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找到我了。本来还以为还要个十天半月的。”孙棣桂嘿嘿笑着,很是开心的样子。
“老师,我到下游村子去问了,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在山里凿神龛的事情,这才有了思路。您是一直在注意我吗?”
孙棣桂点了点头,说:“你从西兴拉山口翻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片地方我毕竟住了那么久,布下了各种各样的把戏不知道多少,尤其是在这里练习了很多种咒术和用自然之力模拟了很多别的体系里的法术,整片地方到处是我的自然之力残留。你还没有敏感到能够感觉到,但是我是能知道的。你的表现很让我满意啊,搜索的方法,态度,顺序,也没忘记我所说的随时随地的戒备。不枉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工夫。”
左林说:“您一直在注意我的话,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程度还是太差了。 ’
孙棣桂摇了摇头,说:“我新开发出来隐匿行迹的方法要是那么容易被你看破,那就太失败了。再说我根本不用一直跟着你,可以靠很多方法来感应。你难道忘记了,视觉,也只是我们的诸多感觉中的一种而已。德鲁伊里眼神不好的多了,除了那帮猛禽系的德鲁伊,其实我们大家的视力都不算太可靠。”
孙棣桂没有对自己监视左林和隐匿自己的方法多做解释,而是开始询问起左林关于德鲁伊议会,关于他现在的生活,关于他现在所承担的德鲁伊议会方面的职务,还有就是用德鲁伊的能力发展自己的经济实力等等方面的事情。
左林的生活说不上有多精彩,比较能引起孙棣桂兴趣的,除了当初和因苏拉一起去缅甸打击研究病毒的组织之外,就数年初时候去可可西里打击盗猎者的事情了。至于从汤氏集团的密室里弄到了n万个小时的a片,还有帮着去打击偷窃熊猫的走私集团,那都是不入流的事情。可孙棣桂最关心的,还是左林现在的生活状态,关于他的球员身份,关于他种植天心莲和培植一系列特殊的作物的事情,还有就是他如何指导燕映雪和金晓华的事情。现在,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疏离现代文明。哪怕再热爱自然也不行。疏离,反而让自己失去了用自己的能力影响别人改变别人的机会。对于左林在可可西里一举歼灭盗猎集团的事情,孙棣桂一点都不觉得左林有多残忍。反而说经此一战,盗猎者们再想要弄什么东西,心里就要有准备了。
孙棣桂对于左林这些年来一步步地举动都挺看好。从一个普通的三峡移民,到一个小有名气的药农,再到一个球员,一个知名球员,这中间的故事并不跌宕起伏,但还是有些戏剧性。
当孙棣桂的好奇心终于被基本满足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天空的颜色慢慢变浅,又一天即将到来。
看着渐渐敛去的月光和星光,看着越来越强盛的新一轮太阳,孙老叹了口气,说:“既然你找到了我。那么,我将如约复出。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一个隐居者了。虽然在国内挑明自己是德鲁伊真的很麻烦,不过‘秘医’孙棣桂的名头总算现在还有不少人记得。他们肯定记得。”
孙棣桂不经意之间露出的豪情让左林精神一振,可他并不擅长拍马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陪着老师一起看着渐渐亮起的天空。
“老师,你凿出的那个房间太漂亮了,放弃了挺可惜的吧。”左林想到那个舒适的空间,说。
“谁说要放弃了,这里是多好的训练基地和渡假基地?现在你是担纲狮子职位的人,我去议会转一圈,给我弄个银橡树胸针不在话下。既然回来了,总要好好做些事情。你不觉得,德鲁伊议会做事情的方法很有问题吗?”
左林点了点头,虽然德鲁伊议会有一整套的很正规的VI,甚至有专用的德鲁伊语操作系统,可这些看似正规的内容并不能掩盖德鲁伊议会的松散和无效率。大家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时候,错误估计了情况,可能就会造成德鲁伊议会的损失。从和伯纳德议长的交谈中,可以发现其实大家都想要去做出改变,但却没有基本的想法。生命的悠长,和对于自然万事万物的平等态度,让大家很容易形成一些思维的定势,也就由此阻碍了大家像一个有效率的整体去完成某些目标的能力。
“老师,你是准备倡导改革吗?”左林不无担忧地说,“恐怕是很难的,我到现在只见到过没多少个德鲁伊,大家天南海北太分散了,要一起来讨论些事情不容易啊。”
孙棣桂自信地扬了扬眉毛,说:“我有了些思路了,伯纳德是个好人,索福克勒斯恢复了身体以后也会支持我的,毕竟是超过100年的老朋友了。这些事情,其实议会考虑了几十年了,也真的到了该去实行的时候了。”
“几十年?”左林不可思议地说,一个改革酝酿几十年,情况又不同了,这种效率实在是……残念啊。
“几十年很长吗?”孙棣桂说,“想不想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变成一个德鲁伊的?”
在那个好像中西文化猛烈碰撞,几乎没有人理解对方的时代吗?在那个时候成为一个中国籍德鲁伊是太不可想象的事情,对于这个,左林早就有着无可遏制的好奇心了。
“当然想。”左林肯定地说。
108.矛盾
“我最初遇到我的老师,差不多是1843年的事情吧。道光二十三年……应该没错。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五口通商,沿海也就慢慢热闹了起来。当时我20岁出头,科举知道自己是考不出什么的,但读书识字的底子却还好,跟着当时广西一个药房老板学生意。那个时候,外国人跑到我们那里还是很少的,大家都很稀罕。当年,来了一个洋鬼子,反正当时都那么叫,是个探险家。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被蛇咬了之后被抬到镇子上。镇子上的大夫没本事治,开了点镇痛去毒的药,尽人事听天命了。给那个洋鬼子抓药的就是我。当时也没多想,虽然那洋鬼子疼得厉害,按照大夫的说法,也就熬上一天,但也就是图他钱给得多。药店其他几个学徒都拿洋鬼子当鬼,也就我敢挣这个钱。呵呵,真是天晓得的事情。”
“洋鬼子让我去几十里外的一个镇子上找他的一个朋友,说他的朋友能救他。弄明白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当天肯定来不及往返,但我还是跑了差不多40里地,到晚上的时候才赶到洋鬼子那个朋友,也就是我的老师那里。然后,老师就拎着我,一个小时不到,赶回了镇上。而且,他都没怎么用药,就把毒逼了出来,加上他拎着我赶路,我当时怕得要死,以为碰上了什么妖魔鬼怪。但到最后,反正他们也没怎么样我,也就不怕了。”
“当时挣钱不容易,大家都难活。老师建议我跟他们一起到广东,他在洋行给我找个工作,或者,他们的探险小队需要个帮手。因为给的工钱多,也没多想,就跟着他们走了。差不多跟着走了半年,走遍了广西,广东,云南,四川。大部分时间都在深山老林采集植物标本。跟着他们跑了那么久,慢慢的英语也就会了。他们当时答应我,等他们的事情结束了,就推荐我去洋行当通译。那时候,懂点外语的人太少了,不像现在,四级六级的满地都是。可是,当时给外国人工作,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但我就一个书生,还有个老娘要养,也就顾不得太多了。”
“我一直就觉得,老师是个很怪的人。虽然大家都说洋鬼子要杀人。吃人肉,贩鸦片,但老师一点唯一喜欢的事情就是钻树林,然后找各种各样稀奇的植物。林子里的植物有很多都是药材,因为我在药店当过学徒,这方面和他们很谈得来。后来,老师就交给我冷萃制药的方法。现在大概中医的人人会,但当时可是个稀罕的技术。”
“当时的时局,你现在想象不到,乱得一塌糊涂。有一次,去一个镇上买东西,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拜上帝会的人给扣下了。还好是老师看我很久没回去,到镇上把我救了出来。拜上帝会就是后来太平天国的原型了,当时还是个新的团体,远没有到起事的时候,看到外国人一样退避三舍。不过,拜上帝会还真有几个法师,修炼不知道什么法门的。结果被老师用荆棘术,绑在了原地。也就是因为这次事情,我知道老师不是个一般人。后来,大概是觉得我蛮好相处的,老师就给我讲西方的事情,从古希腊,埃及,罗马一路讲了下来。而我,则将中国的神话和本土的各种传说讲给老师听。后来,老师就开始教我一些呼吸术之类的。一直到1845年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在洋行干了蛮久了,也算是攒下了笔小钱。老师说要去南洋做什么事情,我就留了下来。但德鲁伊的特殊呼吸术,还有冥想方式,我一直没断过。我的老娘是47年死的,那个时候有些想不开,辞了通译的工作去林子里住了快半年才回广东。但就是那半年,我逐渐发现呼吸术和冥想的功效非常奇妙。毕竟还有些底子,就查了很多道术和佛家的典藉,但都不能解释这个状态。一直到老师48年底的时候回到了广东。他看我自然之力居然已经积累到了那样一个地步,就告诉了我,他是个德鲁伊。又过了半年,到了49年,我应该是30岁的时候,才完成了德鲁伊的试炼。那个时候家里没人了。原先是穷,娶不上媳妇,后来在洋行干,钱是不少,但身上骂名也多,也就算了。没什么压力,我就跟着老师一起,开始了周游世界的航程。”
“要说当时做的事情,被人骂二鬼子,其实有些无所谓。带着外国人深入内地其实是蛮大的罪,可问题是,实际上一直到判罪之前,都没人来知会一下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加上广西广东又特别乱,实际上没多少人在乎。”
“先是跟着老师又在东南亚,澳大利亚转了一圈,然后去了次日本,又回到了广东。那是1854年了。太平天国已经闹起来,觉得国内呆着不安全。我就跟着老师去了欧洲。在几个国家里我换着不同的名字读书,念了好多学位。外国人也歧视中国人,但德鲁伊里,朋友还真的是很多。大家相处也都算是和睦。我当时并不知道,关于吸收了我这么个中国藉德鲁伊,老师在德鲁伊议会里受到了多大的压力。倒不是因为国籍,而是因为我缺乏对整个世界的理解,受了很多年科举的教育,很多事情也难接受。尤其是我30岁才成为德鲁伊,能力上算是相当差的。”
“后来,总算老师还是坚持住了。不过也是因为我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原来药房当学徒,后来我还跟过一个大夫学医术。到了欧洲,又开始学西医。渐渐的,中西贯通,加上德鲁伊的治疗术,我在治疗方面的能力超过了老师。老师精研植物,实际上是个战斗欲望极强的植物系德鲁伊,医术并不是他的特长。在欧洲,非洲,美国游历了很大一圈,到1870年的时候,我基本完成了第一次环球旅行。当时欧洲也在瞎折腾,第一圈转完,紧接着就开始了第二轮世界旅行。老师还真是有钱,这一次是自己买了艘船,全船都是德鲁伊和侍从,大家一起在那里聊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大家也都有不同的课题,那可能是整个德鲁伊议会最有趣的一段岁月了。伯纳德议长那时候才7岁,就已经是天才的德鲁伊了。索福克勒斯还没生出来呢。现在议会里还在的,还有一个非洲裔的大德鲁伊,因苏拉的老师朱卡姆波。不过那个时候,他也只不过是个被跟着殖民者的船去非洲的动物系德鲁伊大师苏雷顿爵士好心收养下来的小孩子,整天晕船。”
“德鲁伊议会当时面对的主要是两个矛盾,一个是作为神秘学的德鲁伊自然之力体系对于自然的理解和基于实证科学的《进化论》之间的矛盾。进化论太有震撼力了,现在,大家认识到了进化论在科学上的地位,也认识到了进化论这样一个学说对于社会生态的巨大推动作用,而当时,被震撼的同样有德鲁伊这么一群人。大家一直都在自然中寻求真知,了解各种各样的生物的习性,但是,其中的规律却被一个不是德鲁伊的家伙一语道破。我们收集了许许多多证据,远比这个时间上任何一个人都多。然后,我们谦卑而惭愧地了解到,我们对于自然的了解,并不是全部。从此,德鲁伊议会将科学界对于自然的认知放在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位置上。”
“另一个矛盾,则是随着工业革命和殖民浪潮的兴起,对于自然界的侵蚀愈演愈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人提出了积极行动起来保护自然的主张。也由此,引发了德鲁伊议会的分裂。这位提议采取更积极的行动来保护自然的,是名叫吉登斯的咒术系德鲁伊。现在看来,提出这样的一个想法是非常有前瞻性的,但就当时来说,却没有引起大家太大的重视,甚至还引起了争吵。从古罗马时代到中世纪宗教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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