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儿顽皮而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
“箭阵!”
秦城大喝一声,身后的重骑齐齐将手中的秦戟对着面前的匈奴木头兵军阵掷出!
长达一丈八的秦戟,重逾十斤,抛射而出,何其威力?
数不清的秦戟冲进柳木的视野,然后他就看到面前那些不可一世的匈奴木头兵一个一个惨叫出声,身体被洞穿,然后栽下马来!
柳木诧异的抬头去看,当他看清楚那是一根根秦戟的时候,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
对面的匈奴木头兵战甲确实足够厚,箭矢确实不能对他们造成有效的伤害,但那是说的是重不过两的四棱铁箭!
四棱铁箭不行,可重逾十斤的秦戟可是弓箭能够比拟的?
这一刻,柳木终于明白秦城为何能如此胸有成竹令大军冲向匈奴军阵了!
“拔刀!”
秦城看着一根根秦戟被飞掷出去,接着大声下令!
一阵绵长的刀吟,重骑们将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看着面前人仰马翻的匈奴木头兵,秦城嘴角勾出一个嗜血的弧度,一马当先冲入匈奴军阵,环首刀带起一阵血雨,大吼道:“杀!”
“杀!”骠骑营重骑紧随秦城身后,长刀挥舞,冲入匈奴军阵。
所向披靡了这么多年的骠骑营重骑,在这一刻再次证明,面对任何情况他们都能一如既往的所向披靡!
伊雪儿一阵呆滞,她怎么都不能想到,自己苦心孤诣大半年的心血,竟然就在弹指之间,被秦城一举击破。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呕心沥血,军阵大成之后的骄傲得意,还有方才面对骠骑营的绝对自信,在这一刻,只不过成了一个笑话。
秦城冲入匈奴木头兵军阵,连连斩地之后,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脸色煞白的匈奴公主。
然后他笑了笑,看了伊雪儿一眼,在心里不无得意的说道:“想坑我重骑?呵呵,从骠骑营设立重骑的那一日开始,本将就对今日这一幕谋划良久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把长刀,逐你出汉境
骠骑营重骑将秦戟飞掷而出之后,成功将匈奴军阵中间手持巨木的军士戳下来一大批,使得原本严整的匈奴军阵出现了裂痕,骠骑营重骑也因此得以冲进匈奴军阵,与之近距离厮杀,而不用被死死压制。
至此,双方主阵和两翼都展开了近身肉搏战。
但是伊雪儿没有因为巨木骑兵被骠骑营秦戟折伤了不少而绝望,伊始的不适之后,伊雪儿回过神来,开始沉着冷静的下令,让巨木骑兵阵后方的匈奴骑兵压上去,迎战骠骑营的重骑。
六千骠骑营重骑,六千根秦戟,飞掷而出,自然不可能奢望杀伤六千匈奴巨木骑兵,事实上,骠骑营也只是将匈奴巨木骑兵的前阵打乱,然后趁着空档突进,而其后阵,依旧完好无损。
如此一来伊雪儿令后续的匈奴巨木骑兵稳住阵脚之后,以剩余之力再次扑向骠骑营重骑。
彼时骠骑营重骑大部手中已然没了秦戟,能在冲锋途中捡起秦戟的重骑也是少数,大军狠冲一阵,斩获不少之后,再次面对缓过劲来的匈奴巨木骑兵时,就显得没有那么轻松。
看着军阵中仍旧有两三千巨木骑兵尚且完好,可以端着干木冲向手持长刀的骠骑营重骑,伊雪儿心中的希望再次燃烧起来。
“变阵!”冲杀一阵之后,秦城看到眼前重新冲过来的匈奴巨木骑兵,长刀左右一绕,果断向传令兵下令。
重骑在这个时候开始像两边奔进,意图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放匈奴巨木骑兵冲过,而己部则从两边迂回,试图从侧面打击匈奴的巨木骑兵。
巨木骑兵的优势在于距离,只要将距离拉近,重骑长刀的优势才能发挥出来,而巨木骑兵的长木反而会成为制肘。
只不过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双方军阵已经绞杀在一起,任何一方军阵的变动都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骠骑营,最终和伊雪儿的雪狼精骑,面对面展开了殊死决战。
。。。。。。
从骠骑营追上伊雪儿的主力大军开始,途中经过重骑飞掷秦戟,两军冲杀,中途变阵,然后再绞杀在一起,这场力量其实相差无几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两个时辰。
这一场战斗,因为匈奴军阵中有了巨木骑兵的存在,对骠骑营而言,也打得异常惨烈。
当日头终于从西山上跌落谷底,日幕的冷风吹动着草木低垂,野地里开始出现虫鸣时,热闹的战场,终于安静下来。
偌大的战场,尸横遍野,奄奄一息的战马和军士的断肢残骸堆积在一起,残破的旌旗疲惫的躺在地上,尚未凝固的鲜血从尸堆中缓缓流出,如细流潺潺,湿润着开始变凉的土地。
漫山遍野追击匈奴临时步卒大胜的马汉,带着一队逐郡骑兵前来接应骠骑营时,大战已经结束。日暮下他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血红大地,数不清的尸体,还有尸体边低头轻嗅的无主战马。
眼前的战场,让以马汉为首的逐郡骑兵一阵心悸。
“秦将军,你没事吧?”马汉好不容易找到了坐在地上、长刀插在脚边、看着战场愣愣出神的秦城,有些艰难的出声问道。
“杀敌一万,自损八千。骠骑营自师成出征以来,没有打过这样惨烈的大仗。”干裂的嘴唇让秦城声音有些发颤,他的眼神落在眼前无数军士的尸体上,日暮下的眸子格外低沉。
到了战场,马汉自然知道了大战的结果。一万五六千骠骑营对阵两万一两千的匈奴骑兵,正面硬战,最终在日暮前击退了匈奴主力,也让匈奴骑兵营救五六千匈奴俘虏的计划化为了泡影。只不过马汉却知道,这场“胜仗”,当真是无比惨烈。秦城所说的“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毫无夸张成分。
“于不利之境以少胜多,骠骑营名不虚传,末将今日见识了,佩服!”马汉顿了顿,发现自己终究只能作此说,然后向秦城郑重抱拳。
“骠骑营?”秦城却发出一声让马汉颇为不解的哂笑,若不是一万两千都是新卒,此战何至于如此惨烈?双手撑在膝盖上,秦城站起身,忽然问道:“马都尉,有酒吗?”
“有,拿酒来!”马汉回头向自己的亲兵大声道。
秦城从神色复杂的马汉手中接过酒囊时,举止颇为落寞,拔开塞子信手扔了,仰脖就是一阵猛灌,清凉的黄酒便从他嘴角溢出来。
“好酒!”好一阵,秦城放下酒囊,对着今日的战场大笑了几声,神态张狂的大声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哈哈。。。。。。”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秦将军。。。。。。”马汉张嘴想劝,但是手伸到一半却停在了半空,同为军人,他却不知此时该如何说出劝慰的话,秦城肆意张狂却偏偏极为寂寥的神色落在他眼中,让他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秦城将酒囊中的酒在面前撒下,直到倒空了黄酒,才将酒囊扔掉。
面前的战场上尽是尸首,零散的军士正在收拾战场。
扔掉酒囊,秦城用嘶哑的声音朝战场喊道:“这里没有夜光杯,也没有琵琶,本将更不催你们!骠骑营的弟兄们,本将敬你们!”或许是用力太大,嘶哑的喉咙承受不了,到最后秦城破音了,这使得话音显得有些难听,但他依然大吼道:“大汉的好儿郎们,好走!”
这一刻,周边的将士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秦城。一战之后平静的眼神望过来,再望向这片沙场,就有些模糊。
虽然见惯了生死,但生死,并不能让这些杀敌不眨眼的军士们麻木。
之所以平静,只是因为,他们习惯了。
。。。。。。
秦庆之牵马过来,秦城翻动疲惫不堪的身子上了战马,对马汉道:“马都尉,这里就交给你了。匈奴大队已经向北退却,本将得率军追赶,确保将他们赶出汉境。”
“可骠骑营适逢大战,还未曾休息,如何经得起连续奔波?”马汉闻言,大惊又大急道。
秦城手提着缰绳,看着北方,声音很平静:“本将经得起,骠骑营众将士便都经得起。本将既然还活着,便不能对不起为保卫这一片土地战死的弟兄。”
“。。。。。。”马汉心头震动,一时无言,他知晓秦城去意已绝,也知道此时他该做什么,随即大声保证道:“将军放心,末将保证照看好伤员,并将俘虏安全押解到逐郡!”
“如此,有劳了。”秦城微微抱拳,随即扭转马头,带着集结完毕的骠骑营再次踏上征途,向北而去。
马汉站在原地看着骠骑营远去的背影,心情一时不能平静。
良久,马汉看着火光下的战场,喃喃道:“若是知晓活着的人必定继续死去的人的意志,便是血染疆场战死又何妨?”
“战死易,战活难。”身后,马汉的亲兵队正若有所感道。
“哦,何解?”马汉问道。
“死则死矣,活着,便意味着还有更远的征程。”这个队正叹道。
“还有更远的征程要走。。。。。。”马汉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坚定道:“直至战死的那一刻。”
。。。。。。
秦城领军打着火把一路北上,行进方五十里,便看到前方一个村落火光大作,人声鼎沸,焰影幢幢。不消说,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撤退的匈奴骑兵在发泄、在抢掠。
没有多说一个字,秦城拔出长刀,道:“杀!”
“杀!”刚从上一片战场下退下来的骠骑营,再次举刀投入了新的战场。
黑夜中,火光更甚,人声更沸。
伊雪儿应该是留了个心眼儿,所以骠骑营还未奔至村落时,匈奴骑兵便开始撤退。不过即便是如此,也少不了几百匈奴骑兵来不及撤走,成了骠骑营的刀下鬼魂。
杀出村落,骠骑营未作停留,赶着匈奴骑兵向北而行。
这一路奔行,从入夜不久到天明,又从天明到日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停下一刻。前面奔走的匈奴骑兵如此,后面追赶的骠骑营也是如此,间或有匈奴骑兵落伍,便被蜂拥而上的骠骑营众将士剁成肉酱。
匈奴骑兵被骠骑营咬得死死的,自然也就无法再祸害沿途的汉境村镇,不仅如此,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本来就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在如此长距离的奔袭中,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疲惫。
匈奴骑兵没有回头迎战骠骑营,先前一仗已然让双方都损失惨重,拼得鱼死网破只不过是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罢了,同归于尽只是弱者的思维。伊雪儿即便是羞恼难当,也终究没有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当日头向西落下时,两队人马越过了长城。
当日头落在西山山顶时,两军人马出了上谷地界,到了大汉边境。
几乎是一日一夜的奔波,终于在匈奴大军尽数出了汉境的时候,得到终结。
不约而同的,两支队伍在边境线停了下来。
然后,匈奴骑兵调转了方向,和一路将他们狼狈赶出汉境的骠骑营相对而视。
而至此,此番匈奴对大汉的入侵,宣告结束。
第一百四十章 北上
须臾到了夜里,骠骑营和雪狼开始扎营,两军相对而望相距不过二十里,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着实不算个距离。
奔波了几近一日一夜的双方大军,在这时候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士卒们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绷紧的神经也终于可以得到缓解。不过从双方灯火通明的双方大营就可以看出,对于这难得的平静,将士们并不敢如何享受。
大营扎营完毕之后,秦城将柳木叫到大帐,对他说道:“匈奴军队既然在边界扎营,就没有立即撤退的打算,定有后谋。不过在我看来,在援军没有到的情况下,他们该是也不会妄动。上谷本郡在这回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几百骑兵和数千车步兵稍后会赶来,与大军合为一处,如此即便是面对更复杂一点的情况,你应该也能应付了吧?”
柳木蹙眉,略带疑惑:“将军要去哪里?”
“此地向北就是查哈地,我自然是要去查哈地。”秦城很轻松道,“乌桓三族得了我们的好处却跟我们作对,我怎么能不去讨个说法?”
“将军想清楚了?”柳木声音沉重下来。
“自然。”秦城点头,“我就带亲兵队过去,待会儿便会出发。大军还是交由你暂领,在我回来之前,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你灵活应对就是,不求大胜,只求不败。”
柳木一脸担忧,不过终究是没多说什么,看了看秦城,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模样很是纠结。
秦城知晓柳木在担忧什么,也不说破,不过他心里却在想:算算日子,卫青进入大漠已经三日,若是自己这边不做好策应,卫青独自面对乌桓三族和匈奴,便是他又三万雄兵,也是件危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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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雪狼大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