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岂不是就有希望回到和亲的时候?”
“到了那时,没了因为军功而凸起的将军和那些为抗击匈奴立功的臣子,”薛泽老神在在道,“这朝堂上,还有谁能威胁我们的地位?”
“到了那时,”薛平激动道,“我们便是大汉朝堂独一无二的擎天柱!”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天下 长安;长安 天下(四)第二更
(第二更。**)
秦城从北军军营回大将军府的时候,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耕战体系施行的问题。虽说刘彻在敲定耕战体系的具体内容时主要是与窦非商议,并没有跟秦城作太多的交流,但是如今到了体系推行天下的时候,刘彻也没有完全抛开秦城。秦城,窦非,东方朔,甚至是包括打杂的公孙策,几人组成了耕战体系的四人领导组,负责具体推行这份体系。
耕战体系从长安向全国发散,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便是长安及其周边地区。这里因为有左内史公孙弘支持,工作倒也没多大波澜。在长安周边,耕战体系的各项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算是已经开了一个好头。
但秦城仍觉得这份足以改变大汉未来、甚至是影响天朝往后千年制度的体系实行到现在少了点什么,但具体少了些什么秦城却一时想不明白。直到听到风声,说丞相薛泽上疏弹劾自己与伊稚斜勾结谋国,秦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份体系从谋划到施行,都太顺利了些。
那份弹劾,经过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恶意散步,已经弄得满城风雨,其对秦城恶行的“揭发”,已是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
虽说知晓有北军上下一心的支撑,秦城自料自己一时不会处于太险恶的境地,而有公孙弘等人的援引,自己这些人也不至于说是孤军奋战,但是在这场与以丞相薛泽为代表之旧势力的战斗中,要说赢却也不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
长安的街道热闹非凡,各色行人如织、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比之后世京城繁华也不遑多让。秦城骑马缓行其间,对周围的噪杂喧闹恍若未闻,只是凝神沉思。
正走着,忽然从街边走过来一人,追上秦城喊道:“大将军,大将军!”
秦城停住马看向那仆人装扮的中年人,不等他开口那人便拱手拜道:“我家主人请大将军到茶馆一叙。”
“你家主人是何人?”秦城问那人道。
“廷尉张汤便是我家主人。”中年仆人道。
“带路。”张汤相邀,秦城虽觉奇怪,但是近来奇怪的事太多,他也就没了那些疑惑,当下便让那仆人带路。
走了没几步到了街边一座寻常茶馆,秦城将马交给茶馆伙计,自己便由中年仆人的领着去见张汤。
酷吏张汤,在历史上也是有些名气的人物,别的秦城可能不知道,但张汤少时的一个典故秦城却知道的很明白。
他的父亲曾任长安丞,因事外出,张汤作为儿子守护家舍。父亲回来后,发现家中的肉被老鼠偷吃了,父亲大怒、鞭笞张汤。张汤掘开老鼠洞,抓住了偷肉的老鼠,并找到了吃剩下的肉,然后立案拷掠审讯这只老鼠,传布文再审,彻底追查,并把老鼠和吃剩下的肉都取来,罪名确定,将老鼠在堂下处以磔刑。他的父亲看见后,把他审问老鼠的文辞取来看过,如同办案多年的老狱吏,非常惊奇,于是让他写治狱的文。父亲死后,张汤继承父职。
后来张汤因为办理陈皇后巫蛊案有功,受到刘彻赏识,一直受到重用,而今已是廷尉,在武帝朝堂中,他与赵禹是难得的律法大才。
律法大才么,自然是跟法家撇不清干系的。
“张廷尉,久仰大名。”秦城和张汤见礼,他抢先行了大礼。
“大将军客气了。”张汤连忙还以拜礼,心想这话该是我说才对,我一个酷吏,你要是久仰大名岂不是说我恶名昭彰?
两人客套两句,相对坐下,张汤身为酷吏明显是习惯了直来直去,话没说几句便进入了主题,他看着秦城道:“大将军可知你已是大祸将至?”
“愿闻其详。”秦城微笑,想听听张汤有什么特别的说辞没有。“大将军难道不知你已经得罪了天下的权贵?”此话说出来明明骇人听闻,张汤本身却偏偏面不改色,好似是在公堂上阐述一件寻常的案情一般,“天下权贵皆欲讨伐大将军,大将军焉能不大祸临头?”
“廷尉既然知晓秦某得罪了天下权贵,便应当知道秦某是为何而得罪他们。”秦城洒然道,“得罪人不是秦某的本意,但行必行之事,又有几件不得罪人的?”
“难道大将军便没想过自己的安危?”张汤依旧是那副冷静的眼神,说公事一般的语气。
“民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秦城反问道。
“如此说来,大将军倒是不惜以身取道了?”张汤反问。
秦城摇摇头,“秦某方才已然说了,只是行必行之事,以致其它,并无多想。”
“如此说来,今日张某之行,倒是多此一举了。”张汤站起身,向秦城拱手,“他日若是在公堂上相见,希望大将军还能是这番说辞。”
秦城也站起身抱拳,“廷尉今日能与秦某相见,秦某心中感佩。”
“告辞!”张汤说了一声,转身便离去。
秦城复又坐下,默然半响。想起张汤的来意,叹了口气,一口饮尽一碗茶,这才起身离去。
回到家中,和白馨歆小蓉儿吃过饭,秦城便拉着白馨歆到后院的小亭中歇息。
此时正是盛夏,天炎日炙,傍晚正适合在凉亭吹吹风。近日来秦城难得有些闲暇,走路的时候都在想事情。不过既然回到家里来,再忙也要陪家里人坐坐,和白馨歆说说话。
前世秦城不过是个浪荡子,到死也没捞着个媳妇儿,是以这一世分外珍惜和白馨歆的这份正果。
秦城躺在自制的靠椅上,白馨歆坐在一旁给他捏肩捶腿,秦城一脸享受安逸,分觉此刻幸福。
忽地,白馨歆轻叹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秦城也听得分明。秦城扭过头来,却见白馨歆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憋着不辛苦?”秦城朝白馨歆笑了笑,柔声道。
“将军,”白馨歆轻唤了一声,有些黯然道:“本来歆儿不想多言,歆儿知晓不管是什么事将军心中都有谋划,但近日听见议论这事儿的人越来越多,歆儿虽不屑于他们的言论,却也忍不住为将军担心。”
“你是说丞相的那份上疏?”秦城淡然笑笑,“人要做事就不可避免会得罪人,我们还能堵住他们的嘴不成?”
“但是长此下去,恐怕会对将军不利,毕竟三人成虎。将军为大汉出生入死,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这些人却在背后伤人,歆儿心里可痛恨了!”白馨歆愤然而哀伤道。
“无妨,一些小虾米而已,翻不起多大浪,不必去管他们,只要咱们跟陛下是一条心,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秦城轻抚着白馨歆的背,宽慰道。
“话虽如此,但说的人多了,陛下恐怕也不好区处。”白馨歆仍是担心,说完自怨自艾道:“歆儿明明是想宽慰将军呢,怎么又变成将军宽慰歆儿了?”
“无妨,无妨,分那般清楚干嘛?咱两谁跟谁,哈哈!”秦城大笑道,随即一把将白馨歆拉过来,将她抱在了腿上,自己也坐起身来,一手摸抚着她的大腿,一边说道:“放心,这些事情我自有对策,你不必担心,只要好生服侍为夫便可。”
白馨歆娇羞而幽怨的看了秦城一眼,娇媚道:“将军还说呢,你都一个多月没有。。。。。。了呢!”
“没有什么了呢?”秦城邪恶的笑道。
“就是那。。。了呢!”白馨歆娇羞不已,嗔怪道。
“哈哈!”秦城只觉心情大好,大笑道:“那今日为夫便陪你好生那啥了呢,哈哈!”
。。。。。。
翌日,宫里再次传出一道上疏,上疏的矛头仍然直指秦城。这份上疏说的闽越之事,弹劾秦城在处理闽越之事时,妄启不必要之刀兵,在还没有查明闽越局势的时候,便擅自攻下章治城,不仅让两军将士白白牺牲了千百性命,让汉军在闽越得了一个暴军的名声,更是加深了大汉朝堂与闽越百姓的矛盾,使得大汉官吏在之后赴闽越办事时,时时受到闽越百姓和官吏的刁难。
除此之外,这份上疏还列举了秦城在闽越王城之时,行事的暴虐无礼,还越职插手闽越政事,蛊惑年少的闽越王驺丑接着清算东越王余善余党的幌子大肆打压政敌,致使闽越局势进一步恶化等等。
这一份上疏同样被莫名其妙的公之于朝野,使得无数人进一步“认识”了秦城的可恶面貌。
同时,淮南王上疏刘彻,声称秦城在路过淮南国前去闽越时,对刘安派去的慰问使者大打出手,不仅将慰问队伍中不少人打得面目全非,更是用“赠剑”这种行为**裸挑衅皇家的威严,实在是居心不良、用心叵测,欲离间大汉皇室与王国的关系。
紧接着,一份份以各种名目弹劾秦城的上疏被摆上刘彻的御案,也被公之于天下百姓的视野。
一时之间,秦城立于风口浪尖。
更严重的是,因为耕战体系涉及首倡者秦城的不明险恶用心,而被叫停。
从长安乃至整个大汉天下,在短短几日内,陷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势中。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天下 长安;长安 天下(五)
弹劾秦城的上疏最为天下市井之民所熟知,但是除此之外,更关键的一些却是市井百姓所不能知晓的。大汉由春秋战国而下,立国凡八十年,国内新老士族多如牛毛,势力小的可以左右县乡风向,势力大的足以影响朝堂形势。
这些新老士族联合他们在朝堂上的大臣代言人,一起向刘彻施压,则是市井百姓所不能触及的层面。而这些,却是无形中让长安乃是大汉天下局势处在风云变幻之端的最重要力量。
随着局势越来越恶化,面对举国新老士族和权贵们的一起进攻,秦城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淡然,天下大势到现在这个样子之后,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甚至是抗衡的了。而朝堂上的局势甚至是刘彻的态度,在各种神秘力量面前,也逐渐变得暧昧起来。
短短几日间,士族权贵们的矛头对准的中心……秦城,处境从云端坠落至谷底。
“如今陛下态度不明,各方势力相互角逐,局势变幻莫测,耕战体系在这个时候被叫停,前途堪忧啊!”窦非一脸苦涩,先前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偏偏自己还无能为力,在权贵面前没了刘彻的支持,窦非倍觉无力。
秦城沉默以对,转头看向公孙策。
“阿爷让我转告你,说新法若是没有了陛下的支持,根本就无法生存。”公孙策也无奈道,“若是我等想新法不至于夭折,必须要取得陛下的长久支持。”
秦城沉吟良久,转头问东方朔:“宫里的局势到底如何?”实际上是问东方朔能不能知晓刘彻态度的蛛丝马迹。
“士族大臣连相觐见,陛下已经于昨日关闭了宫门,传令再不见任何人。”东方朔叹了口气,“便是我如今也见不着陛下的面了。”
“嗯。”秦城点点头,忽然问道:“有没有李老将军的消息?”
李广率军出征河西的匈奴浑邪王、休屠王已经有些时日,早就到了能传回战报的时候了。
东方朔蹙起眉头,“这几日宫中并未接到河西战报,我最后一回觐见陛下的时候,陛下也在说这事。”
“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公孙策失声道。
“李老将军身经百战,定然不会出现什么差池。”秦城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里想到某种可能时,背心却在冒汗。
“陛下应该是在等李老将军大胜的战报传回来,若是李老将军大捷,陛下便能借此堵住满朝大臣和权贵的嘴了。”窦非分析道。
“该是如此。”众人纷纷表示同意这个说法。
“看来陛下还是支持新法的,只是迫于士族和权贵的压力,暂时不得不叫停新法。”公孙策低眉沉吟道,“待李老将军凯旋,陛下必定会重开宫门,重行新法!”
公孙策这话说完,却没有等到其他人的反应,待他纳闷他抬起头看向众人时,却见众人分明在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那样子分明是在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陛下到现在也没有对你如何,已经是非常难得了。”窦非看着秦城,眼神中却满是担忧。
秦城知道窦非的意思,如今在满朝大臣和天下权贵士族面前,刘彻还坚持没有动自己已是极限,但若是李广的局势不妙的话。。。。。。。自己的局势怕也不妙了。
“此番出征,李老将军挂帅,张骞随行,有南宫商的情报队,认路方面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秦城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
恰在这时,府上跑进一个汉子,看到秦城迎头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