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
屈雷、方中平齐声道:“长笑冠天下,独此一江山!”曾白水长笑声中,屈雷、方中平向后退出,返身就走,曾白水笑声一歇,道:“屈雷,你的左臂方不方便?”
屈雷回身道:“谢谢帮主,这点伤,只要有敌可杀,有事可为,我就会忘了疼痛的了。”
曾白水笑道:“很好,你一向强悍得很。”然后傲然道,“我们要在一天之内,毁含鹰堡,摧涵碧楼,灭青云镖局,而且杀我是谁,诛方振眉,手刃司徒十二,折试剑山庄,称霸武林,唯我独尊!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如夜枭,直荡入九霄云外。
第九章独闯长笑帮
子夜的月色,明丽如秋水。如此明媚的春晚,如此沉静的夜。夜刚刚开始,还有几缕淡霞,现在都已逝去无踪了。
在整个气势辉煌、不可一世的长笑帮屋瓦上宁静得没有一点声息,连一只夜猫也没有,更不用说守卫了。就这样,一点也不突然的,一袭白衣长衫飘然而从容地,在春夜里轻轻溜过。疾驰了好一会儿后,为了分辨方向,略略停顿了一下,这正是方振眉。
从长笑帮龙蟠虎踞的檐椽望上去,只见中天月,明如水,风涌云动,气派飞扬;从屋檐望下庭院去,寂寂静静,冷肃一片。方振眉仰首向天,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忖道,这只怕是一个最不平静的春夜了。
轻风掠过首风忽至,方振眉眉毛轩动,忽闻:“呔,看剑!”金刃破风而至。
方振眉猛回头,只见夜空中长剑如炼,瀑布一般直袭他左肩,来人不但剑法好,而且极快,更且曼妙优美。方振眉叹了一声,在江湖上,他已很少看到用剑用得如此巧妙的人了。
他一面想着,伸手一握,长剑已握在他手中,那人一抽未动,娇呼一声,反给他拉到屋顶下来。
月色如水,但又似湖水一般漫延开来,漾漾荡荡,也轻轻柔柔,方振眉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是一个黑色劲服,但却是眉眼生春的绝色红颜。
那少女是轻轻悄悄的落在瓦面上,脸上有一丝惊惶,两只水灵一般的眼睛,也闪出一丝惊慌来。她那象雪一般的肤色,甚至胜雪,因为那也有雪未能及的,就是在雪意微透的嫣红。她如水葱般的手,握住那柄剑,因为握得紧,连手都有点轻颤起来。方振眉轻叹了一声,手一松,那少女一抽得剑,几乎也立桩不住。
方振眉笑道:“是曾大小姐?”
那少女没料到眼前的人是这样一个态度雍容玉树临风的青年,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禁心一荡,脸一红,马上便装出一脸寒霜道:“要你管?”
这一句话,无疑等于承认她便是曾丹凤了。方振眉笑道:“长笑帮是什么地方,岂容别人往来?而姑娘容颜绝世,天下谁人能不称羡?以姑娘花容月貌,长笑帮中,岂能再有?”
这些话,盛赞曾丹凤的美貌,曾丹凤听了,心中当然舒畅,但仍作出寒着脸的样儿,道:“花言巧语,无耻之徒!你是司徒十二抑或方振眉?”
方振眉笑道:“你看我会是司徒庄主或方振眉?”
曾丹凤一踏脚道:“我是特别伏在此地等你们来的。”
方振眉奇道:“哦?”
曾丹凤道:“你不能下去,爹已在下面布下天罗地网,等你们来自投罗网,况且你也绝不是爹的敌手,你快回去吧,否则就来不及了!”
方振眉笑道:“令尊武功盖世,雄才大略,在下自不敢与之较量,但此番我是救人要紧,自身安危,早已置之度外,令尊安排,我早有料及,能否安然但凭天意!”
曾丹凤跺脚道:“不行呀!我今晚就是要等你或司徒十二来此,要你们赶紧回去——
我,我也知道,象爹这种作为,无怪乎天下人所不齿;我,我也知道,试剑山庄的人都是江湖正义之士,所以我才不忍看你们自取灭亡。好,你赶快走吧,司徒轻燕等,我设法营救好了,如果‘血河神剑’我也偷盗得到,都给你们送去好了。”
方振眉笑道:“曾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你虽是生于长笑帮,却难得有这样一副侠义心肠,令在下好生敬佩。问题是,你的做法根本帮不了我们的忙,试想想:以曾帮主的审慎,你确能救出司徒家的人吗?以令尊的精明,你能愉得出‘血河神剑’吗?但以曾帮主的铁面无私,只怕你若有妄动,他便连你也不会饶恕的。这划得来么?还是让我这局外人来下手,反而了无牵挂,来得妥善一些。”
这一番话,正说中曾丹凤心坎里,曾丹凤眼圈也红了:“我才不管!他敢对我怎样?他练武成狂,又图独霸武林,娘亲规劝不听,只好有次扮作刺客,予他儆戒,竟给他一掌击毙。这事之后,爹十分追悔,唯仍图谋称霸,野心丝毫未减。爹对我事事关照,尽量迁就,就算我救出司徒家的人,他又敢对我怎样?我毕竟是他的女儿啊!”
方振眉在夜风中叹息了一声,轻声道:“就是因曾姑娘你是他的女儿,我们更不愿你俩父女反目。武林纷争,怎能殃及父女亲情?大义灭亲固然可嘉,但旁人若能为力,又何苦让取义求仁者痛而亲者亡!武林中人,总不能人人私字当先!我想,若司徒庄主也在,他此刻也必选择下去一拼之途的。”
曾丹凤终于哭了,在夜风中,肩膊一下一下的抽搐着,背身向方振眉。
方振眉犹疑了好一阵子,才走过去,柔声道:“丹凤姑娘,司徒家的人囚在何处?可否相告?”
曾丹凤一直在鸣咽着,直过了一盏茶的时光,才勉强制住悲伤道:“东南面,一直向前走,弯过柳树塘,过了小桥有七座亭子,亭子最末便是‘铁血堂’。爹把他们关在那儿,‘血河神剑’好象也在那儿。”
方振眉道:“谢谢姑娘。”然后轻拍曾丹凤双肩,道:“姑娘珍重!”语毕疾往东面掠去。
曾丹凤猛回首,月色下,泪珠盈盈,更显得她俏巧的脸楚楚动人,颤声道:“公子保重!”
但极目苍茫,哪里还有方振眉的踪迹!
第十章含鹰堡
同样是一轮月,同样是一个春夜,但在不同的地方,却显得肃杀十分。月亮在峰峦间隐现,泛煞青色,连云也惨白暗青一片,令人有萧杀之感。
山连连,山峰上多聚白雪,时虽属小阳春,但这里的雪,四季不消融。鹰愁岩,奇岩处处。
鹰愁岩,奇岩异石,稍一不慎,碎骨粉身,不但人愁,连鹰也愁,而闻名天下,以七重天剑法名震江湖的“含鹰堡”却正在此处。
“含鹰堡”固若金汤,许多年来,不少邪派人士欲攻下“含鹰堡”,但基于地险,大都在半山腰便栽倒下去了,纵能上得来的,又焉是”含鹰堡”的对手呢?
“含鹰堡”堡主郭天定脾性一向易怒燥烈,但现刻却踌躇满志,他正越想越得意:“含鹰堡”创堡迄今已廿五载,可算有了基业,自己的“七重大剑法”,不但已练成,而且更另创出二重天,成“九重天剑法”,多少来敌,都曾一一败在他手下。
而他的白儿,郭傲白,亦不负所望。“含鹰堡”共有三百一十七人。不管老幼个个会武,但把“七重天剑法”俱练成者,唯郭傲白一人而已。看来“九重天剑法”,郭傲白亦必很快学全的了。
郭天定觉得老怀甚慰,郭傲白毕竟没让他失望,他总算没愧对郭傲白在天之灵的娘了。
他又想到自己年过半百,而老妻却在年前先撒手尘衰,或许自己也该在尘世江湖中舶,好好过一过这最后几年的恬淡生涯了。
本来郭大定是豪气干云的人,但这几年来,欲收手归隐,这心情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
能令他觉得安慰的是:这几十年在江湖上打滚,毕竟有了点侠名,而且也交得如司徒十二这等朋友,算是没有白过。忽然他又想起:今晚那个倔强聪敏的孩儿,正在“试剑山庄”做些什么?“试剑山庄”飞鸽传书而来的难题,究竟郭傲白是不是帮得了忙?无论如何,他都希望郭傲白去走这一趟,见见世面也好。况且有老友司徒十二在,决不会让郭傲白吃亏的,他对这一点是十分放心的。倒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因为“试剑山庄”本来飞鸽传书,希望自己能下山一趟,自己却派了郭傲白下去,为的是让他能多长见识,这未免太自私了一些,有点愧对老朋友。
但他又随即释然。因为近年来“长笑帮”十分嚣张,“试剑山庄”为的多数是“长笑帮”的事,郭天定并不认为“试剑山庄”会吃不下“长笑帮”,在他心目中的“长笑帮”乃妖魔鼠盗之辈,不堪一击,“试剑山庄”胜之轻易,除之不难。郭天定着实觉得司徒十二太多顾虑了,甚至大小题大做杞人忧天了。
“长笑帮”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再大的帮派崛起他也看过了,也只不过是“看他楼起了,看他楼塌了”,终归还是“邪不胜正”,“长笑帮”不过其中一帮罢了。
何况郭天定数十年前所练的虎爪功,而今看来寒重,十指的风湿病又发作了,对“含鹰堡”他又放心不下,叫他如何能抽空到“试剑山庄”去这一趟呢?想着想着,郭天定也觉得自己理由充分,不禁微笑起来。
他左手捧着个小烟袋,右手捏着两枚银色的铁胆,舒适地半卧着,烟火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他的上半生,多姿,多彩,但十分迷糊,仿佛刚刚过去,还会再来一趟。
“报告堡主!”仿佛是一声断喝,打破了他的迷梦,他霍然而起,原来只不过是一名小堡丁,急急来报告。郭天定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心神如此不定,问道:“什么事?”
“禀报堡主,山下有三个人,求见堡主!”
“什么人?”
“‘长笑帮’副帮主屈雷,黑旗堂主‘霹雳火’万满堂及黑旗香主‘九指追魂’叶长舟三人。”
郭天定冷笑。
“他们未做什么?他们也配进入‘含鹰堡’?”
“禀告堡主,他们说,你非见他们不可!”
“什么?”
“因为他们三人还押着一人。”
“那是什么人?”
“那姓屈的说,那是……那是郭少堡主。”
“什么?”
“是……是他们说的。”
“你认清确是少爷了吗?”
“不,他给蒙着头,反绑着双手,又象是被制住了穴道。”
“怎么司徒十二会让他们擒住了白儿的呢?”郭天定心中大奇,但他最痛惜的便是这唯一的爱子了,教他心中如何不急!急挥手道:“速传他们进来!”
这四人鱼贯而人,站在郭天定的身前。如果谁要从“含鹰堡”外一直打进来,只怕连鹰愁岩都进不了。
这一声令下,四人都安然在“含鹰堡”的大厅了。
郭天定心急爱子安危,只见他头上罩着黑布,双手被缚,穴道似也受制,心中大痛,怒道:“你们将我儿怎样了?”
屈雷冷冷地一哼,道:“你儿子做的好事!”
郭天定强定下心神,道:“你倒说说看,他倒作了什么坏事?”
屈雷道:“你儿子纠集‘试剑山庄’的人,到‘长笑帮’来,杀了我帮六七十人及倪堂主、谢旗主与休香主,郭老堡主,对于此事,你作何交代?”
郭天定本想发作,但暗忖郭傲白在人家手里,无疑是砧上之肉,只得强忍怒火,道:
“这件事我己听说过了,我会亲自照道上的规矩处罚他的!”
屈雷冷冷地道:“令郎被我们当场捕获,赦而不杀,就是碍在你郭老堡主的金脸,现在令郎还你,郭老堡主,你也要给咱‘长笑帮’一个公道!”
郭天定截铁斩钉地道:“好!”
屈雷侧面向黑旗堂堂主“霹雳火”万满堂道:“有他这句话,可以放人了!”
万满堂道:“是。”反手拍开郭傲白的穴道,一掌把郭傲白向郭天定推出,边道:“去吧!”
郭天定见万满堂拍开了郭傲白的穴道,而郭傲白并无立时反击,这已有点不象是郭傲白的脾气,心中略有些疑虑,但旋即想起:傲白一定是受了些什么委曲,以致不能反抗了。这时,郭傲自己被推得向他跌撞而来,郭天定右手拿着烟袋,左手又执着铁胆,却听郭傲白怆然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叫唤,使郭天定心如刀割,这分明是他儿子的叫唤,郭傲白落在“长笑帮”的手里,一定受了很多苦了,都是自己派他出去,致有此劫。郭天定当下以右臂扶住了郭傲白,正想说几句抚慰的话时,那人反缚的手忽然崩开,郭天定大吃一惊,那人双掌竟然无指,而且断口不是被切断的,而是经长年累月所磨损的,这分明不是郭傲白的手掌!
郭天定大惊,已然不及,那人冲近,出手,双掌全插入郭天定左右双肋之内,割断了郭天定那一声充满亲情的呼唤:“白儿——”
那人一招得手,见郭天定双目暴瞪,便立时抽手,身退,到了屈雷身旁,大笑,解下头巾,是一个脸貌酷似郭傲白的青年,正万分得意地道:“老头子,你看看我是谁?大‘长笑帮’黄旗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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