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要跟以前一样吗?只要他说上几句好话,她就要对他微笑,就要消去心口的愁绪?!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抱着一种不知道算不算体谅的心情,缓缓走向前去。
他让人感动,更让人心痛。
“你跟于公子好像有很多话讲——”南宫桐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终于抬头,看着她,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似乎让她不堪重负。
她觉得这句话不痛不痒,毕竟南宫桐的刻薄,是京城有名的,看来,他对自己毕竟没有较真。
她淡淡一笑,却不知道自己嘴角牵扯的这个笑容,已然不知不觉,困扰了南宫桐。
他蓦地长臂一伸,扼住她的纤细手腕,危险的沉默着。
“你想要得到什么。”
她的心,微微疼痛着,她却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难过,笑意一敛,想要伸手扒下他的手掌,因为他的手心,像是一把火,就要吞噬了她。
她的嗓音清冷,圆圆的大眼睛,望向他,眼神不再逃避。“我想要的话,你就给我吗?”
即使他说是,她也不会渴望了,因为那是她开口才要来的感情,她觉得没有意义。
二话不说,他蓦地揽住她的肩头,把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他短暂地默然不语,不顾来往行人的诧异眼光。
他只是抱着她而已,却让她想要哭,这是他们之间,第二个拥抱而已。
他们的触碰,算是很青涩,很偶尔的偶然吧。应该他明天一睡醒,也觉得这跟要好的孩子一样,牵手过家家,一个拥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呢?!
“如果你喜欢我给你的拥抱,以后,会给你的,一个月一次。”
他的话,太过出人意料,她心里有些苦涩,却有些想笑的冲动,南宫桐是个古怪的男人,这一点,她不可否认。
一个月一次,她是后宫三千之中默默无闻的其中之一,等待皇帝翻牌子,才轮得到自己粉墨登场吗?
他的话,不像是真心的施舍,却也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是啊,她只是等待他多看自己一眼,多给自己一个拥抱的女人而已。
“如果我真心喜欢你,我可以每天给你拥抱。”真儿轻轻推开他的胸膛,她这回,是真的释怀了。她噙着很浅很柔的笑,望入他漂亮的眼眸之内,嗓音听起来,有些明显的支离破碎。
这种话从女子口中说出来,也显得太过直接。但这瞬间,她顾不得太多了。
南宫政微微怔了怔,似乎终于发觉了,真儿眼底的酸涩,是从何而来。
真儿的笑容,像是清晨的露水,经不了太长时间,就要消失。“我们是不同的,偏偏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忽远忽近。这让我痛苦,也不让你好过。”
南宫桐暗暗紧握拳头,他无法拉住她的手,也觉得胸口的不安,越来越多,像是积水,要弥漫过口鼻,让他灭顶。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寂寞,半响之后,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这点不同,你都没办法接受吗?如果你觉得一个月太久的话,半个月也可以,十天也可以,只要我努力练习——”
一个真心的拥抱而已,也需要练习吗?南宫桐的说辞,真的让真儿有些哭笑不得的涩然。
原来,不是刻薄,也可以让人觉得无情。
“虽然知道以后你不会再像今日这样不问理由就抱我了,但我不得不说,你的拥抱不让人讨厌。”至少,她怀抱着万分复杂的情绪,那些情绪里面,没有一项,叫做厌恶。
就再让她好好看一回他,想把每一眼,都烧成烟火。
“你的身上,有很好闻的青草味。”是一种,清新的,干净的味道。她这么说着,神色柔和了许多,让人猜不到,到底她的下一句,是要说什么。
“我是羊吗?还是牛?”南宫桐蹙眉,对于这一句话,他不太喜欢。
她看着他板着的脸,终于轻笑出声,她这才发觉,原来不必说分手,就让一切都回到从前,相安无事的过日子,不是也很好吗?
“就让我们维持原状吧。”她下了决定,其实她不必为难彼此,无法从他的手里得到爱情,她也可以得到友情,不必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其实,这个决定,还是因为她心软,她下不来狠心,跟他一刀两断。
女人若是太心软,往往无法美梦成真。
因为太容易割舍,太容易低头,太容易妥协了。
南宫桐听着她的决定,却没有一分轻松的神情,更没有恢复笑容,他清晰地察觉的到,即使她说跟以往一样生活,他们之间的裂痕,无论如何都无法消除。
她笑着说,一切无事,重新开始的时候,他的心痛,愈演愈烈。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什么才该要割舍。
他不该要的防备,应该统统丢弃。
“你或许想知道,我到底心里有没有喜欢的女人。”他的声音,听起来生冷,毫无情绪。
真儿不再辩驳,她不自然地避开视线,不想被他看成是心思复杂的女人。
“没有。”他苦苦一笑,手落在半空,始终没有落到她的肩膀上,满心寂寥。
“这种事,真儿没必要了解的,就算有,也很正常。”她的眉眼处,划过一抹忧伤,那是因为,她从未站在可以跟他计较这些的位置上。
她只是他一个,朋友而已。
皇族的男人原本风流多情就是本性,十八岁的桐,即便没有显赫家世和高贵身份,也会有女子投怀送抱,这个答案,他说的恳切,所以她也不想去怀疑了,没必要。
“我没有碰过女人,跟女人说笑,打趣,游戏都可以,唯独我不碰女人。”他的嘴角,翻卷起一抹浅浅的笑,笑的很假,说的却很真。
他的眼神深沉的像是海水,她只是淡淡望一眼,就要沉溺其中,心如刀割。他的话,带着一种悲伤,她无法视而不见。
“你想暗示我,那些传闻都是真的么?好让我,知难而退。”她的心,像是被他亲手划开一道口子,如今鲜血直流,她一直坚信那些都是谣言,才会一步步沉沦。
她的笑容,却比眼泪还要悲怆。
难道,这些都是真的。
他承认的话,他们连朋友,都当不了了。
南宫桐,有,断袖之癖。
“我早已不是我……”眼前的真儿那悲痛欲绝的神情,已然让他吞下太多的苦涩,他别开视线,紧握的拳头像是要滴出血来,他的嗓音愈发无力,听来很苍白。
这算是回应吗?
真儿怔了怔,笑着看他,看着这个她喜欢了三年的男子,他们一同长大,一同变得成熟,她甚至也觉得他们一同心照不宣的照顾彼此,原来,她要的,是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的奇迹。
泪水无声滑落,她尝到了海水的咸。
这一次,她输了,输得太凄惨,不得不放弃。她猛地转过身,眼泪流个不停。她如何安慰说服自己,这只是因为她对他不够熟悉闯的祸?
“真儿——”他凝视着她轻轻颤抖的肩膀,却不知道,如何说服她。
她不给他机会,将更加残忍的话说出口,她没有转过脸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泪痕。“我懂你的意思,小王爷请回去吧,我走了一天,也累了。”
她终于亲口赶他走了。
她终于讨厌他了。
她也跟其他人一样,无法接受他,这样的他。
……
皇宫。
“你看看,这牡丹花多漂亮啊,娘娘一定会喜欢的。”小红搬来一盆艳色牡丹,跟身边的幡儿说笑着,眉飞色舞。
“才不是呢,小姐喜欢的花是茉莉,牡丹太鲜艳,小姐不太喜欢的——”幡儿摇摇头,说的认真。
“是吗?娘娘不怎么说,我还真的搞不清楚,娘娘的喜好。”
面对小红的懊恼,幡儿却只是笑了笑,因为小姐失去记忆,他人不知,只当她过得太过淡然,去也想当苍白。
“幡儿姐,娘娘叫你进去。”两人才走到门边,小绿听着声音,已然打开门来,朝着幡儿招手。
幡儿走了进去,把门掩上,内室一片柔光,暖洋洋的,令人身心愉悦。
苏敏只着白色里衣,身上披着淡金色袍子,半坐在榻上,怀抱着襁褓的婴孩,眸光温柔似水。
这个孩子,眼睛像她,眉宇像他,前两日才满月,却已然生的一副众人追捧的好相貌。
她笑着,轻声哼着柔柔的童谣,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何处听来的,哄骗孩子入睡。
宫里有专门的奶娘,所以一切琐事,她根本不必烦心,下人也不让她太过操劳,所以她在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只是抱着孩子,偶尔跟他讲讲话而已。
从孩子的脾性看来,脾气不觉得太过倔强,相反,似乎她跟南宫政的固执,都没有汇入这个孩子的体内。
南宫政跟她商量过,最后给孩子起了个名字,为幸。
南宫幸,字北祈。
因为他们永世不得忘记,他们能够走到一起,多么幸运,她能够活着,多么幸运,他们拥有这个孩子,又是多么幸运。
一个字,包含他们对上苍的感恩和宽待。
“小姐,手该酸了吧,我来抱皇子吧。”幡儿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吵醒了苏敏怀中的孩子。男孩生的白白嫩嫩,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眼睛很大,眉目很深,现在他闭着眼睛,睫毛好长,从襁褓中伸出来的小拳头,轻轻抵住苏敏胸前的柔软,仿佛娘亲的怀抱,才能让他睡得这么深沉。
“没关系,我不累。”苏敏微笑,她对这个孩子的心力,付出极多,她宠爱他,是不容置疑的。
“幡儿,坐吧。”她望向站着的幡儿,示意她在靠近她的位置上坐下。
“好。”幡儿坐下了,等待着苏敏开口。
“一转眼,我们都十九了,真是岁月不饶人……”苏敏轻轻抚摸着孩子头顶上柔软的黑发,笑着说着这句话,似乎是喟叹。
她的目光,定在幡儿的身上,沉声道。“虽然我现在不过问国事,但我让政帮我找了一个好人家,我想什么时候安排你跟对方见面。”
“小姐,你这是……”幡儿愣住了。
苏敏的神情凝重,显得万分认真:“幡儿,你在我眼中,不是一个宫女,我不想让你过老死深宫的生活。你还年轻,也很单纯,也会想要成亲生子的生活。不知道以前的我有没有对你承诺过,但现在我真的想帮你,如果对方的品性让你失望,我绝对不会让你嫁过去受苦的。”
“小姐对我有多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幡儿眼底一热,她轻声呢喃,她的心事原来小姐都知道。
“那就是同意了?三天之内我就安排你们见一次,不满意你也不能憋着不说,可别让我误了你终生,答应我。”苏敏绽放了笑靥,她满心欣慰。
“多谢小姐。”垂下眉眼,谈及这个话题,幡儿还是红了脸。“不过我有个请求,即使幡儿出嫁了,我也想陪在小姐身边。”
“好,你可以自由出入宫,前提是在兼顾家庭下,抽空来看我。”苏敏笑着点头,她空出一只手,探出去,幡儿心口一暖,主动双手握住苏敏的左手,她的眼底,闪过泪光。
南宫政跟苏敏一同看中的人,并非大富大贵,是京城的一家普通商户,常年经营花卉生意,虽然不算日进斗金,却也是殷实之家。男人刚过三十而立之年,忠厚老实,是个本分人,幡儿跟他见面过之后,两人都觉得心生默契,三个月之后,幡儿顺利出嫁,成为花行的老板娘。
她帮着自己的夫君经营店铺的生意,学了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两人的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不过她约莫三五天,就要进一次宫,看望苏敏还有年幼的皇子,生活过的平淡,却又充实。
夫君比她年长,所以待她极好,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出嫁半年之后,幡儿也有了身孕。苏敏体恤她来回奔波辛苦,所以特许她在家休息。
接下来的一年,没有发生太多特别的事。
孩子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因为有了孩子,也为苏敏的生活,注入一道新鲜血液,她亲自担负照料孩子的责任,不愿假手于人。
南宫桐也常常到宫里来,为苏敏捎来一些宫外的珍奇好玩的玩意儿,有的是玩的,有些事吃的,正如此刻,苏敏看着那个庭院,抱着孩子自说自话的南宫桐,不免有些好笑。
南宫桐玩转着手中的拨浪鼓,想要逗得孩子开心,不料孩子还是认生,却是哭的好可怜,苏敏实在看不下去,只能亲自从南宫桐手中接过孩子,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果然孩子一到了娘亲的怀抱,就不再哭泣,而是新奇地东张西望。
“我这个小叔叔,长得有这么面目可憎吗?苏敏,你倒是摸着良心,说说看。”南宫桐低声叹气,把拨浪鼓塞入孩子的手中,让他自己玩去,显然孩子的大哭,打击了他的自尊。
这个拨浪鼓,可不是一般的喔,是他特意让去过西域的师傅,亲手打造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