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那个人是森重宽么?怎么看都是个脸上开了果子铺的一个怪人呐,而且还是一个霉烂的果子铺。那上面最多的颜色便是红了,常听人说过人中了毒会七窍流血,可现在泽、南二人知道了,其实不用下毒也会让人脸上呈现这样的景象。那个下手揍森重宽的真的就是流川么?
南烈几乎是伸手揉了揉他的眼睛,才敢确定,是流川。回想刚才所见他也只能明白流川那身影就不停地绕着森重宽转,不过他每一拳自己都看得见,那森重宽仿佛也看得见可他就是躲不了,真是太奇怪了啊,那种感觉就如同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打一只胖胖的动物一般。虽然那野兽明明知道人的棍子从何而来可就是不能避开。
一会儿森重宽便栽倒于地,他的外家功夫虽不差可内力却不行,所以流川赢得很轻松,他也气这人表里不一,与那诸星勾结不知害了多少人,所以出手也就重了些,现在可是让这人一身外家功夫全废了,看他还能不能再去害人。
可是那钥匙却不在森重宽身上,流川搜索了一阵,一无所获。一旁的泽北帮着逼问了几句也只知道诸星带着他的人去谈价钱了,那钥匙就在他身上。所以泽北就出主意把这森重宽捆起来,塞进地窖中等那诸星回来。无计可施的流川也只能照办了。
带着森重宽走回客栈挺累的,流川有些后悔为何不让他躺在树林中。害得自己拖了这半日。好容易到达地窖,流川抹抹额上的汗,抬眼习惯性地看向樱木的所在,那里只剩下一堆铁链,白痴?怎么不见了?
“难道真的被卖到花草楼去了?”泽北喃喃地说着。
流川虽不明白那个是什么楼,只是凭直觉地知道那不是个好地方,他回头对上泽北他们同样不解的眼神,心中顿时凉了。
第十六章
诸星没命地策马狂奔,而他身后的马车里就塞着樱木。拿着那四人的画像从花草楼谈好价钱回来路经树林时他瞧见了流川的身手。
只看了几招诸星就心惊胆寒了,对流川看走眼是他最大的失算,早知道他不像他外表那样弱就应该也用铁链锁着他的。
诸星匆匆跑回安宁客栈,拿了财物点了樱木周身大穴带着他仓皇逃窜。为了不让流川追上来诸星还分了一些财物给他手下让他们四散各自逃跑,就这样满头大汗神色紧张的诸星就急急地赶到了渡口那儿,回头见没人跟来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喂,你快放了我!”
樱木看着离他头好近的包袱便有气,这可是自己和那狐狸的东西。
“闭嘴!”诸星恶狠狠地掀开车帘,把樱木从里面拎下来,胡乱地拿出几个包袱,也不管拿完没有,现在命最重要了。
他招来一个船家,二话不说一脚把那人踢下水,然后就把樱木与包袱一起扔在了船上,自己跳下去摇浆使了出去。
樱木暗自运气冲着穴道,可这诸星别的武艺虽差但他点穴的功夫还真是有点邪门。樱木冲了好几次都冲不开,反而把自己胸口逼得发痛。
“我看你就死心吧,我的点穴术可是武林一绝啊,一时半会的你是解不开的。”诸星看着樱木运功解穴而发白的脸得意地笑道,“等过了这条河,就把你卖掉也好弥补你那同伴对我造成的损失。”
“你说狐狸?”樱木不明白了,流川不是不管自己了么?干嘛这人那样说他?难道流川做了什么吗?看着诸星那样慌慌张张地带自己弃店而逃樱木想肯定是流川去找他晦气了吧,他想不到流川会那样做,不由怔了一下,问道,“你在躲狐狸?”
“哼。”诸星听得樱木一直就是这样叫流川,所以也知道樱木指的是谁,当下他没好气地说,“就是那小子,居然害我不得不放弃多年苦心经营的客栈,以后我非找他算帐不可。”
“就凭你?”樱木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与狐狸的武功相比与他提鞋也不配。”他这可不是帮流川说话,只是这是个事实而已。
“哈,要赢过一个人又不只是靠武力的,要靠脑子,靠脑子!”诸星反驳樱木的话,“你那朋友到现在还没来,可见他的脑子可不怎么好。”
“是吗?”一个冷冰冰地声音突然响在樱木与诸星耳边,让两个人都吃了一惊。急急转头,却见流川已不知何时立在他二人身后许久了。
由于这两人拌上嘴劲儿,所以都没有注意。诸星心中的吃惊更盛樱木,因为他对流川的到来一点知觉也没有,大凡有人跳跃上船,船身也应该晃一下或是沉一沉的,可这流川竟然可以做到如一根草屑般飘然而至让自己毫无知觉,这个人的轻功好厉害啊。
而樱木就因自己刚才赞流川武功好的话被他听见而自责不已,这样不就是更让那狐狸得意了吗?没见到过流川眼里那掩饰不了的胜利,樱木就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走这条路的。”诸星回过神来,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的手下告诉我的。”流川掀掀嘴角,“只要抓着一个我就有办法让他说实话。”说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撇了撇。诸星见着他这动作心中大乱,看来自己真是惹到一个了不得的人呢。他眼珠微转动,继续问道,“可你怎么这么快就能赶来?”
“你以为我流川枫的马是你那拉破车的马么?”流川不耐烦地说着,这是他决定最后回答诸星的问题。
“流川枫?你就是月华剑流川枫?”诸星张大嘴,惊讶得几乎下巴也快掉下来了。
早就听说过月华剑武艺高绝,人品俊雅,可谁想自己用迷药放倒的被称为狐狸的美少年就是他了呢?他为何不带着他的秋水剑?诸星只想哭,那样自己也就不敢轻易下手了,就算要下手也要在迷住他以后先做了他再说的。
“这只没良心的死狐狸有什么了不起的?”樱木好看不惯诸星一听见流川的名字就如同见了棺材的模样,流川他又不是鬼神这样害怕他干嘛?所以现在即使樱木动弹不得他也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
“我有什么了不起?”流川冷冷地看向樱木,“至少我没让你来救我。”
“谁让你救的?你只不过是……”樱木的话被诸星快速的动作打断,诸星的手此刻就掐在樱木的脖子上,那意思很明显,只要他一使劲儿,樱木的颈骨就碎了。
所以流川没有动,他的武功虽然高可江湖经验到底不足,否则他也不会先中迷药被擒,再被诸星抢先制住樱木与后。现在流川也只有静静地看着诸星想办法了。
“你跳下去,否则!”诸星手一紧,樱木整个脸便被他抬起来了,登时呼吸困难。
然而流川的身子却一动不动。
诸星很是焦急,他也拿不准樱木在流川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在店中就见他们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所以他现在的心比流川更乱。
“快跳下去!”诸星厉声又说了一遍,手上的力也更大了。这次,流川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可是仍然没有跳下水。
樱木这个气啊,气大了。这个流川枫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自己都这样了他居然只动了那么一下,如果自己可以脱身,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们怎么样啊?”泽北和南烈摇着浆赶上来。其实流川能那么快追上诸星也与他二人有关,这两个人平日里就喜欢自己泛舟湖上,划船摇浆是惯了的,对水性也很熟悉。
不过他们倒很佩服流川,刚才他们的船离诸星那艘还有好远时流川就飞身跃到那上面去了,如果自己也有他那功夫倒好玩了。可是也因为这样,泽北他们不知道那边的情况,现在追上来问着呢。
诸星听得这一声,眼角不由微瞟向泽北那儿。就这一瞬间,流川双脚使劲儿踏向自己脚下的船身,让整个船都偏斜了起来。船身也剧烈地摇晃着,诸星站立不稳,手便离开了樱木的脖子。
立刻,流川的身子如怒箭般抢上,一手伸出闭了诸星全身要穴,顺便一脚便把他踢到一旁泽北的船上。
可是樱木同时却因为这剧烈的摇晃而掉了下去,流川趴在船沿儿上,眼睁睁地看着樱木保持着他那木偶般的姿势栽入了水中。
“狐……”樱木的叫声就这样断在河面上了,流川心中大急,来不及细想纵身就跃下。
“想不到流川他功夫好,水性也好好哦。”泽北看着流川在那碧绿透明的河水中快速地向樱木的方向逼近忍不住赞叹。
“对啊,你看他游得好快哦。”南烈也有此感,他看了几眼,突然惊叫:“他怎么在樱木身边打转儿?遭,小北,流川公子他根本就不会水!”
“什么?”泽北张大眼定睛看去,真的。
流川虽来到樱木身边,可是却在与他一起下沉。真是的,不会水就别把船弄翻啊,不会救人就别下水啊。泽北瞪了南烈一眼,“还看?你等什么?”说着便当先跳下水。
被水呛得难受的樱木也能在水中看见流川那手忙脚乱的模样,他的心好急啊。原来这狐狸一点用也没有,连水性也不会。
若天才穴道未被制住就好了。
真是的,看来河里淹死会水人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但自己这个神武水下功夫第一的天才与要与这旱鸭子流川死在同一条河里,发现尸体的人会怎么说?难不曾也要把那狐狸归为天才一流的人?不公平哦。
咦?那狐狸干嘛抓住我?樱木只觉下沉得更厉害了,被流川扯住身体,胸口也更闷了,已快没有多余的气让他保持清醒了。
只记得以前有人说过,不会水的人落水后便会乱抓乱拉的,看来这狐狸也一样嘛。莫非他还指望自己可能去救他么?
樱木头昏脑涨地却不由自主地这样想着,因为流川那不真实的脸就离自己好近,他的脸还是好古怪啊,自己一生中见过最怪的脸就是这张了。樱木很想告诉流川,让他知道,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吐出来的也只不过是一串气泡而已。
身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轻松了?下沉中的樱木有些惊异自己居然能动了,强迫自己定下神看清了,原来是流川刚才抓住自己的拉扯竟然是他在替自己解穴?虽然在水中不容易,而且还是对他那样不识水性的人,可是他做到了。
然后,他便松开了手。松开了手?樱木瞪大眼,见着流川在水中那有些惨白的脸似乎对自己抑了抑,他的嘴好像是在说什么,或许只是在展视一种表情。可是樱木已没有机会再去想那表情意味着什么。
身体的本能驱使他不由自主地浮到水面上,长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好。死里逃生?
樱木刚刚松驰了的紧张感立刻崩紧了他的全身,他猛然看向四周,没有流川。
他在哪儿?再探入水里,还是没有流川的影儿。
一时间,樱木只觉心房被人狠狠地用什么东西击了一下,好痛啊。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昏昏噩噩地便往下沉,只至冰凉的河水呛进他的口鼻才让他恢复神智。
樱木伸手划了划又回到水面上,那里静静的,波澜不惊,仿佛刚才从没有事儿发生过一般。可是樱木的心却因窒息的平静而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那是什么样的感情,樱木自己最清楚,一生也只有过一次,那是在父亲去世时给自己的伤痛与害怕。
是的,虽然父亲是病故的,可那种感觉太真实了,让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也曾发誓永远也不要再有这样的感觉,然而此刻,为何这样的情感又再一次困住了自己占据了所有的思维?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水性呢?为什么到现在想沉下去也是那样的难?樱木努力让自己能保持住清醒,一个猛子又潜下水去寻找流川去了。
没有,没有!哪里也没有!樱木只觉好生奇怪,就那么一会儿,不,是一小会儿。流川为什么会不见的,他沉下去的地方也就是那儿的呀,为什么却找不到他?
冰冷的河水刺激着樱木的双眼,只让它们有些发红,可是樱木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寻得流川,不管在这儿耗多久!!
“樱木,樱木!”泽北在岸上只叫得嗓子也哑了,可是水里的人却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儿地在那儿发了狂似的游来游去。他心中又是气又是笑,还要让自己叫多久啊?
看着在河中独自搜寻流川的樱木,连一旁一直沉静没开口的南烈也忍不住叫道,“樱木公子,我们已经把流川公子救上来了。”
水中的樱木只听得‘流川’二字,反射性地浮出水面,见着泽、南二人大呼小叫地对自己嚷着。他们说的是什么樱木一个字也听不到耳中,他只瞧着他们脚下躺着的那个白衣人,是流川。是他!
樱木欢喜得什么也顾不得了,急急地往回游了,他还活着吧?太好了!太好了!!
上了岸,樱木便直奔流川那儿,他走得有些摇摇晃晃的,因为刚才在河里消耗的力气太多了,可是他不太意,现在他只在乎眼前这个双眼紧闭的死对头。
“喂,我说狐狸。”樱木来到流川身边,看着真的是他才放下心,“你刚才那模样可真是丑啊。”
流川一动也不动地仍然悄悄地躺在那儿,对樱木这句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么安于平静,安于被骂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