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也是难得,而且周堇之年年都是和岩桐一起的,从没出过什么岔,让她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再想想,岩桐毕竟是李知县的嫡养女儿,和她一起,想来也不会有人敢惹什么事端,所以李氏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嘱了两丫头得一步不离的跟着。
周堇之行礼辞了李氏,才要出门,便又被李氏叫住。
李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吩咐丫头紫樱:“小姐体弱。吹不得风。去取那件腥红骆驼绒披肩来给小姐披上。”
周堇之停了脚步,没说什么,倒是岩桐有些奇怪的说道,“姨母,今儿的天气,用什么骆驼绒披肩?这件不就刚好?和我的一样。”
李氏看了她一眼,嘴角浮上一抹冷笑,“你个姑娘懂什么?我们堇之的身体可比不得你的泼辣。再几个月就要出阁的人了。穿得这么单薄……”
“娘!”周堇之弱弱的打断李氏的话,一边很快的解开身上的披肩,急急的说道,“娘说的对,我都听娘的,这就换。”
李氏这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接过紫樱取来的腥红骆驼绒披肩,亲手披在周堇之的肩上,系紧了肩带。又细细抚了抚,将周堇之瘦弱的肩膀捂了个严实,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点头让她们出门。
两人出门的时候己经晚了,轿原本走得慢,路上又拥堵,轿夫抬着吭吭哧哧的抬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近中环花市的边儿上。走了几步,速度便又慢了下来。
岩桐不耐,撩开轿帘往外瞧了瞧,转头道:“堇之,咱们下去自个儿走吧?再这么下去,不等咱们进花市,天都该黑了,可不错过未时的拍卖?”
“这……,不好吧?我娘说了……”
“有什么不好?听说今年拍卖的有新种百两金呢,别你娘你娘的错过时辰了,凡事不得伺机而变么?”岩桐打住她的话,冲着轿外喊了一声:“落轿!”
等轿夫找了处人少的地方停下,不等丫头来搀,岩桐一撩轿门跳了下去,转身就来搀周堇之,一边欣喜的催促道:“快下来,堇之,你闻闻,很浓的花香,我都等不及了。”
周堇之只犹豫了一下,便也被岩桐的热情感动,笑着下了轿。才在轿里没出发觉,空气里果然弥漫着各种花香,或浓或淡的,沁入鼻间,闻着令人心旷神怡。
周堇之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二人跟着人群走了几步,岩桐便嫌着几个丫头碍事,索性让她们也散了,各自玩去。脱了累赘,她和堇之也好走得快些。
堇之带来的丫头紫樱和朱蕙有些犹豫,毕竟李氏的吩咐是让一步不离的跟着小姐,这会让离开,离也不是,不离也不是,二人相互看看,没了主意。
堇之微笑着点点头,道:“去吧,你们各自玩去,一会去轿边等着,我和岩桐看完了拍卖,自会去轿边上。”
紫樱和朱蕙互望了一眼,没动。
岩桐不悦,低斥,“我的丫头都走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怎么着,还怕我拐跑了你们小姐不成?说了几遍,动也不动,是瞧着我太好说话呢,还是你们小姐太好说话!再给我跟着,依你们这磨蹭劲儿,害得我和堇之赶不上瞧拍卖,你们谁要负责?怎么负责?”
紫樱和朱蕙这才行了礼跑开。
周堇之没有岩桐胆大,心里有些害怕,“岩桐,就咱们俩,万一有什么事儿,可怎么好?”
“怕什么?”岩桐大大咧咧的一拍胸脯,笑着将手插进周堇之的臂弯里,“这才自在。省得丫头们回去乱嚼舌根!放心,周姑娘,有事儿我李大侠在呢,我会护着你!”
周堇之被岩桐的调皮劲儿逗乐了,卟哧一笑。两人这才手挽着手,乐呵呵的随着人流往中环花市而去。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下,一女二男正对着二人的背影鬼鬼祟祟指指戳戳。
“确实瞧仔细了?”带着二龟公嘀咕了一番,离去的时候,海棠还不忘再提醒一句,“红披肩的那个才是,千万别弄错了。”
“知道了,我的姑奶奶,“富贵不耐的挥了挥手,”咱们干这事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是弄个姑娘,哪能弄错?”
海棠转身欲走,想了想,又转过身,撸下手腕上的翠玉镯,塞进近处的铁二手中,“这个,也能值几两银,是给你俩的茶钱。要记得,人少的时候再动手,别给人瞧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铁二低头看着镯,晶莹翠绿,不是普通货色。依他的眼光,十两银跑不了。海棠的豪爽反倒让他有些犹豫,看了富贵一眼,“咱哥俩办事,海棠姑娘放心。不过,姑娘,那是哪家的姑娘?真是无主的花?您还是跟我们细说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我咋的有些心慌?”
“慌啥慌啥,”一旁的富贵一把抢过镯,纳入怀中,“你越活越回去了。依海棠姑娘和咱们的交情,人家现在又是魏家的姨娘,还能害咱们不成?”责备完铁二,富贵又讨好的向海棠道:“是吧?多谢海棠姑娘还老记着咱,以后有这样的好事儿,还总记着咱哥俩才好。等妈妈赏了银,少不了海棠姑娘的一份。”
海棠原本心中还打着鼓,生怕铁二问出些什么来。听了富贵的话,作势抚了抚自己的鬓发,低头定定神,才抬眼道:“放心吧,这丫头是外乡人,我见着长得还不错,原先心里就有些上打算。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来西园县寻亲不遇,如今也就借居在别人家中,过两天就得走了。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前几日得罪了我,又刚好想起你们。赵妈妈的那点儿赏银呢,你们自个儿留着,我就不要了,只一件事,你们若应我,我赏的银比赵妈妈的多的多,要多少,你们尽管开口。”
“是么?什么事儿?”富贵的眼中冒出精光。
海棠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恶狠狠的说道,“抓到后,先给她破了处,再送去倩云阁。”
“这……,”富贵和铁二对视了一眼,“这不合规矩,要给妈妈骂了,你也知道,破了处的姑娘,就值不了大钱。”
“笨死!合该着一辈做的龟公!”海棠白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给你的银,可买十个姑娘!你给她破了处,直管给妈妈送去,还管她值不值钱?”
富贵低头想了想,喜上眉梢,冲着铁二挤了挤眼,才转头向海棠道,“还有这等好事?岂不便宜了我们兄弟?真得多谢海棠姑娘。”
“我可不要你们的谢,只一点,”海棠点点头,正色道,“千万别给丫头认得你们的脸,这丫头性烈,万一闹了开来,我可不识你们。”
“这规矩咱懂!不劳海棠姑娘提醒。”富贵自信满满,拍拍胸脯笑道,“放心!哼哼,赵妈妈有的是手腕,到了倩云阁,烈女也得变娼妇!”
海棠点头,“记得,赵妈妈问起,只说是晕了在路上捡着的,别的什么也不许说。日后,我还有你们的好处!这事儿替我办好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来魏府找我。”
富贵铁二二人点头如鸡啄米,表情恭敬的目送着海棠上轿。等轿离去,富贵笑容顿收,重重的往地上呸了一口,“呸!什么货色!跟咱们摆什么谱?什么狗屁姨娘!真恶毒的娘们儿!不过,”富贵淫笑着看向铁二,抹了口口水,“可便宜咱们了,有给女人破处的好事儿,还有银拿,可是打着灯笼难找的好事儿?”
铁二点头认同,转头往人群中瞧了瞧,忽然一拉富贵的衣袖,“快跟着,别跟丢了,找不见可什么都没了。”
富贵“丝溜”一声将口水吸了回去,混在看花的人群当中,远远的尾随着周堇之,周堇之腥红的披肩在人群中份外显眼。
岩桐和堇之手挽着手,说说笑笑,并没有注意到危险的渐渐逼近。忽然,岩桐一拉周堇之,一手往远处指着,惊得张大了嘴,道:“堇之,瞧,那个,马上的那个,可是你家嫂嫂?哦……,姚家三姑娘?”
第一百四九章 中环花市
玉壶山与庆乐山原本毗邻,在两山北坡山脚下相交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方圆不过十几里的村,不管从哪座山的山顶看下去,这村都象一块偌大的圆盘,所以取名为中环村。
不知何时开始,中环村就只生活了十几户的人家,祖孙几代都以售百两金为业,便都练就了辨花的本事。而且,中环花商为人实惠,订价合理,久而久之的,便在许多人心中形成了一种影响,想要实惠的百两金,就得上中环。
中环虽小,却家家殷实,而且一年只工作十几天。此时逢百两金开季,便是中环人家最为忙碌的时候。因为世人多爱百两金,而百两金利润丰厚,几天的收入能维持一家人至少几年的开销。
跟着丁梓秋进入了中环花市,墨兰才真正理解为什么人们对中环花市情有独钟,实是因为它与其它的花市有着太多的不同之处。
一路之上,三人所经过的花市大大小小的并不在少数,花商们都是以或纯白或镶花的白瓷盆种着的百两金,摆在长街两边售卖,即便有大些的形成街市,也都是售的盆栽百两金。而且是以一家为单位,零零散散的。
可走进中环花市,这里俨然就是一个百两金的大园。
中环村是个圆,而中环村人是围着圈儿居住,中央便形成一块很大的空地,平日里墨兰经过远远望去,有时还会可惜那块地的荒芜,如今才知道它真正的用处,那是专门留给百两金的。
一般人并不知道,这块地虽然空,却不荒。平日由十几户人家轮流打理,保持着土质优良。松软,最适于种百两金。快到花时,百两金含苞,中环花商便从玉壶山和庆乐花田精选数百种上等百两金,交叉着植于地上,往往一种不过两三株,并不重复。然后待其花开,沽价而售。这种移栽的功夫。也是中环村人引以为傲的本事。看起来简单,实则也是多年的经验积累。
等谷雨一至,中环村人便在花市周围围以篱栏,上面张以幕布,将百两金精心修剪,在花间铺上石路。等待游人的到来。买花的人,可以直接指定所要之花,谈妥价钱以后。花商们便在株间挂上小红牌,表示花己有主。然后再起出派专人送至买家处,并协助指导移栽。优质的服务。也是让中环花市名声大燥的原因之一。
来了中环花市,即便不买花,也象是在逛着大花园,这是只有西园县中环花市才有的特有景观,更惹得人们趋之若鹜。尤其最为才佳人所爱。
墨兰他们来得晚了,近未时的时候,还没有走到花市的一半,赏花己经不太可能。所以丁梓秋建议干脆放弃赏花,步行着先去近拍卖台处,直接看拍卖就好。
拍卖一说,墨兰还是第一次听到,便有些好奇,追问了丁梓秋几个问题,惹来王棣棠一阵白眼:“墨兰,你有时真让我闹不明白!究竟我是外乡人呢,还是你是外乡人?而且你还是很外很外的那种外乡人?”
“什么意思?”墨兰没有听懂,瞪大眼睛问道。
“西园县中环花市的百两金拍卖远近闻名,多少人揣着银票专为这拍卖而来,你生在西园县,还是种着百两金的姚家姑娘,居然不知?孤陋且寡闻,可是专为你而说的?”
墨兰瘪瘪嘴,心下不服,嘴上却难以争辩,瞪了丁梓秋一眼。丁梓秋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她心里就有些来气,自己不是失忆么,王棣棠不知,这家伙还能装着不知?
丁梓秋看着墨兰嘟了嘴,便知好就收,转身用力在王棣棠肩头一拍,将自己的责任卸了干净,“就你博学,和人姑娘家比的什么?不外的外乡人,你知道什么,倒是说来我听听?”
王棣棠扮了一脸的无辜,抚着被丁梓秋打得生疼的肩头,一边答道:“这有何难?我难得来一回的,早就研究了透彻。撇开外面的这些俗种不谈,拍卖的百两金都是每年才育出的新种,皆是出自魏家,哦,”王棣棠指指墨兰,“还有你们姚家,但是,恕我直言,这几年在拍卖会上胜出的极品,都是魏家的新种。姚家的虽然也身价颇高,与魏家的相比,却还是略输一筹。”
墨兰点头,这个她信。之前就听老太爷不无遗憾的说起过,姚家最上品的百两金切花一枝不过二两银,而魏家的极品一枝能卖至少五两。也就因为这个原因,老太爷对姚老爷和姚木瑞才颇为不满,自己也才有机会进入姚家花田。
“我同意丁兄的说法,中环花市最好玩的地儿就在拍卖台,能见到新种百两金,运气好的,还能遇着极品。人们随意叫价,价高者得。有时,几十两银能买到极品,有时,上千两银,不过得到的是俗品,不是很有趣?”
王棣棠越说越得意,对着墨兰笑道,“虽说我是外乡人,可是中环拍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