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静静的看着。
白馨歆抬起玉手,长袖微微滑开一些,露出白皙无暇的皮肤,昏黄的灯光下,手腕处的娇嫩肌肤蒙上了一层淡晕的色彩,更添神秘与妩媚,纤指轻轻拨开眉前一缕青色,露出水晶般的眸子,白馨歆盈盈抬头,眼波轻转,看向秦城,无限风情。见秦城也是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俏脸浮出一抹嫣红,此番作态,一时娇媚至极。
古时美女,哪个在现代长大的孩子少时不曾怀想过,佳人在前,秦城也不能避免被吸引,一双眼似是钉在白馨歆身上般。略微回神的瞬间,秦城心中虽然有些诧异一直举止大方的女子为何此时无限娇羞,却也没有多想。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秦城心头轻吟道。
“噌!”
琴声响起,悠悠乐章飘荡开来,秦城心头一震,暂时抛开了一切杂念,静静聆听,少时便闭上眼睛,细细感受这古风古情的音符。
玉手轻扬,纤指细拨,白馨歆时而低首,时而抬头,悠扬琴声便如溪流般缓缓流淌开来,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一曲终了,半响,秦城方才缓缓睁开眼睛,刹那间,竟是有些失神。
“将军。”白馨歆轻声唤道。
秦城回过神来,朝白馨歆浅浅一笑,端起酒樽,走出案几,又将白馨歆先前饮用过的酒樽斟满酒,一起端起,走到白馨歆面前,俯下身,将她的酒樽地给她。
白馨歆接过酒樽,双手端着,却只把秦城看着,一双水灵的眼睛似是有万千情意和心事要诉说般,却又偏偏不知从何说起,一时眼波流转,飘忽不定。
秦城低头看着白馨歆的眼睛,道:“姑娘琴声,秦某生所仅闻,为这天籁之音,秦某敬姑娘一樽!”
“将军。”白馨歆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只把这两个词唤着。见秦城饮尽杯中酒,自己也是仰头饮下。
“姑娘请。”饮罢,秦城示意白馨歆坐回原位,再来交谈。
“姑娘虽然身在风尘,才学却是令秦某钦佩,方才听姑娘一曲琴音,仿佛一世匆匆而过,无限感怀涌上心头。姑娘芳龄与我相仿,但是这琴声中饱含的沧桑感竟然如此强烈,犹如百岁老人回首感慨一生一番,其中情感真挚之处,绝非无病呻吟。恍惚间,秦某与姑娘共鸣良多,秦某在佩服姑娘琴音之时,也不由得微微纳闷,姑娘如此年纪,怎么有如此深切的感受?”待两人坐了,秦城这才缓缓将心中疑虑说出。
本以为白馨歆听了自己的话会有些比较大的反应,毕竟秦城这是在质疑对方的的琴情,没料想白馨歆只是颔首轻轻一笑,笑罢认真的看着秦城,道:“将军此问,答案不是正在将军身上么?”
“哦?”秦城微微一滞,既而了然,笑了两声,道:“倒是秦某固执了,姑娘莫怪。”
“无妨。”白馨歆却是轻松道,“将军既能听得琴中之意,说明将军自身经历也是不平常。不瞒将军,这琴曲乃是歆儿新作,也是刚刚成曲,今日为将军演奏,也是第一次登了厅堂,若是曲中有不美之处,还望将军莫要取笑才是。”
“本来歆儿作得此曲,仅是自娱罢了,不曾想奏给他人。今日见了将军,却是不自觉就弹了出来,没想到将军竟是知音之人。方才歆儿见将军恍然失神,便知将军身上也定然有着和歆儿相似的遭遇。琴曲能得将军鉴赏,又何辞歆儿唱遍阳春呢!将军本是高位之人,雄才大略,注定会有一番远大的前途,本不是歆儿这等卑贱之人所能仰望,但见将军今日能欣赏歆儿琴音,歆儿心里欢喜的紧。若有举止不当之处,将军莫要嫌弃。”
说罢,歆儿低眉颔首,为自己斟满了酒,也不看秦城,自顾自一口饮尽。
歌伎在彼时身份并不比寻常人低,白馨歆这般说,也是自谦了。秦城却是不知这些,不过看见白馨歆大方表露心迹的同时暗含自卑之意,欲语还休,秦城心中也是有些拥堵,如此女子,怕是也只有古时才有了吧。便是萧玲珑,秦城也没放在心上,即便是她对“自己”始乱终弃,秦城心中也未有半点波动,因为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心中为其有一点波澜,负面的都不行。但是此番见了白馨歆这等女子和她的做派,心中竟是有些怜惜,当下也不便多言,干脆利落的为自己斟满了酒,向白馨歆举杯道:“歆儿姑娘,秦某来了这世上,虽也见了不少人,经历了不少事,但是歆儿姑娘这等奇女子,秦某却是生平仅见。能结识歆儿姑娘,也是生平一大快事。来,歆儿姑娘,秦某与你共饮此爵!”
秦城的话进了白馨歆的耳朵,白馨歆抬起头,眼中异彩连连,见秦城眼神真挚,非是场面上的话,芳心大定,竟似踏实了不少,大胆与秦城四目相对,看了许久,毫不避让。半响,白馨歆也举起酒杯,与秦城相视而饮。
放下酒樽,白馨歆大方的一抹嘴,看着秦城,突然一笑,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站起身,走出案几,在秦城面前站定,盈盈行了一礼,道:“将军。歆儿今日幸见将军,自觉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歆儿本事风尘中人,自觉没有什么能拿得出登上大雅之堂,唯有为将军歌舞一曲,以了歆儿心中悸动。”
说罢,歆儿抬起头,眼角竟然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也不等秦城答话,便摆起了舞姿起式,轻启朱唇,声音略显颤抖:“此舞,歆儿今生只为将军而起,也只为将军而舞。”
言罢,长袖挥舞,翩翩舞姿如行云流水般,缓缓而出。
“今生莫轻舞,一舞舞一生。
今日为君舞,一舞舞一生。
红尘莫轻舞,一舞一生苦。
今日为君舞,纵苦舞一生。
红尘一舞苦,为君舞何苦。
妾在君前舞,一生舞何苦。
…………”
白馨歆轻舞轻唱,轻唱轻舞,舞姿时而如天外飞仙,时而如田间劳作,时而轻盈,时而沉重,交错相映,美轮美奂。
秦城看得美人舞,听得美人唱,心中却是惊起了无数波澜,频频饮酒,不觉间却是换了一壶又一壶。
猛地,秦城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在白雪中翩翩起舞的白色身影,那人一边欢快的跳着,一边笑着,一边喊着:“秦城,秦城,秦城……”
突然,枪声大作。
秦城摇头苦笑,眼前佳人依旧在款款轻舞,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秦城一把抓过案几上的酒壶,仰头便悉数灌下,清酒洒了他一身,也洒了一地。
这酒,初尝只是香醇,未觉醉人,但是后劲却是极大,方才秦城在大厅中已经喝了不少,此番在小楼中和白馨歆喝的更是不少,后劲一上来,秦城只觉得眼界模糊,脑袋晕的厉害。
白馨歆一曲舞罢,竟是泪流满面,不过脸上犹自挂着欣慰而轻松的笑容,仿佛她这一生都未曾如此自在随意的笑过。
收了舞姿,白馨歆再看秦城时,秦城却是已经站起身,手里拿着酒壶,眼睛直愣愣看着她,向她摇摇晃晃走来。
“将军。”白馨歆奔过来,见秦城身体摇摇欲坠,一把扶住了他,轻声唤着。
秦城一把扶在她肩上,这个动作让白馨歆身体一震,秦城却是尤为察觉到什么,只是笑着,脑袋浑浊不堪,却又好似有一丝清醒意识,“姑娘,跳得好,唱得更好,秦城这心里,好似融化了般。”
“将军,真是如此么?”白馨歆白皙的脸上布满泪痕,却笑得比夏花更灿烂,若是秦城看的清楚,便会被这异样风情迷住。
“姑娘如何不信我?秦某句句属实。”秦城拍着胸膛保证道,身体却是一晃,差点儿栽倒。
“将军。”白馨歆也只是笑着,拼命扶起秦城,“歆儿扶将军去休息如何?”
说着也不管秦城同意不同意,将秦城扶进了内室,费劲了力气,几次差点儿摔倒,才终将秦城扶到床铺上。
秦城身体一接触到床铺,便倒了上去,手中的酒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都是搭在白馨歆身上,他这一倒,将白馨歆也顺势带倒了。
白馨歆被秦城带倒,伏在秦城胸膛前,本想挣扎起身,也不知是秦城手臂的气力过大,还是她挣扎的不剧烈,却是没有摆脱出来。白馨歆失败了一次,便不再作第二次尝试,安心在秦城胸口伏了下来。
“将军。”
白馨歆轻声唤着。
秦城尤不自觉,哼哼两声,没有说出话来。
白馨歆静静伏在秦城胸膛前,笑颜如花,无比安然。
“将军。”
白馨歆又唤了一声,见秦城还是没有搭话,便稍稍撑起了些身子,得以看得见秦城的脸。
看了半响,白馨歆伸出白皙如雪的纤纤玉手,在秦城脸上轻轻抚过,心儿猛跳连连。凝视了秦城半响,白馨歆自言自语道:“歆儿此生,注定只是风尘之人,今日得见将军这般英雄,还识得歆儿琴舞,犹如歆儿知音。歆儿这等女子,此生,得了将军欣赏,纵死了,又有何憾?”
语毕,白馨歆挣扎着站起身,一双眼睛静静凝视着秦城,在床铺前缓缓褪下自己的衣衫……
秋夜寒冷,北风呼啸,乾桑城灯火阑珊,霖芗阁别有风情。后院的小楼上,静了一阵,便隐隐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今夜,纵然阴寒,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第三十七章 北风中的哭声
秦城骤然给噩梦惊醒时,房间里还亮着昏黄的灯火,火苗在油灯里一晃一晃的,带动着灯光也有些跳动。
酒后脑袋还有些发胀,胃里也有些不适,秦城动了动身子,感觉到异常,转过头一看,白馨歆白嫩如玉的俏脸就在自己肩旁。秦城皱了皱眉,发现自己手臂给白馨歆抱着,她整个身体都贴在自己的手臂上,像一只树袋熊抱着树干。乌黑的发丝凌乱的散在她身上,发丝遮住的脸庞,此刻却是无比安详。
白馨歆睡得很沉,很安稳。
佳人裸卧在身旁,自是风景这边独好,然而秦城却好似没有心思去品尝这其中的美妙韵味,将白馨歆的手臂分开,下了床铺,迅速将衣衫穿了。
此时,天还未亮,窗外依旧是漆黑一片。
匆匆理好了衣衫,秦城回头看了一眼好似依旧在沉睡的白馨歆,便转过身,大步出了内室,在打开外室的房门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将军。”
白馨歆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因为来不及穿衣服,就将衣服挡在自己胸前,此时她一只白里透红的手臂扶在内外室相隔的木栏墙上,一双动人的眼睛痴痴的望着秦城,眼脸内似有晶莹泪花在闪动。
秦城听见白馨歆的呼唤,停住了脚步,头微微偏了偏,终究是没有回过头看白馨歆一眼,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将军。”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秦城听得白馨歆在屋中轻柔的呼唤,心中猛动一下,脸色一时间有些黯然,深深看了房门一眼,转过身,却是没有直接下楼,站在楼栏前,抬头看了一眼星空,神色复杂。
半响,秦城神色定了定,下了小楼。
冷风袭来,吹打在衣衫单薄的秦城身上,秦城却没有半点儿不适的反应,一路快行,路过院中那个小鱼塘,径直出了小院。
依稀星光,在银河中轻轻闪动着。
出了小院,便来到了大厅。曲终人散,大厅里已经没有了半点儿声响,酒客前半夜留下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整个大厅中除了微微跳动的灯火,再无半点儿生气。
秦城向着自己先前和纪铸等人饮酒的酒桌走去,因为他看见了此时趴在酒桌上打盹的乐毅。
兴许是秦城走过来的时候带起了些许轻风,乐毅稍稍缩了缩身子,他身上比秦城还要单薄的衣衫已经被他卷的紧紧的,这一动,反而松开了些,露出一两个风口。
“乐毅。”秦城轻轻推了推乐毅,叫道。
乐毅倒是jǐng觉,被秦城一推便醒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寒冷的夜里根本无法深睡,他抬起头,看见是秦城,诧异道:“这么快就天亮了?”
“还没呢!”秦城在乐毅身旁坐下,笑道,“大厅里睡着还舒服吧?”
乐毅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信了天仍未亮,听得秦城说话,道:“当然没有你在里面睡得舒服。是了,你怎么出来的这么早,歆儿姑娘没有留你?不对啊,要是美人没有留你,你应该早就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你不行?!让美人给轰出来了?!哈哈!”
秦城不客气的拍了乐毅脑勺一巴掌,骂道:“少放你姥姥的臭屁,老子行得很!”
“那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乐毅看着秦城怪笑不停。
“懒得给你说这个。对了,纪铸和张都呢,他们去了哪里?”秦城问道。
乐毅的眼神飘向后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