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看看,曾经日夜与自己倾心相谈的网友段天,他生活的是怎样一个环境?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段天能与她倾心交谈。
这并不足以说明她对段天有什么想法,雪丫心里也坚定地否定了这一点。雪丫有些生气的是自己在段天门口的发愣被段天看到了,这颇有些被当场抓获的感觉。而现在,雪丫又看到段天并不做声,眼光是非常淡定地望着自己,这不是那个一向在自己面前情怯的段天所应有的眼神。雪丫于是联想到这个可恶的段天,他莫不是在得意地瞎想吧?想自己在这样一个深夜溜到了他的宿舍门口,像古代的一位痴情女子来这凭吊什么似的,他是不是在想自己是喜欢他,误会自己是有多么渴望见到他?这可太不好了!
雪丫这样一想,素来灵牙利齿的她反而拙言了。
而在段天心里,对雪丫的突然出现颇感吃惊。他觉得真是有些巧,刚刚从彩虹坪回来,一进家门口就遇到雪丫,真是很巧!
段天看雪丫并没像网络上的她那样总是抢先爆竹一般发言,就更惊讶了,难道生活中的雪丫就是这么文静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同网上的她完全不同。段天也没做声,只是仔细打量雪丫。
雪丫果如林晓所言,是个大美女。她的身材很好,皮肤非常白皙,在宿舍里的日光灯下,泛着婴儿一般的光泽。她眉很细很长,她的眼睛很是明亮,红润的嘴唇微微上翘。而且段天注意到雪丫整个装扮非常时尚,个性先面,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海派气息。段天看到这的时候,在心里自然地想着山里穿着朴实简单的方芸来,同样年龄的雪丫和方芸,完全是不同的命运啊!
雪丫抬眼看到段天有些“色咪咪”地打量着自己,心里有些暗恼,终绕脖子开口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段天说道:“我是想说,但却被你的美丽而窒息。”
这样的玩笑话在网络上,段天与雪丫原本是说惯了,可是现在面对面,从口中蹦出来,段天刚刚说出来就有些后悔,同时他也看到雪丫脸上又是一红,段天心中顿生警醒。
雪丫眼波流转,说道:“你这人,还是那么贫。”
“对了,你的病好些了吗?”
“什么?”段天被雪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雪丫睁大了好看的眼睛问道:“你不是因为生病休学了吗?”
段天(炫)恍(书)然(网)大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皮,说道:“这你也知道啊,都好了!”段天坐在床上摆了一个健身运动员常做的动作以显示自己的健康和健壮。
雪丫扑哧一声乐了。
雪丫走后,已是夜晚十点半。段天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他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在彩虹坪小学时,段天偶尔会想到眼前这四处白墙似是囚笼一般的宿舍。[炫+書网*。]段天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在这间宿舍里,他将要时常、深刻地想到彩虹坪小学的那个木屋,以及与方芸一起度过快乐的岁月。
段天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桌子上铺好信笺,开始给方芸写信。
亲爱的芸:
好吗?此刻,我正在宿舍里,你就仿佛坐在我的对面……
写着,写着,段天的心中充满了温情,很快忘记与雪丫会面后的惊喜,忘记了在大城市里的孤独。
而与段天不同的是,雪丫的心情在意外遇到段天后却是大起大伏。
在雪丫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是海外孤身求学的日子,还是在北京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那一段日子,都是段天陪伴着她走过的。
在雪丫知道段天因病休学的事后,她急得不行。她多方托人打听,却始终不知道段天在哪里休养;她一次次深夜在宿舍里开着QQ等候着,却始终没有看到段天。雪丫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难道,一个曾经伴随着走过一段日子,彼此吐露心声的朋友,从此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不再见了吗?网络中的朋友,大抵都是这样的命运,慢慢的散去吗?
一年来,雪丫的工作依然是那么出色,可是总少了一点激情。当然,这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雪丫是非常职业的女性,她很少会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一年来,依然是不少同事,以及周围交往的人群中不少的青年才俊,频频向她发出求爱的讯号,可是,她都一一婉拒了。
在一个女孩正处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龄阶段,爱情,只需要去等待就可以了。
爱情,并不是生理与社会的配对,不是时候到了必须履行的一种仪式,在雪丫这个年纪,还有充足的时间对爱情展开足够的幻想。雪丫认为的爱情,那应该是心与心的契合。
雪丫在学校干道走着时候,心里气恼地想着,这个段天,走的时候竟然没有问自己住在哪里,就是自己的手机号码都是主动说给他的。
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定还会去找他?
于是,雪丫想着应该怎么惩罚这个无知而笨拙的青年。不要紧,雪丫在楚天还要逗留两个月的时间,似乎有足够的时间。这个时候的雪丫,压根没想到段天是因为一个女孩而休学一年的。
开学在即,段天严格按照在彩虹坪就制定好的学习计划开始了,同时,他还要经常去导师家中具体商谈手稿。
导师是大师兄,对何老的治学以及学术观点应是最清楚,他应该给以许多建议。因此,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上课,段天依然很是忙碌,不过,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宿舍里接待雪丫。
如果不是因为书稿要进一步整理,趁着临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段天很是想去冯村,和林晓他们一起在冯村转一转,参加林晓所谓的调查工作。
此时的林晓,并不知道段天已经返回了楚大,也不知道段天与他的那个亲密网友会面了,更不知道方芸和韩冰会面了,他闷着头在冯村做他的调查工作。
在姚卫这个“复制冯村”宏伟计划的总指导师来到来后,一切都变得有章法起来。
很快,姚卫在建筑专业的水准,艺术方面的鉴赏力与创造力,以及其个人的激情与魅力,让穆琴、帅青、吴明、李凤、杜笑白,这帮林晓手下的子弟兵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姚卫一丝不苟地进行着他的工作,他画的工笔画简直就像用尺子量出来似的,这个艺术家同时有着惊人的科学家一般的严谨。
在旁一直关注姚卫工作的林晓,心里对建筑有了更深的一层次的思考。
一直以来,林晓从事的主要是住、商房的开发,实用是为第一目的,美观、艺术价值相对主要是交给手下建筑师考虑,可是,复制冯村,成功的关键很大程度是依赖于是否能把其神韵,内在美复制出来,如果不能的话,只是徒然有多造出一些只是可以住人的老式房子而已。
林晓与姚卫很快达成了一种共识,那就是在精确复制的基础上,争取能有所创造,这种创造方向是为适应现代社会服务的。不管如何,对于一个企业,建设这样一个村落,是要经济效应与社会效益并重考虑的。
一个是极有商业头脑的人,另一个是极有艺术天分的人,这两个人搭配起来,面对复制冯村的浩大工程,依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有很多问题以及无数的症结都还一时间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法。他们都清醒地意识到,复制冯村将是比原计划更加漫长的工程。
有时候,两个人会在一起非常苦闷得喝酒,抛开白天晚上的讨论,说着感性的话语。
又是一次喝完酒,姚卫突然说道:“我觉得应该和冯村人好好谈一谈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我们的工作就是调查摸底,复制冯村都是我们自己的看法,却没有去请教冯村人自己的想法,这大概是我们思路经常短路的原因。”
林晓觉得姚卫的想法很有道理,点头同意,他们商议之下,马上把工作重点放在对冯村上下老少的访谈方面来。
于是,在八月中旬,维持十天的访谈开始。
第五卷 我为爱情疯狂 第十三章 动静之间
访谈的内容非常宽泛,形式是拉家常式的那种。按照分工,林晓和姚卫负责冯村上了一定年纪的村民。
林晓再见七公时七公正好在摇卦。林晓欲退出,却被七公用眼神阻住。林晓从未见过摇卦,心下好奇,也就乐得退在一旁观看。
根据林晓所接受的正统学校教育判断,算卦是封建迷信,不可信。然林晓却知道,大千世界,未知之事太多,许多事不可轻易予以否认。
林晓见七公宝相庄严,心头忽起念。
七公此时拿出三枚铜钱平放在手心,而后合掌,冥思沉想约一分钟左右,然后摇开一次,如此这般,共摇了六次。然后七公屈指在那算,并未过多久,好象就有了结果。
林晓看卦是一头雾水,所以着重七公的表情。林晓看七公初有些蹙眉,后又展眉而面带微笑,估计是个好卦,却不知,是为何人何事?
七公起身,招呼林晓过来坐下。
林晓上前,来到七公旁,在一花雕的黑色木椅坐下,恭敬地问道:“七公,您问的什么卦?”
七公呵呵一笑,用手抚了白须,说道:“家妹。”
“哦,是问她的眼睛。”
“是啊。”
“那怎么样呢?”林晓不由得关切问道,家妹的眼睛,多多少少与他林晓有些关系。
七公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从卦上看,今年红叶满山、深秋时节即当痊愈。”
林晓问道:“七公,这卦可算得准?”
七公点点头,说道:“老朽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七公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孩子也是命里该有此劫。”
林晓说道:“七公,有一事不明。”
“你说!”七公乐呵呵地说道,看来七公今天的兴致很高。
“我看你随意丢那铜钱,丢了六次,怎么就能看出一人的祸福与安危来呢?”
七公笑道:“天下万事相联,此事与彼事相联,你一心想着此事,彼事就会反映出。你所问之事即是此事,卦相即是彼事。有一定智慧的人,是能够从卦相看出来的。”
林晓说道:“七公就是通过卦相看出冯村要走出这千年一步的吗?”
七公一听,精神头来了,说道:“林晓,你这‘千年一步’形容得可好啊。冯村走向外界,确为千年一步,举步惟艰啊。”说完这一句,七公停顿了一下,陷入短暂的沉思,似是在回忆当日起卦的情景。林晓在旁垂手坐听着,不敢打断七公的思路。
七公想了一会,张口说道:“那一日我欲赶个早去采一两味药,行在半山中,回首偶看山下的冯村,只见村子在云雾笼罩中若隐若现。这情景我是常见,只是那日云雾不同往日,变幻、移动非常之快,似有寓意,透着玄机,我心中忽然起念,马上就冯村未来起卦。卦相说冯村只有大变、大动方能新生,而且应在东方,我思索,莫不是冯村要走出深山,走向外界文明?卦相上还说,若是一味死守的话,那冯村将成绝地了。”七公并没有向林晓说卦相,而是尽量用浅显的道理向林晓阐述。
七公见林晓未说话,知他心中有疑惑,浅浅一笑说道:“我少年游历外界的时,也知世界哲学有唯物与唯心之争,也领略过当时科学发明之伟力。然世间学问,无论西方还是东方,都是研究一静一动,物静则可感,可知;物动则有其运动轨迹,有其变化方向。算卦技艺源自《易经》,中国儒学第一经典,林晓,你可知‘易’字何义?”
林晓日常阅读,都是实用之学,除了一些喜欢的诗词及历史书籍之外,倒是少有涉及到中国的古典文集方面,此刻见七公发问,顿感自身在中国古文化方面修养不够,紧张之下全身微微有些出汗。
林晓见七公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硬着头皮说道:“是不是做‘变化’之解。”
七公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对,但不全对。”
七公进一步解释道:“‘易’在《说文解字》中最初本义为蜥蜴,我们祖先从蜥蜴的体色多变中抽象出了‘变易’之观念;《周易》中论‘易’,取其‘生生不息’、‘变动不居’之理,所以有‘生生之谓易’。‘易’和‘道’都是我们中华哲学的最高范畴,其中‘道’强调有无,而‘易’则强调变与不变。所以,你只说对了一半。变与不变,动与静,我说世间学问研究内容无非是这两方面。林晓,你在外界接受文明教育,你所学的学问,仔细想想,有没有抛开这两方面而做抽象之学问的?”
林晓对七公“世间学问无非是研究动与静”的高度概括大感玄妙。
之所以感到玄妙是一方面佩服对方理论高深,而另一方面却是微微有些不信。林晓见七公又发问,就仔细对自己所学过的各门学科琢磨了一下,这一琢磨不要紧,还真都绕不过这两个主题。
七公见林晓陷入沉思,并没有打扰他,而是让他静静地思考,七公似乎有意点化这个陷入尘世一直苦苦挣扎的青年。
一直以来,林晓内心对七公产生一种敬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