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骠骑军遭遇了前来寻找汉军踪迹的匈奴卢侯王、折兰王联军。
卢侯王、折兰王所部,是河西匈奴为数不多的精锐部队之一,拥有两万余可战之兵。不仅如此,因为伊稚斜本就打算匈奴大军从河西进攻河朔,以达到侧击卫青大军的目的,所以这时候卢侯王、折兰王实际统领的骑兵已是超过了两万之众。
浑邪王的王子,相国以及都尉等一众高官,率领休屠王五千精骑,本是与卢侯王、折兰王互盟合兵,预备一起行动的,这回却因为秦城率军突袭河西,制造了极大的混乱,使得之前的计划不得不被搁置。也正是因为如此情况,卢侯王和折兰王决定,近三万大军一起来迎击骠骑军,先将这支给河西带来极大麻烦的汉军解决掉。
两军对垒时,默契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在相距五里的地方停下来,开始调整阵型。
行军队形与对战阵型自然不同,在草原上面对面死战,很少需要抢占什么有利地利,只需要将军阵铺展开来即可。
匈奴军阵中,卢侯王,折兰王,浑邪王王子立马在最前,三人都在注视面前红成一片的汉军骑兵。
“据哨骑和溃败的军队报告,前面的军队就是大汉左大将军秦城麾下的骠骑军,约有两三万之数。”卢侯王的眼中并没有多少凝重,只有浓烈的战意。若说其他,便是对胜利的极度渴望。
“听说骠骑军的重骑全身皮甲,持仗八长戟,刀枪难入,箭矢难伤,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折兰王比之卢侯王要慎重不少,他面露忧色的说道。
卢侯王听到这话,脸色也变了变,毕竟人的名树的影,都不是能吹出来的。
“两位大王放心,本王子得到确切消息,这回骠骑军中并没有重骑!”浑邪王子不到而立之年,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轻蔑,“秦城为了追求奔袭的速度,放弃了速度和耐久力都较差的重骑,竟然只带了两万余轻骑就敢试图横行河西……这简直就是送到狼口的肥羊!今日,我等大军杀到,骠骑军必败无疑!”
“王子的话当真?”卢侯王和折兰王闻言都是士气大振。
“此等大事本王子怎能信口胡说?”浑邪王子反问一句,然后斗志满满道:“此番骠骑军已成疲敝之师,我等必胜无疑!”
“好!”卢侯王和折兰王同时叫好,“待阵型变化完全,我等立即杀过去!”
此时,匈奴前方的骠骑军军阵。
“报!大将军,前方匈奴大军已经开始列阵!”
“报!大将军,其他方向未发现匈奴骑兵!”
“报!大将军,轻骑列阵完毕!”
传令兵将各方骠骑军游骑的旗语识别清楚,一一来向秦城禀报。
秦城听罢遂大声喝令,“告诉各部校尉,让他们将本将下面的话传达清楚:这是一场硬战,也是一场决战!若胜,则去年河西之耻辱尽可雪洗,尔等与本将将受到陛下和天下百姓的犒赏,得爵享荣!若败,则汉军再无颜面踏足河西,则骠骑军再无颜面面对北军同袍!陛下曾今说过,骠骑军自成军之日开始,就未尝一败,乃是常胜之军,是天下虎贲之师!
“今日,若骠骑军败,本将绝不苟活!”
战前动员,那是一个合格将帅必须具备的素质,秦城这样一番话,立即将众将士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两万轻骑无不动容。
见众将士士气饱满,斗志昂扬,秦城举手一挥,大声道:“吹号,挥旗,大军冲锋!”
乐毅将环首刀一把拔出,向前以一举,身子前倾,嘶声大吼道:“骠骑军,冲锋!”
言罢了,军阵缓缓启动,秦城和乐毅身先士卒,黄旗高高飘扬。
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就注定是一场硬碰硬的生死之战。卢侯王折兰王蓄势待发,早已是憋了良久,这会儿以优势兵力以逸待劳,自然占据一定的主动。
骠骑军虽说乃是天下至锐,但也经过了连续六日辗转作战,体力不如鼎盛时候。
所谓强悍之师,无外乎四个方面,:胆气,士气,服从号令,技艺高超。
至于装备,在这个装备差别不是太大的冷兵器的时代,并不是衡量一个军队强悍与否的关键因素。
有胆气,才可以临阵不惧敌,临敌不惧死,作战时不至于手忙脚乱,忘了自身的搏杀技能;有士气,才可以虽刀山火海吾往矣;绝对服从号令,才能做到进退有度,胜不忘形,败不溃散;技艺高超又包括两个方面,一个是军士个人的搏杀技艺,一个是队形阵法的配合。
骠骑军自成立时开始,便在柳木和秦城等人的商议基础上,再请教李广,编制了在秦城看来极为严明的练军制度。这些年来,骠骑军也一直在练兵这一块苦下功夫。对于骠骑军的练兵成就,秦城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外人只知道骠骑军重骑所向披靡,一般骑兵难以正面撼动其刀锋,但若是骠骑军的对手只知道骠骑军有重骑而忽视了其他的话,到了战场山无疑会败得很惨。
这回秦城没有带着骠骑军重骑长途奔袭,一方面是因为重骑的速度确实不符合千里奔袭要求,另一方面,秦城对轻骑本身就有着绝对的自信。
骠骑军河西的第一场决战,第一场硬战,便在皋兰山下拉开了序幕。
到了这时候,双方再没有没有任何奇思妙计,也谈不上什么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只有真刀真枪面对面的硬撼,只有军阵的正面碰撞!
“杀!”
“雪耻!”
“骠骑军,冲锋!”
每一个伍长队正,都在举刀大喊。每个军士都是决战中至关重要的一环,都必须竭尽全力拼命!
两军交阵,顿时一阵腥风血雨。军阵前方的骑兵,努力驱赶着战马向前冲锋,为后面的同袍打开拼杀的空间。
交战之后,一直士气高涨的匈奴军士才发现,面前这些他们原以为已成疲敝之师、必然气力不足的骠骑军将士,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疲惫的姿态,相反,这些汉军将士一个个生龙活虎,看见他们就像是看见了不世之仇人一样,手中的长刀挥动的特别快!
折兰王卢侯王等人本以为骠骑军因为体力不支,在冲锋交战之后必然会出现军阵散乱,士卒配合不力的情况,如此他们就可以轻易举得大胜,但是当无数敢战敢冲的匈奴骑兵隐没在一个个配合良好的汉军大小阵型中时,折兰王等人才发现,汉军的军阵,无论是从整体大军阵来看,还是从小型什伍阵来看,都严密无比!
骠骑军用实际行动告诉了这些自以为精锐的河西匈奴骑兵,什么才叫真正的精锐之师,什么才叫真正的敢战之士,什么才叫真正的天下至锐!
真正的精锐,与一般的军士,其战力不可同日而语,绝不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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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人的大决战,双方都是决心死战到底的各自精锐之师,从大战开始,双方将帅就没有打算引败军而走,而是决心拼杀至最后一兵一卒。
骠骑军没有退路,折兰王等人的匈奴联军,在这片土地上,在伊稚斜的强令之下,在河西已经被骠骑军屠红了一片天空的情况下,更是没有后退的地方!
大战持续了整整一日,直到夕阳西下,天与地、云与草同样血红,厮杀声才渐渐停止。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此战,骠骑军以连续作战了六日的两万余轻骑,正面与以逸待劳的三万匈奴大军决战,最终,以近乎逆天的战力,杀敌逾两万,取得河西首次决战的大胜!
而两位之前以为此战必胜的匈奴大王卢侯王、折兰王,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匈奴大军战胜汉军,因为他们的人头,已经和他们的身体永远分离!与他们部族战士的人头混在一起,滚落在冰冷的草地上。
浑邪王王子、相国、都尉等在大战后被俘,成了彰显骠骑军赫赫武功的战利品!
一场大战落下帷幕,而骠骑军此番在河西的征战,还远远没有结束,甚至说,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第三百九十五章 河西决战(二)
河西首场决战的大胜并没有给秦城带来太多的兴奋之感,大战结束之后,注视着满地尸骸在夕阳下散发着死亡和解脱的气息,还有正在清理战场的军士,秦城心中有着出奇的平静。**
六天辗转奔袭五个部落,如今又恰逢大战落幕,秦城却没有打算让骠骑军众将士立即休整,而是在短暂的歇息之后,就令主力集结,准备继续出发。
“往前不过百十里,便是卢侯王的王庭,那里有美味的酒、有热腾的肉、有舒服的大帐!”秦城提着马鞭的手指向前方,夜幕之下众将士并不能看清他的身影,但是秦城战后依旧浑厚铿锵的声音却让很多军士都听得清清楚楚,“卢侯王的军队主力已经被我们尽数歼灭,再奔行一阵,你们就能享受到出征以来的第一顿热饭,喝到出征以来的第一口热水,睡到出征以来的第一张暖床!”
最后,秦城下令:“骠骑军,向前!”
大战未歇的骠骑军主力将士,听到号令,发出阵阵整齐的大吼。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大军遂再次奔涌出去。
驻守在卢侯王王庭的卢侯王王子,已经从溃兵嘴中得知了其父大军战败的消息,本来还一心想着报仇的他,在听到骠骑军大军向王庭奔袭而来时,当场就吓得跌到在地,随后急忙带着部分亲军和王庭贵族远遁而去。
所以当骠骑军到达卢侯王王庭,准备血战一场之后再作休整时,王庭中已经没有一个敢战之兵,来不及跑的军士在骠骑军大军到来时,也都放下了他们的长刀,俯下了他们的身躯,甘愿成为骠骑军的奴隶。
“大军扎营,十里之外布置游骑!”奔至王帐前,看到通明的火光下匍匐在地的一众匈奴军民,秦城让传令兵传令,“让乐毅分兵看守战俘,大军轮班值守!”
“布置临时医馆,安置受伤军士!”
大军安顿下来之后,秦城征用了卢侯王的王帐作为中军大帐,让王二摆开军事舆图,叫来情报队的张大,以及军中高级将领乐毅、冉闵、秦庆之等人,召开军事会议。
“经皋兰山再往西,便是祁连山,祁连山再往北,便是焉支山。”秦城指着舆图上标准的方位对众人说道,“祁连山山麓,驻扎了匈奴七个部落的王庭,彼此之前相距并不远。而焉支山往南两百里,便是浑邪王、休屠王的王庭。河西之地的大致局势就是如此。”
说罢,秦城环视着众将又道:“经过几日征战,除却伤亡人数,军中还能长途奔袭的将士尚有一万八千余人。另,在我等扫清沿路匈奴部落,吸引了匈奴部族注意的时候,山甲已经率领六千重甲一路疾行,现今已经绕到了祁连山西南一带,正在河朔屯军两千骑兵的护卫下,向祁连山疾行。”
重骑行军,为防止匈奴骑兵万一出现的sāo扰,秦城在离开河朔的时候,特意嘱咐张骞和伊雪儿要拨骑兵随行护卫。
毕竟,要是匈奴骑兵仗着马速比重骑快展开游击战,重骑将面临相当被动的局面。
河西草场肥沃,又是新建边郡,骑兵数量并不少,而这回率领河西屯军两千骑兵护卫重骑的主将,便是张骞本人。
去年在河西大败,张骞也知自身之过,秦城在离开河朔时,张骞跟秦城商议过,此番行军务必要亲自领军,秦城权衡利弊,倒也没有拒绝。
“根据南宫商的情报,祁连山的匈奴大军不下五万之数,明日,我大军再次出发,向西奔行,力争三日之内到达祁连山山麓,与重骑汇合,一口吃下这些匈奴骑兵!”秦城公布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然后问众将:“诸位将军若是有什么意见,不妨说出来,我等早些议事完毕,也好去歇息。”
“两万五吃下五万,这样的仗末将喜欢!”冉闵笑着说道,战意浓厚。
“今日白天大战,我骠骑军勇士以伤亡五千的代价,便斩首了两万……这还是在没有重骑的情况下,待有了重骑,两万五吃他五万,末将还怕填不饱大伙儿的肚子!”李敢也放豪言说道。
“填不饱没问题,河西有的是匈奴骑兵给你填!若是河西不够,还有大漠匈奴单于王庭。”秦城说道,忽然想到在自己熟悉的那段历史中,霍去病率一万敢战之师,在经历和骠骑军差不多的战斗之后,与卢侯王和折兰王硬战,硬是拼着伤亡六千多人的代价,斩首近万。如此对比,秦城觉得自己率领两万多骠骑军精骑,以五千人的代价斩首两万,实在是没什么可夸耀的地方。
“祁连山大战之后,再如何?”乐毅最后开口,却问了一个颇具远见的问题。
秦城微微一笑,“若祁连山得胜,便能再接着胜!”
“得令!”众将闻言都明白了秦城意思,俱是抱拳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