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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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妆-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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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和姨娘那里有没有要捎带给父亲的东西,好一并送去。”
    常郁昕是出嫁女,常郁昀是嫡长子,与父亲继母有些距离并不妨碍前途,但常郁暖是庶女,又待字闺中,不说是讨好,总也不能叫常恒淼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楚维琳晓得常郁昀的意思,点头道:“我明日问问三妹妹。”
    翌日一早,楚维琳在松龄院里见到了常郁暖,常郁暖是备了年礼的,说是下午就送去霁锦苑,不耽搁时间。
    至于常郁映,楚维琳之后的好几日都不曾见过她。
    老祖宗禁了常郁映的足,大赵氏也只能把女儿箍在院子里,免得她一不小心又惹些事情出来。便是隔了几天,隐约觉得老祖宗心情好了许多,大赵氏也没有替常郁映讨饶。
    楚伦歆到不意外,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再禁,也禁不过腊八,满打满算也凑不到一个月,大赵氏何必去老祖宗跟前再赔脸面。
    楚维琳有自个儿的事情要忙碌,年礼中要采办的东西都交给了李德安家的,她是仔细人,样样上心,而李德安的老子曾经跟着楚证赋去过好些地方,别的本事不见长进,看东西好坏却很毒辣,这份本事也传给了李德安。
    头一回备年礼,楚维琳不会小气把拉地不出银子,也不想当冤大头,更不愿意买到些滥竽充数的货色,既然有人懂行,她也能轻松一些。
    李德安两夫妇忙碌了几天,把单子上该采买的都采买了,楚维琳过目之后,便整理装箱,寻了车马送往明州。
    心头事了了,楚维琳恰意不少。
    下午时从宜雨轩里回来,远远就瞧见有人站在霁锦苑外说话,楚维琳定神看了看,一个是水茯,另一个是有些眼生的婆子。
    两人的对话似是不怎么愉快,水茯一直垂着头,那婆子指着水茯唾沫横飞。
    楚维琳停下脚步,转头以目光询问宝莲。
    宝莲通人情,这段日子与常家的丫鬟婆子们熟悉了不少,也会有些消息。她附耳低声与楚维琳道:“是四房里管小厨房的张妈妈,她有个女儿叫淳珊,原是三奶奶院子里的二等,上个月三爷喝多了就……三奶奶不还闹过一回吗?”
    这事情楚维琳是有所耳闻的。
    三奶奶徐氏是个有手段的,自打进门后,常郁晓院子里的几个通房都被收拾得老老实实。可那日下午,不晓得常郁晓是吃多了酒还是叫徐氏管得不痛快借着酒劲胡来,把一个不进屋伺候的二等给拖进了书房,等徐氏傍晚从娘家回来,已经是那么一个场面了。
    徐氏原本是要发卖了那丫鬟的,到最后还是大赵氏把局面压住,把人留了下来,又说将来若肚子里有了再抬举。徐氏咬碎了牙,亦不敢和大赵氏硬碰硬,反正就是一个通房,关起院门来不还是随着她揉搓的。
    大赵氏的心思其实也简单,这丫鬟是四房张妈妈的女儿,张妈妈在柳氏跟前有些体面,卖了她的女儿,张妈妈怎么会不闹?况且又的确是常郁晓酒后胡来,并非那丫鬟蓄意谋算,柳氏那里,会放过一个打击她的机会?
    最关键的,是正逢叶语妍病故,老祖宗正烦着她,这个当口上再闹出些事体来,少不得吃一顿排头,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就是通房,常郁晓也是临时起意,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不管常郁晓是个什么心态,这一个月来待淳珊倒还不错,张妈妈兴许是觉得淳珊能够更进一步,对其他丫鬟婆子也有些摆谱了。
    可这谱,为何会摆到她霁锦苑院外来?
    楚维琳领着人过去,水茯先瞧见了她,赶紧福身问安。
    张妈妈正说到兴头上,不高兴地转过了头,见了来人,她立刻开了笑颜:“五奶奶安。”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楚维琳道:“妈妈既然来了,不如进去坐会儿,这么冷的天,怎就站在外头说话?”
    张妈妈干笑了两声,甩了水茯一个眼刀子,对上楚维琳又是满脸笑容:“奴婢也没旁的事,就是要过年了,想收一收帐。水茯姑娘手头紧,那也没办法了,等下个月领了红封,奴婢再来吧。”
    几句话,事情倒也说明白了。欠债还钱,水茯欠了张妈妈的,必定是要还的。
    张妈妈说完想走,水茯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红着眼道:“妈妈,我不是没银子,是这银子你不要。”
    “呸呸呸!”张妈妈连连甩手,气道,“你不想想这银子怎么来的,我可不敢收。”
    楚维琳一愣。
    水茯又气又急:“一不赌二不偷,这是干净银子,妈妈怎么能这么说?”
    张妈妈冷笑数声,点着水茯的额头,道:“这是你老子给别人当便宜儿子哭回来的钱吧?晦气着哩!你也别拉扯我了,再闹下去,我去告诉你娘你收了私房钱。”
    水茯哪里还耐得住,眼泪不住往下掉:“妈妈,这一天一个利钱,我实在是……”
    “利钱还能少?”张妈妈大呼。
    楚维琳斜斜瞧了她一眼,道:“妈妈这话说的,又不是没有银子给你,你嫌弃银子不肯收,是要平白赚那利钱?”
    张妈妈敢和水茯横,却不好得罪了楚维琳,见她张了嘴,搓着手道:“哪能呐!奶奶,实在是那银子太晦气了。”
    “真金白银,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楚维琳挑眉,“要么现在拿了银子走,要么腊八那天来拿红封,利钱多一个子都没有。”
    饶是大冬天的,张妈妈背上冒了一层薄汗,她是头一回和楚维琳打交道,可也听说过这位五奶奶不是个好打发的,对上大赵氏都是一锤子买卖,半步不让,难道还会让她一个老婆子讨价还价不成?
    只是那死人钱实在太晦气了……
    张妈妈犹豫再三,还是下了决断,赔笑道:“就照奶奶说的,奴婢腊八时再过来,不收这几日的利钱了。”
    楚维琳颔首,也不再管这事,抬步往院子里走。
    等张妈妈走远了,水茯抹了抹眼泪,快步跟了进来。
    等楚维琳解了斗篷坐下,水茯在跟前跪下,磕头道:“谢奶奶帮奴婢解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晦气(四)二更

楚维琳低头看着面前的丫鬟。
    进门两个多月,水茯和娉依这两个大丫鬟,楚维琳用得还是顺手的。
    老实、本分,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霁锦苑里的事情,楚维琳不用过多操心。
    两个人的出身,楚维琳是打听过一番的,尤其是前世时并没有见过的水茯。
    水茯是家生子,只是老子娘都不是什么体面人,底下还有弟弟妹妹,一家人的日子也不宽裕。水茯是个有运气的,内院选丫鬟的时候叫松龄院里挑中了,后来入了老祖宗的眼,拨到了常郁昀这里。
    大丫鬟的月例多,又有赏银,拿回去补贴家里也是常有的事,连宝莲都想着法子多变些银钱给秦妈妈送回去,这并不稀奇。
    只是楚维琳没料到,水茯是借了钱的。
    “我今日也就是碰上了,张妈妈就站在霁锦苑外头指手画脚,我要当没瞧见,别人还当我们好欺负,”楚维琳也不瞒水茯,却也把道理说个明白,“不过,既然是欠了银子,还是早些换上的好。”
    借钱没有还,的确是不占理的,水茯忙不迭点了头:“等腊八的时候奴婢就送过去。”
    楚维琳颔首,又问:“欠了她多少?够不够?”
    水茯一怔,反应过来后,道:“还了七七八八了,就差三两银子了,奴婢好不容易攒下来一些,张妈妈又不肯要。”
    楚维琳略算了算,月初领月俸,并上腊八时的红封,再添些那日隔房各院的打赏,凑个三两倒也不成问题。便让水茯下去了。
    娉依候在屋子外头,见水茯红肿着眼睛出来,拉着她回了屋里:“奶奶没有难为你吧?”
    摇了摇头,水茯道:“奶奶还帮我解围了。”
    娉依听了经过,气恼地跺了跺脚:“哪个嘴碎的在张妈妈面前乱说话的,什么晦气不晦气!”
    “她如今盼着那一位飞黄腾达,可是讲究了。别说是死人银子。便是病人银子,也是不摸的。”水茯置气,言辞更加直接。
    娉依递了一盏茶给她。安抚道:“你既然知道她,别去触她霉头,以后好的坏的都往你身上招呼,何必呢!话又说回来。我瞧着六太太这几日面色又差了许多……”
    议论主子身体,也只能说到这里。后头半句娉依是不敢继续说的。
    水茯晓得她的意思,柳氏若再病了,四房分红封的时候,张妈妈是接还是不接?
    西次间里。宝莲低声和楚维琳说着水茯的事情。
    “她也是个可怜的。她娘为了生个儿子,前头连生了三个女儿,水茯是长女。两个妹妹都是她带的,她娘只管儿子。她娘生产时坏了身子。如今就在家里养着,两个妹妹在前院里做粗使丫鬟,没几个月钱,就靠老子在花房里做事赚些银子,偶尔还去外头哭个丧,所以张妈妈才说是晦气银子。水茯的月钱全让她娘给她弟弟做衣服、买玩意了,不够的时候对着水茯又打又骂的,水茯只能靠借的,等到了咱们爷这儿当差,才慢慢把各处都还上了,张妈妈那儿应当是最后一些了。她弟弟叫她娘养得蛮横,有吃了亏的,最后也是看在水茯有些体面的份上不和他们家计较的。”
    楚维琳听完,低低叹了一声,道:“既然四处都还上了,她做事又挑不出错来,这事体以后略过不提就好。谁都有日子艰难的时候,她本分赚了钱回来,不该为她家里那些为难她。”
    宝莲点头应下:“奴婢知道。这内院里头,也没几个会给她脸色瞧。”
    大丫鬟,尤其是得宠的大丫鬟,本就是体面的,二房在京城就由常郁昀夫妇说了算,水茯在霁锦苑里当差,也不会简单叫人欺负了去。
    入了腊月,簌簌下了几场雪,院子里一阵梅花香。
    松龄院里,大赵氏和老祖宗商量着施粥的事体。
    京城世家会在腊八前后三天施粥,一来攒些名声,二来添些福泽,秋天时新米进仓,腊月里正好也把陈米用了。
    说是陈米,其实也就是存了一年,煮得烂了,百姓也不讲究那些区别,更爱研究各家用的其他材料,莲籽糯不糯,花生香不香。
    大赵氏摊着册子给老祖宗过目:“依着往年的量,差不多是这个数据的开销。”
    老祖宗心里有数,颔首道:“就照这个来。”
    又说了施粥的人手,惯例是各房都出几个人,也好都沾些福气。
    楚维琳回到霁锦苑,寻了娉依来问:“往年施粥是谁去的?”
    娉依想了想,道:“是清兰园里的韩妈妈。”
    清兰园里只住了常郁暖和苏姨娘,涂氏虽然离了京城,却不会撒手不管,留了两个管事妈妈顾着清兰园里的事体,韩妈妈就是其中一位。
    “那就问一问韩妈妈,今年还去不去。”楚维琳说罢,取了书册过来,自顾自翻了起来。
    涂氏留下来的这两位可不是糊涂人,楚维琳从前和韩妈妈打过交道,那就是一个人精。
    施粥瞧着是小事,楚维琳是新媳妇进门,涂氏不在京里,她直截了当换掉了韩妈妈的差事,叫嘴巴多的颠三倒四一番,说不定就要成了对婆母不敬了,可要是让韩妈妈去,这京里的二房毕竟是楚维琳当家,叫人瞧着背地里笑话。
    使人去问,小算盘打得比账房先生还溜的韩妈妈,自然会卖楚维琳一个好,毕竟涂氏丝毫没有要回京来的讯息,楚维琳却是二房正经的主子,韩妈妈定是要和她一边清兰园,一边霁锦苑的井水不犯河水。
    韩妈妈推辞了,楚维琳再安排人手,也叫人挑不出错来。
    这是这两年楚维琳在颐顺堂里学会的,越是小事,越不要受人把柄,平白惹了章老太太的嫌,到最后不落位的是她自个儿。
    娉依走了一趟清兰园,回来禀道:“韩妈妈这几日有些咳嗽,施粥忌讳这些,她不敢过去添乱。妈妈原本想亲自过来给奶奶回话的,又怕过了病气,等大好了之后再来给奶奶请安。”
    倒是韩妈妈会寻的由头。
    楚维琳勾了勾唇角,又让娉依去请了杜平家的来。
    比之杜平家的,楚维琳自然是和李德安家的更亲近些,只不过,施粥要讲究一个面相。
    李德安家的虽然模样不错,体型却偏瘦些,不比杜平家的圆脸、微胖,瞧着喜气福气,老祖宗那儿,更偏爱杜平家的这种面相,施粥时往棚子里一坐,旁人见了只觉得亲切不已,韩妈妈也是这般面相的。
    杜平家的是使了力气才谋到了陪房的位置,自是想大干一番的,见楚维琳给了她这么一个机会,赶忙笑着接下了。
    人选定下了,就要报上去。
    翌日去老祖宗那儿请安,楚维琳便提了一提。
    大赵氏转着眸子,问道:“怎么不是韩妈妈?”
    “韩妈妈这几日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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