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心虚也只有一瞬。见墨兰并没有挪步的意思,俪兰大步迎了上去,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大声笑道:“真巧啊,姐姐,来散步的时候,我还在想能不能遇上,还真遇上了。”
巧?墨兰心头冷笑,看她走路急不可耐的样子,该是等了好一段时间了罢?面上不动声色,笑道:“是真巧,我还从不曾在这儿遇见妹妹。我今儿累了,就不打扰妹妹雅兴,妹妹继续散步吧。”
墨兰说着,边大步就往自己院里走去。她的院子是离老太爷园最近的,转角便到。
“哎!”俪兰紧追几步,情急失态。伸手拽住墨兰的衣袖。
墨兰提手转身,蹙眉道:“咦,妹妹,这是为何?”
俪兰忙缩回手。讪讪一笑,“哦,是。其实我有些事情想问姐姐,姐姐……”
“哦?难得妹妹能在这儿与我巧遇,又正巧有话要与我说。单这两个巧字,做姐姐的也不能辜负。妹妹尽管问来,姐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墨兰话语里的揶揄俪兰哪里会听不出来?只是她等了许多天,好容易等到与她单独面对的机会。这时根本没心思跟她做口舌之争。所以听了这话,俪兰眉心紧蹙,说话的语气也十分沉痛,“今儿听我娘说,老太爷愈发不好了。我……担心。老太爷又不让咱们去探。所以,我想问问姐姐,老太爷可好些了?还有……,姐姐,老太爷的病,姐姐可有寻到解药?”
“解药?”墨兰直视着她的眼睛,忽然一声冷笑,“呵,妹妹这话说得。老太爷不过是病了。要解药来做甚?妹妹说的,倒象老太爷是中毒似的?”
“恩?哦,不是,”俪兰面色微变,慌忙摆手,“姐姐误会。我是想问。老太爷的病可好些了?”
墨兰敛了凌厉的眼神,笑道,“难得妹妹一番孝心,为老太爷的病担心成这样。妹妹放心,等过几日老太爷病好了,我一定会把妹妹的孝心转告给老太爷。”
“老太爷……好了?”
墨兰点头,一脸的欣喜之色,“是啊,我正想去跟爹爹说呢。爷爷的病,似乎是吃了什么不洁的东西,年纪大了,反应也就大些。今儿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只是还有些泄肚。我想,总赶得及花王大赛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姐姐慢走,我先回了。”俪兰强挤出个笑容,冲墨兰胡乱的福了个身子,转身回去。
墨兰在原地伫立,看着她如来时一般匆匆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滋味。除了姚晖,她从没提起老太爷中毒一事。俪兰这样心急一问,便是端倪初见,让事情跟着明朗起来。且不论秋水仙碱是如何到俪兰手中,俪兰给老太爷下毒的目的是针对自己无疑。甚至,还有魏槿。
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墨兰忽然转身,又往老太爷园里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与湖阳公主约定的时间未到,墨兰本想再去老太爷园里瞧瞧,谁知,才一出园子,便有丫环来让她赶紧准备,说公主遣来人催她了,正在大堂等候。
墨兰只好返身回去,换了身衣服,便跟着等候的公公入了宣锦宫,又直接跟着往公主殿去了。
湖阳公主果然在等她,而且急得都不等她行完礼,拉起她就往外去。
墨兰不觉有些出奇,问道:“公主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你说的那个丁公子来了,正在和兴殿,你这么慢,都有好一会儿了。周公子也来了,听说还有些什么文人。也不知谁的画好,咱们去瞧瞧。”
“去……和兴殿?”墨兰吓住,伫足摆手。她移栽花木的时候就见过,和兴殿是为皇帝而设的临时办公处所,她去,不是找死?找死的原因,还是为了去看丁梓秋?
湖阳公主一边将她往前拉,一边摇头道,“不是去和兴殿,咱们去殿外等着,你跟我来,不妨事。等丁公子一出来,咱们就能知道结果。”
墨兰含笑,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湖阳公主,“公主见过丁公子?”
湖阳公主摇头,“不曾。”
“那公主这好奇心,有点大啊!”
湖阳公主瞪她,佯怒,“都怪你,不是你将丁公子说得跟嫡仙一般的人物,才惹得我想见的?要是本公主见了,名不符实的,呵呵,姚墨兰,你是什么罪,你可知?这时还敢笑话本公主?还不快走,来替本公主指指。”
墨兰忙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弓身行礼,“放心吧,公主。不是墨兰为友夸赞,丁梓秋啊,是那种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认出的人物,公主只管寻那最耀眼的便是。”
湖阳公主忍不住又笑,伸手拉她一起往和兴殿,果然在殿外不远处的墙边等着。地方显然并不如她说的隐密,不过想来这公主常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来往的宫女公公也都不以她为意,行过礼后就各走各走的。
湖阳公主不由得意的向墨兰扬眉,“瞧吧,我说过。不会有人问的。你放心,这儿很安全,母后没事不会往和兴殿。”
这是……安全?可墨兰除了腹诽。还能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湖阳公主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烦,又指着和兴殿的朱漆大门,凑近墨兰,道,“一会儿,丁公子他们是从那里出来。听说人不少,还会围着堆奴才,你瞧好了,指给我看。”
“知—道!”墨兰故意拉长了音调,笑睨着湖阳公主。
湖阳公主面色微红。言辞之间就有些扭泥,“我……只是好奇。”
“知—道!”墨兰仍是抿嘴笑。
湖阳公主笑着就佯要拧她,“呀,大胆民女,你敢笑话本公主?”
墨兰躲开,“民女不敢,真不敢,公主饶命。民女一定认认真真准确无误的指给公主看。”
湖阳公主又与她嬉哈了一阵子,又嘀咕抱怨了一阵子。好容易和兴殿紧闭的大门忽然洞开,先是一边一列的涌出几个带路的公公,后面跟着的,是七八个皆长身玉立的男子,由公公引着,往这边走来。
墨兰第一眼便见到魏槿。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知道魏槿也被召见,知道的话,那刚才说了会闪闪发光的那个就该是他。
见她有些发怔,湖阳公主碰了碰她,“看什么呢,快说啊,哪个是丁公子?”湖阳公主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缩回身的时候就有些泄气,“哪个,你说哪个耀眼?我怎么没看出来?”
丁梓秋其实就在魏槿身侧稍后,只是因为身形比魏槿矮了些,从她们站的方向看去,他便被魏槿挡住。而且,他的性子贪玩,难得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住的四下张望,不象魏槿般的目不斜视,一眼就给人找到。
等墨兰发现丁梓秋的时候,他正和那些人一起经过她们面前不远处。
墨兰赶紧拉了拉湖阳公主,“那个,公主,快瞧,魏公子身后的,最贼眉鼠目的那个。”她说话的时候,丁梓秋显然也是见着她了,冲她微微一笑,趁人不备时,将右手在身侧微抬,悄悄冲她挥了挥手。
湖阳公主转眸的时候,正见着他的动作,不觉俏脸微红:“果真贼眉鼠目。”顿了顿,湖阳公主碰了碰墨兰,道,“你让他过来,我有话要问。”
“什么?”墨兰吓了一跳,“公主,说他贼眉鼠目,我是玩笑。丁梓秋的性子好玩,爱新鲜,公主勿怪。”
湖阳公主有些扭泥,“我不是怪。我是想问,他的画儿如何,我想瞧瞧。”
“画儿,应该己经……”墨兰本来想说,丁梓秋带来的画儿八成己经留在皇上那里了,没见他手里拿着东西。可再看湖阳公主火烧云般的脸色,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不过这样叫他,毕竟不妥……
还在犹豫着,湖阳公主又在拉她,“快点啦,奴才们都在前头,见不着。”
墨兰见丁梓秋还在冲她微笑,只好抬手向他招了招。
丁梓秋有些不信,伸指往自己鼻尖指指,无声的问了一句,“我?”
墨兰点头,手指勾勾,往湖阳公主指了指。
丁梓秋点头,刻意的放慢了脚步,故意落在了众人的身后。
魏槿似有所反应,不过他只往墨兰的方向瞥了一眼,很快的便又转过脸去。周舫之原是走在最后,将丁梓秋的动作尽收眼底,便也好奇的往那边看去。
丁梓秋大步走到墨兰面前,只往湖阳公主瞟了一眼,并不识她,便笑着想跟墨兰说什么。
墨兰瞪他一眼,阻住他后面的话,边往湖阳公主边挤挤眼,“丁公子,还不快见过公主,公主有话要问。”
“公……主?”丁梓秋先是一愣,继而慌忙下拜,“草民丁梓秋拜见公主。草民无状,冲撞公主,请公主恕罪。”
第二百四四章 解毒全参
湖阳公主随即让丁梓秋起身,也就问了些关于他所绘牡丹的问题。丁梓秋很恭敬的答了,眼角偷看墨兰时,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看着墨兰意味深长的抿嘴而笑,丁梓秋佯怒的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概是怨她在公主面前乱嚼舌根。
不过,当说及昭兴帝对他的牡丹图极为欢喜,己经选定他为画师为行宫廊壁绘牡丹图时,丁梓秋的脸上掩不住的喜悦,对墨兰的感激之情也就表露无疑。
对于帝这样就决定让丁梓秋一人担任画师,湖阳公主内心有些诧异,看丁梓秋的目光也就更多了一分欣赏。
她了解昭兴帝,帝行事一向谨慎有余,常事无巨细,均要三思再思而行,而且,候选人里有帝师的子孙周舫之,若不是丁梓秋的画强过他太多,帝不太可能会当场决断。
湖阳公主才想赞他两句,却发现他虽恭敬的微低着头,目光却都在墨兰身上,嘴角隐隐约约的笑容,显然也是为墨兰而绽。湖阳公主内心有些不快,略嘟了嘴道,“我倒要瞧瞧,你的画儿有多了不起。明日,再送几副牡丹图来给我瞧,今儿晚上现画的,恩,要不同种的,十幅以上。记着,明儿一早送来。”
丁梓秋一愣,转眸向她,“回公主,草民明日即要开始画廊壁,今儿要准备手稿,未必有时间再绘牡丹图,可否请公主缓些日子?”
“明日开始?”湖阳公主微惊,看了一眼天色:“现己正午,余不过半天的功夫。你能画出粉本?”
丁梓秋面露傲然之色:“牡丹诸态,草民早己烂熟于胸。草民绘牡丹图,不需粉本。廊壁四幅,草民定三日而毕。请公主缓限三日。”
“三日?”湖阳公主面色更奇,不敢相信的往墨兰瞟了一眼,说话时语气有些不快。“你可去看过皇上许你作画的廊壁?面面皆十尺有余。你自信是好事,可若是好大喜功,弄砸了差事,你自己是小事,连举荐你的墨兰也会受到牵连,你可知?”
丁梓秋含笑看了一眼墨兰,行礼回道:“多谢公主提点。草民铭记在心。对于姚姑娘,草民唯有满心感激,决无连累的道理。”
湖阳公主面色稍缓,点头道,“如此最好。你先去吧。本公主的牡丹图就待你绘完廊壁之后再画,我也不限你时间,在我离开之前完成便可。”
丁梓秋应了先礼,又看了一眼墨兰,才转身快跑几步,追上众人一齐出了宣锦宫。
湖阳公主眉心微蹙,看着他毫无留恋之意的一路快跑,原本的好心情一落千丈,连话也懒得跟说。转身一路蔫蔫的往公主殿回去。
墨兰瞧出她的不虞,恐怕是丁梓秋哪里得罪了她,一路想来想去,忐忑不安的也没有话。
到近公主殿前,湖阳公主忽然一顿足,转身看向墨兰时。表情便有些忿然:“墨兰,你骗我。”
墨兰吓了一跳,慌忙又要跪拜。
湖阳公主却摆手止住她的动作,道,“罢了,也不能怪你。”
看着湖阳公主满面怅然的表情,墨兰有些莫名其妙:“公主这话从何说起?”
湖阳公主看了她一眼,转身慢慢的踱回殿去,“你和丁公子,明明两心相许,还偏说是朋友,不是骗我,是做什么?枉我一直信你,待你如友。”
墨兰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失笑,快迎了几步,道,“回公主,公主这可是冤煞民女了。咱们这里是偏郊小地,礼数不多,而丁公子与民女颇为熟络,所以可能言行之间让公主误会,但真是朋友。”
湖阳公主转身看她,面上仍有疑色,“果真?”
“比珍珠还真啊,我的公主,”墨兰长长的吐了口气,无奈的笑向湖阳公主,“吓了我一路,以为丁梓秋哪儿得罪公主了,原来是这个。公主尽管放一百个心,目前,丁梓秋仍是形单影只,而民女……亦心有所属。”
湖阳公主眨眨眼,忽然脸红过耳,伸手就来挠她,笑道,“牙尖嘴利的,他怎样与本公主何干,我放的什么心?”
“不放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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