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个臭小子平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倒是上心了,急着做新郎了。想想真是快啊!阿布泰走了都十一年了,德煊快做阿玛了,德礽也要成亲了,哎!要是咱们能一块看这儿女成家立业该有多好……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是熬过来了,只是……德煊好不争气,想着想着止不住心酸起来,眼里便有了泪意。
秦嬷嬷见了知道夫人又勾起辛酸往事,八成又在想贝勒爷了,哎!夫人不容易啊!可是王爷和大福晋也是夫妻情深,硬要拆散他们也是与心不忍啊!但愿夫人有一日能想的明白,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共享天伦,于是劝慰道:“夫人,今儿个可是大喜呢!您该高兴才是啊!二贝勒也成家了,有出息了,您就等着抱孙子享清福咯!走吧!咱们去看看二贝勒那喜袍试穿的怎样了。”
惠敏暗拭了眼角的泪水,转身出了新房。一干人等也随后跟了出来,又把新房的门关上,不让闲人再入了,免得又弄乱了什么。
惠敏来到东厢房,只见永熠和珞琳也在,正在对穿着新郎装的德礽品头论足。
德礽显然对这身红衣觉得别扭,左看右看,皱起了眉头,道:“为什么大婚就得穿大红喜服?我最怕穿红袍子了。”
珞琳笑道:“二哥,你穿这身很好啊!很帅气呢!新嫂子见了一定喜欢的。”
永熠也笑道:“这是咱中华几千年的习俗,红色就是喜庆的象征,这是没办法的事,大家都为图个吉利嘛!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你就好好的穿着吧!”
德礽撇了个嘴道:“可是我这么黑,穿了这大红喜袍就更黑了。”
珞琳笑道:“这也是哦!确实黑了点,说来也奇怪,你和永熠表哥总是一同去起马射猎的,为什么表哥就晒不黑,你就晒的跟块碳似的。”
德礽扬了扬眉叹道:“这就得问额娘了。”
永熠笑道:“这关舅母何事?总是你自己又偷跑了去哪里寻乐子晒的了。”
“就是就是,我说二哥,你这么紧张自个儿好不好看干吗?你不是说成不成亲无所谓的吗?哦!你一定是口是心非,怕新嫂子嫌你黑不喜欢你呢!”珞琳戏谑道。
德礽被说中心事一阵脸红,不知怎么的,自从和岳晟交好后,常听他说起他的妹妹怎样的娇俏可爱,一副侠义心肠好抱不平,就不自觉的期待起来。说真的,这几个晚上他都紧张的失眠。可是嘴里却不肯承认的,抢白道:“那怎么可能呢?她嫌我黑,我还嫌她白了呢!恩,你以后嫁人,二哥一定帮你找个比我更黑的。”
珞琳看了一眼永熠羞的跺脚道:“二哥你胡说什么呀?我才不嫁呢!”
“不嫁?哦!你一定是不喜欢黑的,那二哥就帮你找个白的吧……哈哈!我看永熠挺白的,又英俊又潇洒,你就许给他得了。”德礽虽说是戏言,可他确实希望珞琳能许给永熠,上次在酒楼试探过,永熠许是害羞才那样说的,所以今儿个便玩笑似的旧话重提,看看他们的反应。
永熠又羞又急,很是尴尬。这个德礽许是自己要当新郎了,兴奋的过了头就胡言乱语了,这种话怎可当着珞琳的面说呢?珞琳若是无心倒也罢了,若是有心的岂不是要多想了。自己又不好意思说的明白清楚,又不能责怪于他,他也是玩笑而已,所以永熠只好岔开话题道:“小心我今晚带清扬贝勒他们来闹洞房哦!”
珞琳也是羞的满脸通红,娇啐了德礽一口道:“你也小心我在新嫂子面前派你的不是。”
“在说什么呢?”惠敏见三人聊的开心,进来问道。
三人赶紧请安。德礽笑道:“没聊什么,他们在夸孩儿呢!”
“哦!是吗?”惠敏见德礽穿着一身大红喜袍,神采奕奕,确是英俊非凡,心里高兴。再看珞琳和永熠二人皆红着脸,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两不是很好的一对吗?永熠一表人才,说实话比德煊不逊分毫,若能成好事,亲上加亲,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呀!这样想着,看永熠便越看越喜欢。
永熠见舅母奇奇怪怪的看着自己,心里有点发毛,莫不是舅母也想…。。不免担心起来。想到日前收到阿玛来信,说奉命来京办事,算算日子,今天就会到了,正赶上喝德礽的喜酒。就忙将此事禀明舅母。
惠敏听了,高兴不已,自从迁到京城,盛京老家就一直没能回去看看,那边的亲戚也很少有来往了,这次永熠的阿玛、额娘能来,那真是太好了,正好可以商议大事呢!
第五十八章 德礽大婚(二)
惠敏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不觉的又精神起来,带了秦嬷嬷等又去了膳房,晚间的婚宴可是最重要了,那么多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以及两家的亲朋好友都会来赴宴,定要让大家吃好了,喝畅意了才是。
膳房里忙的不可开交。宛馨一早就来了,再将菜单细细过目了一遍,询问要紧材料是否都已备置齐全,又一一查看了蔬菜是否新鲜,鱼肉是否鲜活,象拔、鱼翅等材料是否属于上品。一阵忙活下来,竟有些腰酸腿涨,李嬷嬷忙搀住道:“侧福晋您受累了,这里的事儿您就放心交给老奴来办,保证不出一点差错。”
宛馨轻轻锤了几下腰,扶着肚子小心坐下,微笑道:“这里里外外都是额娘跟王爷在操劳着,我怀着身孕,多有不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请李嬷嬷多费些心思和气力,断不可出什么差错,且要把事办好了,缺人少物的,你尽管说,我总想法子给你安排就是了。”
正说着,有丫鬟通传道:“老夫人来了!”宛馨和李嬷嬷连忙起身相迎。
惠敏见宛馨在这里,便拉了她的手疼惜道:“你怎么挺着个肚子还来这人多杂吵的地方?万一碰着挤着的话可怎生了得。”
宛馨微笑着道:“额娘,不碍得。”
李嬷嬷一旁道:“老夫人,侧福晋是怕您累着了,想着给你分担些呢!侧福晋一早就来了,把膳房的事安排的有条有理、停停当当,替我也省了许多心思呢!”
惠敏笑道:“是啊!宛馨最有孝心了,办的事也十分妥帖,将来这个家少不得要交给她操劳了。”
宛馨听了心中得意,额娘说这家交给她操劳,那不就是说将来要让她来当家了。
李嬷嬷和一干下人听了老夫人这番话,心下留意,想着侧福晋就是将来的当家主母了,对侧福晋自然就更看重了些。
惠敏道:“既然宛馨安排过了,我也就放心了,膳房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一一办来就是了。”
李嬷嬷道:“材料都已备置齐全,只是人手还欠缺,老夫人能否再调拨几个丫鬟过来,帮忙打个下手?”
惠敏想了想,这府中各处都在忙碌着,人手已然是十分紧张,哪还有多余的人来?
宛馨见额娘不语,料想额娘心中无人可调了,其实也不是无人,只是额娘没想到罢了,便道:“额娘,要不就拨我身边的莲儿、茉儿过来?就是要银环和翠珠也行啊!”
惠敏马上就反对了,道:“那怎么行呢?你有孕在身,容不得半点闪失,你身边的人一个也不能少,要拨的话……就把‘沁秋苑’的几个丫鬟拨过来吧。”
宛馨故意急道:“额娘还是让宛馨身边的丫鬟过来吧!怎可要了大福晋身边的人呢?”
“你的人使得,她的人就不使得?就这样定了!李嬷嬷,我呆会儿就让人去把她们调派过来,这里的事儿,你可得给我办仔细了。”惠敏正色道。就用她几个奴才有何不可的,宛馨都能这般识大体,她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当下秦嬷嬷便让玉颜去了趟“沁秋苑”传老夫人的话。
雨梦这次受罚后,越发小心谨慎了起来。德煊面前也是一劝再劝,求他再不可为了她跟额娘起冲突,这样只会让额娘对她的成见更深,她也不希望德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要德煊心中有她,她便不再乎受这些委屈了。
眼见着德礽大婚,府中上下人人忙碌,只有她这“沁秋苑”冷冷清清,“悠闲”的很,雨梦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德煊临走时,怜爱的拥着她说:“今天我会很忙很忙,忙的也许会顾不上你,晚间行礼时我会让小唐来接你过去观礼的,你自己好好休息,千万别胡思乱想的,开心点,不然我也会失魂落魄的,办错了事儿那可就得记在你头上了。”
听他这么说,雨梦心里便暖暖的,这种感动足以淹没所有的不快。德煊,只要有你的这份心,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雨梦心里暗暗说道,不禁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臂弯里,眼中的泪水悄悄渗进他的衣袖,不想让他看见了,担心。
玉颜前来传话,让“沁秋苑”的一干下人去膳房帮忙。雨梦应承了道:“呆会就让她们过去。”
接着叫了香绮、冬雪和腊梅仔细吩咐了一番:“今儿个是府里的大日子,非比寻常,咱们能出一份力也好的,只是人多嘴杂的,大家只管做事,不该听的就当没听见,不该说的就咽进肚子里,一个字也不可吐了出来,原也不必这样,只是你们跟了我,也就多受几分罪,人前人后自是该慎言慎行,不可造次了。”
大家诺诺,特别是腊梅,以前都是一根肠子到底,有什么就说什么,这次吃了亏,得了教训,哪还敢,自然十分小心了。
“总之,大家相互帮衬着,好好做事。”雨梦不放心又吩咐了几句。
“格格,我们几个都走了,那谁伺候您啊!您渴了饿了该怎么办呢!要不我留下伺候您?”香绮也放心不下格格道。
雨梦笑道:“我自有主意,不碍的,你们只管放心的去,再说,夫人有命,岂可违背了,不要多说了,你们快走吧!”
到了午后,雨梦一人实在闲的难受,便想着去珞琳那看看,兴许还能帮上些什么忙,自己谨慎些就是了,这样想着便关了院门,径直往“凝翠阁”去。
行至“月湖”边,见湖岸杨柳低垂,暖风吹过,丝丝弄碧,柳花飞舞。才知又到柳絮飘飞时,进府已有半年,可自己在这府中也似着柳絮一般,无根无萍,想到那茫茫然不可知的未来,心里边溢满感伤,哀叹道:
东风不解愁,卷起飞花沾衣袖,惜花何忍委芳尘,不若飘零逝水流。
只听得身后有人吟道:
东风若解愁,送花飘飞天尽头,零落成泥君休泣,明春又见鹅黄柳。
雨梦一惊,竟是他吗?
第五十九章 德礽大婚(三)
雨梦蓦然回首,依期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依然那样的温柔,带着一分无奈的怜惜。她以为她已经忘记这样的眼神,她以为她已经不再在乎这样的眼神,她以为她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眼神,可是……现在他就站在面前,这样忧郁的、温柔的看着她,她的眼迅速充泪了,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坠落。为什么落泪?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只睁大了眼睛,幽幽的望着他。
永熠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她的泪淋碎了。前日听德礽说,她又被舅母罚跪了,整整一日。当时他就心疼的要死,值的安慰的是,德煊终于肯承认自己的感情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但愿有了德煊的爱,她在这个府里能过的轻松些快乐些。可是刚刚看到她孤单寂寞的身影,听到她那样感伤的哀叹,他的心又被狠狠的揪了起来。他甚至在想,只要她愿意,他今天乘乱就带她逃离这个王府,管他什么皇恩浩荡,什么家族荣辱兴衰,他只想带着她,那怕是浪迹天涯,只要她的眼里不再有泪,心中不再有伤。可他什么也不能做,看着她如雨的泪,他的心乱了,满是无奈。
“你再落泪的话……我……我真的会后悔自己放了手。”永熠痛苦的说道。
这样的话让雨梦惊慌失措了,忙低垂眼睑,仓皇拭泪。她该掩饰住她的痛苦,掩饰住她对他的思念,可他总是能那么轻易的碰触到她的心,只需一个眼神,就让她无所遁行了。她想让他知道,在她的心里,他就像是一位兄长,是一位最知心的朋友,是一个可以倾诉所有委屈的人。显然她的想法太过天真了,不仅如此,他还是那个会为她痛,为她黯然神伤的男子。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落泪,他会怎么想?哎!雨梦心里懊恼不已,想解释,却道:“你……好久没来了。”
永熠沉默片刻,他想说:我不敢来,因为我怕会打扰了你生活、你的感情,我怕看见你的幸福,也怕看见你的痛苦,爱你好难,不爱你……更难。但他却只能说:“近来朝中事务繁忙,走不开。”
雨梦点头,她知道这只是他的掩饰之词,她明白他的心意,但都只能放在心里了,德煊才是她爱的归属,情的归宿,更何况还有珞琳,对啊!珞琳。想到这便问道:“你见到珞琳了吗?”
“见到了,我刚从‘凝翠阁’出来,走着走着就到了这月湖边,想着也许能遇上你。”永熠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雨梦闪烁着避开他的眼神,慌乱的引开话题“珞琳一直惦记着你,说你怎么都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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