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小石头总算搞明白了。原来,他是想错上加谬,只须自己对他忠心,这冒认赵世子的罪名,他不但不再追究,反而故作不知。又想,如此一来,唯一的知情人,王妃岂不危险。念及此,忧心如焚,忙道:“皇上,微臣对皇上和大周的忠心,惟天可表。只是王妃体弱,望皇上答允,让微臣接她回府。”
仁秀帝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道:“爱卿,难道皇宫的环境和食膳,还比上震北王府?”
“不是!皇宫的一切,惟有天庭能比!”
“那你有何不放心的?王妃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又能让你暂无‘后顾之忧’,如此,爱卿才可专心致志地为朕办事。”仁秀帝笑眯眯地说着。
可这笑容,落在小石头眼内,明明就是大灰狼的舔嘴咂舌。寻思着,他还是对我放不下心,所以用王妃制肘我,如我领兵后,稍有不顺之态,他只须让王妃说上两句,到时二十万愤怒的震北军将士变会把我挫骨扬灰,撕得支离破碎。
又想,他不是很想收回震北军权么?怎地遇到恁好良机,还不把握?难道,他是看在圣品伤药的份上,才对我网开一面?抑或是……百思不得其解里,再道:“皇上,微臣毫无领兵经验,若真是率领震北军,只怕给这支战无不胜的雄军脸上抹黑啊!”
仁秀帝摆摆手,不耐地道:“没有领兵经验,可以学。只要你对朕忠心就好。”心下却想,就是因你没有领兵经验,朕才放心让你暂代震北军元帅,否则,情愿不要那圣品伤药,朕也要把你们天罗魔教全体诛杀。他拿起一封文书,递给小石头道:“爱卿,国家正值多难之秋,你便不要推辞了。”
小石头接过,翻开一看,当即愣住。
仁秀帝问道:“看清楚了罢?”
小石头点点头,道:“秦国不许咱们办刀剑盛会。”
“哼!老不死的秦皇死到临头还想着摆谱。居然陈兵五十万在边境,说朕若不答允,秦国虎狼之师立即挥军伐周。”仁秀帝愤慨地道。
“那皇上的意思是……?”
“爱卿认为呢?”
小石头道:“依臣看,这仗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仁秀帝微微颔首,道:“不错,朕也是如此认为。但这届刀剑大会朕决不取消。”忽然紧紧望着小石头道:“朕想派你出使西秦。你看如何?”
小石头一凛,道:“长安城内微臣尚有几个好友,如能前去,倒也甚佳。只是微臣怕不能胜任,到时,反而辜负了皇上的一片深恩。”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在恐慌,万一去了后,秦皇发恼,说自己当日竟敢在秦都做密谍,喀嚓一下,就把自己推出去斩了。而且,两国关系显然不佳,自己若去,怕是有去无回的份。
他念叨着,仁秀帝最好改了主意,或是调派他人前去。
仁秀帝道:“朕晓得你没出使的经验,故而已决定派王侍郎为副使,与你二人一同出秦。”忽然笑笑,神色间显是揶揄地问道:“爱卿这几日府上很热闹吧?”
小石头以为他说得是天罗多属,老实地道:“嗯!确有许多人!”心下却想,那王侍郎不会就是王彦昌的堂兄吧?“
仁秀帝道:“这些人都给朕退了吧!朕为你保媒就是!”
“啊!?”小石头瞪大眼,张口结舌。
仁秀帝蹙眉,问道:“爱卿何以现出如此姿态?莫非朕为你保媒不好么?”
“那倒不是!”小石头慌忙回应。他现今觉得力量和地位,在古代这样的年代里确实很重要,如若有把柄握在旁的强人手里,当真比死还难受。
仁秀帝微笑道:“朕为你保的媒,你一定高兴。这位姑娘身份不俗,容貌绝世,而且多才多艺。”小石头想,如今就算送个仙女来,我都不要。这会,仁秀帝仍在高兴地说着,看他那兴奋劲,估计也是头一次为人说媒,是以大感新鲜。他道:“这位姑娘便是皇后的亲妹,当朝刘宰相的孙女,留兰郡主。她与你可算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呵呵……”
他笑得愉悦,小石头几欲晕厥。
仁秀帝道:“爱卿回去后,可准备婚事。朕择时便会在朝上宣布此事。”
小石头大声道:“皇上,微臣……”
仁秀帝目聚寒光,问道:“朕保的媒,你也不从?难道你已有了心上人?”
小石头颔首,豁出去地道:“不错,微臣已有了心上人,而且不止一个。”说完之后,大觉舒坦。心道,无论将来会选择谁,但此刻总要推卸掉刘茵,否则,情势必是越来越糟。
仁秀帝笑起:“既然不止一个,多一留兰郡主,又有何妨?”
小石头怔然,没想他竟说出此语。道:“皇上,郡主金枝玉叶,若臣娶她之后,仍然心有所属,未免亵渎了她。何况,郡主才艺无双,美貌过人,臣自思,实在大大的不配……”
仁秀帝打断他欲出话语,怫然道:“朕保的媒,你都不要,看来爱卿对朕的忠心大打折扣啊!”说话时,蹙眉攒额,一副火冒三丈的势头。
殊不知,小石头也是气极,心想,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便是对你忠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何况,你又凭什么要我对你忠心,就为了你是皇帝,我是臣?哼……他一现代来人,不像古人那么存有君臣有别之思,故而此刻暗自腹诽。
瞧他不语,仁秀帝只道他是害怕了,可没想到他在暗骂自己。又道:“此事不须多谈,朕意已决。爱卿回去后便可准备婚事。还有,北疆自莽古尔汗毙,北狄已然四分五裂,对大周边疆构不成威胁。爱卿接手后,可调十万震北军至京城,五万交予郑将军的雁翎军,另五万便驻扎京北,设个震北大营便是!”
“咋!”小石头暗想,原来,他还是对我不放心。二十万震北军便这样被他硬生生地拆了。
这会,一位太监站门外,细声细语道:“皇上,国宴要开了!”
“嗯!”仁秀帝挥手示意晓得了,又道:“爱卿,此届刀剑大会,南唐居然遣一名皇子前来。走,陪朕一起去,看看这些自诩文才斐然的江南士人到底如何个风流江南?呵呵……”
小石头想起那婚事尚未谈完,张口欲喊,却见仁秀帝已然跨出门口,迳自走了。无法,只得跟上。到了外面,太监宫女一大堆,也无暇再说。心想,若被他人传扬出去,说自己在皇上面前极力不想娶留兰郡主。不知情的人,只怕会说她如何,如何。对一女子的声誉实在不太好。
一路思忖,一路为难,不觉到了东周举办大型宴会的翠华宫。此刻,雅乐四起,金钟玉磬,琤琤琮琮,清脆悦耳,炉鼎龟鹤吐出缕缕香烟。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两排宴席直铺而下,其间多是峨冠博带,怀黄佩紫之人。原本正在迂谈阔论,闻着帝皇驾到的乐声,顿时哑雀无声。
仁秀帝往中央席位一坐,道:“诸位免礼!”
斯时,一名小太监已为小石头安排好座位。坐于仁秀帝的右首第二席,在他上首,赫然便是洛亲王司马润。小石头稍稍作揖,掀袍落座。
见及诸人均已坐毕,仁秀帝微笑道:“今时金秋送爽,国家弊绝风清,百姓远至迩安,四海一片升平。诸位爱卿功不可没!”顿了半晌,面容含笑,又道:“今有唐国李济道皇子率使团远道而来,参与本国一月后的刀剑盛会,朕龙心甚慰。可见周唐两国风雨互助,世代友好,实为友好邻邦。”
说道这里,忽然大声:“朕!希望今日在翠华宫饮宴的所有百官和唐国使团人员宾主尽欢,不醉无归!”
待仁秀帝祝酒辞说完,场中诸人合手相庆。随之,由洛亲王代表朝中百官道:“天下大定是皇上毕雨箕风,为民所好之功。臣等即便栖栖遑遑,却也不敢居功。”
与此同时,小石头对面站起一人,肤色白皙,长眉细目,一派倜傥风流。他道:“敝国臣民素来仰慕大周民风淳厚,民殷国富,济道心中也是久慕,无奈,始终不得其便。幸喜,此次贵国举办刀剑盛会,济道若不再来,只怕遗憾终世,是而向父皇竭力要求。呵呵……”
他说话时,顾盼流目,又则本人凤表龙姿,一时,真是英英玉立,轩然霞举。即便大周官员也对他好感大增,均道,看来南唐人也不尽是惨绿少年。心中不禁拿他与小石头暗作比较。须臾后,直觉二人龙驹凤雏,均为风流人物,委实各有擅场。
又听他道:“济道自入境以来,一路览阅贵国的风土人情,所看所遇,比那传闻岂止好上千倍。由此可见,皇上德心劳力,一日万机,诚不简单!”
仁秀帝笑道:“济道皇子过奖了,丰衣足食尚可称得上,至于民富国强,那还远远不到啊!呵呵……”能得他国皇子称赞,比听本国大臣的阿谀之词,不知乐上多少。
正文 第124章 蚩尤神盔
这当口,坐庞太尉对面的刘太学,也就是刘茵的父亲,霍地站起,肃容道:“庞太尉,为臣者不须哗世取宠,亦不可夸夸其谈。诚然天下盛平,但如今便说皇上就是圣君,未免言过其实了!”
被他直斥其非,庞太尉面目无光,气气地道:“刘太学……自皇上登基,时至如今,短短半年,我朝无论内外政经两项的发展,均是一日千里。前些日,强秦伐汉,若非皇上定倾扶危,妙计制敌,一举击溃三十万秦军。我大周边疆焉有如此安定?从这些便可看出,皇上的文治武功,当真惟有本朝太祖可比。臣相信,大周在皇上的治理下,辟土万里将不再话下。”
他前面原本说得极好,即便在深秋季节,仁秀帝仍然听得是满脸春风。可最后那“辟土万里”这四字,偏偏拍到了马脚上。仁秀帝怫然不悦,斜眼睨向唐国使团,心想,这老家伙是否吃错药了,平常看来挺机灵的,今日却在外国使团面前谈什么辟土万里。这不是宣扬咱们有野心么?蠢货!
庞太尉察颜辨色,发现仁秀帝蹙眉攒额。顿时一个激灵,以闪电的速度回想前面之语,接着急忙补救:“不过皇上以仁德治天下,为百姓安居乐业,为世道狗吠不惊,宁可兵藏武库,马放南山。如此眷眷片心,刘太学竟然悉数不知,当真是冬烘头脑,云天雾地啊!”
见他们二人有大吵的迹象,何况仁秀帝深知刘太学为人,刚直不阿,铁面无私。即使在此场合,他若见谁不对,真有大骂的可能。紧要的,眼下唐国使团在边上看着,若两大重臣全无体面的在宫中争吵,的确有失体统。忙道:“好了,祝酒辞就到这吧!诸卿,朕的酒力素来不行,你们可要替朕好生招待唐国的贵宾啊!”
“咋!”
李济道双手举杯,笑着说:“皇上太客气了!”
仁秀帝同样举杯,喝了一杯。
小石头坐在边上无趣得很。听他们在那阿谀来,阿谀去,谄笑媚语漫天飞,恨不能捂住双耳。尤其王妃下落不明,让他忧心倍加;仁秀帝适才在养心殿所语,又是云来雾去,直听得他懵懵懂懂,时下思起,更觉昏头打脑。总想着,仁秀帝此举究竟有何打算?难道他想放长线钓大鱼?还是想趁机彻底地消灭掉震北王府在东周百姓心目中的所有痕迹,最后再收拾我?又想,说来,消灭震北王血脉,我的天罗教还是帮凶。唉……
在旁看他半晌的洛亲王忽道:“赵世子,因何事叹息啊?”
小石头笑笑道:“没事!劳王爷操心了!”
洛亲王点点头,微笑一下,当即不再多语。小石头觉得自己刚才回答稍显无礼,紧接着又道:“王爷,世子安康吧?”一语说出,顿感此言大大不妥。那有这样问的,好像巴不得旁人生病,自己便有生意似的。正忐忑,洛亲王笑道:“托世子之福,犬子这段日活泼得很!呵呵……”说着,轻捋黑须。一看便知他是想起家中娇儿的憨态,胸怀喜畅。
小石头道:“全是王爷和王妃鸿福齐天,在下那敢居功!”
这时,雅乐重起,抑扬顿挫。宫门外走进两队袅袅娉婷的宫女,白皙的素手上均托着一只雅致秀巧的盘子。如穿花的蝴蝶,在宾客的宴席间来回绕舞。瞧着案上菜肴,虽为精美,但与当日王家的烧尾宴一比,无疑差了许多。值此一刻,菜肴美酒,络绎不绝,案上的没完,后面的则又送上。不多时,每一人的案上已是堆积如山。
又是片刻,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私声叙谈。
小石头却是坐立不安,东看看,西望望,案上菜肴几乎未动一箸。那边厢的李济道忽然再次站起,行出席位,
扬声道:“皇上,济道此来,尚有一件礼物送予皇上。”
仁秀帝一喜,笑眯眯地问:“济道皇子所送何物啊?”
李济道微笑着拍拍手,掌声轻响,就见得一身着红衣的粗壮大汉,捧着个大木盒子走将上来。瞧盒子做工很是精美,不过众人都没留意盒子,而是望着这位出来的大汉。
这大汉身长丈高,腰围巨圆,数步走来,殿上金板被他踩得咚咚直响。那副威武之态确实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周官和仁秀帝。尤其那身红衣,更令人不适,简直像一大片鲜血在你面前摇啊晃的,可隐然间,又觉得似如大团火焰,在殿中燃烧。
但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