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马科托尼奥说道。“可为什么这么神秘?为什么不事先打电话给我?你这样会在大堂里等上好几个小时的,我原来要去参加一个聚会的。”
“没关系的,”阿斯特说道。他实际上整个晚上都在跟踪他这位堂兄。
在楼上房间里,马科托尼奥为两人都倒了杯酒。
阿斯特脸上露出些许困惑的神情。“你能在你那电视网拍板决定拍摄项目吧?”
“这一直归我管,”马科托尼奥答道。
“我替你找了个项目,”阿斯特说道。“这与你父亲遇害有关。”
“不行,”马科托尼奥说道。他那句著名的“不行”在圈内足以制止任何进一步的讨价还价。但这次似乎并不能吓退阿斯特。
“不要那样对我说不行,”阿斯特说道。“我不是在向你推销什么东西。这关系到你哥哥和妹妹的安全。也包括你。”他脸上露出微笑。“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详细说说,”马科托尼奥说道。他用一种惊诧的新眼光看着他的这位堂弟。那个整天嘻嘻哈哈的毛头小子难道还真的有一手?
“我希望你能制作一部联邦调查局的记录片,”阿斯特说道。“特别是库尔特·西尔克是怎样设法摧毁大部分黑手党家族的。一定会有大量观众的,对吗?”
马科托尼奥点点头。“你的目的呢?”
“我收集不到西尔克的资料,”阿斯特对他说。“要我去收集这风险太大。但如果你制作一部记录片的话,任何政府机构都不敢找你碴的。你可以发现他住在哪儿,他的过去情况,他是怎样运作的,以及他在联邦调查局核心圈子里的地位。我需要所有这些资料。”
“联邦调查局和西尔克不会合作的,”马科托尼奥说道。“那样的话,这片子很难拍成。”他停顿一会又说,“现在不比过去胡佛任局长时的情况了。这些新来的家伙做事很谨慎的。”
“你做得到的,”阿斯特说道。“我需要你替我做这件事。你手下有一大批制片人和钻劲十足的记者,我得知道他的所有情况。所有的一切。因为我想他可能参与了反对你父亲和我们家族的那场阴谋。”
“这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式的故事,”马科托尼奥说道。
“是啊,”阿斯特说道。“可能情况不是这样。但我知道那不是简单的帮派间的仇杀。西尔克的调查也显得颇为可疑。他似乎是在掩盖真相,而不是把它揭露出来。”
“我帮你搞到资料后,你又怎样做呢?”
阿斯特双手一摊,微微一笑。“我能做什么,马克?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可能我会有许多事要干,使家族摆脱干系。这得看资料而定。我不会复制这些资料的。你不会受连累的。”
马科托尼奥凝视着他。他的思维在对眼前阿斯特这张愉快迷人的脸作出调整。他沉思般说道,“阿斯特,我对你感到好奇。老头让你握有控制权,是为什么?你是个面制品进口商。我以前一直把你看作是个热衷于猩红色骑马服和你那个小乐队的浪子。但老头是从不会信任一个像你看上去那副模样的人的。”
“我不再唱歌了,”阿斯特微笑着说道。“我也不太骑马了。唐可说是慧眼识人,他信任我。你也应该信任我。”他略为停顿,又极为真诚地说道,“他挑选了我,是让他的子女不必再去冒风险。他挑选了我,并教我如何处世待人。他爱我,但我是个需要时舍得推出去冲杀抵挡一阵的人。就这么简单。”
“你有回击这能力?”马科托尼奥说道。
“这个么,当然有,”阿斯特说道。他后仰靠在椅背上,微笑着望着堂兄。他脸上那微笑正是演员在拍电视时故意做出让观众知道自己是反面角色的那种阴险模样,但他明显的模仿夸张动作逗得马科托尼奥哈哈大笑。
他说道,“那就是要我做的?不会要我再干些其他什么的吧?”
“你也不适合再干其他什么事,”阿斯特说道。
“我能考虑一下,几天后再答复你吗?”
“不能,”阿斯特说道。“要是你说不,那就由我来对付他们。”
马科托尼奥点了点头。“我喜欢你,阿斯特,但这事我不能干。这风险太大了。”
在尼科尔办公室里与库尔特·西尔克的见面事后看来颇为出乎阿斯特的意料。西尔克把比尔·博克斯顿一起带来,并坚持要尼科尔也在场。他很直截了当。
“我听说提蒙那·布塔拉试图在你那些银行里投入一笔数十亿美元的资金,有这回事么?”
“那属于客户保密信息,”尼科尔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知道他也曾经向你父亲提出过同样的要求。”西尔克说道,“但你父亲拒绝了。”
“这一切又和联邦调查局有什么关系?”尼科尔用她那种“见鬼去吧”的腔调问道。
西尔克并不感到恼火。“我们认为他在试图洗钱,那些贩卖毒品的钱,”他对阿斯特说道。“我们希望你能与他合作,以便让我们监控他的行动。我们希望你能委派一些联邦政府的会计师到你的那些银行里任职。”他打开公文包。“我这儿有几件文件要你签署,这会保护我们双方的。”
尼科尔从他手中接过文件,很快阅读了两页。
“不要签,”她警告阿斯特说。“银行的客户有权享有隐私不受侵犯的权利。如果他们要调查布塔拉,他们应该申请获得许可的。”
阿斯特拿过文件读着。他对西尔克微笑着。“我信任你,”他说道。他在文件上签上名递回给西尔克。
“有什么回报?”尼科尔问道。“我们这么合作,有什么好处?”
“你作为一个诚实公民履行了应尽的职责,”西尔克说道。“总统会签发一封建议信,会停止对你们所有的银行进行的审计。要是你们的银行不是百分之一百干净的话,那种审计会给你们带来许多麻烦的。”
“透露点我叔叔遇害的消息怎样?”阿斯特说道。
“那当然,”西尔克说道。“是被枪杀的。”
“为什么在坚信礼那天没有警方人员到场监护?”阿斯特问道。
“那是警署的头保罗·迪·贝尔德托,”西尔克说道,“还有他的副手,一个叫阿斯皮内拉·华盛顿的女人作的决定。”
“那为什么联邦调查局的人也不到场?”阿斯特问道。
“这恐怕是我的决定,”西尔克说道。“我当时认为没这必要。”
阿斯特摇摇头。“我想我还不能同意你刚才提出的建议。我得要几个星期好好想想。”
“可你已经签署了这些文件,”西尔克说道。“这一消息是保密的。要是你泄露了我们今天的谈话,你会被起诉的。”
“我怎么会去泄露呢?”阿斯特问道。“我只是不愿在银行业务上与联邦调查局或布塔拉纠缠在一起。”
“好好考虑一下吧,”西尔克说道。
这两位联邦调查局的人走后,尼科尔愤怒地对阿斯特吼道,“你怎么敢否决我的决定,去签这些文件。这太蠢了。”
阿斯特瞪着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生气的痕迹。“他拿了我签字的那些文件就感到心安了,”阿斯特说道。“我就是要他这么认为。”
第五章
马里安诺·鲁比奥是个喜欢同时品尝一打馅饼的人,当然,这些馅饼的馅都是用纯金做的。他是秘鲁驻美国的总领事,但他大部分时间是在纽约度过的。他还是许多南美国家大企业利益的国际代表。他是哥伦比亚主要的毒品垄断集团大头目英齐奥·塔利班的个人密友。
鲁比奥在个人生活和事业上都一帆风顺。他四十五岁,仍然单身,是个体面的追逐女人老手。他总是手头只保持一位情妇,在换更年轻的美人时,仍会把原先的情妇慷慨地妥善安排好。他长相英俊,谈吐风趣幽默,又是跳舞高手。他在住宅里有一个很大的酒窖,一个手艺高超的三星级厨师。
但是像许多命运宠儿一样,鲁比奥相信只要努力,命运会更好。他喜欢开动脑子,与对手一争高低。他需要冒险带来的刺激,以调节丰富他在异国他乡的生活。他参与了向别国非法出口技术,在毒品大王最高层之间建立了联络渠道,他作为经手人,向美国一些科学家支付钱财让他们移居南美国家。他甚至与提蒙那布塔拉也有交道,布塔拉习性反复无常,为人与英齐奥·塔利班一样奸诈危险。
像所有甘冒大风险的赌徒一样,鲁比奥对自己手中控有爱司大牌十分自豪。他拥有外交豁免权,不受那些法律条款的威胁。但他也明白还有其他一些危险存在,在这些危险领域里他十分谨慎小心。
他收入极为可观,花钱也慷慨无度。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钱,在世上什么东西都能买到,包括女人的爱情。他喜欢资助以前的情妇,她们仍然是很有价值的朋友。他是个很大方的主人,聪明地知道珍惜手下人的忠诚。
此时,在他那很幸运地被作为秘鲁领事馆一部分的纽约公寓里,鲁比奥在打扮穿着,准备去赴与尼科尔·阿普里尔的约会,两人共进晚餐。那约会对他来说与往常的没什么不同,一半是为了生意,一半是为了愉悦。他最初是在尼科尔一个重要客户举行的晚宴上遇上她的。一看见她,鲁比奥就被她那与众有所不同的美貌吸引住了。尼科尔那线条分明、神情坚毅的脸上配着充满智慧的一双眼睛和嘴巴,她那娇小却又丰满妖烧的身段,还有那作为黑手党大头目唐·雷蒙多·阿普里尔女儿的光环,这一切都令他心动不已。
鲁比奥也令她着迷,但没到令她昏头昏脑的程度,鲁比奥因此对她更为钦佩。他欣赏浪漫但又不失理智的女人。他得用实际行动,而不是空洞的言辞去赢得她的尊重。他当即付诸行动,请她代理他的一位客户,办理一件极有油水的业务。他听说了她经办大量义务案件,为废除死刑呐喊,甚至为一些已被定罪的杀人犯辩护,以使他们免于处死。对他来说,她正是那种理想的现代女性——漂亮、职业层次很高、在交往中又善解人意。如能去除掉对性的某种保守观念,她倒是可以作为一年左右时间里十分理想的伙伴。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唐遇害之前。
而现在,他求爱的主要目的是要打听尼科尔和她那两个哥哥是否愿意把他们的银行出售给布塔拉和塔利班。要是他们愿意,那就没必要去杀死阿斯特·维奥拉了。
英齐奥·塔利班等待了很久。在杀了雷蒙多·阿普里尔九个多月后,他还没对唐那些银行的继承人采取行动。已经花了大量的钱财,他给了提蒙那·布塔拉几百万美元去贿赂联邦调查局和纽约警方的人,去收买斯图尔佐兄弟俩为之效力。然而,他并没进一步展开计划。
塔利班并不是人们想象中那种手握大权的毒枭的粗俗形象。他出身于一个受人尊敬的富裕之家,甚至代表他的祖国阿根廷打过马球。他现在居住在哥斯达黎加,持有哥斯达黎加的外交护照,在国外享有豁免权。他与哥伦比亚的毒品集团、土耳其的毒品种植者和意大利的毒品提炼者都保持着关系。他用贿赂手段打通了上上下下各级官员,使得毒品贩运畅通无阻。他策划了把大量毒品偷运进美国。他还诱使美国一些核能科学家去拉丁美洲一些国家,并提供金钱让他们开展研究工作。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是个办事谨慎又极为能干的实干家,并且积累起了巨大的财富。
但他是个现行制度的反叛者。他疯狂地捍卫毒品出售。毒品是人类精神的救星,是穷困潦倒和精神紊乱者的避难所。毒品还是失恋者的希望所在,是我们这个精神匾乏时代那些内心空虚迷茫之徒的心灵寄托所在。不管怎么说,要是你不再相信上帝、社会、自身的价值,那你还指望怎样?杀了自己?毒品使人们活在一个梦幻和希望的王国里。所需要的只是那么一点节制。无论如何,毒品像烈酒和香烟,像贫穷和绝望杀死过那么多人吗?没有。在道义上,塔利班自认为是清白的。
英齐奥·塔利班在全世界有个绰号,人称“接种员”。在南美拥有巨大财产——无论是油田、汽车生产厂或公司的外国实业家和投资者都得派遣一些高级主管人员到当地工作。有许多这种人员来自美国。它们的最大问题是派遣人员在国外被绑架,因而往往得花费数百万美元赎回肉票。
英齐奥·塔利班手下有一家公司,专门保护那些高级主管人员不被绑架,他自己每年都要访问美国,与那些公司商谈合同事宜。他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因为他需要这些公司的一些工业和科学资源。总之,他起到了类似接种服务的作用。这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但是他还有一个更为凶险的念头。他认为国际性打击非法毒品制造贩运是对他展开的圣战,他决心要捍卫自己的王国。因此,他心里燃起一些看似荒诞的野心。他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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