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凌云不这么看。他认为目前的国外业务已经足够,再把钱投下去得不偿失。
龙行天下在国内坐着第一把交椅,在欧美不过是个小虾米。
中国有十三亿以上的人口,这个行业的消费群不足亿人,市场潜力无限,外国公司争相挤进来,龙行天下反而把大笔资金砸到欧美那些饱和的市场捞一尾漏网小鱼,岂不可笑。
一个中国市场比数个欧洲国家的消费人群总和还多,随着消费者数目的增加,龙行天下目前所占的市场份额很快就会被稀释。现在必须抓紧时机,踏踏实实的在国内扎下根。
至于海外经营,要以发展比较快,潜力比较大的待开发国家为主,欧美市场采用渗透进入。
拓展国外市场主要方式是由已经建立的较有余力的子公司进行衍生,国内资金基本不向外移动。
他的见解很有说服力,吵吵嚷嚷的“龙行天下全球化热潮”落下帷幕。
申诉的成功使得龙行天下的名气翻了好几倍,客户数量呈指数上升,营业额数月内翻了十倍,各大银行纷纷赶着融资,股市火爆到让人眼晕。短短几个月新开了五家颇具规模的子公司。
客户的增加,对大多数人是好事,对彦木却不好。原来的仓库已经满足不了需要,必须换成大仓库,所以彦木这个唯一的搬运工不得不一趟趟从这个楼搬到那个楼。
做了这么久的体力活,彦木比开始要耐受得多了,不过像这样强度的劳动,任干了多久的人也够呛。已经结茧的手又磨出了血泡,全身上下都要挪位了。
肩上扛个沉甸甸的木头箱子,右手提着装满光盘的纸箱,不知道是他今天的第几趟。
应该在凌云耳边吹吹风,多给物流部发点预算,再招几个人手,要是老这样,他大概活不到新年。
前面的电梯眼看要关上,彦木忙喊道,“等等!”
看不见全景,感觉里面好像没几个人。
有人低声斥责道,“彦木,你东西这么多,进来干嘛?等下一趟。”
彦木道,“装得下,人又不多。那么多东西就我一个人搬,不抓紧,到夜里也搬不完。”
“小彦?”另一个声音叫他,隔着箱子,听不清楚。同时有人想把他肩上的东西往下卸。
“不用卸了,反正一会儿电梯就到了,现在卸,马上出去还要再扛起来。”彦木把箱子稳了稳。
“小彦!”又叫了一声。
彦木想转过去看看,东西太重,视线动不了。
箱子一下被拿开,“小彦,你怎么在这里做搬运?”
凌云的脸出现在上方。
彦木手里的纸箱随即被人接了过去。
视野开阔了,彦木才发现周围的几个人都是经理一级的,陆经理也在。大概凌云和总公司的几个部门经理来这边视察。
揉揉疼得快断掉的肩膀,彦木道,“搬东西的生病,我和他是哥们,正好我那边没什么事,就来替班,免得他被扣工资。”
“你还真热心?”凌云的口气听来似乎真有几分称赞的意味。
彦木道,“还不雷锋同志闹的?”
“你还雷锋呢,雷锋同志有欺骗领导的吗?”凌云板起脸。
彦木连忙说,“我哪敢呐,真是替班!”
凌云看着他,好一会没说话。他虽然装的轻松,但从他的眼神里就知道他疼得很,手上有好些个血泡。
几个经理心里打鼓,不知道凌云是喜还是怒,摸不准他们说的意思。
一个搬运小工和总经理大人扯不到一块儿去,但看来两人很熟。凌总是夸他呢,还是训他,或者是这个叫什么木的私自离了本职工作,让凌云不高兴了?
陆经理尤其冒冷汗,彦木为什么说替班,凌云是知道他不是替班才说他欺骗领导的,还是别的原因。不管是哪种情况,有一点是肯定的,凌云和彦木早就相熟。
电梯的铃声响了,凌云他们先到了。几个人都没动,经理们等着凌云。
凌云看看彦木,“小彦,你去三楼叫企宣的李策划到五楼会议室来。你的东西放在电梯外,麻烦陆经理另找人帮忙。你回自己的岗位。”
陆经理连忙说,“是是,小彦啊,你回办公室去,仓库的东西有别人负责。”
彦木没什么事做,就提前回家了。
几个月前刚开始当搬运工的时候,买了一根针用来挑血泡,后来手上起了茧,就不用了。
他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总算还没丢。
凌云一进门,就看见他在沙发上皱着眉,捏着针往手上戳。
他抽走彦木手中的针,“消毒了吗?”
彦木伸手要拿回来,“这要消什么毒,你是没起过泡吧。”
凌云没给他,找出药箱,给针消毒。
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凌云给他清理。每刺一下,他的心就缩紧一下。
他多久没有能和他好好在一起了?他不知道他的手上已经结了这么厚的一层茧,那是磨破了多少次才成这样的?这根针又用了多少次了?
记得好几个月前他手上就曾带过伤,那么,那时起,他就被调去做搬运了。
他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得罪了上司。让他一个人做搬运工,对于心胸狭窄的陆礼林来说,这个报复很轻,证明彦木的“错”不大或者根本就没什么错。
全部弄完,彦木到浴室洗手。
凌云跟进来,圈他在怀里,拿着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清洗他的手指。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好,人不说话,房间里就静悄悄的,只有水流声涓涓潺潺,彼此可以感觉到心脏跳动的节奏。
温暖的气息环绕在周身,秋天了,空气透着丝丝的凉意,人的体温显得非常舒服。
手指与手指交缠,呼吸和呼吸融合。
那双大手拿毛巾擦拭他的手,恍惚间,彦木仿佛回到了稚年。
镜子里,他在他的怀里,恰到好处的契合,协调,自然。
男人放下毛巾,大手交握在他的腰上。“八个月还是九个月?”
“什么?”彦木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被调去搬运。”凌云说。
“就今天,替班。”很少照镜子,镜子里的人是自己吗?什么时候自己的脸已经这么成熟了?
凌云在他的颈边叹气,吹得痒痒的。“小骗子。”
轻轻的摩娑他的手,“疼得厉害吗?”
“还好。”彦木没再辩驳。
“肩呢,痛得很,是不是?”凌云吻他的头发。
“不是太严重,其实也没什么,你别大惊小怪的。”彦木觉得开始热了。
“背呢?”吻到了耳朵,舌划过耳垂。
“还……”脸被转了过去,唇贴上了他的唇。
“既然不严重,”男人气息不稳,捕捉他的舌,“我们来做点严重的事。”
彦木大骇,推挡他,“不行,我腰痛!”
男人一把将他抱紧,激烈的吻他。彦木的唇被他几乎咬破,舌也被他的肆意蹂躏,上衣褪到了手肘。
然后,他停了。
尽管在同性面前裸露上身没什么羞耻的,但是被人直直的盯着看,实在有点难堪。
肩上有被箱子摩擦留下的印记,一条条的,像鞭子打过,不少是边缘棱角磨的伤。
彦木合拢衣服,“别发神经了,我真做不了。”
凌云轻轻的抱他入怀,“疼吗?”
“废话,当然疼了,我说你应该规定每个公司的搬运工不能少于五人,否则,迟早你要变成杀人犯。”彦木发牢骚,“真不知道工会都在干嘛,工人都被你们资本家压迫到这份上了。”
“小傻瓜。”凌云低低的叹息,“你倒会转移话题。”
彦木推推他,“我可是在讨论严肃的阶级立场问题。现在的工会都变成资本家的走狗了。根本不管事。”
凌云笑了,给他整理衣服,“饿了?”
彦木点头,“做什么吃?”
“烧虾?”凌云牵他的手出浴室。
晚上,凌云留他在自己的房间,彦木不肯。
凌云说,“我不做什么。”
“既然不做,你干嘛不一个人睡?”彦木在他的大床上躺下来说。
凌云抱他,与他耳鬓厮磨,“我怕一看不见你,你就又弄得满身是伤。”
彦木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伤,你是少见多怪吧?”
凌云深深的抱紧了他。
“喂,你可别因为这件事又把人炒了?”彦木想起来,这个男人没说话,不会又在策划什么吧?
“你呀,心眼再小点,我会放心些。”凌云叹了口气,“陆礼林和何民兴不同,没有炒的必要。他是个谨慎的人,看见我和你在电梯里好像很熟,以后绝对不敢再动你了。”
彦木重返原来的工作,陆经理旁敲侧击他和凌云的关系,彦木只说以前在凌云的秘书室干过,所以比较熟悉。
以后陆经理对彦木比较放松,也没有追着他打听和凌云的事。
因为官司结束,彦木的工作比调到物流部之前还轻点,悠哉游哉的度过了十月剩下的日子。
十一月,金秋。
碧空如洗,一望无际。
阳光舒展的斜洒在窗台上,小小的吊兰在微风里摇摆。
轻纱温柔的拂动。
凌云在沙发里看书,彦木枕着他的腿翻漫画。
傍晚,从容,安静。
急促的,手机铃声划过空气。
任游从家里回来,受彦木妈妈所托,带了一些衣物给他。
因为任游只是路过这里,要在火车站转车去学校,时间赶得紧了点,让他到汽车站拿东西。
凌云送他到门口,替他整整衣领,“早点回来。”
“拿了东西,超不过天黑。”彦木握住门把手开门,又被凌云拉住。
“小彦,”凌云在他唇边一吻,“我做好饭等你。”
“好。”彦木笑笑,开了门。
饭已经做好,天半小时前就黑了。
凌云坐在沙发上一心一意的等门铃声响。
时钟指向八点,门铃没有响。
彦木的手机关了。
凌云到他的房间找任游的手机号码。
记事本里的电话不多,任游的在第一个。
任游的手机也没有开。
这不是彦木的风格,他临时有变动一定会立刻就通知对方。
凌云下楼,开车沿着去车站的路寻找,每隔五分钟就打一遍彦木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但是彦木的手机始终关着,他也没有到家。
一直开到车站,站里人很多,没有看见彦木的身影。
火车站也没有,任游的火车是五点二十,应该早上车了。
晚上12点,凌云开车回家。
也许彦木已经到家了,只是没听到电话声。
但是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也许他去朋友家,回来的时候,堵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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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夜里十二点不会有堵车。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找他?
清晨的阳光和昨天下午的一样温柔。
凌云睁开眼,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等待的门终究没开。
他到浴室冲澡洗漱。
穿鞋子的时候,手机音乐响起。
“小彦!”凌云打开键,叫道。
“请问,是……凌先生吗?”一个陌生的声音问。
凌云道,“是。”
“您在等彦木?”那头的中年男声又道。
“他在哪?”凌云的心口跳得厉害。
“您现在最好去一趟白河区警察局,就是东城那个汽车站附近的。”男声说得有些含糊,“好像有个姓彦的小伙子。”
“白河区?”
“对!”那个人似乎有点迟疑,还是补充说,“最好快去,迟了恐怕……你记住,白河区,东城车站那里。”
电话挂了。
凌云冲出门,电梯里人还不多,现在是早晨七点半,不到上班高峰。
凌云见到彦木的时候,彦木是被从审讯室提出来的。
包括局长都战战兢兢,后悔没查清楚彦木的背景就莽撞行事。
凌云走进去。
彦木靠着椅背,脸上血迹斑斑,依稀可以看出是他的面容。
衣服破得很,下面肯定是不能看了。
凌云俯下身,喊他,“小彦!”
他的眼睛困难的动了动,但是没有睁开。
嘴唇也动了动,干裂的很。
“拿杯水来。”凌云语气很平静。
局长亲自去倒水。
喂他喝了点水,凌云把他抱起来,“我带他去医院。”
审讯的一个警官说,“故意伤人可是重案,不太好办哪。”
凌云没有说话。
局长瞪了不懂事的部下一眼,“送医院是应该的,我们正要送呢。”
彦木的伤算不上很严重,大部分是皮外伤,失血不少,但也不致命。
因为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们才敢就这样把他从晚上六点审讯到早上六点。
凌云到的时候,他是因为脱水和低血糖陷入的短暂昏迷。
说起来,事情挺简单。
在车站发现任游的钱包不见了,转的车多,不知道是在哪趟车丢的。
车票、金融卡、钱一个没剩。
彦木只带了十几块钱,根本没办法送她上车,回去拿钱,肯定赶不上火车。
两人只好先去银行给卡挂失。再打电话找任游的同学联系住处。打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远郊的。
一来二去,天色暗了下来。
彦木打算先让任游到他家附近的某个店里坐一坐,自己回去取了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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