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路上的行人和车都越来越少。贺帅开着车,开始漫无目的地转。也不知道兜了多长时间,贺帅发现车子竟开到了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地方。索性停了下来,去摸烟,才发现盒子空了。狠狠地把烟盒揉成团,手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心情越来越烦躁,脑子也越来越乱。贺帅努力压抑着自己,很慢很慢地把手里的盒子又给摊开来,在手里压平。然后打开窗户,深吸几口气。那种极力想发作的歇斯底里被他给极力压制了下去。他知道,此时,不是他发脾气的时候。
雨已经停了,天仍然是阴的,似一个大的铁锅倒扣在天上。贺帅下了车,向陆卫军曾经的屋子走去。钥匙没有换,他打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冷冷清清的,凉到了贺帅的心里。慢慢走到了那张他躺过无数次的板床旁,贺帅坐了下来。浑身都感到累,索性躺了下来。床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席子都没。贺帅只感到冷,很冷。他抱紧了自己,抖索着朝床的里面靠去。
闭上眼,脑子里走马灯般地开始转着那个人的表情。大笑着的陆卫军,板着脸的陆卫军,涨红脸的陆卫军,骄傲的陆卫军,生气的陆卫军,伤心的陆卫军。。。。。。
从早上到现在,贺帅心里一直充斥的是对陆卫军的愤怒。他恨他不问一声就走开,他恨他对自己的误会,他恨他对他们感情的不信任。而如今,此时此刻,他才站到了陆卫军的角度,替那个人想。只想一点点,贺帅的心就开始揪,揪地他疼。
“班长,我难受,我很难受。。。”贺帅喃喃着出了声,他抓着自己的衣服,蜷成一团,蜷地紧紧的。浑身因为肌肉的收缩而有些疼,但这些和他那缩成一团的心脏来说,却又是那么地微不足道。
就这么个姿势,贺帅在床角一直缩着,直到窗外传来了鸟鸣,他才意识到天快要亮了。那人没有回来。贺帅慢慢把身体放松,猛烈地揉了揉脸,竭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腿有些麻木,贺帅又揉了揉腿,然后下了床,慢慢朝门口走去。锁门之前,他最后望了眼这间屋子。关上门,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
“陆卫军,我等你不到,那我就去找你。天涯海角,天上地下,我一定要找到你!”这是贺帅在离去的时候在心里给自己说的话。找到他,告诉他,自己此生只爱他一个,下半辈子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如果他不相信,那么就用剩下的生命来证明。
快步走着的贺帅没有在意自己的腿,他只是大步走着。仿佛只是一夜的时间,他成长了许多。一直都是那个人在背着他走,如今没了可依靠的山,那他就自己成长为一座山,站地直直地,让那个人来依靠自己。他,贺帅,也可以成为一座山。
无题
陆卫军的离去竟是彻底的消失,就象一滴水,蒸发在了阳光下。没人知道他的下落,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的一丁点消息。贺帅没有疯,他依然冷静,从没有过的冷静。他甚至没让自己有一丝的邋遢。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中的血丝也一天比一天多。
为了找人,他把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报了失踪,登了寻人启示,还找了私家侦探。。。。。他不相信一个人说消失就消失,更何况还是个大活人。刚开始贺帅坚信陆卫军就在S市,但在找了整整10天后,他打消了这个想法。他没有灰心,他也不让自己有一点这样的想法。贺帅决定离开这里,到外地去找。第一个地方他决定去云南,去烈士陵园。那么多年了,他都没去给大舟金贵敬过烟,他决定去看看。
贺帅走之前,和郑斌通了电话,说自己要离开S市一段日子,这边的事情,让他多担待。郑斌全力应承了下来,只说让贺帅放心。贺帅顿了下又说,“我和陆卫军的事情你先不要和我家里说。”郑斌就叹了口气说,“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贺帅又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然后他又给家里挂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到比较偏远的地方出差,可能大哥大没有信号,让家里不要担心。赵云芳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贺帅又陪着说了会话,才挂掉。
飞机是晚上的,贺帅自己打了辆车,没让人送。他就拎了个包,里面简单装了点衣服。去机场的路上,又下起了雨。这段日子,不知道怎么的,天几乎都没彻底放晴过,绵绵不断的雨让人压抑不已。车子行驶在路上,不断有树叶落下来。贺帅漠然地望着,感觉有些冷。
车里的收音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播广告,说是某商场圣诞元旦搞促销。不知不觉间都已经12月份了,再一晃就要过年,而眼看着明年春天很快也就到了。贺帅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心情就如这外面的天一样,灰暗阴冷。
“先生,你没跟人有过节吧?”贺帅听了这话,有些愣怔,不知道为什么司机会问他这话。“我们后面有辆车打你上来就跟着了。”贺帅不自觉地回头,看到一辆黑色的桑他纳,看不清开车的人。那车似乎也注意到了贺帅在回头看,一个加速,就追了上来,生生地挡在了出租车前面。
两辆车都停了下来。前面那辆车迅速下来两个人,走到出租车门边,弯腰对贺帅说,“贺总,周叔请您去喝茶,想和您谈点事情。”听了这话,贺帅眉头有点拧,他不知道对方唱地什么戏。那姓周的找他,也只能是陆卫军的事情。如今,看这架势,也只能跟着对方走。想了想,掏了张大钞给了司机师傅,贺帅也没多问,下了车,和那两个人一起坐到了前面的桑他纳里。
刚坐进去,贺帅只听到一声“得罪”,脑后被人敲了一下,猛地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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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贺帅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抬起头,感到了脑袋有些疼,揉了揉,才想起了发生的事情。看了看周边,却似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摸了摸身上,除了BP机大哥大,其他的东西都在。伸手去拿床头的电话,却是没音的。贺帅揉了揉太阳穴,用最快的时间把刚过去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脑子中也转悠了无数个可能性。但最终也找不到最合理的解释。
门铃在响,还没等贺帅去开,有人就直接走了进来。却是送餐的,贺帅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不问。那人把饭菜摆好,就出去了。望着那稍显丰盛的菜式,贺帅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
去卫生间稍微洗了下,贺帅让自己完全清醒。回到桌子旁,贺帅逼着自己吃了点东西。这段日子,他都是这样,逼着自己吃逼着自己睡。他不想让自己垮下去,他一定要撑下去,撑到找到那个人为止。
好象算好的般,贺帅刚放下碗,门铃就响了起来。随之,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贺帅,很抱歉用这种方法请你来。”贺帅扯纸巾擦了擦手,说,“周叔,你请我喝茶,直接打电话给我就是。如此隆重,我可承受不起。”
周远生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贺帅站起身,坐到他对面,给对方和自己都倒了杯茶,说,“周叔,我们都是成年人,小孩子的游戏已经不适合我们。我们俩个也不需要打太极,斗智斗勇,那太浪费时间。再说,我也斗不过您。我只是很诚恳地请求您,直接告诉我原因。和陆卫军有关是吗?”周远生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贺帅。贺帅回视着他,同样的面无表情。
“我本就没打算瞒你。元旦的时候有场比赛,英雄贴我早就撒了出去。所以,我比你更有理由要找到他。”说这些话时,周远生仍然是面无表情。贺帅却震了一下。
“他说你已经答应他退出了。。。”
“我是答应了。但是却有条件,就是要他打场谢幕赛。”周远生停顿了下,紧盯着贺帅,说,“如今是陆卫军最顶峰的时候。虽然他已经33岁,但是拳击不全是靠体力,他的技术已经很少人能超越。我本来期望他过几年才退出,但是他说他答应了你不再打拳,所以他坚决要退出。我很替他惋惜。”说到这里,周叔喝了口茶。贺帅依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我不懂你们什么所谓的爱情,但是我却知道他因为你退出拳坛,而如今也是因为你而消失不见。所以我想请你在我这住几天,我好静下心来找他。我想如果他知道你在我这做客,是肯定不会不回来的。”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你应该知道,如果是他答应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食言的。”贺帅看着周远生,慢慢地说。
“就是因为我太相信他,才任他走出了我的控制范围。而如今,他的消失是我从没计算到的事情。所以,那是我的失误,是我不该犯的错误。我做事追求的是万无一失,我要杜绝所有让这场比赛不能进行的可能性,我不会拿自己的声誉去赌,我必须要控制住全局。所以,我必须提前找到他。陆卫军如今已经不在S市,我已经在他所有可能去的地方散了消息,说你在我这里做客,我想他听到这个事情会很快回来的。”
“你我都知道,他不是因为要躲避这场比赛才消失的,他是因为对我的误会。所以,我想你在做无用功。他是我见过的最信承诺的人,既然他答应了这场比赛,他就肯定会去。”
“小伙子,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我不相信任何人。你既然对他那么有信心,那就陪我老头子待几天。等他回来,我自然会放你走。”说完,站了起来。
贺帅捏了捏手,知道再说也白搭。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一直派人在监视我?”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从那天你来酒吧后,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就开始让人跟着你。你要是一直在S市,我是不会请你过来的,不过,如果你离开,我就无法控制。所以,只能请你来喝茶。”贺帅再次捏了捏手,说,“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你说。”
“你这么紧张,这场比赛是不是很重要?”
“你说呢?”
“我不知道。”
“这次和陆卫军比赛的是泰国的拳王,绰号‘银象’。如今,入场券已经被炒到了天价。我的很多帖子是撒到国外的,有人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看这场比赛。你说重要不重要?”
“不可能。。。。”听到这里,贺帅第一次动容,“他不可能这么厉害。。。。。他不就是普通打拳的?”
“普通?那是以前的事了。你要是问圈子里的人,‘灰狼’是谁?我想你恐怕就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
“不可能。。。。他很穷,要是那么厉害,怎么还这么穷?”
“陆卫军也是去年才开始有了自己的风格,以前的时候多数是被人打的,不可能赚太多。只是如今正是他的顶峰时期,如果多打几场,他几辈子都不用愁了。可惜了!唉!”长叹一声,周远生站了起来,说,“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说,要是想打什么电话,把内容写下来让人帮你打传呼。你别想着逃走,这里24小时有人监视。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希望不要闹地不痛快。”贺帅愣愣的,象是听到又象是没听到。。。。。。
等到周远生拉开门,贺帅才象是突然惊醒了般,喊,“比赛是不是很危险?”周远生回头,看着贺帅,说,“正因为危险,所以才刺激。你说是不是?”说完,拉门走了出去。
贺帅呆呆地又坐了下来,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直到再次有人敲门进来。却是送夜宵的。。。。。。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敞着的门,贺帅立时拿定主意,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那人身后,狠砸了下去,正在摆盘子的人一下子倒了下去。贺帅迅速朝门口走去,还没出门,一个人就迎了上来,正是那天高速公路上拦他的其中一个。贺帅倒也没含糊,上去就和那人打了起来,却根本不是对手,被那人一下子踢到地上,头碰到墙,“咚”地一声,贺帅再次昏了过去。
融合
接下来的日子,贺帅开始过地浑浑噩噩。周远生再也没出现过,而贺帅在第二次试图打算逃跑后,就开始怀疑饭菜里被人加了安眠药。因为,吃了东西,他就开始悃。而一睡下去,就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所以,他尽量少吃。只是抽烟,拼命地抽烟,只是再多的烟也无法让他冷静,贺帅的精神开始恍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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