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殷晓倒是兴致勃勃。“让他们也替我们高兴一下啊。再说也不是外人,就是王哥他们……说起来王哥算是我们的媒人了吧,事情成了不请他吃顿饭,以后他会说我们新人进了房媒人扔过墙的。”
这不恰当的比喻让唐堂有些好气又好笑,棱他一眼,略想了想,终于没再提出反对意见。
他包容别人包容成习惯了。此刻虽然觉得一起出面招呼旧友似乎有些不妥,但殷晓年纪比他小,他想要这么做,又何必扫他兴呢?
他只想和他顺顺利利地交往下去,一些无关紧要的枝节,能过去也就过去了,实在没必要太计较的。
于是他松了口,“……好吧,只要你高兴。”
殷晓对这回答很满意,立刻笑着在他嘴上亲一口:“那我去安排。”
唐堂笑笑:“嗯……”
殷晓办事果然快煞,很快就把相关地点人选一一敲定。
吃饭的地方是在广场边上,一家本城最负盛名的万州烤鱼店。因为生意太过火爆,他们到时外面露天的位子已经坐得差不多了。不过幸好殷晓早想到了这一点,来之前就早早订了位。虽然只是里面一个隔离开来的简易小包间,但大功率的电扇呼呼地吹着,相较外面的吵闹喧嚣,到底还是要好得多。
当殷晓特骄傲地牵着他的手出现在包间门口时,大家都分外地意外和吃惊。对此唐堂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也还是有些微的不自在。他尽量努力地微笑,希望可以表现得更自然一点。而殷晓则很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还未坐下就满面春风地捶了王哥一拳,调侃道:“怎么样?傻了吧你?”
王哥到底是王哥。张着嘴看看唐堂又看看他。虽然还是觉得有些震惊,但很快的也镇定下来,脸上渐渐露出一种失笑的表情。
“你小子……还真让你追到了啊?”
殷晓回头看看唐堂,得意的笑。
“那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为了证明他的确是个温柔体贴的好恋人,他笑着转过头,殷勤地替唐堂倒了杯茶。
“菊花茶,清热的。”
唐堂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礼貌道谢似的,然后才握着杯子,有点局促的半垂着眼睫,慢慢啜起来。
他以为他已经准备好了,但到场了才发现原来他还没有。
殷晓和王哥那两句对话让他胸口有点轻微的发闷,他在心中开解自己,安慰说殷晓应该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小孩子得到想要的事物后一种幼稚的炫耀罢了。
这样的想法让他好过了些。他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既然已经出来了,也不想闷坐着扫了情人的兴,便渐渐也打起精神来与旁边的人作几句简短的交谈。
很快鱼送了上来,特有的美味香气缭绕,引得大家食指大动。既有美食怎可无酒,于是又叫了两扎啤酒。
殷晓今日格外亢奋,杯来酒干,谈笑风生。一群人喝得太带劲,狂灌啤酒的下场就是中途纷纷去洗手间放水。
唐堂倒没喝多少,只是觉得脸上沾了油光,洗了两把脸才觉得舒服一点。他抬起头,突然发现镜子里映出他身后站了个人!唐堂吓得一哆嗦,再定睛细看时才发现,原来是王哥。
镜子里的王哥友好地冲着他一笑。
“吓到你了?”
“啊,有点……”
主要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不声不响地站在他后面干什么?
洗手间只有两个位子,关了门就再没有旁人。所以王哥挺直接的,刚才不好问的这会儿就一并问了。
“唐堂,你真和殷晓在一起啦?”
唐堂微微躇蹰了一下,想着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便点一下头,承认了。
“是吗?真没想到……”
王哥的脸色有点怪异,倒把唐堂弄得奇怪起来,他失笑地想:这有什么没想到的?难道他还生是周立辉的人,死是周立辉的鬼了?三十年的历史又怎么样,先出轧的人又不是他?
他勉强笑了笑,说:“怎么了?殷晓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吗,这会儿怎么又这种反应?”
“是我介绍的,可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接受他。”
王哥似乎有点犹豫,最后却终于还是直言不讳地问出来:
“唐堂你想清楚了没有?你是真的作好接受殷晓的准备了吗?还是象一些大龄剩女似的,也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闭上眼睛先跳下去了再说?”
第31章
那个晚上,除了唐堂和王哥,其他人全都哈皮地喝高了。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几个醉鬼眼珠充血、勾肩搭背,声音大得让周遭群众为之侧目。等到出租车来了,又哥哥弟弟的依依惜别,好一番缠绵。
显然王哥对付他们已经很有经验,果断地叫唐堂带殷晓先走,自己来对付余下的几个。唐堂从出租车后座里探头出来,不放心地问:“王哥你一个人行吗?”
“放心,小儿科。你把殷晓顾好就行了。”
殷晓总算还保持着几分清醒,此刻从唐堂背后探出头来,大着舌头道:“那我们……可就先走了啊……”
于是,开车。
车子一发动殷晓就完全放松下来,扯了扯衣领便往唐堂身上一靠。
唐堂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望前方司机一眼。他低声提醒他:“你坐好一点。”
殷晓哼道:“头重……让我靠靠。”说着,索性把头倚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
唐堂也只好让他靠着。他知道喝醉的人最怕颠簸,便叮咛道:“师傅,开慢点啊。”
那司机点点头:“我晓得。”也怕这人吐在车上啊。
好在殷晓还算争气,没吐也没借酒装疯。虽然越来越重的体重让唐堂负荷得有点吃力,但一想到他至少没象周立辉喝高后出丑现怪的直着脖子学狼嚎,多少就觉得有了点安慰。
十几分钟之后,唐堂终于发现殷晓这样的也不好。因为他简直就象是睡死了过去,叫都叫不醒了。
唐堂这时候才有点急了,他只知道殷晓家的大概位置,具体是哪幢楼却不清楚。听说殷晓是和他父母住一起的,要不,打电话叫他们?
他摸出殷晓的电话,却无语地发现他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了机。改问王哥吗?估计这会儿他送那几个醉鬼也正头大呢,说不定连接电话都腾不出手来。
正犹豫间那出租车司机已经略略有点不耐烦起来,问他:“下车吗?”
唐堂无法,只得又把他手机揣回去。“师傅,另外去个地方吧,去农院。”
半扶半抱地把殷晓弄回宿舍,唐堂也出了一身大汗。
他把殷晓往他那张单人床上一放,替他开了电扇吹着,略略歇了口气,便出来接盆冷水洗脸抹身。
走廊上夜风挺大的,唐堂前心后背的抹了一通,顿时凉快多了。他在走廊上站了站,想到殷晓那一身酒气汗气,于是又重新接了盆水,拿了张平时不怎么用的毛巾走了进去。
大概是这一路太折腾,殷晓睡得不象刚才那么死了,而是难受似的低声哼着,一只手不停地抓着胸膛,直把那白生生的胸口抓出几条红印子来。
唐堂经过周立辉的洗礼对如何照顾醉鬼已有一定心得。知道他此刻心头烧得慌,便连忙绞了把毛巾,耐心地替他擦起脸和脖子来。那冷毛巾一沾上皮肤,殷晓顿时安静下来,脸上也露出十分舒服的表情。这表情何其熟悉,唐堂怔怔看着,忽然间殷晓的脸就幻化成了周立辉。
骗谁也骗不了自己,他对周立辉……果然还是没有完全忘情。只是他也知道,若就这么原谅了他,首先自己那一关就通不过。
洗手间里王哥问他:你到底是真的想要接受殷晓,还是只是迫不及待地想借着他走出周立辉的影子?
呵,这个问题,真是一针见血。即使理性如他,也不能一是一、二是二的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正怔仲失神间,许是因为那凉凉的毛巾停在某一个地方就再也不动了的缘故,殷晓半睡半醒中也生出点不满的意思来,眉头一皱,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醒啦?”唐堂忙收起心事露出笑脸。“是不是口渴想喝水?”边问就边端起旁边柜子上的水杯。
殷晓坐起来,扶着他的手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唐堂再给他倒了一杯,他也喝完了。
冷水下肚他人清醒了些,注意了一下旁边的脸盆毛巾,便转过眼来瞅瞅唐堂。
唐堂有些轻微的不自在,回避似的再绞了把毛巾给他:“你自己擦下吧,擦了舒服点。”
殷晓看着他却不接,忽然间凑上来,抓了他两个手腕热切地亲住他。
唐堂一开始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也顺从地微张开嘴,任他亲吻。
跟殷晓接吻并不会意乱情迷。怎么说呢,殷晓是在行使他当男朋友的亲热权利,而他,则更象是在证明自己对这段新恋情的诚意。
渐渐地他发现殷晓这个吻有点变了质。越来越热切,越来越狂烈,单纯的接吻仿佛已经不够,而是带了种想要把他连舌带人都吞噬下去的欲/望。等到殷晓抱住他开始扯他衣服,整个人也缠着他不住磨蹭时,唐堂的脸色终于有点变了。
他一把抓住了殷晓的手,掌心冒汗。殷晓停了下来,喘吁吁地看他。他声音有点嘶哑,抵着他额头嗄声道:“唐堂,别再考验我了好不好?就今晚吧,嗯?”
第32章
唐堂的心,乱了。
其实从答应交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有了这种预感:殷晓,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来作心理准备。
都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做了,不见得是因为爱;但爱了,就一定会想要做。他不知道殷晓如今到底属于哪一种,或许,是觉得两个人既然已是情人关系,所以理所当然地想要进行到下一步吧。
殷晓是个机会主义者,趁着唐堂这会儿心乱如麻便趁乱而上,不停地啄吻他,又舔他的皮肤,手掌搓揉爱抚,企图把唐堂的情/欲也撩拨起来。
他鼻息在唐堂脸上颈间萦绕,呼吸间全是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情热气息。这气息扰得唐堂心也乱了,头也晕了,不由得难受地仰起头,恍恍惚惚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忽然跳出和周立辉第一次做的情形。
那时他们都还十分年轻。周立辉杂书看得比他多,通人事也比他要早,因此所有的亲密行为,几乎都是在他的主导下进行的。
他们亲过、抱过,也曾因好奇想要尝试进行最后那一步。可周立辉手指一插进去他就痛得差点跳起来,试想手指犹是如此,更何况还是周立辉那个粗大蓬勃的小老弟。从此他拒绝相信那东西会顺顺利利地插进自己身体而不把他弄痛,坚决不肯让周立辉再作尝试。
为了让他点头,周立辉简直什么下贱招数都使尽了。唐堂从床这头躲他躲到床那头,又从床那头躲到床这头。周立辉的厚脸皮那时就已初见端倪,小狗似的也追着他爬来爬去,一边爬一边难受地哼哼:“糖糖你让我做嘛……求你,我下面都快要爆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简直象是唐堂不救他他就会死一样。
……
想到那久远的一幕,唐堂不由得恍恍然又睁开了眼睛。
水泥板的屋顶,昏黄的灯光,显然,这并不是在十几年以前,此刻埋头在他身上向他求欢的也不再是周立辉,而是一个……叫殷晓的男人。
唐堂眉间闪过一丝异色,他应该要推开他的,可不知怎么竟有些微动摇。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反问:为什么要推开?就这样和殷晓定下来不也很好吗?难道你还没有拿定主意?
有些时候,或许真的是要逼一下自己才行的。于是唐堂彻底地动摇了、被蛊惑了,原本有些推拒的手就不由得慢慢变了方向,渐渐地,环上殷晓的肩背。
他手搁上去的时候殷晓震了一下。但毫无疑问,唐堂这肢体语言就是默许。殷晓大喜过望,随即就不再有任何保留,而是以更热烈的方式与之纠缠起来。
天,渐渐地亮了。
不管是多么难以面对的处境,天空始终是要亮的。
而不管是怎么祈祷着‘明天不要来’,明天也仍然会如期而来。
殷晓夙愿得偿,一夜好睡,唐堂却几乎整夜都没有合过眼睛。
他不后悔,也不会允许自己后悔。他只是觉得……这一切有点不真实,到现在为止,都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和周立辉之外的人做了。
单人床上面积有限,殷晓大半个身子差不多都叠压在他身上。电风扇吹了一整夜,不觉得热,只是除了周立辉,唐堂从没试过和别的男人如此贴身地挤在一张床上,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尽量小动作地往里面缩了缩,把背紧紧贴在墙上。然后他侧过头去,细心而专注地看起殷晓来。
睡着的殷晓少了两分醒着时的机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