锋,后面弓兵跟进射箭掩护,李刚挥动令旗,伏在坡上的太平军的弓弩手一起现身居高临下一阵猛射,冲在前面的清军纷纷中箭落马,转眼之间,清军已经冲到了阵前,李刚令旗再挥,太平军前锋营士兵每人手中忽然多出来一杆标枪,第一排士兵将标枪奋力投向清军,然后伏下身子,第二排接着投,接连四排标枪飞蝗一样投入清军的马队,清军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随着一声炮响,太平军前锋营一万铁骑呐喊一声扑了上去,同清军厮杀在一处。太平军的前锋营是以当初特区的民团为基础组建起来的,经过李刚这几年的打造,阵法娴熟,战斗力极强,激战了小半个时辰,就已经占了上风,苏克萨哈见状一声令下,又有一万清军嚎叫着杀上来,李刚令旗挥动,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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