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调回桌对面,柳如瑶涨红了一张脸,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地埋头扒饭。扈优的表现稍微正常一些,只是视线四下乱转,有点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的样子。
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刺激这两个人,只不过,将来还有半年多时间,天天这样朝夕相处,与其彼此绑手绑脚,不如放开来,让他们早适应早好。
要说起来,的确是为难他们了。
柳如瑶就不必提了,受到严格封建教诲的圣女,看见男女拥抱就已经羞答答,何况是两个男人?
至于扈优,对于我的性取向,其实他很早就了解,也跟我谈过。
确定了我的态度之后,他就没有再过多干涉。他纵容我,无法无边。
还记得那天,我和皇甫令雪从水池里出来,湿淋淋地出现在扈优面前的时候,他当时的表情,只能用精采绝伦来形容。
我在他意料之外的归来,令他欢喜不已,而跟我一道回来的这个他想都没想过的人,虽然着实让他为难好些天,不过最后,他还是坦然接受了。
不接受又能怎样呢?
我是他唯一的亲弟弟,皇甫令雪是我光明正大成了亲的终身伴侣,更是他妻子的前上司。
他再尴尬,也没法把我们拒之门外不是?
嘿嘿,将来有机会我把雪吟也一道带回来,让丫头喊他一声伯父,相信他届时的反应一定够我捧腹好一阵子。
就像我对扈优所说的,警卫是一个绝大部分时候清闲的活儿。
实在太无聊,我只能变着法子自找乐趣。
首先是衣装,这个商场的警卫服是纯黑色,样式不错,再加上我身材不错,更不要提某个天生衣架子的人了。
于是,原本平凡普通的衣服往身上一套,自然穿出几分不普通的帅气出来。
而我还不甘平凡,去买了些徽章别在衣服上,站在人前,真是非一般的出众。
再来是配件,我嫌警棍太单调,暗地里买了两根鞭子。
表面上看起来和警棍有点相像,不同的是,鞭柄上有个按钮,一按下去,就会有五公尺长的细软鞭伸出来,帅吧?
身上能拿来消遣的东西,基本上已经被我消遣了。
然而无聊,还是一样无聊。
没事做的时候,我就买两杯可乐,坐在一楼大厅的花圃边。
这时候,我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在脑子里给他们描述,或者评估相貌气质,顺便打打分。
而我身边的某位仁兄,则只管玩他的PSP游戏,两眼不观身外事。
说来奇怪,论心智,皇甫令雪绝对是老狐狸级的了;论对人对事,他也从来都淡定以待,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对这种受众年龄层次不低但也绝对不高的掌上游戏这么热衷。
或许他就是享受像这样一个人安静去做,不论是看书、练功还是PSP。
人潮看得太久,我的眼睛有些发酸,撞撞身边人的肩膀:「喂,在玩什么游戏?这么入神。」
皇甫令雪头也不抬:「乱斗嘉年华。」
啧,听名字就是一个很乱的游戏,真亏他受得了。
「好玩吗?」我问,无聊透了。
「普通。」
「那你还玩得这么起劲?」
「没事。」
「没事就陪我聊聊天。没看见我身上都快长出草来了?」
「长草?晚上我帮你拔。」
「……」我算是被他打败了。无力的叹出一口长气,我捧起可乐,正要喝个干净,面前突然闪过一团不明物体。
噢,不、不是物体,是一个人。只是跑得太急,加上距离太近,造成了我视觉上的误差。
稍后,又有几个人相扶着从我身边跑过,嘴里喊着:「抓住他!那人是个小偷!」
他们喊得很急切,但理会的人很少,大部分人是充耳不闻,表情冷漠地走过去。
我放下可乐,又撞撞皇甫令雪的肩膀:「喂,有贼进商场了耶。咱们是不是有事做了?」
「什么事?」还是没抬头,眼睛一秒都不离PSP萤幕。
「抓贼呀!你没看见刚才有贼跑过去嘛。」
「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忍!
「可是我看见了。」
「喔。」皇甫令雪敷衍地点两下头,然后问,「你看见什么?」
「……」我再忍!
「我看见贼,小偷!扒手!」
「喔,有三个人?」
「……」我可以尖叫吗?
「不是。」我咬牙切齿,「只有一个。刚从门口进来,往楼上跑了。」
「去了楼上?」
「对。」
「我知道了。」
我质疑地吊起眉毛:「知道什么?」
「他总会下来的。」言简意赅。
「……」我忍无可忍啦!
伸手挡住PSP萤幕,当皇甫令雪终于舍得把视线分给我,我指着肩膀上的肩章,铿锵地说:「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警卫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这家商场给配的!知不知道商场为什么给我们配这个?因为我们……」
「我们是警卫。」皇甫令雪懒散地接过话。
我重重点头:「对!我们是警卫,是专职保护这家商场的警卫。那你觉得身为警卫,在这种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保护商场。」他活学活用。
我竭力忍住尖叫的冲动,一口气吸到肺部最深处,对他竖起食指:「你,现在就给我行动,往楼上去追。你打前锋,我后应,我们一起去把那个贼逮住。」
皇甫令雪稍一沉吟:「对方什么模样?」
「当时他跑那么快,我哪看得清楚?」我翻白眼。
「那要怎么知道该追谁?」
「呃?」对喔……我烦躁地抓抓头,很快做出主张。
「既然是贼,而且刚偷了东西被发现,肯定身上或者手里揣着东西,神色慌张,跑得很急……,差不多就这些。总之你看着办吧。」
「好。」皇甫令雪果然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人,很快地就进入状况。
我和他一前一后,从自动扶梯那边往上追赶。上了大约四五层楼的时候,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被另外几人围在中间,对他声讨拉扯,看样子就是那只贼了。
没想到居然被当事者捷足先登,我不禁沮丧地叹气。
可惜啊可惜,好不容易等来一件可以玩玩的事,就这样泡汤了。
突然,那群人里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就看见小偷撞破人墙闯了出来,向着上楼的自动扶梯直奔过去。
「令雪!」我大叫,赶紧去追。
皇甫令雪的反应比我迅速,在我之前就已经行动,追上扶梯。
小偷已经到达扶梯顶上,眼看着就要向人潮中逃窜。要是被他得逞,再想找出目标就不那么容易了。
皇甫令雪抽出别在腰后的鞭子,亮出来,一鞭甩过去,准确无误地套住小偷的脚踝。再用力一扯,那小偷啪一下摔下来。
皇甫令雪又扯一下,把小偷从地面拉回了扶梯上,然后就这样把对方拖着,逆向下扶梯。
我在扶梯下方手舞足蹈地欢呼,「小雪雪,你帅呆了,酷毙了!老公以你为荣!」刚喊完,忽然又觉得现场的气氛不大对劲。
左右张望张望,发现那些原本各自闲逛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全都停了下来,表情各异,但统一都直勾勾地瞪着正徐徐下扶梯的皇甫令雪。那眼神,像是在看……西部牛仔?
我的心情顿时从云端跌到深谷,沮丧地几乎趴到地上。
唉,人很厉害是不错,但在公共场合太过招摇,也绝对不是件好事。
看来警卫这一行,咱是又干不下去。
风和日丽约会天。
自从连受了两次重量级打击之后,我再也不敢随便找工作。真的没事干而闲得发慌的时候,就老老实实地约会。
其实按理来说,我应该多多花时间和皇甫令雪约会。
在那个时代,他总是忙,不要说约会,有时整个白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有时间约会,却找不到合适节目。
游乐场,玩了几次就腻味;看电影,他不喜欢,坐在我旁边老半天没动静,我常以为他睁着眼睛睡着了;去KTV唱歌,他会嘲笑我;吃东西……,我们又不是猪。
一路盘算下来,就只有逛街可行。
其实逛街不算太差的选择,我一向乐于帮皇甫令雪搭配衣服,把他打扮得风流倜傥,怎区区一个帅字了得?
走在他身边,骄傲地昂首阔步,享受着众人投来的欣羡目光,以及百分之九十九的回头率,心里暗爽不已。
除了买衣服,我还热衷于拉着他上发廊,让发型师精心打理那一头人人垂涎的长发,做出各种各样的漂亮发型来。
譬如今天,我决定走简约路线,就叫发廊小妹为他绑了马尾辫,用一条黑色发绳束起来,给人的感觉相当清爽,还很纤秀。
我喜欢。
从发廊出来,我买了薯条,边吃边聊天边压马路,倒还蛮有滋味的。不时喂两根薯条给他,他也配合地接受了。
有时候迎面走来许多人,为免被人群冲散,我就让他揽住我的肩膀。其实我是很想揽着他啦,可是我的身高不如他,揽着会比较费力。
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什么都不避讳,因为不需要。
这个时代不属于他,也不再属于我,但是不必为此失落。
在这里,我们拥有的,是随心所欲的自由。
这就足够了。
不多时,薯条吃到见底,我四处张望,想找到一个垃圾筒扔。
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对方是一个灰头发绿眼睛的白种人。
很正常,这是在美国。
但是他为什么要拍我,这就不太正常了,我很肯定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你好,我叫刘易斯。」他寒暄着掏出名片,我接过来,名牌上除了印有一个名字,还有一排小字,好像是什么电影公司之类的。
「你好。」我淡淡回应,「有什么需要帮忙?」
「不。」刘易斯笑容可掬,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的皇甫令雪,然后现出更加灿烂的笑容,脸上就像开了朵花似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脑海中突然飘过这样一句话。
「很抱歉,我冒昧了。」刘易斯说,「我只是想问,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拍电影?」
「拍电影?」我愣了愣。不会吧?难道这家伙是个星探?
嗳……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两人很有魅力?
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但还是感觉来得太突然,我戒备地问:「什么电影?」
「喔,是一部文艺片。」
刘易斯笑眯眯地,「其实我刚才在马路那头就注意到两位了,觉得两位的外表非常出众,气质也和剧本的要求十分符合,所以才追过来问。」
「文艺片……」我胃里翻起一阵酸。
那种玩意太枯燥乏味,我连十分钟都看不下去,还叫我去演,那更是太难为人了。
我想了想,问:「剧情大体是什么?」
「喔,简单来说是这样。」刘易斯开始比手划脚地讲解,「故事的主体是爱情,主角是两兄弟,当然他们并不是亲兄弟,其中小的那位,是那个财阀家族抱回来的养子。」
他的人物设定异常好区分。
我估量估量,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小,也就是说,皇甫令雪是那个正牌王子,而我则是涂漆刷上了一身白羽毛的乌鸦。
忿……「那么你说的爱情呢?」我皱眉,「不会是四角关系吧?」最害怕这东西。
「当然不。」刘易斯迅速否认,「就是你们两个,呃……两兄弟之间。」
「呃?」我吓一跳。我的妈,原来是GAY片。
所以这个人才会找上来吗?因为注意了我和皇甫令雪之前的表现……
大概是受到我的表情所影响,刘易斯小心试探:「呃,有问题吗?」
我立即合起张成O型的嘴,摇摇头:「没有,你继续。」然后,刘易斯就把剧情大概说给我听。
其实就是一部典型的爱情影片,有苦恋、有挣扎、有冲突还有来自外界的阻挠。
勉强剧情还算过得去,只是在他的叙述中,一次又一次的床戏让我越听越心惊。
什么如饥似渴、什么如胶似漆,还有什么月光下的缠绵……,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当他第五遍提到床这个字眼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出声打断:「你就一次告诉我,这部片子里到底有多少床戏?」
「这个……」刘易斯露出一脸为难,「没统计过。大概……十几幕吧。」
晕倒。
一部电影总共才八九十分钟,仅床戏就有十几幕,那要把剧情都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你再告诉我,床戏的尺度是怎样?」
「呃,比较开放。」
「比较开放,有多开放?半裸?」刘易斯摇摇头。
我心理一沉:「总不会……」
刘易斯讨好地笑起来:「呵呵,没错,就是全裸。」
一拳问候他的门牙。我拉住皇甫令雪,二话不说,也不理会刘易斯的叫唤,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开。
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想找我拍A片,还要把我家的小雪雪扒光了给无数人看,这是什么烂差事啊,打死我也不会肯。
那头死猪,要是敢追上来,看我不拔出那根天杀的臭舌头!
走了好一会儿,绕过好几条街,我才停下来,到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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