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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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开始-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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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这个男人无声的凶残。

“不……不……”

“不什么,你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你哥哥的恋人是谭岳,还是不知道他喜欢的是男人?”

“不……不……不可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可能,这分明是网上已经传烂了岳哥亲口辟谣了的消息。她哥是她哥,岳哥是岳哥,他们俩清清白白。关系……特别……铁。

“呵。你知道么,谭岳他主动告别演艺圈,就是为了顾全你哥。哦,忘了说了,他俩似乎还真是上天下地至死不渝呢。”

这个消息,从这男人嘴里用这般蛊惑的语气说出这个消息……程鹭白觉得自己要哭了疯了要魔怔了。这个男人不紧不慢却步步紧逼的嗓音让无可逃脱,让她心脏爆裂濒临绝路。他的每一句话,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他要干什么。这个男人是要告诉她,她最好的哥哥和她最崇拜的演员是一对情侣?这世界……疯了吧。

“不可能吗。你哥哥,难道不是同性恋吗。”

“你哥哥程鹤白,他不是同性恋吧。”

“不,他不……”程鹭白捂住耳朵捂着脑袋疯狂摇头,泪如雨下。

“你哥哥不是同性恋对不对。之前有女朋友对不对,高中的时候,还有毕业之后?”轻微的反问,升调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程鹭白调转身体,把头埋在沙发靠背和扶手间的夹角旮旯里。这个人想干什么。她哥哥当然喜欢女人她哥哥一直都是正常的,怎么会和谭岳又……她想不明白,一片混乱。

男人走上前拍了拍她脑袋,转身把烧得没剩的烟屁股摁死在烟灰缸里。厅里回荡着他漫不经心的皮鞋声,他踩着冰面而来,又踩着冰面而去。

凌道远在外间,靠墙抱手。看见邵维明出来了,随口问他:“够了么。”

“够了。”邵维单手明抹了把脸,手停在额头掀起了前额的碎发:“足够了。”他甩开手,面色僵冷地搓了搓手,蹭干了掌心的汗渍,大步往外走:“真是见鬼了。”

这个世界上真有灵有异,有诡谲莫测的神秘事件吗。两步过后,他攥拳捶在墙上,胸中一股闷气不知朝谁发泄,挤压着喉咙发出咯咯的笑声。

不,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够知道自己死亡原因之时还能保持镇定。没有人面对让自己失去生命的直接间接凶手还无动于衷。他静得不合常理,应该不会,不会是一缕幽魂徘徊不去。

不可能有人死复生,转投他人而为报恨。何况……他的表现,他的模样,他的心哪里像是个满怀愤懑,心存怨怼的仇敌。

那样一个人,他玄色的双眼干净剔透如淡墨,他的眉间甚至从未流露出半点的仇恨或者报复。他在这里,能够这么平静地面对所有人,面对层层揭开的真相……

凌道远机器人般冷声调无起伏地怂恿,字字刺到邵维明心口:“他骗了你,利用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在他的局里。对,他装纯作假利用了你,把你蒙在鼓里,你如何能饶过他。”

邵维明颤抖地换了一口气,窗外夕阳西沉,林立的高楼如影子如矛戟直入穹幕。他勉强直起身体,想给邵家当家人去一个电话。可是说什么呢,就为了个恶趣味的“无稽猜测”来说服那位乾纲独断、志坚善谋的大伯,告诉他小心有人死而未僵借尸还魂?

凌道远毫无感情地问邵维明怎么决断:“绝不能让他活着。苯…巴…比…妥,四号,还是静脉注射。”

“别乱来。”听了凌道远决绝的后手,邵维明笑了,桀桀的狂荡不羁又刺耳的笑声由弱转强,如手指刮擦在黑板上挠人心发慌:“别乱来……等我先……亲眼看看他的模样。”

“这导演椅还真不是好坐的。没一会儿就屁股疼,你爱坐,拿去。”

《夜空下》开篇先拍学校的戏,除了男女小主角之外,其他都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和小同学。因为故事里其他角色戏份都不重,谭岳和慕德礼商量,用群众演员更真实更带入。

一天拍摄结束,小主角被一直在守护他们拍摄的父母接着,准备收工。许许多多做父母的,听说谭岳谭影帝要导演一部儿童电影,都恨不得钻尖脑子把孩子往里塞。两位导演秉持着太漂亮不要、太做作不要,不上镜或者年龄不合适不要,选择了两个从里到外看着都挺普通,骨子里却有灵气的孩子。

普通人的孩子,普通孩子的故事。

四位父母得知自己的孩子视镜成功的时候,欣喜得都忘了找谭岳要签名——其实很多父母送孩子来视镜,不过都是打着招幌想近距离见一见谭岳。

谭岳双手抱胸又过了一遍镜头,效果很好毫无差池,方才闲闲回了慕德礼的话:“我也不爱坐。反正你不老实,都是站着导。”

他俩说了说接下来的拍摄安排,看见剧组不少工作人员围到小演员旁边,或者夸他们可爱,或者说他们天真,表扬孩子本性由衷演得真好,都不由走过去。

父母乐见孩子受欢迎,自然得意。一茬茬跟工作人员聊起育儿经,手里还不忘帮孩子收拾东西,擦擦汗或者套上衣服。

谭岳啧了一声:“收工了该干啥干啥,收拾了东西各回各家。”

服装道具笑嘻嘻地跟谭岳来回了几句,方才意犹未尽地散了。谭岳蹲下…身,看着手里舔着不知道是谁塞来的棒棒糖的俩小朋友,柔声道:“亦文和婷婷好棒,镜头里面对小朋友和在日常与小朋友、爸爸妈妈老师相处一样。导演叔叔也觉得,无论在哪里,两位小可爱都始终如一,才是最好的。”

亦文和婷婷或者不太明白,不过他们的家长都笑着点了点头。就像没有一个儿童故事是单纯写给儿童一样,谭岳的话也并不只是对孩子们说的。

“我大儿子认你做干爸,咋样。”

“不咋样。”谭岳毫无转圜一口回绝,他干嘛要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跟这个神农架里毛没脱全,罗布泊里没被晒成僵尸干的死人扯在一起。

“你也不问问他干爹是谁。”

谭岳一板砖糊在慕德礼脸上,刚好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兜里点开屏幕,那野人被拍平成锅底的面部恰到好处地配了个音:“嘟,老婆,我好想你。”

“滚蛋。”谭岳看了短信怒气翻倍:“催缴电话费。”

谭岳额头掠过不易察觉的阴郁,他删了这条短信,又看见一个未接来电提示。程鹭白。可能是电话接入的时间太短,他没有注意到。慕德礼问他有什么不对吗。谭岳说不清楚,莫名有种感觉,就像天上鱼鳞片的云和初夏的晚霞一样叫人摸不准。

谭岳脑海里闪过他的影子萦绕不去,他皱眉:“我好想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儿。”

谭岳直接把电话给凌青原拨过去,接通状态无人接听,嘟嘟嘟的声音如无尽头反复的回旋梯,让人不寒而栗。也许是在拍摄还是静音没有听见。慕德礼担忧地望了谭岳一眼,见他又迅速播了一个电话。

谭岳第二个电话是回给程鹭白。依旧无人接听。

那丫头是个拇指族,尤其最近在停课都窝在寝室里。谭岳不知道为什么,两通电话就让他得到这般答案:“程家兄妹好像……”

“我得去找他们。老慕,如果有意外,剩下的事儿……”

慕德礼点点头:“你银…行…卡账户密码我都知道,他家门钥匙我也有。你们走了剩下的都归我。”

“放屁。”谭岳笑骂了他一句,忽然觉得轻松了些。收拾了东西抄起步子就往外冲。

太阳落下,六月初的晚风竟然冷得让人发抖。慕德礼打了个哆嗦双手环抱:“这该死的季节,真他么不合时宜,一年又复一年。”






第86章 八十六章
凌青原拍摄收工,换了服装道具手伸包里掏手机,诡异地发现没电了。怎么可能,他每天都充好电,拍摄的功夫根本没有空闲刷手机。

“你刚才一直有电话来,从来没停,估计耗完了。走,我送你。”黄锡帮程鹤白收了东西,示意让他跟自己离开。

是谭岳打来的电话吗,他有急事儿所以不停找他。要不然还能有谁。凌青原沉淀着某种不安,如水纹般扩散,他问黄锡有没有备用电池。黄锡闷头开车,没做声。夜幕下轿车如游艇穿梭在高架桥上,飞驰过环线,冲着不知名的目的地绝尘而去。

夜色如水,霓虹光影如从水中看向岸上的粼粼波光。车速快如飞驰,如失重,如无休止的下坠。这速度,好像要夺去一个人的呼吸,叫人应接不暇。

恐慌在喘息间蔓延,凌青原不止一次忆起窒息的感觉,他努力镇定地询问黄锡这是要去哪里。后者只说,到了便知道。

车驰骋过街道,愈加靠近一栋黑色的建筑物,薄暮暝暝,这栋大房子昏暗得像是一个不会发光的黑体。惊鸿一瞥间,凌青原来不及看清它的全貌,车迅速拐入地下车库,停稳到站。

黄锡几乎是把程鹤白从车里拽下来,拖他走入电梯间。

电梯的上升速度并不快,凌青原却耳鸣了,看着旁边黄锡万年不动如山的表情,就知道无法从他身上获得任何消息。一直提着他游荡在这个世界上的蜘蛛丝,正躺在剪刀的两片铁齿间,凌青原浑身寒凉,开始猜测最坏的后果。

一声蜂鸣,凌青原被推入了楼层。脚下是柔软的地毯,空气中弥漫冲鼻的人造香味儿。光线暗淡而橙晕。凌青原的本能问了一句什么地方,大脑迅速给出答案。

电梯门碰地合上。重重的声响惊得凌青原回头,呼吸间他又听见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

“鹤白,这么长时间我一直误解你了。”

凌青原看见邵维明的身影从如断点般晦明变化的橙色光圈中闪现,拖着长长的影子。身上穿的还是那套亚麻色的手工衬衫,和匝得很紧致的直筒长裤。

凌青原没有说话,神情也没有变化。有一个脉冲信号撞击大脑,一声声示警,告诉他他落入丛林,四面危机。两个男人在沉默中错落地站了一会儿,凌青原看见邵维明对于男人而言过于修长的眉梢挑了起来。

邵维明似乎不忍心看见程鹤白还站在过道里,伸手轻轻拍了拍墙壁,最临近的屋门打开,蹦出来三个丰腴窈窕而且一览无余的女人。

“邵维明!”

三个女人好似经过训练一般,一人勾住他的脖子,两人拽着他的双手,嬉戏游乐般地邀约,直一个劲儿把他往屋里拉扯。她们就像古罗马雕塑中毫不知羞的少女,极尽可能地施展挑逗。

“鹤白,奖励你的。”

她们一正一反一下方贴着程鹤白,贴着他胸腹搔弄,在他后背腰股间摩挲,跪在地上揽向他双腿之间,三明治般的把那个年轻男人围在自己的肉体组成的汉堡里面。

凌青原火了,纵然他不是抗摔打型的,但对付三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他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劈手挡开她们的玉臂,用力推开身前的人,甚至不客气地施展腿上功夫。一脱离女人的围攻,他子弹般横冲直撞地来到邵维明身前,扯着他的衣领吼道:“你在做什么。”

“鹤白,不要这么激动,还没轮到我上场。”邵维明神情莫测,背光中他五官阴影被无条件放大,大约是阴冷面庞中的寒意屏蔽了暗淡的灯光。他伸手去够程鹤白的脸,被他避开也无所谓,只是继续嘶哑道:

“你喜欢了二十四年女人,怎么会如此不知疼惜怜爱。”

凌青原瞬间像被破铜砸了脑袋,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得透心。他看着眼前这个精致得似乎缺乏阳刚味儿的男人,却明白他比谁都争强斗狠,见血方休。这个男人垂下的眼帘忽然扇起,一对眼珠竟然像锥子一样准确无误地楔入了他的灵魂。

程鹤白喜欢了二十四年女人。

“你的味道实在太奇妙,让我初见就无法忘怀。以至于我想也没多想……你的男人不在,今天你要不要纵情试试,阔别了好久的女人该是什么味儿。”

凌青原在战栗中闭上了眼睛……无疑,邵维明这是逼他上悬崖,是要绞杀他的灵魂。演戏,他是演员,他扮演的是程鹤白。邵维明没有全信,一定……还能找到突围。

凌青原努力平复内心的颤抖,让邵维明看起来他只像是偶尔被窥见了一个小秘密的不安:“和女人……那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你还记得你和第一个女人做了什么吗。”

凌青原不知道,但是沉默比胡乱给出一个答案更可怕。他努力做出回忆良久的模样,尽可能地坚定:“我不爱她。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是……”

有一种答案叫做万能答案,它如万金油模棱两可,只要心思电转神态同步,就能对所有问答题都有效。凌青原不知道邵维明已经确认到什么程度……只要还有腾挪的余地,他会倾尽全力地扮演程鹤白。

邵维明轻巧地哦了一声,眼角瞥见那三个被程鹤白挥退的女人还寂寞如雪地守在走廊边上,他笑着揽起程鹤白说:“我很想看你试试。”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身体上过不去,还是压根心里、脑子里,灵魂里无法接受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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