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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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开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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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原想起别人随口传的一个谈资:“听说他早先为了磨练演技,就体验过各种艰苦的工作和生活。在大学时就开始学习跑龙套,有的时候一天要赶好几个小角色,从凌晨忙到深夜。”

“这么厉害!”程鹭白流露出佩服和向往。

“呵……厉害?你只看见了人家的鲜花和光环,何尝看见过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傻丫头,翻来覆去这点东西,老说还有什么意思。你要动脑子想想,该学的到底是什么。” 凌青原语带责备。他朝妹妹指了指电视说:“去,把电视打开,看看又有什么新闻。”

凌青原不太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名字还被那些媒体人炒作,让他事与愿违的是“凌青原”三个字总跟“玉兰奖”并列,是娱乐主播每次必提的话题。

“各种证据都指向凌导演系自杀而亡,至于动机,据猜测可能是玉兰奖最佳导演奖提前泄露,凌导不堪三次提名三次落选而绝望自杀。邵新琦先生,您怎么看?如果这被证实,不仅玉兰奖的评选过程和保密环节让人质疑,导演奖也将蒙尘。”

电视里面主持人和一个嘉宾坐在两个单人沙发上,闲聊似的进行着访谈节目。凌青原的目光在邵新琦脸上逗留了一回,随口问道:“是谁……来着。”

“上面字幕写得不是影评人,业界知情人么。”程鹭白回道。

凌青原摇摇头,他指的不是这个。他有印象自己前身曾见过这个邵新琦,至少听人介绍过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应该不是那么纯粹的独立影评人,好像有什么很大的背景。

也怪他原来对电影之外的环节不太上心,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扭头就忘,更痛恨用一些不堪的方式来辱没电影,于是那些圈子里拐角旮旯的事儿他都眼不见为净。

只听电视里的邵新琦回道:“玉兰奖是我国电影界分量最重最权威的奖项,流程的严格保密性无需置疑。撇开这个,小栾啊,你知不知道凌导最擅长的题材是什么?”

姓栾的女主播娇憨憨一笑:“我知道啊,写实题材的历史或者现实片嘛。比起唐导或者张导的大手笔,这也算是一种逆潮流的小众类型片呢。”

“是啊。没有孤注一掷勇气的人,可不敢碰这种题材,害怕收不回来成本啊。”邵新琦扼腕:“听说凌导在筹备《魂兮归来》的时候就四处化缘。我还听说,接下来他原本计划拍摄一部名叫《小多多》的儿童片,依旧苦于资金。”

“《小多多》?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童趣。还有什么内…幕消息,邵先生请多多给我们爆料爆料。”

“爆料可说不上。我这都是业界不秘而宣的旧闻了。”邵新琦咧嘴一哂,眼睛眯成两条线。“有人把凌导比作电影界的梵高,我简直同意得不能更同意了。”

“但只说两人在感情轨迹上是何其相似啊。追求艺术的人往往是深刻而孤独,他们的感情往往就炙热而内敛。”

“邵先生,您这说得有些矛盾吧。一个人,怎么能又炙热,又内敛呢。”女主持人小栾明显是一个优秀的捧哏,挠痒总能挠在邵新琦的要害。

“可不是吗。小栾啊,你知道梵高和高更的故事吗?”邵新琦又抖了个包袱。女主持人十分配合地一路追问,竟然让邵新琦把艺术史上有一段重叠轨迹的两位画家描绘成了一对相爱相杀,望而不可得的好基友。

“哥,这姓邵的是说凌青原是同性恋吗。”程鹭白指着电视,唐突问道。电视里现在又在深度剖析凌导演因感情受挫而自杀的可能性,跟奖项落选、拍摄资金落空并列为三大动机。

“要是说什么你都信,就别想着进娱乐圈了。”凌青原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削苹果,跟一个雕刻家似的。虽说他现在还吃不了太硬的食物,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练练刀工,练练手劲。

“你不是他的隐形粉么。”程鹭白堵了他一句。她还是不喜欢听别人叫她不要做梦,哪怕她哥只是绕着圈子责备她轻信于人。

凌青原切了一块苹果用刀戳着塞到她嘴里,面无表情:“那些所谓的爆料和内…幕,以及把‘业内人士’四个字挂在脸上的,都是骗你们这些涉世不深小娃娃的。”

程鹭白义愤填膺地嚼着苹果,一边想着接下来再用什么话反驳他。她不经意看到了凌青原切着苹果的手,一刀一刀把这个圆球分得整整齐齐,再看刚才的苹果皮,连成一条线。他的动作很专注,仿佛周围其他事都被他隔绝了,那么沉静。但这又不同于一幅静态的写生,程鹭白觉得,有些说不出抓不住的东西弥漫在二人之间。

“哥,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其实挺帅的。”程鹭白狼吞虎咽地把苹果块消灭,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凌青原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拐弯夸你自己?”

“我就夸,我就夸。我夸咱家人天生的明星脸。”

“蠢丫头。”凌青原呵责一句,明显不愿意再顺着程鹭白的缺心眼,继续将毫无营养的对话进行下去。他把剩下大半个苹果都塞到程鹭白嘴里,说道:“你下次回家给我带两个球。”对上妹妹不可理喻的眼神他解释道:“最好是网球。”

“你要干嘛。”程鹭白捏着苹果没好气地问。

“练手。”凌青原没头没脑地说:“谁叫我削的苹果都喂猪了。人活一双手,有一个想当公主的妹妹,做哥哥的不勤劳致富哪有饭吃。”

凌青原好像有些喜欢上了程鹤白的生活,和妹妹斗嘴,得空安慰安慰母亲。简单,平凡。如果“凌青原”这三个字给世人留下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爆点与供人品评的笑料,那些耗费他心血的作品反而被置若罔闻,作为导演,也就失了存在的意义。他甚至宁愿连灵魂也消失,干脆落得清静。

程鹭白对哥哥的命令挺上心,趁他午休去了一趟超市,用午餐钱买了两个网球。把球递过去的时候,做哥哥的由衷感谢了她,紧接着就跟老年人似的玩起了修身养性的转球游戏。跟老年人不同的是,凌青原一手一个,用手指夹着网球在指间来回穿梭。

往后的这段时间,不管电视上、网上包括程鹭白怎么提凌青原,他都装作听不见。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在搜索引擎和门户网站引起了前所未有的点击狂潮,也只当是鸵鸟。

程鹭白提过两嘴,先是说坊间公认这位导演死于自杀。然后又说,广大好奇的网民力争上游,人肉排查谁是凌青原的“高更”。结果被她哥哥冰冻三尺的眼神给堵了。可惜,这姑娘好奇心泛滥,默默地加入广大网民自发寻找“高更”的行动中,却决口不和哥哥再提与这位导演相关的一个字。

还有一桩大事,就是玉兰奖颁奖晚会到了。一年来获准在三地上演的国产影片,以及老中青三代男女演员,都在翘首盼望红信封的揭晓。







第10章 第十章
六月底的承平市,积攒了半年的热量在这个时节渐渐升温。没有风的白天,人走在路上就跟进了转炉的烤鸭似的,要不了几秒钟就能滴出油来。临近傍晚,毫无预兆一场阵雨像是滴水观音蜻蜓点水,带来了片刻的清凉。

主办方连日筹备,老天爷不论刮风下雨还是打雹子,都做好了完全的应对。好在夜暮降临,雨也停了,就不必拿出备选方案,还生怕影响到了一位位衣着鲜亮,妆容俏丽的神仙们走红毯的热情。

长枪短炮在两侧装排完毕,会场广播里响起了音乐和司仪的声音。奖项环节固然有主配之分,但对于出席典礼的每位嘉宾而言,都把自己当做镜头前的主角。

一台台座驾驶入会场,沉静的夜风渐渐绚烂起来。

“哥……”一整个下午,坐在电视机前面的程鹭白拉着凌青原,非要做什么预测。后者总是懒懒地回应着,没精打采半睡半醒着。

电视转播先给了大剧院一个全景,然后又恰如其分地停在了入口的红毯处。不到半分钟,就有主角渐次出现在镜头中。

首先是几个没有奖项入围的大腕,他们大都是作为影展宣传或者颁奖嘉宾而来。程鹭白看见了老牌硬汉谢威泽银灰西装蓝领结,以完全不输给年轻人的顽皮对着闪光灯露齿一笑,电视机前的观众立刻感觉被他橄榄色的肌肤闪瞎了双眼。

“谢大叔一把年纪了吧?”

“嗯,他演艺生涯比咱俩的年纪加起来都长。”凌青原的视线也渐渐被红毯吸引,完全从一个业余爱好者的角度看,少了紧张与争强好胜之心,倒多了一些观赏的乐趣。

接下来走上红毯的是名导张术黎和夫人韦淑婷,后面连着来了几个上了年纪不常露面的老艺人,都属于放在学院或者制片厂当镇馆之宝展览的那种,偶尔拿出来遛遛,当颁奖嘉宾。

临近中段,程鹭白能叫得上名字的就越来越多了。最近刚刚曝出绯闻的王乐笛没有和他传说中的女友相携而行,这位凭借《大城无小事》而入围最佳男演员奖,他旁边的女伴刚好是电影中的恋人苗恬。

亚洲天团AQUA的四位帅哥出现在镜头前面,又是耍活宝又是做手势。他们今年有一首电影配乐入围最佳音乐奖。凌青原看着程鹭白的反应,怀疑如他妹妹这般激动的年轻女性粉要把自家的天花板给掀翻了。

这一道波峰和之后一连串相继登场的当红影星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魔女任思卿穿着珍珠白的低胸鱼尾礼服款款而来,花蕾状的盘发加上玫瑰红唇给一身纯净增添了一些妖娆。旁边的护花使者是温文尔雅的汪文强,号称娱乐圈最富的书香气的男人与驻颜魔女的魅惑混搭却不冲突,鲜明的视觉对比让观众无比佩服策划人的神力。

在《西行慢记》里扮演男主角的智囊团兼狐朋狗友的丁柏携着《芳草青》里女配的扮演者柳知秋缓缓而来。程鹭白看过丁柏主演的《孤岛》,对这戴上眼镜有些面瘫,摘了眼镜有些缺心眼的男演员还有些印象。至于柳知秋,这个刚出道的年轻女演员,她是连名字也没听过了。

程鹭白没有看过《芳草青》这部偏文艺的姐妹戏,等到彭潇云出场她才知道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潇云姐”是这部剧的女主演。她穿着带亮片形似旗袍的礼服,勾勒出她火辣的身材和一双玉腿,毯上的这副造型,和影片中质朴的农家大姐反差鲜明。彭潇云身后半步是《铁尺银锁金捕头》的主演尚扬,也是本届最佳新人男演员奖的热门人选。

程鹭白一边报着名字一边数着人数。袁凭带着苏沁馨,梁如燕搀着李海生走过之后,这姑娘就开始算压轴了。果然不出所料,只见秦子钰穿着青蓝色曳地长裙出现在镜头前,右手扶腰辗转换了几个方向,任由记者拍照。

程鹭白挣扎着吐出了三个字:美翻了。

凌青原没多大感觉,毫无压力地陪妹妹看电视,这时候还不忘说点酸话刺刺她:“你们女人是不是一个个都‘愿得娇颜驻,不畏红尘妒’啊。”

程鹭白回敬道:“倘若生得向秦子钰那样美,还愁什么红尘蓝颜。她若一笑,可以让天地变色人神共愤。”这姑娘说着说着又陷入幻想中了意乱情迷不能自拔:“她那样的女神才配站在我男神旁边啊……”

凌青原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对公主王子的童话不感冒。他指着屏幕说道:“你看清楚,秦子钰没有和谭岳一起走,他旁边是方文隽。”

方文隽明显是第一次走红毯,不太会摆造型,也不擅长面对密集的闪光灯,大多数时候都在体贴地配合女伴。不过秦子钰对场上主动权的掌控能力,也让方文隽这个初出茅庐有些稚嫩的实诚小伙子不得不惟命是从。

凌青原挺欣赏方文隽的,他喜欢这小伙子进了娱乐圈还保持最本初的那种单纯。有人会说这小伙子木讷又忒直爽,在这圈里混不精明怎么行。可在他看来,没什么比这朴实更宝贵了。

不知道为什么秦子钰会和方文隽配成一对,凌青原乐呵呵地想,倒是给那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一个驾驭大气场女神的机会……虽然这回看上去还只是练习。

又走过了或单或双的几位之后,谭岳终于在人们无限期待中出现在红毯的一端。程鹭白的眼球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用一种极端的安静代替了刚才接近疯狂的高昂的激动。

长领黑西服,黑领结配纯白衬衫,浑身上下找不到更多的装饰,除了庄重与典雅。他提了一下唇角算是给一整排的相机打招呼,闪光灯还没有结束,就抬腿向前走。不慌不赶,像是踏着鼓点的节拍。这是玉兰奖的红毯,每个明星都巴不得受到三百六十度的关注,带着完美无缺的微笑,和颜悦色地和电视机前的观众问好。

谭岳也很完美。但他却对更多的关注回敬以最低程度的客套,甚至有些无心寒暄。他没有像花蝴蝶一样露骨地摆弄造型,也没有特地以亲和示人。他只淡淡地来了,点头之间报以普通的招呼,一个人走完了这条锦绣之路。

“我突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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