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馨歆将头轻轻靠上秦城的肩膀,轻声道:“将军说什么便是什么,歆儿都听将军的。”
“哈哈!”
两人正在这边柔情似水,忽的有仆人慌慌张张跑过来,“将军,廷尉带人来了。”
“张汤?”秦城并不觉得惊讶,白馨歆也不惊讶,她只是担心的看了秦城一眼,秦城拍拍她的双手,道:“走,去看看。**”
张汤负手站在厅中,廷尉署的人在厅外等候,秦城和白馨歆先后走进厅堂,向张汤抱拳道:“张廷尉,别来无恙。”
“大将军,你我又见面了。”张汤回了一礼,然后直接道:“今日张汤到此,乃是奉陛下令,因你涉嫌在闽越乱用刀兵并且举止不合臣规、冲撞淮南王对皇室不敬,已经大罪,现请大将军随下官走一趟,配合我等查明事实。”说罢又拱拱手,“还请大将军不要让下官为难。”
“当然。”秦城坦然笑笑,“如此,倒要辛苦张廷尉茶水都喝不上一杯了。”
张汤一摆手,“无妨,下官早已是习惯了。”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将军,请!”
“好!”秦城答应一声,转身对白馨歆道:“安心在家等我便是。”说罢,转身随张汤一起走出府门。
“将军!”小蓉儿疾跑过来,边跑边喊,十分焦急慌张。
白馨歆一把抓住跑过来的小蓉儿,按住她让她不要乱动,和众人一起望着秦城洒然离去。
次日,在李广大军还未返回长安之时,朝堂上传出一条惊天的消息:左大将军秦城,因为处理闽越事务时举止不当造成极大后遗症且对淮南王无礼、冲撞皇室,被锒铛入狱。并且,传闻他勾结匈奴,与敌谋国。
接连来自军方的两条坏消息,让朝野一片哗然。
大汉军队,在征战匈奴接连大胜之后,首次迎来了重大挫折与打击!
秦城入狱当时,北军军营震动。但让很多人不解的是,留守大营的近十万北军,竟然没有一人冲出军营为给他们带来极大…荣誉和前途的左大将军请命。
但是有传闻,十万北军给刘彻上了一道连名册,为秦城求情。近十万个人名造册,简都装了好几大车!
至此,长安风云突变,局势莫测,天下惶然。
廷尉署。
秦城跟着一个官吏到了正堂。正堂上,张汤威严的坐在首位,肃然的脸上写着公事公办。在他左边,坐着一个年轻的鹰钩鼻官员,在他右侧,坐着一个盛气凌人的老者。
秦城站定之后,张汤打开案桌上的简,看了秦城一眼,道:“今日本廷尉奉陛下之命,问大将军几个问题,还请大将军如实回答。”
秦城站在厅堂中间,道:“廷尉只管问便是。”
“今年四月,大将军奉命到闽越解决闽越之事,途径淮南国时,为何将淮南王派遣来慰问的使者打伤?”张汤的语气如同念一般。
“非是打伤,实则是双方各派武士切磋武艺,淮南王的使者不敌,这才致使有些许擦伤。”秦城淡淡道,“这件事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可以作证。”
“秦城,休得胡言!”张汤右侧的老者呵斥道,“分明是你有意挑唆双方斗殴,又使计让淮南王的使者不敢出手只能被打,谈何切磋?”
秦城根本就不理会这老者,只是平静的看着张汤,“廷尉,可以进行下一个问题了。”
“你。。。。。。”老者见秦城竟然把他当做空气,当时便气极,正要说话,却听见张汤已经继续问道:“大将军屯兵章治城外乌龙江时,在闽越局势没有显着恶化的情况下,为何要擅自发兵攻下章治城?”
“廷尉。。。。。。”那老者明显没有料到张汤竟然也不理会他,气的老脸通红。
“当时闽越局势已经恶化。”张汤问完之后,秦城接着说道,“我等在吴城停留数日,又在乌龙江边驻扎数日,东越王却不前来说明情况,已是不敬。况且东越王正对南越用兵,已经攻番禹城久矣。本将出兵章治城,是为了避免番禹城被攻破,南越不复存在,是时势需要!”说着问道:“还有问题吗?
“一派胡言!”老者激动的站起来,指着秦城骂道。
“下一个问题。”张汤点点头,继续对秦城道:“大将军进入闽越王城之后。。。。。。”
“廷尉!”老者拍案而骂,“尔如此问案,毫不斟酌案犯说辞的对错,只求敷衍了事,老夫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你可知,你这是渎职!”
张汤不恼不怒,只是平淡的看了老者一眼,问道:“这件案子是我是主审还是你是主审?”
“。。。。。。”老者纵然是气得浑身发抖,也无言以对。
“既然我是主审,便由我主持询问。”张汤面无表情道。
老者怒极而道:“廷尉如此问案,老夫不服!老夫要向陛下禀报!”
张汤随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便。”
“你。。。。。。真是岂有此理!”老者大怒,当即佛袖而去。
旁边的鹰钩鼻年轻官员看了老者一眼,又看了看张汤,眼中的意味让人一时读不明白。
“我们继续。”张汤说了一声,像是在征求年轻官员的意见,又像是只是在宣布,“大将军。。。。。。”
问案只持续了不到两刻钟,便在张汤和秦城的一问一答中结束。张汤收起简,对秦城道:“今日问案就到这里,大将军可以走了。”
秦城笑着向张汤抱了抱拳,又跟着先前带自己来的那个官员离开。
回到牢房不久,秦城方才坐下,水都没喝上一口,张汤便跟了进来。
张汤进牢之后看了一眼牢房里的小案和简,向秦城拱手:“大将军受委屈了。”
秦城回礼,“身陷囹囵,谈何委屈?”
张汤自顾自在小案一边坐下,对秦城道:“大将军可知,方才下官左右两边那两位官员为何人?”仿佛已经浑然忘记了刚才与秦城的问候语还没有说完。
“不知道也能猜到一些。”秦城说道,“就是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大将军既然能够猜到,那下官也就不必解释了。”张汤很自然的说道,“大将军应该知道,现在外面不想让你出去的人,可是比比皆是。”
“廷尉既然如此说,想必你与他们的想法不会相同。”秦城笑了笑,“这对我还说便已经足够了。”
张汤却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有些不顺当的话,“下官并没有想法。”
见秦城有些疑惑,张汤便又补充道:“陛下的想法,便是下官的想法。”
“哈哈。。。。。。”秦城闻言大笑。
“长安风云突变,举国瞩目,大将军身陷囹囵竟然还笑得出来?”张汤奇道。
“无妨。”秦城止住笑,“正戏还没有上演呢,不急。”
“噢?”张汤更加好奇,“不知大将军可否告知下官一二?”
秦城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说着见张汤终于有些郁闷,便道:“不过我倒是有事要请张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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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历史上李广出击匈奴,曾两次迷路,后一次迷路是在漠北决战时,那次迷路之后,李广自裁。
注2:历史上赵信叛归匈奴之后,被伊稚斜封为自次王,用其妹妻之,赵信后谏言伊稚斜迁居漠北,以疲汉兵。
第三百七十章 八仙过海(一)
秦大将军府。
自打秦城跟张汤走后,白馨歆便没有踏出过府门。虽说秦城已经入狱,但是大将军府并没有遭遇非难,毕竟秦城现在背负的也只是嫌疑的名头,并没有被真正定罪。白馨歆在府中倒是显得不急不慌,生活一切如常,只是眉头间的担忧并不难被发觉。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照进屋子来,洒在白馨歆手中摊开的简上,小蓉儿头枕在白馨歆的大腿上,粉嫩的小脸上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忧愁,本来水灵的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见者生怜。
“白姐姐,”小蓉儿轻叹一声,愁眉不展的望了白馨歆一眼,“你说,将军他怎么就被抓起来了呢?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呢?”白馨歆一时没有说话,她又自言自语道:“白姐姐,我好担心将军啊。。。。。。”
白馨歆放下手中的简,轻抚小蓉儿的头发,声音轻柔道:“放心,将军不会有事的。过不了多久,将军便会回来了。你要相信将军,知道吗?”
“我相信将军!”小蓉儿神色坚定道。
“这就对了。”白馨歆笑笑。
“主人,有客到访。”仆人在门外禀报。
“是谁?”白馨歆拍了拍小蓉儿,示意她起身。
“那人自称将军的故友,说是主人出来一见便知。”仆人答道。
白馨歆带着小蓉儿一起到了大厅,就看见门外站了许多年轻汉子,个个面目不善。而在大厅中站着的年轻男子更是一身锦衣,看到白馨歆,便大步笑着走过来,拱手朗声道:“见过夫人。”
“你是谁?”白馨歆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看起来风度翩翩,却但却掩饰不住桀骜气息的男子。
“夫人自然不会认得在下。”年轻男子道,“但夫人必然知道家父。”说着见白馨歆并不接话,年轻男子只得又道:“家父便是当朝丞相。现在,夫人知道在下是谁了?”
薛平说完,颇有几分自得的看着白馨歆,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和盛气凌人。
秦城和薛平的过节、和薛泽的政见不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秦城入狱,薛平如何能不得意?
然而,让薛平怎么都预料不到的是,白馨歆听完他自报家门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十分干脆的转身就走,只是对仆人丢下冷冷一句:“送客!”
“夫人!”薛平先是神色一滞,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恼羞成怒,几步抢到白馨歆面前,伸手拦住她,也不再装的彬彬有礼,冷道:“夫人!就这样赶我走,不合适?难道夫人就不想知道我所来为何?”
白馨歆并不理会薛平,只是扭头对仆人护院说道:“大将军府的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下次要是再让不该进来的人进来,你们都不用留在大将军府了!”说罢,冷呵一声:“还不送客?”
“诺!”大将军府的仆人护院都是头次见到白馨歆动怒,当下哪里敢迟疑,纷纷上前对薛平做出请的手势:“请!”
薛平何时受过如此待遇,不仅遭到对方的无视,而且对方根本就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就要驱赶自己,这并不是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待遇。防盗章节恼怒之下,薛平对面前的大将军府仆人护院怒喝道:“都给我滚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说罢,又对白馨歆道:“难道你就不想救秦城出狱?你今日对我无礼一分,我敢保证,我就能让秦城在牢房里多受百分折磨!”
这时候,薛平带来的随从也都围过来,与大将军府的仆人护院展开对峙,双方大眼瞪小眼,就要拳脚相向。
场面顿时变得火药味极重。
面对薛平的恐吓,若是一般女子,不说相信,至少也要忌惮几分,毕竟关心则乱,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够保证薛平说的话真就没有一点可能性,这个险一般人还就真不敢冒。
虽然薛平此时所作所为,已是欺人太甚。
但白馨歆并不会如此,她从来都跟一般女子没有半点关系。面对薛平的恐吓,她只是转身对大将军府的仆人护院怒斥道:“还不动手?”也丝毫没有顾忌会在家里大打出手的意思。
“诺!”大将军府的仆人护院们知道再不出手就在这里混不下去了,便呼喝连连,先后朝薛平带来的随从扑过去。
“你。。。。。。你真敢动手?”薛平指着白馨歆,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想到白馨歆竟然烈性至斯、毫不顾及他的威胁,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上,都给我上,今日便砸了大将军府!”
这世上最不能招惹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小人,一种是女子。薛平和白馨歆碰到一起,焉能有不爆发冲突的理由?
是以双方的人便在大厅中展开了肉搏,一时间鸡飞狗跳。
此事若是传出去必然会被认为极为荒唐,但是在现在而言,却又显得无比顺理成章。薛平自以为秦城大势已去,行事自然没有顾及,来耀武扬威报仇雪恨,不想反而被白馨歆拂了面子,一口气咽不下实属正常。而对白馨歆来说,当然不会将薛平这种小丑放在眼里,更不能容忍他们在大将军府放肆!
双方的打手开打之后,白馨歆拉着小蓉儿退到一边,免得遭受池鱼之殃,只不过她看向场中的厮斗的眼神,冰冷异常。
薛平毕竟是有备而来,带来的人都是好手,大将军府的人虽然要少上一些,但军旅出身的秦城自然不会放一些脓包在家里,是以双方一时打的难解难分,暂时分不出高下。
不过大将军府的仆人护院毕竟是主场作战,厮打起来不像薛平的人那般没有顾忌,所以情势并不乐观。
白馨歆虽然不懂武艺,但没吃过猪肉好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