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下了身子:
“不要着急,在医院,是不会出问题的?我陪你过去看看——”
一句话瞬時安抚了心婉彷徨不安的心,两人收拾好,拉着行李箱便匆匆赶去了医院。
经过紧急救治处理后,茜儿的病情总算是暂時稳住了。搀扶着茜儿做了几项检查,开解着她,云霍便打算送她回房休息:
“茜儿,现在你要放宽心,什么都不要多想,千万不要再动气了?要不,还是告诉老爷、夫人吧,再不…告诉少爷也行?少爷认识很多有名的医生…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放心,霍大哥…我不会有事的?我这病,也不是第一次了…我相信,这一关,我一定熬得过去……如果这真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命运,我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不要告诉爸妈跟我哥儿,好吗?霍大哥…你也不要难过…我现在…已经不痛了……”
轻轻扯动嘴角,茜儿嘴角的笑意却盈满了苦涩。
“茜儿——”
刚想再说些什么,见茜儿目光呆滞,步子却停了下来,云霍也倏地止住步子,慢慢转正了目光,只见,走廊前方,一个黑色的身影满脸错愕地瞪着他们,神色复杂,满眼地惊诧不敢置信。
替心婉买完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茜儿,更没料到几天不见,她竟虚弱地像是变了个人,燕窝深邃,面色惨白,原本纤细的身体竟又清瘦了许多,霎時,殷天爵被她孱弱冰冷的模样骇得心惊胆颤:
“茜…茜儿……”
薄唇轻颤,半天,殷天爵才弱弱地抖出几个字,抬脚刚想上前,突然另一道愉悦的女声嘎然而起:
“爵,好了吗?”
下一秒,另一个妙曼的身影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匆匆迎了上来,亮堂的走廊上,四人面面相觑,殷天爵深陷两难,满脸担忧,云霍却气得握得拳头都咯咯作响,心婉愣在了当场,茜儿却只是垂敛下眸子,轻轻咳嗽了几声。
还以为,他是回来看她的…
原来——
千般滋味萦绕心头,茜儿此時此刻却麻木到连痛都没了知觉。
“茜儿,你怎么样??呼吸…千万不要动气……”
转身,云霍紧张地拍着茜儿的美背,搂在她腰间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轻轻摇了下头,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他无言的鼓励,片刻后,茜儿缓缓止住了颤栗:
“霍大哥…我们走吧?”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多余地,茜儿连问都省了。
收敛目光,看都没再看殷天爵一眼,茜儿在云霍的搀扶下绕过殷天爵转身离去。
抬手,殷天爵却始终都没有伸出,到了嘴边的呼唤也因为她的绝望冷漠生生哽在了喉咙间。往昔的介怀生气在这一刻都变得无关紧要,他的眼中,只剩下她的虚弱跟漠视。
心针扎般地刺痛着,殷天爵满心纠结,抬脚追了上去。
高级病房门口,殷天爵贴靠在门前,却只见云霍扶着茜儿躺下,护士替她挂着吊瓶。脚上像是灌注了铅水,满目心疼,殷天爵却连靠前都胆怯万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茜儿病了为什么没人通知他?为什么家里的人一个都不在?只有云霍一个人陪着她?是她的意思还是——
想着两人每次见面,不管在哪儿,她都会笑意盈然地扑上来,可这次,她却连句话都没跟他说,甚至连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间都…屈指可数??
前所未有的状况,让他失措到莫名恐慌。
没有急于上前,殷天爵转身走向一旁拿出了手机,接通电话,质疑、吩咐的话还没出口,管家急切的通禀先传了过来:
“少爷,您总算来电话了,我都快急死了?您快回来看看=吧,夫人病了几天了,情况很不好,不知道是旧病复发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吐血昏厥了…夫人不让我们劳师动众地伺候,我们也不敢通知老爷、夫人,这些天,一直只有云霍先生一个人在照顾……”
“我知道了…帮茜儿准备些日常用品,送过来吧?”
像是被人狠狠闷了一棍,殷天爵脑袋‘轰’的一声,眼前一阵白芒,手颤抖地差点将手机都掉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料到,他出差的几天,赌了个气,她居然就病得这么严重??
挂断电话,紧攥着手机,想着自己三番两次、不是挂了她的电话,就是明明看到了却当没看到,再想到自己毫无解释的失信,几天来的杳无音讯,无尽的自责、内疚瞬间缠满了他的心。
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不该丢下她不闻不问的?
◎◎◎◎◎◎◎◎◎
一直在病房的门外徘徊,殷天爵始终没敢鲁莽的闯入。直至护士走出,他多少了解了些情况,心里有了底,他才缓缓推门走了进去。
望着床上挂着点滴的茜儿,许久,殷天爵竟怎么都开不了口。屋内一阵静默的尴尬,还是茜儿先行开了口:
“霍大哥,我有点饿了,想吃荷叶粥,你去帮我买点好吗?”
有些事,是根本没法逃避的,她也从来就没打算自欺欺人。
了解茜儿的心思,云霍还是不放心的疑惑,唇角刚刚扯动,却见茜儿认真地朝他点了下头,随即自床边站了起来:
“好?你们慢慢谈,有事…记得按铃?”
见茜儿支走了云霍,殷天爵才鼓起勇气走了上去,轻轻坐到了床侧,凝望着床上病态的佳人许久,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殷天爵闷闷不解地开了口:
“为什么要叫他来?”vexp。
她病了,他很难过,可是家里那么多人,她居然都舍近求远,叫了一个跟她瓜葛不断的男人,殷天爵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担忧,莫名的,他怕她心里…有他?
淡淡地拧了下眉,茜儿的音调出乎意料地寒彻刺骨:“叫你…有用吗?”
“茜儿??我才是你的丈夫,就算我不在,家里也有足够的佣人可以照顾你?”
惊愕地瞠大眸子,殷天爵被她反讽的口吻深深刺痛了,他是气她不想生他的孩子,可再气再怨,她也还是他在乎、喜欢的女人?
“丈夫??佣人??你这是在怪我生病还是对我处事有意见??既然有佣人就可以,你何必出现在这里??质疑我之前,请先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我要的是一个真心关心我、爱护我、心里有我的男人,不是只会欺骗我、在我生病的時候还陪着别的女人的…丈夫?咳咳…这场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错误,就像温雅说得,我用权势抢了她的男人,我活该…有此报应?我谁也不恨,谁也不怨…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一時误入迷途并不代表会错一辈子,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错能改?我累了,我们…离婚吧?”
没想到茜儿用了这么重的字眼,殷天爵顿時警觉事情有些不对头:
“你见过…温雅??她跟你说了什么??茜儿,夫妻之间吵架、拌嘴都是很正常的事儿?我跟她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了?就算香港之行的事是我爽约、是我骗了你,那你呢?你背着我偷服避孕药难道就不是欺骗我吗?你不想生孩子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背着我吃那儿红色的糖果,还骗我说是你调理身体的药?如果不是因为生气,我根本就不会连家都不回直接就去出差?茜儿…我是赌气不接你的电话,可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生我的气,我可以理解,可不要…放弃我们来之不易的婚姻,好吗?”
吃了一大惊,茜儿也足足愣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她着实没想到云霍给她的红色糖果居然是…哪种药??她确信,如果自己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吃。可是现在,就算明知这是个误会,她却都没想要去澄清:
“我们的事儿跟温雅没有关系?殷天爵,做不到的事儿,你不该轻易承诺。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在沙发上等了你一夜,所以第二天我错过了飞机还冻出了风寒…香港之行,我满怀期待地准备了很多天…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当我得知飞机票上我的名字被另一个女人取代,我是什么滋味吗?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妻子被丈夫无言抛弃、一个妻子病重的時候看到丈夫的绯闻有多么的伤心、绝望?你可以不给我希望,不该亲手去摧毁打破它?这样也好…也许一切冥冥之中都是自有天定?我没有冲动,也没有赌气,我现在很心平气和地再跟你重申一次:我们…离婚?你放心,离婚的事情我不会催你,我可以等到你市长卸任,可是在这儿期间…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茜儿…伤你的心是我不对…可不要因为一次的错误就永远判我出局、离开我,好吗?你也说知错能改是好处,我错了,你也要给我机会弥补、改正,是不是??茜儿,我从来没有这样挽留过一个女人,求你…不要离开我……茜儿…我是因为喜欢你、在乎你才会生气、赌气…”
上前,紧紧抱着茜儿,想起沙发上每晚等待的小小身影,殷天爵的心暖暖的,却也痛痛的?圈着她,手越缠越紧,殷天爵前所未有的害怕。
当场心婉坚持离开,他都没有如此的挽留,因为,他很清楚,留下心婉,她会内疚一辈子,他们也不会幸福。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之间根本就是误会,如果知道她病了,他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别说只是抛下公务,就是让他立马卸去市长的头衔,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喜欢?你真得懂得这两个字的含义吗?到了现在,你是在睁眼说瞎话?还是以为我没经历过情感,真的就是个傻子,白痴??”
一把推开殷天爵,茜儿顿時来了气。
“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前所未有的认真却被她如此轻蔑的否决、污蔑,殷天爵也顿時有些隐隐的不悦。望着执拗的茜儿,也开始反思起整个事件,到底是自己真得错得离谱,还是一切只是她想要离开试图寻找的借口。
讥讽地瞥了瞥嘴,茜儿随即提醒地开了口:“什么意思??还记得我弄坏的你的那枚玉石指环吗?”
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殷天爵轻轻点了下头,却顿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玉石指环,一个指环而已,你却发了很大的脾气…你告诉我,那个指环是哪来的?你生气…是因为那个指环价值连城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
听得出她话里有话,却又不确定那些陈年往事她是不是真的有了耳闻。凝望着茜儿,殷天爵沉默了,这个時候,他不能说,也不敢说,因为他深知,任何解释都变会变成借口,只会火上浇油。
“为什么不说话?是无话可说了吗?”
“茜儿,不要咄咄逼人好吗?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一定…要这样吗?”
的确是无话可说,殷天爵只能试着找寻歪理,转移话题。
“到底是我咄咄逼人,还是你欺人太甚??你告诉我,当着我的面,你丢掉的戒指是真得丢掉了吗?当着我的面,花言巧语收下的我弥补的戒指,你是真的收下了吗?”
“茜儿,你到底想说什么?是,那枚破碎的指环我又捡了回来,修好了,可这并不代表我对你全是虚情假意啊?戒指的事我并没有怪你,那个对我而言是有着特殊的纪念意义,可也仅此而已,跟你送我的完全不一样?你送的东西,我很珍惜,对我也很重要,我收下了…也会收好…我并没有骗你?”
不解茜儿怎么会突然旧事重提,殷天爵无力地辩解着,还十分不理解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翻旧账。明明是过去的事儿也已经说开了,她为何非要揪着不放呢?
“好一个没有骗我?那这是什么??”
说着,茜儿扭身自枕头下掏出一个红色的锦盒,挥手砸到了殷天爵的身上: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歉意,你不该践踏我的真心?虽然这个戒指并不值钱,可是,你知道吗?为了弥补我那次的不小心,为了讨你欢心,为了这个戒指,我跑了整整一天,跑遍了我所有知道的玉器市场…。这辈子,我都没这么辛苦地去买一样东西?就算你不喜欢,你也不该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可怜我连盒子都十分用心地挑了特别有意义的爱心图样…早知道你会弃如敝履,我就不用如此白费心机,再用心、再珍贵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不如一块…碎砖破瓦??”
轻霍上没。“茜儿??这儿…我没有??我真的……”
攥握着戒指的锦盒,殷天爵急得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却始终想不明白戒指怎么会到了垃圾桶里。越是着急,他的脑子越是一团浆糊,甚至连自己到底将戒指收没收回抽屉都不敢确定了。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