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一代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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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一代军师-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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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到这个鹰钩鼻子的年轻人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看他毫无礼貌的站在我面前打量了我半天,挥手阻止小顺子的怒火,我笑道:“请问可是舌厉如刀的苟廉苟永泉么?”

苟廉微微一怔,道:“想不到一曲送了蜀王性命的江随云也认得我这个小人物,真是荣幸之至。不知道昔日讽刺蜀王‘一旦归为臣虏,沉腰潘鬓消磨‘的状元郎是否早就知道今日之事,我见兄台形容憔悴,病体支离,应该也算的上‘沉腰潘鬓消磨‘吧。”

我淡淡道:“久闻永泉兄曾为故徐州将军张郴之幕僚,张郴不奉正朔,率兵割据地方,永泉兄当时在其帐下颇受荣宠,后来雍王殿下讨伐张郴,阁下奉命出使雍营,谁知折服于殿下威严,回去之后劝服张将军弃甲归降,日后阁下替雍王殿下出使四方,不辱使命,却不知是否因为最初替张郴出使,反而被人说降的羞辱,让阁下日后悬梁刺股,后来才有所成就呢?”

苟廉面上一红,他劝服张郴归降之事,虽然誉为美谈,但他自己总是觉得没有说服雍王退兵,反而成了雍王劝降的说客,未免有辱使命,想不到被人一针见血的揭穿。他赧然道:“雍王殿下龙凤之姿,雅量高致,岂是言辞可以动摇,在下铩羽而归也没有什么奇怪,而且在下挽张将军于水火,此功亦可补过,倒是阁下,既然知道大雍才是正统,为何不奉正朔。”

我笑道:“永泉兄此言差矣,我说张将军不奉正朔,乃是因为当日中原一统就在顷刻,人心归附,张将军倚仗兵势,不识时务,故而轻之,而我南楚虽然小国,然立国之久尤在大雍之上,随云曾是南楚状元,一甲进士,任职翰林院多年,深受国主重恩,焉能抛弃君上,改奉大雍,随云颇知廉耻,旧主尚在,怎能趋炎附势侍奉新主。”

苟廉眼珠一转,道:“阁下既然决心侍奉南楚,如今南楚国主已在我营中,赵嘉都屈膝侍奉我大雍,阁下为何如此执拗,何况我听说贤臣择主而事,赵嘉昏庸,迫死贤王,而我主雍王殿下虚怀若谷,礼贤下士,行事更是明决果断,仁义贤能之名布于天下,阁下为何抱残守缺,不肯归顺,以至为天下所笑。”

我冷冷一笑,道:“虽然贤臣择主,我未闻有旧主尚在,便侍奉新主的贤臣,昔日豫让侍奉智伯,是在中行氏亡后,中兴氏不过以凡人待之,豫让也未曾弃之,何况随云昔日所从,非是赵嘉一人,乃是南楚王室,先王加我翰林,德亲王用我参赞,恩情尤在眼前,焉能一见荣华富贵,便立投新主。”

苟廉正容道:“虽然阁下之言,句句金玉,然阁下早遭贬斥,何必如此痴心。”

我淡淡道:“昔日比干剖心,其志不改,屈原遭贬,闻楚怀王事,尤自沉江,随云并非痴人,不敢效法先贤行事,然而昧于荣华,投靠新主以求富贵,我不敢为此。”

苟廉听到此处,只得下拜道:“先生品质高洁,在下钦服,然而殿下有王者之姿,先生若是错过,未免可惜,但先生卧病军中,永泉不敢相强,至雍都千里路遥,永泉可否前来打扰,恭聆教益。”

我笑道:“永泉兄天下闻名,是随云应该多多请教,途中寂寞,若是阁下有暇,不妨前来屏烛夜谈,只是随云虽然博览群书,却对琴棋书画不甚了了,听说阁下于此颇有声名,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李贽得知苟廉私自来见我之后,原本十分担忧,立刻派了人前来劝解,谁知那人来到,却见我和苟廉相谈甚欢,李贽闻之,不由喜形于色,从那之后,常常让帐下幕僚前来相陪,我也不会拒绝,多日促膝详谈,我对雍王帐下幕僚不由十分赞赏,管休对钱粮文案之事十分精通,董志精于兵法战阵,一谈起来便滔滔不绝,而苟廉博学多才,和我最是谈得来,只是他个性好胜,总喜欢和我辩论疑难,和这几个人日日相谈,我的心情倒也不错,再加上小顺子的仔细照料,我的病体在路上渐渐痊愈了。

我对他们的观感不错,他们对我也是十分钦佩。

管休擅长军务钱粮,是雍王亲信的主薄,可是他一和这个年轻人谈论起来,就发现不论自己说些什么,他都立刻心领神会,偶尔说上一两句,也都是切中要害,后来江哲无意中说曾在德亲王帐下处理过文书,这才让管休知道为什么这个翰林学士对这些琐碎的事情也如此了解,他原本以为江哲曾在德亲王幕府,不过是参赞军机罢了。

董志擅长兵法,可是和江哲辩论起来,却发现古今战阵,江哲无一不知,就是自己不甚了了的部分,江哲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解释起来十分详尽,问他如何得知,这个青年笑着说曾在镇远侯陆府遍读兵书,后来在翰林院也曾经整理过兵书战策。董志原本想江哲不过是纸上谈兵,所以试着和他演习兵法,不料江哲用兵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每每从最不可思议之处而奇峰突起,但事后想来,却又入情入理,妙到巅毫。董志心服之后,也不免好胜,就和他辩论起作战的器械,不料江哲也能够说的条条是道,后来江哲虽然多是默然不语,但是若是偶一出言,就让董志想个半天,转天就去研究改进器械。

苟廉对江哲最是佩服,他原本自负博学,不料江哲在南楚曾经参与筹立崇文殿,所读过的书何止千万,每次争论文章,江哲往往旁征博引,让苟廉瞠目结舌,至于舌辩之术,虽然江哲不大常用,但是苟廉若是洋洋得意,不可自拔的时候,江哲往往一句话就让他心悦诚服。

令三人私下最佩服的就是,虽然江哲才华如此,为人却是恬淡自然,和他相谈的时候如同春风沐雨,只觉得其才华横溢,却不觉咄咄逼人,只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才会令人冷汗直流。到了后来,三人争胜之心越发急切,江哲却往往轻轻退却,让三人一腔热火化作春风,良久才会发觉江哲并未应战。

千里征程,虽然遥远,但是终有尽时,到了即将抵达雍都的时候,三人再次联袂求见李贽,要求他一定要把江哲收为麾下。苟廉最是激烈,道:“殿下若不能将此人收到麾下,真是可惜之至,此人之才,胜我等数倍,若是与之为敌,只怕我等尸骨无存。”

李贽苦着脸道:“众位先生,本王如何不知此人的重要,可是本王每次前去劝说,此人都默默不语,让本王毫无办法。”

管休道:“殿下不必着急,此人对殿下颇为敬重,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敌意,应该不至于峻拒至此,这次回京,我们将此人送到雍王府软禁起来,慢慢劝解,总有办法的,何况石子攸宽厚仁德,一定能够开导于他。”

李贽叹息道:“也只有如此了,若是石子攸再不能说服他,本王,本王,唉,叫本王如何舍得。”

管休三人面面相觑,都知道李贽动了杀机。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我披衣站在窗前,这里是驿馆,明日就是我抵达雍都的日子了,我吟诵着新写的《浪淘沙》,心中无限寂寞,想起南楚迷人的风光,更是心中百转回肠。小顺子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公子,这些日子以来,你折服李贽的帐下谋士,对李贽却始终不肯青眼相加,如果李贽动了杀心,你该如何是好?”

“小顺子,你不明白,从前我不过是随遇而安,在谁那里为官都无所谓,就是在德亲王面前,我也不过敷衍罢了,可是雍王殿下心如明镜,我若投他,若不能推心置腹,那么雍王殿下不会满足,而且也解不了他的危局,若要我竭尽所能,那么我就要看看雍王的气度,我是存心逼他杀我的,如果他最终肯放手,我才当他是明君圣主,若是他最终动了杀机,那么他也不过是霸主雄才,与其日后我时时担忧他诛杀功臣,不如我今日试试他的胸怀,他若能终究放过我,那么我相信日后可以君臣善始善终,若是他……,我正好诈死脱身。”

小顺子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道:“公子,雍王殿下势力极大,若是要杀你,如何能够脱身,我的武功虽然不错,也不敢保证可以救出公子。”

我淡淡一笑,道:“我想雍王殿下为了不伤天下名士的心,必然不会真刀真枪的杀我,用毒是最好的法子,我已经准备了一粒珍贵的毒药,到时我服下之后,僵硬如死,偷一个人困难,偷一具尸体还不容易么,待我脱身之后,隐蔽在雍都,等到可乘之机,我再趁机报了杀妻之恨,到时候,小顺子,你我就可以浪迹天涯,隐姓埋名,岂不快哉。人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可是期待的很呢?”

小顺子宽心地道:“那我倒要期待雍王要杀公子呢,免得牵累公子去给他呕心沥血。”

我微微一笑,想让我呕心沥血,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的,说句实话,我的这个试探恐怕没有人能通过,不为所用,必杀之,是那些英明君主不可言表的心思,可惜,雍王真是一个令我钦服的人呢,我有些遗憾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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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南楚状元第二十五章初至雍都



大雍武威二十三年(南楚至化元年)十一月二日,雍王得胜还朝,列南楚国主赵嘉、皇子、妃嫔、王族在前,列文武百官在后,献俘太庙。

……《雍史·太宗本纪》

我没有看到雍王被百官迎接进入城门的盛况,因为我如今的身份好说是一个客人,难听的说法就是一个俘虏,我既没有被献俘太庙的雅兴,也没有这份荣幸,所以我是和苟廉一起在大军入城很久之后才乘车进城的。穿过明德门,我将乘坐的马车的车窗打开,看见的是一条宽达四十丈的御街大道两旁,植有两行槐树,只是已经入冬,再也看不到绿树成茵,道路两边都有宽如小河流一般的排水沟,在和其他主要道路的排水沟交叉之处,均铺架石桥,如今虽然是寒冬,但是水沟之内热气腾腾,流水不绝,却令槐树之上积雪冰挂,充分显示出严冬的萧杀。

我低吟道:“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苟廉笑道:“秦中自古帝王州,长安文物荟萃,地势险要,南有秦岭中部为叠嶂,北有众山逶迤延绵,和秦岭遥遥呼应,泾、渭等八水环绕长安,八百里秦川自古以来就是帝王之资,大雍据长安为都城,正是王者气象,大雍一统天下,其势不可阻挡,南楚建都建业,建业天子气不足,建都于焉,常常一代而衰。”

我但笑不语,南楚的衰弱我心里很清楚,大雍的强盛我也很清楚,可是这并不是我必须投靠雍王的理由。苟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从未这样头疼,无论自己如何劝诱,这个青年或者赞同,或者微笑不语,但是始终不能让他答应投靠雍王,苟廉觉得是否自己太过着急,可是若是不能将他说服,若是雍王无法忍耐了,决定处死此人,岂不是太可惜了,苟廉曾经提出将江哲暂时软禁,慢慢相劝,可惜雍王只是苦笑不语,似乎时间很紧迫,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指着窗外对小顺子道:“你看,这是朱雀大街,贯通长安城南北的第一长街,朱雀大街北端尽头,就是宫城和皇城,乃是大雍皇族所居,长安城内六部的官衙也在宫城之内,而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叫做郭城,长安郭城从左、右、南三方拱卫宫城和皇城。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而现在我们所在的朱雀大街就是长安最中心的街道。朱雀大街的尽头就是朱雀门,从那里可以进入宫城。”

苟廉笑道:“听江先生这样一说,我倒觉得仿佛阁下才是长安的地主呢?”

我淡淡道:“若是说起建业的情形,只怕永泉兄比在下还要了解呢。”苟廉再次苦笑。

我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的繁华比建业还要胜过几分,可是建业多得是纸醉金迷,士子淑女,这里却是慷慨激昂的儒生,雄姿英发的武士,到处流露着盛世气象。我笑了,这是真正的欢喜,江南虽好,又是故乡,可是我不会因此不喜欢这里,南楚,那是我记忆中的事情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朱雀门,苟廉掀开车帘,手里是一面雍王府的令牌,守门的禁军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退下,苟廉正要吩咐继续前行。前面传来爽朗的笑声道:“苟先生,车里面可是皇兄的贵客。”苟廉抬头看去,却见前面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帘幕都是绣着金龙的锦缎制成,高挑的车帘后,一个英挺俊美的青年在两个娇美的侍妾服侍下半倚半坐,正在向自己招手。苟廉大为惊讶道:“齐王殿下,为何没有去参加庆功宴,反而要出城呢?”

李显在侍妾的搀扶下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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